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這就是上海灘第一豪宅啊!”
走進湯臣一品的樣板間,映入眼簾的是極爲寬敞的大廳,採用了富麗堂皇的歐式風格。但與這些相比更吸引眼球的是落地窗外那一道美麗的天際線。一瞬間讓你感覺彷彿擁有了整個外灘及黃浦江。
不光沈藤連聲讚歎,就連見多識廣的賀新站在落地窗前俯視對岸的萬國建築羣也十分震撼。
沈藤跟個好奇寶寶似的東張西望,嘴裡還嘖嘖道:“這樣一套房子得多少錢呀?”
陪同的一位開發商經理客氣地介紹道:“這是一套828平米的複式,按照目前的市場價在1.3億左右。”
“哎喲喂,1.3億,就算我不吃不喝一輩子都買不起啊!這得多少錢一平米?我數學不好,您幫我算算。”騰哥滿臉誇張。
“我們這兒每個單位都有不同的價格,平層、複式,還有樓層的不同,位置和房型的不同,價格區間從十二萬到十六萬不等,這套房子的單價是十五萬。”經理熱情周到的介紹道。
“這麼貴,有人買麼?”
那位經理一聽,神情略顯尷尬:“呃,我們這兒的地段屬於不可再生的稀缺資源,這個價格絕對物有所值,而且還有很大的升值潛力。”
“哦,我就是問問,長長見識,您別介意啊。這種房子別說十五萬了,就算一萬五我也買不起。”
經理尷尬且不失禮貌地笑了笑道:“沈先生,我們的房子都是精裝修的,光這裝修的費用都不止一萬五一平米。”
賀新聽着身後兩人的對話,笑而不語。騰哥到底還是眼皮子淺了。十年之後,1.3億對他這位二百億影帝來說不過是毛毛雨罷了,一爽都沒到的。
周全的家,寧皓當初的第一選擇就是有着“上海灘第一豪宅”之稱的湯臣一品。除了要跟陳小萌髒亂差的出租屋形成強烈的對比,更重要的是這裡望出去的視野就是大上海的標誌。
湯臣一品已經開盤好幾年了,曾經一度以11萬的開盤價,生生把上海的豪宅價格提高了一倍都不止。地段是好,但如此高昂的價格,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有價無市,也就這兩年稍稍有了點銷量,但差不多還有一大半沒有賣出去。
這次《人潮洶涌》劇組跟開發商接洽,可謂一拍即和。鬼才導演寧皓和柏林影帝賀新的組合,對於開發商來說求之不得。
多說一句,這個樓盤背後的大老闆其實也是一位來自香港的圈內人,七十年代初曾經主演的武俠片《俠女》即獲得戛納電影節的技術大獎,是華語電影首次入圍戛納並獲獎。
而她最出名的是作爲製片人的身份製作了陳大導的《霸王別姬》,一舉拿下了戛納電影節金棕櫚獎和美國電影金球獎最佳外語片獎。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陳大導今時今日在影壇的地位就是在這位徐風女士的幫助下奠定的。
興奮的騰哥湊到他跟前賤兮兮道:“賀老師,謝謝啊!託您的福,讓我能夠在這種級別的豪宅裡享受一下人生。”
賀新瞅了他一眼,笑道:“你開心就好。”
在這間房子裡,賀新跟他有幾場對手戲,但大部分都是他豪宅人生的獨角戲。互換人生嘛,賀新的主戰場則在攝影棚裡搭的那間逼仄的出租屋。
今天兩人就是來熟悉一下拍攝環境,下午劇組進場,真正拍攝要到第二天才開始。
……
自從取消五一黃金週之後,五一檔就淪爲了雞肋,尤其是今年,相比去年熱鬧的《杜拉拉》和《葉問2》的票房比拼,還有前戲很足的諜戰大片《東風雨》等等,今年的五一檔似乎波瀾不驚,唯一稱得上有點期待大概就是古田樂和劉天仙版的《倩女幽魂》,以及姜聞和甄子彈的《關雲長》。
想想看,五一檔居然還有藉着新版《倩女幽魂》上映的噱頭,炒冷飯的87版《倩女幽魂》上映,就可想而知今年五一檔的冷清。
“我看你臉色不大好,東西也吃不下,該不會是身體不舒服吧?”
