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龍,你起早去店裡了啊。
一坐上車,宗寶的電話就打來了,我啓動車子,將藍牙手機別到耳朵上,嘴裡應着:“沒有啊。我出來辦點事情,怎麼了。”
“店裡的珠簾都被掛完了啊,不知道誰幹的活啊,我還以爲你乾的呢,就連衛生都打掃完了。”
“哦。”亞場找技。
我無奈的笑了一聲:“肯定是丹楓找人做的了,要是都乾淨了你今天就跟小妮休息一天,帶着她出去玩一玩,等開業了就辛苦了。”
“玩不玩倒無所謂,你大清早到底是去忙什麼了,是不是去給那個張經理看事情去了,怎麼不帶着我啊。”
“呦呵,你還挑理啊你,他電話來的特別急。我早飯都沒吃都跑出來了,你要是沒起來我還得等你啊,好了,先別說了,很小的事情,一會兒你把今天預約看陽宅的電話給我發來,我今天正好去給人看看。”
“行,那你在哪了。我跟你一起去看。”
“看陽宅你跟什麼啊,無聊不啊,給你放兩天假陪小妮,好了,不說了。我有電話進來。你別忘了給我發信息啊。”
說完,我直接接聽另一個進來的電話,車子順便停靠到路邊,:“喂,怎麼,這麼早就給我打電話,等着我誇你是不。”
容丹楓在電話那頭嘿嘿的笑了兩聲:“你去店裡看了嗎,滿不滿意。”
“滿意,宗寶已經去看了。還以爲我是起早自己一個人做完的,連衛生都打掃了!”
“喔,滿意就行了,這就說明卓總的辦事效率還挺高的……”
我睜大眼:“卓景?是卓景找人給我掛的珠簾?”
“是啊,你不知道嗎,我昨晚回家就給他去了一通電話,然後他也沒多說什麼,但我想你的事他肯定會義不容辭的,怎麼,他沒跟你說嗎,當無名英雄嗎。”
“這不是重點,你沒把許美金的事情跟卓景說吧!”
他這個人做事一向不習慣解釋多說,就想好像給我刪網上的新聞什麼的,這也是他的個性,只是許美金的事兒我不想讓卓景知道,怕他膈應。
“哦,那個啊,那個我沒說,你也說了,你姥爺跟她很熟,很喜歡她,我要是跟卓總說了卓總肯定會對許美金做出什麼,到時候許美金再去你姥爺哪裡訴苦之類的,我覺得對卓總不好,況且,他是男人,女人的事兒,還是不好插手,不管吧,他肯定不爽,管了吧,又有損他的身份。”
果然是明白人,我點點頭,:“那就好,不過……”
“有人要跳樓啊!!”
車旁忽然傳出沸騰的人聲,我皺着眉降下車窗看了出去,眼前的大廈下半截,也就是七層樣子的凸出平臺上居然站了一個男人,本來在大廈裡進進出出的行人登時就圍了過去,:“是在七樓的劉總啊!劉總!你別衝動啊!!”
我眯着眼睛仔細的看着,微微的下移了一下墨鏡,平臺上站着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不認識。
“嬌龍,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了?”
耳機傳出容丹楓疑惑的聲音,我哦了一聲,一邊摁着車窗升降開關一邊張口:“沒事的,好像誰想不開了,我想說的是你不把許美金的事兒跟卓景說是對的,要不然的話……”
“王心莉!你給我站住!你是不是非要逼死我們你才甘心!!!”
我的話再次被打斷,看着已經在大廈底下圍了一圈的人,怔了怔:“莉姐?”
“到底怎麼了嬌龍,你在哪兒啊,誰想不開啊。”
“好像是認識的……”
我說着,微微的往窗外探了探頭,仔細的看了看那個站在平臺上面此刻有些戰戰兢兢的三十多歲男人,劉總……
“想不開的十有九都是跟錢有關的,算了,我要起牀了,先不跟你說了,回頭再聊吧。”
“好。”放下手機,我停穩車子,直接走了出去。
人羣在大廈的下面層層包圍,我保守估計這個大廈得有二十多層,他要是在最上面鬧跳樓要麼除了真跳下來弄出動靜一時半會兒誰都發現不了,就是因爲他站在了七層的平臺上,所以到是能讓下面的人看的很清楚,不過,這要是跳下來沒死利索了,這輩子也得挺痛苦的吧。
聲音很大,很鬧,再加上有人跳樓這種熱鬧很多人都喜歡湊,有的是本着要勸解的心,有的,則是純粹的閒着無聊了,而我,則兩樣都不是,只是因爲聽見了那個熟悉的名字,心裡隱隱的覺得這事兒跟我當年看的一個毛線降頭有關。
別說,這人羣本來是呈一個大包圍圈的,後面的擠不進去的都在仰着臉看着那個劉總大聲的喊着:“別想不開啊!有什麼事兒下來再說吧!這要是摔死很難看的!!”
