一段感情似乎還沒來得及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甘心嗎?
絕對不甘心!
但現在這種情況,他又不好多說什麼。
送走程好之後,他並沒有急着趕回盛海跟劇組匯合,鬼使神差的來到了中戲的校園。這個時候還沒有開學,校園裡很安靜,他在進修班教室門外的大樹下坐了很久。
這裡是他和程好第一次認識的地方。
他坐在那裡始終糾結一個問題,他喜歡程好,但程好喜歡他嗎?早上程好那決絕的態度,讓他此刻沒有任何信心。
直到他意識到自己坐在這裡,好象就是在緬懷或者憑弔已經失去的愛情。他連忙站起來離開,心裡暗罵了一聲:“晦氣!”
“哎,賀新,你來幹嘛呢,怎麼沒到我這兒來坐坐?”
快出校門的時候,正好遇到準備下班回家的郝榮。
“哦,郝哥,我就隨便走走。”賀新道。
“隨便走走,就走到學校來啦,看來你對學校的感情夠深的。”郝榮笑呵呵道,“有事不,一起去喝兩杯!”
“算了吧。”
賀新感覺自己現在實在沒心情,猶豫着婉拒。
“有事沒事?沒事就一起去喝兩杯,今天正好你嫂子不在家,我還正擔心沒飯轍呢!再說咱哥們都好長時間沒見了,我再叫夢楠一聲,他最近也正閒着呢。走啊,別磨磨唧唧的!”
郝榮說着就掏出手機跟李夢楠打電話,賀新無奈只得跟着他一起走。
正在單位閒極無聊的裡夢楠接到電話二話沒說,屁顛屁顛就來了。
還是上次那家魯菜館,郝榮今天頗爲豪爽,咔咔點了幾個硬菜,又叫了一箱啤酒擱腳底下,三個人邊喝邊聊。
“小賀,你的戲殺青了?”李夢楠跟賀新碰了一杯,問道。
“沒有,我是臨時請假回來的,明天一早就得過去。”
一杯冰鎮啤酒下去,讓賀新感覺心裡稍微好受一點。
“啥事?”李夢楠隨口問道。
賀新不知從何說起,含糊道:“沒啥大事。”
郝榮瞟了他一眼,道:“沒啥大事,你怎麼臉上全都是心事?還莫名其妙的跑到學校來,我剛纔還沒問你呢,說說唄!”
這時李夢楠才注意到賀新的臉色的確不大好,也連忙關心道:“是啊,有啥事你就說唄,該不會是拍戲拍魔怔了吧?”
拍戲拍魔怔,是指演員拍完戲,還沉浸在劇情中,一時半會出不了戲。
“也沒出啥事,就是覺着……咋說呢?”
賀新搖搖頭,雖然剛纔嘴上說沒事,其實他有一肚子的心事特想找人傾訴一番,面對兩位亦師亦友的兄長,賀新覺得自己也沒啥可丟人的,乾脆把他和程好之間的事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還不忘加上自己複雜而矯情的心理活動。
眼前二位雖說都已經成家了,但他們都是很傳統的經人介紹,大家各方面都差不多,然後就結婚成家,其實戀愛經驗都不太多。
可畢竟旁觀者清。
李夢楠沉吟道:“我倒覺得小程沒做錯啥,要換我,我也不會接受。”
“爲什麼?”賀新很詫異。
“我有事,作爲朋友你過來幫忙,我很感謝,但我不會因爲我的事情去拖累朋友。更重要的是,明明我自己有能力解決,我爲什麼還要拿你的錢呢?一旦拿了錢,這味道就變了,以後還怎麼相處?除非是走投無路!”
郝榮在一旁不住的點頭,然後看着賀新,意味深長道:“小程是個很有能力,也很有魄力的女孩子,而這樣的女孩子,通常都有很強的自尊心,行爲方式也會很強硬。小賀,如果你真的打算要跟她交往下去,那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喲!”
“哈哈,小賀,聽見沒有?這絕對是老郝的心聲!”李夢楠忍不住調侃道。
而賀新卻呆了,很久沒有吭聲。
……
盛海的戲份主要是講二十七年後馬建鈴從法國回來去鳳凰山找小裁縫,失望而歸,只能去找羅明。成爲醫生的羅明事業有成,家庭幸福,成熟穩重,只在午夜和馬建鈴一起看鳳凰山錄像時,才展露自己內心最深處對於青春年少時的心事。
戲份不多,計劃拍攝一個星期。但令戴斯傑驚喜的是,從京城回來的賀新,尤其是在上了妝之後,那古井無波的眼神跟他臉上四十多歲男人的妝容,竟然無比契合。
當他和陳昆兩人躺在酒店的地毯上,看着馬建鈴拍回來的鳳凰山的錄像時的那種感傷、留戀,直戳人心,完爆表面故作老成,表演故作深沉的陳昆。
就連陳昆也驚詫不已,就好象是兩個武林高手對決,原本大家的武功在伯仲之間,可突然其中一人好象一下子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掌就把他拍倒在地上,甚至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
可就是由於賀新的突然爆發,打破了原本兩人之間的平衡感,不得不一次次的NG,結果計劃一個星期,實際拍了整整十天才結束。
期間賀新給程好打過幾次電話,他不敢多說啥,只是關心程爸爸的病情和程好在人藝辭職的事宜。
程爸爸已經住進了醫院,目前正在等待匹配的肝源,據說程好新簽約的那家影視公司的老闆很幫忙,不但積極幫程爸爸聯繫肝源,還請了一位國內頂尖的專家到時親自主刀。
至於程好在人藝辭職的事,其實人藝方面也很無奈,好不容易覓到一個好苗子,原本是想重點培養的,甚至還破例讓她擔綱新話劇的女主角,可一轉眼卻要跑了。
擺出來的理由,幾乎是不可抗力的,讓人藝方面很難拒絕,最後只得走完流程批准了她的辭職。
賀新原本想等盛海這邊的戲拍完,抽空飛到青島去看望一下程爸爸,未曾想由於拍攝時間超出了原計劃,不得不拍完後的第二天,他就隨着導演和法國攝製組的人員一起登上了去法國的航班。
其實賀新在法國的戲份很少,就是幾場在劇院和幾個臨時請來的法國樂手一起演奏的戲,還有就是一個人待在小公寓裡發呆,回憶過往。
相比羅明家庭幸福,馬建鈴始終孑然一身,他至始至終心裡只有小裁縫一個人,甚至不惜遠隔萬里還要去尋找她。
賀新感覺這特別印證一句話:沒到手的纔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