隔着餐桌,賀新看到明顯清瘦的蔣琴琴沒動幾下筷子就不吃了,而且整個人看上去無精打采的,難免有些擔心。
“沒事,可能就是最近太忙了,有點累。”蔣琴琴勉強笑了笑,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那邊沒必要排的那麼緊,晚幾天來報到也不要緊。”賀新關切道。
蔣琴琴卻苦笑道:“能多騰出幾天,我也好有個準備的時間,剛剛在現場看到寧導對沈藤要求那麼嚴格,我看了都害怕。”
她今天難得擠出半天時間,過來探班,順便適應一下這邊劇組的創作氛圍。怎麼說呢?相比電視劇劇組裡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客套,這邊真的是在創作。她親眼見識了沈藤在拍一個玩槍的鏡頭,足足拍了十幾條不算,中間寧皓還把沈藤罵的狗血噴頭,看的她膽戰心驚的。
“不是浩子對沈藤嚴格,而是沈藤沒有達到標準,或者說他還沒有充分發揮他自身的潛力,現在只能一條一條的跟他磨。”
蔣琴琴不禁驚訝道:“我看他已經演的很好了,特別搞笑。你們的要求也未免太高了吧,要是換成我,還不如他呢。”
“這個怎麼能比呢?他的角色本身就是搞笑擔當,而你是智慧擔當,以你的能力,足夠了。”賀新笑着安慰道。
不過看她哈欠一個接着一個,猶豫着道:“要不然一會兒你早點回家休息吧,別去看電影了。”
之前兩人就說好了,賀新請客吃飯,然後再一起去看電影。算是對上次賀新在她家裡喝醉又住了一宿表達感謝和歉意的回報。
“不行,你別想賴啊!”蔣琴琴噘着嘴不肯。
賀新忙道:“我不是賴,就是看你太累了……”
“所以纔想看電影啊,而且王仙仙和張果榮版的《倩女幽魂》我最喜歡了,以前看的都是錄像帶,哪有真正看電影過癮啊,機會難得嘛,你就當陪陪我,好不好啦?”
咦,蔣琴琴居然向自己撒嬌了。認識這麼多年,還是頭一遭,賀新不禁有些愣神,下意識的點點頭:“呃,好!”
……
老電影,重溫一遍,看着銀幕上風華絕代的哥哥和王仙仙,賀新難免有些唏噓,一個斯人遠去,一個遠走他鄉,要是有吳狗子就好了……
在飯桌上自稱最喜歡這部電影的那個人,在電影開始沒多久居然摟着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沉沉地睡去了。
聞着身邊飄來的一陣陣淡淡的幽香,耳邊聽着她均勻的呼吸聲。藉着銀幕上反射過來的冷光,側頭看去,就見那微微顫動的睫毛和那性感微翹的嘴脣,說實話當時他就有一種想要低頭親吻的衝動。
他只能把自己的注意力儘量集中到電影上,免得心裡老是蠢蠢欲動。
好不容易等到快要結束的時候,他才推了推身邊的人:“喂,醒醒,別睡了!”
“啊?”
蔣琴琴睡眼朦朧,嘴裡還在嘟囔:“我怎麼睡着了?”
“還說呢,睡的跟只小豬一樣。叫你早點回去休息又不肯。”賀新活動了一下僵硬的一側胳膊,有催促道:“走吧,免得一會兒人多。”
還別說,整個影城唯一一個上映87版《倩女幽魂》的放映廳裡觀衆還挺多的,差不多三分之二的座位都坐滿了。
“哦,那快走吧。”
蔣琴琴後知後覺,拉低了頭上的帽檐,站起來,很自然的挽着他的胳膊,如同一對情侶般的提前退場。
送人回家,自然沒什麼狗血的事情發生。回到下榻的賓館,正好在走廊裡遇見剛剛從攝影師趙飛房間裡走出來的寧皓。
這貨看見賀新眼睛一亮,笑道:“我還以爲今天晚上你不回來呢!”
賀新回了一個白眼,正欲擠開那傢伙回自己房間,就聽那貨道:“正好,明天的拍攝內容我想調整一下,改拍你和沈藤的對手戲,就是你們兩個商量怎麼演戲的那一場。”
既然是說正事,他只得停下腳步,想了想道:“我無所謂,他那邊有準備麼?”