我硬扒着人羣往裡面擠,很快就又發現了一個小包圍圈,那個劉總就是站在上面低頭看着這個小包圍圈裡的情況,這就要感謝我的身高了,我稍微一踮腳,就清楚的看見了小圈子裡的情況,被墨鏡遮擋的眼睛微微的有些驚訝,莉姐,當真是她……
王心莉跟兩三年前我給她破降時反而顯得年輕了許多,渾身上下全是名牌,拎着那包我大姑看了應該覺得眼熟,就是她花一千二買的哎呦喂,莉姐這個是不是一千二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她整個人的狀態打扮用珠光寶氣四個字形容倒是着實貼切的,雖然有點那麼豔俗的感覺,但她這個年齡,到更是透着一股男人喜歡的輕熟女的味道,身後一左一右還站着兩個彪形大漢,架勢十足。
當然,最讓我驚訝的不是她的打扮,許美金說莉姐跟了一個港商當小老婆,混的風生水起也算是早有耳聞,讓我吃驚的是跪在她身前的一個女人,穿的也很不錯,只不過狀態顯得比較狼狽,尤其是她哭的妝都花了,一擡眼的時候眼影暈的不是一般的驚悚。
“莉莉,你不能這麼對我們啊,你這不是要把我們逼到絕路上去嗎。”
“逼你,我逼你們什麼了,你們這個小公司已經破產了,我是正常收購的好嗎。”
說完,王心莉轉就要走,跪着的女人卻一把抱住她的大腿:“不行!你不是這麼跟我們說的,我們是經營不善,但是你說的低價收購只是爲了幫我們重新運營還債的啊!你不能騙我們啊!!”
兩個保鏢作勢就要上,王心莉卻輕飄飄的擡了擡手:“沒事兒,讓她抱一會兒大腿吧,以後就是想抱也抱不了了。”
說着,她輕輕的彎腰,近距離的看了看那個女人的臉,不急不緩的開口:“劉玉,自打你跟劉建成合起夥來騙我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一天了,你們以爲我是好欺負的,我就那麼容易冰釋前嫌原諒你們這對狗男女了?這,就是你們要付出的代價。“
她一開腔我就想起來了,上面那個應該是當年給莉姐下降頭的男人,這個是她當時的女閨蜜,罵莉姐是小姐那個,心裡各種涼颼颼啊,我看了看莉姐面無表情的臉,猶記得她當初崩潰大罵三字經說總有一天讓他們給她下跪的樣子,當時我還以爲她只是爲了發泄,沒想到,她果然做到了。
女人身體微微的顫抖了一下,人羣后響起過來救援的消防車的喇叭聲,她張了張嘴,周圍有些吵,但耳朵還是捕捉到了她說出來的話:“你騙我?你之前跟我說你全都放下了都是騙我?你就是想逼死我跟建成的對不對……你這是商業欺詐!!”
“呵呵呵呵。”
王心莉居然笑了起來,輕輕的給那個叫劉玉的女人擦了擦眼淚:“別哭了,這不叫商業欺詐,你情我願不是嗎,誰叫你們那麼單純的相信我會幫你們,憑什麼啊,我告訴你,我這人眼裡揉不得沙子,拿了我的,就得給我還回來,擡頭看看,劉建成不是都認命要跳樓了嗎,你給我跪下又有什麼用呢,好好的想想,以後該怎麼辦吧,聽說,外面,還有好多人追着你們還錢呢……”
“王心莉!!!!”
樓上的男人忽然扯着嗓子喊道:“是不是我跳下去你才肯罷休!!”
“建成!你不要衝動!!我還在求她,我在求她!!”
跪在地上的女人大聲的張口回着,轉過臉看着王心莉不停的磕頭作揖“莉莉,我求求你,把公司還給我們吧,這個價位真的要把我們趕盡殺絕了,我已經懷孕了,這樣的話……”
“你懷孕了?”
王心莉微微有些驚訝的看着她,“是劉建成的孩子?”
劉玉吸了吸鼻子,點了點頭:“莉莉,我真的求求你了,我們還要生活啊。”
王心莉輕笑了一聲:“哎,不知道還以爲我是做了多麼喪盡天良的事情呢,得,咱們怎麼說都是朋友一把,你懷孕了這是喜事,我得隨點禮金。”
說着,打開自己的包拿出一沓紅票子扔到劉玉的眼前,:“你欠我的,我拿回來了,從今以後,我們各不相干。”
“讓一讓,都讓一讓,這熱鬧沒什麼好湊的。”
保鏢推搡着人羣很長眼力見的給王心莉打開了一條離開的路,劉玉懵住了,惡狠狠的擦了一把眼淚:“王心莉!你好狠的心!你就不怕建成跳下來嗎!!!”
