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聲聲驚天動地的爆竹聲中,青雀青雀十六年的年,終於到來了。
雖然部落之中現在有了火藥,能夠做出後世意義上的爆竹出來了。
但是這些年來的一些習慣,還是不太容易能夠改掉。
部落之中,還是燃燒着一堆堆的篝火。
在這篝火之上,放着爲數不少的竹子。
隨着篝火的燃燒,這些竹子受熱到一定程度以後,就會發出一聲聲的響動來。
這動靜,當然比不上用火藥製作出來的炮仗。
但部落裡的人,一時間還是沒有將這個習慣給改掉。
看到竹子被燒到爆炸,迸出一些火星,就會覺得很高興。
青雀部落的這個年,過的十分隆重。
巫這個一向比較儉省的人,現在就像要不過日子了一般,各種各樣的好東西都想要往外面拿,用來過年。
其實不僅僅是巫,韓成、大師兄這些人也都差不多。
部落裡的人口,到了今年終於算是突破了萬人這個大關,這確實是一個非常值得高興的事情。
韓成,還有巫、大師兄這些人,都想借助着過年的這個機會,將之隆重的慶祝一下。
再加上部落裡又有了鐵鍋,今年又一下子收穫了很多的牛羊這些東西,所以做出來的食物格外的豐盛,極爲美味。
部落裡的人,也都有了新衣,就連那些奴隸們,也都是至少有一雙嶄新的襪子或者是手套。
在這樣的情況下,部落裡自然是一片的歡騰。
用泥封住的酒罈,被人拍開封印,顯得渾濁的酒漿,從酒罈之中流出,落在酒碗之中,濺出一些水珠。
裝着酒的酒碗,被衆人端着舉起,相互碰撞到一起。
然後在衆人滿是歡笑的話語聲中,被送到了各自的口中。
衆人的筷子,不斷的動着,來對付這些豐盛的食物。
歡笑之聲,將氣氛渲染的格外熱烈。
巫這個部落裡的老人,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斷過。
以往的時候,並不太怎麼喝酒的他,現在變得格外的豪氣。
不管是誰端着酒碗來找他,他都會笑着與對方喝酒。
一頓飯下來,巫喝的酒,比吃的飯都要多。
韓成擔心這樣下去,巫的身體會受不住。
紅着臉的巫,卻笑着不斷擺手,說自己沒有事兒,自己高興,想要多喝一點兒。
以往從來都不敢這樣的放肆,這一次部落裡的人口,有了這樣大的發展,他想要趁着這個機會,好好的高興一回,不再去想那麼多。
聽到巫這樣說,韓成也不好去掃興了。
再加上這個事情,確實是讓人高興,韓成也就沒有再去多管巫。
自己也端着酒碗,不時跟周圍的人喝上一個。
這樣又過了一陣兒之後,巫就已經喝多了,成爲了最先喝多的那個人。
喝多了的巫,又是哭又是笑的,整個人的狀態,都顯的與之前不同。
部落裡的人,尤其是部落裡的老人手,知道巫爲什麼會呈現出這樣的狀態。
面對着這個狀態的巫,他們的心中,也都充滿了類似的感慨。
當一番辛苦的勞作之後,面對着喜人的收穫的時候,人的情緒,總是會變得與之前的時候不同。
欣慰、心酸、又格外的高興,種種情緒,一起涌上心頭……
當天晚上,部落裡喝暈的人不止巫一個,就連韓成這個一向能喝的人,到了半夜的時候,也都變得熏熏然了。
喝暈的人,被擡到房間之中睡下了。
巫這個最想喝暈的人,也在韓成與大師兄等人的攙扶下,回到了房中。
折騰了好大一會兒,纔算是睡下了。
圓在巫的身邊守着他。
哪怕是已經睡着了,喝醉了之後,倒有些像個小孩子的巫,還是會不時的露出笑容,說上一些真高興之類的話。
圓看着躺在牀上,不時嘿嘿傻笑的男人,臉上也是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來到部落裡這樣長的時間了,她還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男人,這個樣子。
對於自己的男人今天的狀態,圓是非常能夠理解的。
畢竟就算是她這個後來加入部落的人,在剛剛將統計結果給計算出來的時候,望着那統計出來的數字,也是有了片刻的失神。
站在那裡愣了一會兒,又慌忙親自動手,仔仔細細的將這個過程嚴算了三遍,得出來的結果都是一樣的之後,圓心中的那種激動與喜悅,也是不住的往上升!
哪怕是現在,每每想起這個數字,以及這個數字之後所代表的意義的時候,圓的心中,還是忍不住的升騰起諸多的欣喜與激動!
