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老師,您好!您好!”
“孟總,不敢當,不敢當,您叫我小賀就行!”
這位傳說中瑞麗第二富豪的富豪的孟總,看上去六十出頭的樣子,個子不高,清瘦矍鑠,如果不是張口就是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很容易被人誤會就是當地的一個小老頭。
雖然身邊還有一羣年輕人簇擁着,但孟總絲毫沒有架子,看到現場擺開的架勢,還特地詢問道:“不打擾吧?”
“不打擾!”
“我們這會兒正休息呢。”
賀新和程二忙道。
“我今天正好在市裡辦事,聽說你們今天在這邊開機,而且賀老師也來了,就順便過來湊湊熱鬧,啊,哈哈!”
“孟總,我也是昨天剛到,本來想着過兩天上門來拜訪,謝謝您對我們的支持。”賀新客氣道。
“哎?”
孟總擺擺手,特敞亮道:“別過兩天了,我看改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大夥都一起來,咱們包餃子、手擀麪走起!”
聽到孟總這句話,現場幾位跟孟總打過交道的主創都不由自主的歡呼起來。也難怪,他們大部分都是北方人,在這邊打轉已經一個多月了,飲食方面難免有些不適應。
正如孟總所說的,他就是順路過來打個招呼,然後邀請大家去他家裡做客。沒有過多的打擾劇組拍戲,便笑呵呵的告辭了。
因爲孟總將要在戲裡客串自己的老大,賀新在交流的過程中刻意觀察了一番這位孟總。有的時候這人的氣質真的是靠養成的,而是靠簡簡單單就能演出來的。孟總舉手投足間的那種淡定從容,就跟想象中大獨梟的氣質很貼合。
“怎麼樣,孟總挺合適的吧?”程二湊過來問了一聲。
“嗯,有眼光。”賀新朝他比了個大拇指。
拍攝繼續,就這麼一個小飯館裡的羣像圖的鏡頭,如果是拍電視劇可能一個鏡頭掃一下就過了,但是程二不停的調整機位,整整拍了一個下午。
孟總雖然說讓大家一起過去,但總不能整個劇組上百號人一起殺過去。就是主要演員和幕後主創一行十來個人傍晚時分一起來到了孟總的別墅,哦不對,應該說莊園更加準確。
賀新之前只是聽小呂子描述過孟總莊園裡的各種氣派,真正來到這裡,他還是被震的不輕,尤其是別墅前面那個佔地足有一畝多的游泳池,裡面的水真的是冒着熱氣的溫泉。
別墅裡的傢俱清一色都是紅木,吃飯的那張大圓桌,紅木的邊框,中間鑲着一整塊質地溫潤、白中透綠的玉石,更讓人咋舌不已,這大概此時真正的低調中的奢華。
賀新原本以爲這麼大的莊園一定僕從如雲,結果是孟總的老伴,還有兒媳婦、侄媳婦、侄女都是家人親自上陣給大家擀麪包餃子。而且之前簇擁着孟總一起來到片場的那些個看上去象保鏢一樣的年輕人,其實都是孟總的子侄輩。
或許是近朱者赤、沾了瑞麗人淡定的“仙氣”,孟家的年輕人禮貌淳樸,一點找不到通常認知中的那位所謂富二代的影子。
之前雖然賀新很謙虛的請孟總稱呼自己“小賀”就好,但孟總依舊還是一口一個“賀老師”對他非常尊重。直到聽說賀新的父母也曾是插隊北大荒的知青,孟總才笑道:“看來是應該叫你小賀,我跟你父母說起來也算是老戰友呢!”
當年整整幾十萬的知青通過十幾年的艱苦奮鬥,纔開闢了今天黑土地上的這個糧倉。其實孟總的歲數要比賀新的父母大,他是屬於“老三屆”的知青,而賀新的父母則是七十年代初過去的知青,那個時候孟總早已離開北大荒當兵去了。
……
“噔噔噔……”
賀新抱着小琴在昏暗的樓道里拼命的往前跑,關鍵他還不能氣喘吁吁,得憋着一口氣,神情保持冷峻,旁邊攝影師徐偉操作着機器,鏡頭懟着他這張臉,底下有場工推着,迅速往後退。
“卡!”