王心莉冷笑了一聲回頭看她,順便掃了一眼還站在上面的劉建成:“他?那個窩囊廢要是有這個本事我王心莉的眼睛也算沒有白瞎!!”
“王心莉!王心莉!你給我站住!!我要跳了!我要跳了!!!”
“建成!不要啊!!”
樓上的男人還在焦急的大喊,但沒喊兩下,就被消防隊的人從後面給拉了回去,下面圍觀的人登時就一鬨而散,小包圍圈裡的瞭解了個大概的便開始交頭接耳,大包圍圈外的還懵懵懂懂用眼睛搜尋着上面男人喊着的王心莉究竟是誰。
我雙手插進兜裡慢慢的走向車門,打開車門的時候不禁搖搖頭,這齣戲,莉姐導的真是漂亮。
拿了我的就得還回來,雖然現在看起來狠點的,但要知道,當初,莉姐也是險些喪命的……
這就是一報還一報吧。
“嬌龍?”
身後有人輕柔的叫着我的名字,我扶着車門回頭,看着拎着包包衝我輕笑的王心莉,不禁有些驚訝的張口:“莉姐。”
她笑着走到我的身前:“怎麼,不聲不響的就想走啊。”
我牽着嘴角笑了笑,“怕你忙,沒敢打擾你。”
“是你忙吧。”
她拍了拍我的胳膊:“你在人羣裡的時候我一眼就看出來了,帥的我還真不太敢認,怎麼,現在太火了,走哪都得戴着墨鏡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着,遠遠地看了一眼被消防隊員帶下來的劉建成:“莉姐,別拿我開涮了行嗎。”
莉姐輕吐出一口氣:“這裡聊天不方便,我讓我的人先回去了,大陰陽師,能賞個臉一起去喝個咖啡麼。”
“上車吧。“
我直接開口,莉姐看着我的車卻微微有些詫異:“還沒換?”
隨即笑了笑坐了進去:“這車可不符合你現在的身份啊。”
我坐進駕駛室給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同時張口應了一句:“我這人戀舊,這車跟着我東奔西跑的算是功臣了,不能換。”
莉姐嘴角仍舊是輕笑着,直到我遠遠地開出去,她纔看了看我,“有紙巾嗎。”
我找出一包紙巾給遞給她,看着她輕輕的擦了擦眼底,沒有應聲,過了半晌,她才張了張嘴:“嬌龍啊,你都看明白了吧。”
“嗯。”
她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像是在問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我狠嗎。”
“還好。”
她轉過臉看我,嘴角輕擡:“你成熟了。”
我笑着搖搖頭:“我還是老樣子,只是,你這件事,我是知道的,你只是拿回你自己的東西。”
“不,我就是要趕盡殺絕。”
莉姐怔怔的答着,看着我一臉的認真:“嬌龍,我恨他們,恨到了骨子裡,你或許體會不到,但是我一定要讓他們知道,傷害我的代價。”
我沒應聲,都說最毒婦人心,但沒被逼到份兒上,誰又想毒啊。
“知道我怎麼搞垮他們的嗎……”
莉姐應該是很想找一個出口,她這一刻的心情不用想也知道是很複雜的:“我又找了一個老男人,然後靠着他一點點的爬起來,再假裝跟那個婊子冰釋前嫌,我說把公司最低價壓給我,這樣,我會重新操作,讓他們以別的合夥人身份在進來,他們居然信了,呵,貪得無厭的傢伙,我自然要踢得乾淨利落了,今天,應該是我幾年來最開心的一天了,我不但揚眉吐氣,還看見了你,可是……嬌龍啊,我心裡怎麼還會這麼堵啊……”
說着說着,莉姐就當着我的面居然崩潰的哭了,精緻的妝容自己也顧不得了,跟剛纔盛氣凌人的王心莉忽然就判若兩人,我把車子挺穩在路邊,遞過紙巾等她,想安慰什麼,卻不知道要怎麼出口。
我想,我要做的,只是給她發泄的時間,最起碼她當着我的面哭,撕開強大的僞裝是說明她很相信我,我也知道,她哭,更多的是哭她自己,哭她在那個煙熏火燎阿諛奉承的環境裡搭進去的十幾年的青春。
我們都被很親近的人傷害過,但顯然她要比我慘的多,閨蜜搶老公這種事情大概是最狠的一記悶棍了,更多時候,我想女人都是想要一個平凡的家庭,但是那個劉建成卻一步步給她推到了一個不歸路上,跳樓,呵,或許如莉姐所說,他要是真跳了,也還算是個男人,但他居然在最後一刻,都還在妄想着用感情威脅,這男人,爛透了。
想到這,我倒是更明瞭了,她哭的是對自己的不甘,果真是瞎了眼纔會愛上那樣的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