當然,更多的還是感慨。
如果當初沒有因爲一系列的事情,加入到青雀部落,成爲青雀部落的一員的話,那麼無論如何,她都見不到現在的這種盛況。
想要與如此令人着迷,又讓人感到無比奧妙的數學結緣,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圓覺得,自己這一輩子,最幸運的事情,就是被神子帶着部落裡的人,將自己以及自己原來部落的人,納入到了青雀部落之中……
一陣兒更爲密集的鞭炮聲,自房間之外傳來,與此同時,停下了一陣兒的鑼鼓聲,也再度變得喧天了起來,歡呼聲也隨之響起。
在部落之中,已經生活了很多年,成爲了地地道道的青雀部落人的圓知道,這是到了午夜了。
午夜,就預示着青雀十六年的徹底結束,與青雀十七年這個新的一年的開始。
新的一天的開始,是從午夜也就是零點開始的。
並且,一天一共有二十四個小時,每一小時有六十分鐘,每一分鐘就有六十秒。
這些事情,圓都是知道的。
這是神子給他們所傳授的。
到了現在,已經成爲了青雀部落人最爲普遍的認知。
對於爲什麼會這樣劃分,圓曾經不止一次的問過神子。
神子往往就是稍微與她說說,就不再往深處說了。
說的最多的,就是笑着讓自己再進行探索探索,好好的找出原因,來解釋解釋爲什麼這一天要這樣的劃分。
對於這個事情,圓也思索和觀察了好久了,到了現在,也只是稍微有了一點兒眉目而已……
圓看了看在這種動靜之下,依舊熟睡的巫,以及被側着身子睡覺的巫,用胳膊給護在懷中、同樣睡得很熟的小女兒,就從牀邊上站起,顯得比較小心的來到了窗戶邊兒上。
用手小心的將關着的窗子,推開了一條縫。
透過這條縫隙,朝着外面看去。
正看到幾個精力旺盛、一直到了現在還不曾睡去孩子,一人手中拎着一個被火光映照的紅彤彤的燈籠,從自己的窗前跑過。
往鑼鼓喧天的地方跑去。
留下一路的歡笑。
聽着這樣熱鬧而又歡騰的聲響,看着這喜悅的場景,以及那被紅彤彤的火光給映照的紅了半邊兒的院落,圓變得更圓的臉上,一下子就堆滿了笑容……
在喧天的鑼鼓聲中,在一聲聲爆竹的炸裂聲裡,在拎着燈籠的孩子的奔跑裡、在圓的笑容中、在喝醉了巫的呼嚕聲與夢囈聲裡,青雀十六年就這樣結束了,迎來了嶄新的青雀十七年。
人口突破萬人大關的青雀部落,在新的一年之中,將會砥礪前行,迎來更多屬於他們的故事……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移動到最南端的太陽,開始慢慢的從南方往北方移動。
隨着它的移動,溫度也開始慢慢的回升。
之前的時候,那一場又一場不停下來的、在大地之上堆積了厚厚的一層、好似永遠都化不開的雪,也開始逐漸消融。
草根返青,一片枯黃之中有着嫩綠冒出。
刺骨的寒風,不知不覺間就有了溫度,變得吹面不寒。
並擁有了一種能夠調動人以及萬物體內,某些躁動因素的能力。
青雀十七年的春天來了,又到了動物們交配的季節。
部落裡逐漸增多的貓,整夜整夜嗷嗷的叫喚,聲音難聽,還格外的吵鬧。
被打擾了好事的人與睡眠的人,都想出去將它們捉住,然後好好的捶上一頓,讓它們鬧出的動靜小一點兒。
在這生機勃勃,萬物萌動的時節裡,被春風吹動了體內隱藏着的某些因素的,不僅僅只有青雀部落裡的人,和動靜鬧得格外大的貓。
部落裡的鹿羣,也毫不例外。
部落裡的小母鹿們,在這撩人的春風的吹拂下,許多都在這段時間裡,先後進入了發情期。
據說處於發情期的動物們,會分泌出一些具有獨特味道的氣味兒出來,以此向那些雄性表明,自己已經是一個可以採摘的白菜,能夠用力的拱了。
良田已經變得肥沃多汁,做好了迎接與養育種子的準備,能夠好好繁衍下一代了。
這種據說極爲特殊、又包含了很多信息的味道,韓成當然是聞不到的。
不過,他卻能夠從部落裡那些躁動不安的公鹿身上看出來。
鹿大爺,也是一頭不折不扣的公鹿。
而且還是部落的鹿羣之中,年紀最大的公鹿。
當年那頭顯得極爲猥瑣,也格外強壯的公鹿,現在,成爲了名副其實的鹿大爺。
這些年下來,鹿大爺所經歷的這件事情,可比部落裡其餘的公鹿都要多。
可謂是經驗極其豐富!