“已經讓副導演傳達了,那傢伙有沒有準備都一回事,我就是琢磨着讓你帶帶他,要不然總是那副不死不活的樣子也不行啊。”
應該說自從上回賀新跟沈藤聊過之後,平時兩人也經常在片場交流互動,沈藤的進步是有目共睹的。只是寧皓還不甚滿意,包括賀新感覺騰哥現在的表演還遠遠不是他印象中的那個水準,還是不夠自然,或者說還放不開不夠放飛自我。
……
上午,片場。
豪宅裡的書房,窗簾拉下,橘黃色的燈光,營造一種夜晚的氛圍。
幕後工作人員們還在緊張地做着拍攝前的最後準備。因爲是第一次跟賀新拍對手,沈藤手裡捏着劇本還在揹着臺詞的同時,臉上的神情明顯很緊張。
“賀老師,我老是記不住臺詞啊,該怎麼弄?”
“呃……”
賀新無語地看了他一眼,還是頭一回碰到馬上就要開拍了,完了演員跟你說:我臺詞還沒背完,然後還問你該這麼辦?
還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賀新多少也瞭解了一些這貨的各種奇葩。比如說一緊張就容易忘詞。
“不能全須全尾的背下來,那大致意思你總該知道吧?”他只得無奈道。
“這個知道。”這貨忙點頭。
“那一會兒你就自由發揮,只要意思就行。”賀新沉吟道。
善於臨場發揮這是沈藤到目前爲止表現出來的爲數不多的長處之一,大概跟他長期在舞臺上表演所積累下來的特長。
“機燈就位!”
“收音沒問題。”
“Action!”
中景,沈藤靠在一塊明黃色的大理石臺板上,人微微傾斜,一隻腳腳尖戳地,嘴裡吹着口哨,身體隨着節奏輕輕晃動。
此時他手裡正在翻着一本書,眼神漂浮,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看到這個畫面,寧皓暗暗點頭。因爲開拍前這個姿勢就是賀新幫他設計的,並且囑咐他,只要把他此時真實的心理活動表現出來,就是戲裡陳小萌的心理活動。
鏡頭從下往上,定格在沈藤的上半身,然後慢慢往回拉,給到一個大全景。這裡是周全的書房,十分寬敞,背景就是整整一堵牆的書架,上面密密麻麻擺滿了書,不是那種精裝版裝飾用的,看得出來書都略顯陳舊,一定是主人經常翻動它們。
隨着一陣急促的腳步,就見賀新手裡拿着一本捲起來書做匕首狀,從畫面的左側入畫,他的腳步迅疾,未等沈藤反映過來,賀新就一手搭着他的肩膀,一手用手裡圈起來的書對準他腹部一陣猛戳,乾脆利落。
“呃,呃,呃……”
沈藤隨着賀新的動作,接連發出一陣悶哼,慘呼一聲之後,垂下的腦袋慢慢擡起,滿臉都是驚詫的表情,當他看清楚賀新的臉,明顯吃了一驚,慢吞吞地擡起手,用顫抖的手想去指他,但剛剛擡了一半,嘴裡又發出一聲悶吭,做吐血狀,終於捂着傷口慢慢滑倒在地。
“卡!”
這邊沒有麥克風和廣場音響,寧皓拿着擴音喇叭喊了一聲。
應該說剛纔這個鏡頭較沈藤之前的表演進步明顯,但他稍稍猶豫,還是道:“動作不過浮誇,再來一條!”
“不夠誇張麼?”
沈藤骨碌從地上爬起來,他覺得自己剛纔的表演已經很誇張了,他在舞臺劇裡就是這麼演的,。
“對,這裡應該有個笑點,你得展現浮誇的一面,剛纔這個笑點明顯不夠,至少我笑不出來。”寧皓聳聳肩酷酷道。
“導演,那給我幾分鐘。”沈藤忙舉手。
“嗯!”
“賀老師,怎麼弄?”
他趕緊現場虛心向賀新請教。
“……”
賀新徹底無語了。
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難道你不會麼?說好了是一個長在笑點上,連走個紅毯都會逗樂一大片的那個男人哪兒去了?
他手指着頭:“想象!想象一下怎麼個死法更浮誇?你一直自詡自己是個正經的演員,有很多表演方法……呃,就象戲精上身,難得有一次表演,恨不得十七八種都要拿出來展示一遍,一時半會還死不了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