現場執行導演握着對講機大喊一聲。
賀新頓時一個踉蹌差點連同懷裡的孩子一起摔倒在地上。
“小心!賀老師,小心!”
旁邊的工作人員頓時一哄而上,有的趕緊扶住他,有的趕緊接過他手裡的孩子。
這時賀新終於可以大口喘氣,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拿過執行導演手裡的對講機,問了一聲:“怎麼樣?”
過了一會兒才聽到“刺啦”一聲,對講機裡傳來程二的聲音:“過了!”
“要不要再保一條?”
“呃,這幾條都完成度很高,賀老師,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不用了,你說好那就好。”
賀新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抱着小琴在商場裡躲避警察逃亡的這場戲足足拍了三天,這三天中他沒有一句臺詞,就是一個字——跑!而且手裡還得抱着個孩子。
雖然小琴很瘦,體重充其量也就三四十斤,但抱久了雙手都快要不聽使喚了。
程二的風格有點象樓燁,對鏡頭有種近乎變態的從吹毛求疵。當年拍《紫蝴蝶》的時候,樓燁整整燒了六萬英尺的膠片,在正常情況下足夠能拍三部電影的了。如今是數碼攝影時代,省卻了膠片的費用,類似樓燁、程二這種風格的導演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剛開機那會,哪怕即便是一個過場戲的鏡頭,程二都要反反覆覆拍上好幾遍。不光演員辛苦,幕後的工作者同樣辛苦,不少人私底下還頗爲微詞。
但程二明顯不是看人下菜碟,就算是賀新這位老闆、柏林影帝,可能在他眼裡跟羣衆演員的待遇幾乎是一樣的,一個奔跑的鏡頭經常要拍個十幾遍。
大家看到賀新每天就這麼一遍一遍的跑,毫無怨言,至此誰都不敢再有怨言了。
不過說程二的風格跟樓燁有點象,只是說他們都是細節控。具體到拍攝的手法,則完全就不是一個風格。
比如樓燁在拍攝中,從光線造型到鏡頭運用非常具有歐洲巴洛克藝術風格,他的招牌就是晃動的長鏡頭,然後又特別喜歡那種手提或肩扛的晃動鏡頭。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攝影機無法控制住攝影機前面的事情,這部影片從語言上強調這點,你首先不是全知全能的,從我開始,再到攝影師,你不知道鏡頭前面會發生什麼。”
換句話說,他要表達的鏡頭語言跟他的創作的電影一樣,永遠都是不確定的人生、恐懼和毫無安全感。
但是程二不同,他更加理性,他幾乎拒絕晃動的鏡頭,就連文藝導演奉爲圭臬的長鏡頭都很少使用,就是固定的鏡頭,中景、近景或者特寫,這就要求演員的表演非常準確,加之這部戲的臺詞非常少,大部分情況下就是通過眼神來表達人物的心理活動。
這對於賀新和倪大宏來說,還好,他們有足夠的技術和經驗來支撐這種表演。而令人驚喜的卻是小琴,這個毫無表演經驗的傣族小姑娘恰恰用她那特別乾淨的大眼睛詮釋着一個小女孩的天真、無邪和懵懂。以至於程二特別喜歡拍她的眼睛,通過她的眼神來推動劇情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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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感覺非常吃力的無疑就是佟亞麗了,這倒不是說她不努力,跟賀新一起演戲,她有思想準備,早早的就做了功課,也思考了不少,但理解到位不等於就能演出來。
儘管她在現場職業態度沒得說,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表達出一些不同的東西來,怎奈水準不夠,那微蹙的眉頭和刻意的眼神,咋看咋擰巴。
所以這兩天就算沒有她的戲,她也在現場觀摩體會。
“哥,喝點東西。”
一根吸管湊到賀新面前。
佟亞麗拿着一杯看上去有點渾濁的液體,笑眯眯的蹲在旁邊。
“這什麼呀?”
“你喝嘛,保證好喝。”她咧開嘴,露出可愛的小虎牙俏皮道。
賀新原本想擡手去接,但手剛剛擡了一半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這兩天手臂乳酸堆積,都有點擡不起了。
佟亞麗見狀又把吸管往他嘴邊湊了湊。
他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東西,試探着吸了一小口,液體順着吸管吸入口中,頓時滿嘴的甘甜清涼,他頓時眼睛一亮:“是甘蔗汁啊?”