根本不用仔細去聞,它就能嗅到這春風之中,所瀰漫着的那種熟悉又誘鹿的氣味兒。
鹿大爺雖然老了,但還是一頭不折不扣的公鹿,依舊處在鹿老心不老的階段。
望着眼前這散發着誘鹿氣味、一副任君肆意憐的小母鹿們,鹿大爺也變得躁動不安了起來。
它來到一頭母鹿的前邊,調轉的一下頭,將嘴巴湊到母鹿的身後面兒。
用鼻子嗅了嗅,然後將上嘴皮翻過來,伸長脖子,露出大板子牙,顯得很是猥瑣。
做出了這樣的動作之後,這傢伙就非常熟練的人立而起,對着眼前的這塊兒肥沃的良田,開始辛勤的耕耘,播灑下帶着希望的種子。
鹿大爺是一頭非常辛勤的鹿,雖然已經操勞了大半生了,此時已經老了,但耕耘起來,還是非常的勤快,不辭勞苦。
它耕作了一塊良田之後,就來到了另外一塊良田邊兒上,通過自己非常專業的手段,進行了一番的鑑定,確認了這塊兒良田,確實是一塊兒很好的田地、能夠播種了之後,便再一次非常熟練的人立而起。
用它那使用了一輩子,都沒有改變過的姿勢,繼續開始了新一輪的播種。
韓成蹲在邊兒上,看着這樣的一幕,臉上掛滿了笑容,格外開懷。
韓大神子當然沒有別的什麼特殊的癖好。
這些年來,他早已經成爲了一個耕田好手。
能夠進行多種多樣花式播種的他,自然不會對鹿大爺這種只會一個套路的傢伙所做的這個事情,產生多少興趣。
他之所以在這裡看的這樣開心,是因爲鹿大爺的這種表現,表明這個傢伙還是比較強壯的,沒有衰老到一定的程度。
還可以更長久的陪伴着他,走下去。
隨着年齡的增長,人往往就會變得越來越戀舊。
尤其是面對那些長時間陪伴過自己的人,或者其餘一些別的東西的時候。
“呦呦!”
“呦呦!”
鹿大爺是一個非常熱情好客、格外大方的主。
有了好東西,就想着要進行分享。
一連耕了兩塊良田之後,轉頭看看見到那個兩腳獸,還蹲在這裡看着自己,以及這大量的小母鹿,成了精的鹿大爺,大概是想明白了什麼事情。
於是就扭過頭來,對着韓成呦呦的叫,邀請這個陪伴了自己很長時間的兩腳獸,一起來耕耘,不要蹲在那裡幹看着。
這裡有很多的良田,耕不完的!
如果嫌累的話,耕自己耕過的也是可以的。
韓成給這個傢伙相處了這樣久,對這傢伙還是很是熟悉的。
這樣過了一會兒之後,也大概明白了這頭老不正經的鹿,在向自己傳達着什麼意思。
在明白了這傢伙的意思之後,韓成居然難得的老臉一紅,然後對着鹿大爺,狠狠地啐了一口。
呸!老不正經的!你以爲所有的人都給你一樣啊?!
我是這樣沒有節操的人嗎?
某個在春天到了之後,就變得有些腰疼的人,對着鹿大爺進行了一番的譴責,十分的正氣凌然。
鹿大爺再度看了看這個朝着自己噴口水的兩腳獸。
顯得有些疑惑。
弄了半天,這傢伙不是這個意思?
那還蹲在自己邊上,看的興致勃勃的做什麼?
這樣過了一陣兒之後,這個已經活了很多年,快要成了精的傢伙,將目光落在了眼前這個兩腳獸的雙腿上。
然後就變得有些明悟了。
原來,是這傢伙的腿太短了了!根本夠不到!
怪不得這些年來,自己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個兩腳獸,對這些小母鹿做這些事情。
鹿大爺對着韓成呦呦的叫了幾聲,還過來用臉蹭了蹭韓成的手臂,進行安慰,充滿了同情。
然後這才走到了一邊,接着去耕自己的田去了。
韓成發了一會兒愣之後,一時之間都變得有些氣急敗壞了!
老臉都變得有些紅了!
因爲他剛剛居然從這頭該死的鹿身上,看到了濃濃的同情!
再聯想到這傢伙,剛纔邀請自己做那些不正經的事兒,韓成是真的想跳起來,捶這傢伙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