“嗯,是鮮榨的甘蔗汁,裡面擱了冰塊不會太甜。”
畢竟大庭廣衆之下,他這個已婚男人不好跟劇組的女演員表現的太過親密,強撐着擡起胳膊想接過杯子。
“別動。”
佟亞麗卻躲開了,又執意把吸管遞到他嘴邊,還不滿道:“哥,你都累成這樣了。沈明也真是的,都不會照顧人。”
賀新愣道:“沈明不挺好的嘛,他得罪你了?”
佟亞麗噘着嘴道:“你連胳膊都擡不起來,他就不會幫你按摩按摩呀?”
賀新一想到沈明那個粗手粗腳的傢伙幫自己的按摩的畫面,頓時泛起雞皮疙瘩道:“可別,我還不習慣呢。”
佟亞麗聞言眉梢一挑,道:“哎,哥,那一會兒收工後,我幫幫你按按吧,保準你舒服……”
“得得得,就你細胳膊細腿的還是算了吧!”
開什麼玩笑,賀新頓時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也許她是好心,但劇組人多嘴雜。如今老婆在家大着肚子呢,他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鬧出什麼緋聞來。
他連忙岔開話題道:“對了,你的緬甸話學的怎麼樣了?”
“還行吧。”
“什麼叫還行吧?過兩天就要拍了,你可別又掉鏈子……還有,有空多跟小琴學學,人家的眼睛裡有東西,會說話!你呢?”
“……”
這會兒她的眼神倒是挺有戲的,可憐兮兮,還夾雜着些許幽怨,我見猶憐。
這段時間他確實感覺到佟亞麗對自己有點熱情過頭。
怎麼說呢?
他還不至於自戀到認爲人家喜歡自己,向自己表達愛意。只是這圈內各種是是非非的事情他也見多了,生怕挺好一姑娘,搞什麼歪門邪道,起那種不該起的幺蛾子。
……
張奕風塵僕僕從車上下來,如今他也今非昔比了,通行的還有他的經紀人和助理。
“哈哈,奕哥,辛苦!辛苦!”
賀新笑呵呵的迎上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從《士兵突擊》嶄露頭角,到《團長》的熱播,尤其是《黎明之前》的橫空出世,張奕雖然沒有原時空中那位“雅痞”的吳先生那樣的爆紅,但勝在一步一個腳印,紅的更加紮實。
這次主要考慮到倪大宏老師的檔期很緊,纔不得不催促他提前進組。
“賀老師,你一個電話,我們仨可是連家都沒回,直接就從疆省過來了,你總該表示表示吧?”張奕這傢伙如今也皮了。
他前段時間一直在疆省拍攝一部年代愛情電視劇《兵團歲月》。
“沒問題啊,到了這邊,那咱們今天就米線走起!”
“啥?就米線啊?你也太摳了吧,至少得來頓火鍋吧……”
賀新不是細節控,但他對道具的要求十分苛刻。這部戲橫跨了兩個時代,中間隔了十幾年,就必須要通過道具來反映時代的變遷。
比如倪大宏作爲牙醫,十幾年前自己開了家牙科門診,小門臉,裡面的牙科設備,包括罈罈罐罐、藥瓶啥的都得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那種;然後十幾年後,倪大宏出獄後在一家牙科診所打工,那麼必須要符合當下的時代特徵,都得是一水的現代化的設備。
張奕飾演的警察和倪大宏的這場對手就選擇在民族醫院的牙科門診拍,考慮到白天有病人,把這場白天的戲挪到晚上拍。
“各部門注意,準備!”
“攝影就位!”
“燈光OK!”
“收音沒問題!”
“Action!”
張奕躺在椅子上,倪大宏穿着一身白大褂戴着一次性的外科醫用口罩,拿起器具有模有樣的在他嘴裡一邊搗鼓,一邊還唸唸有詞道:“喲,你這牙齒不能馬上補,得先做根管治療……”
爲了配合拍攝,醫院方面特地拍了一個牙科醫生幫着做指導,倪大宏這也是現學現賣,劇本上壓根就沒有這種臺詞。
有必要說一句,《邊境》這部戲的臺詞極其稀少,賀新作爲絕對男一號,從頭到尾加起來還不到一百句臺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