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除了跟卓景通了一會兒電話,隨後就一直給老仙兒上香,盤腿坐在堂前,既然衝撞到了我想老仙兒怎麼也得給悟說我一兩句,但是什麼事兒都沒有,除了上香後漸漸平復下來的心情別的毫無異常,胸口倒是也不疼了,也沒有那種難受的感覺了,我就這麼一直打着座,最後竟然睡過去了,孫姨起早做飯的時候看見我的樣子嚇了一跳,半天沒敢碰我,說的坐的太直溜了,她還以爲我是入定了。
我也沒想到自己還能這麼睡着,起來了才發現腿有些麻,想回房間繼續睡一會兒,孫姨還在糾結禮品的事兒,拎起來看着我:“小林,能給老爺子喝吧。”
說着。自己又補了一句:“跟吃藥的時間岔開應該就沒事兒。”
我想着程白澤的話,拋開他跟卓景的私人恩怨還是有幾分道理的,“先放着吧,等我問問醫生再說,這屬於保健品,應該沒事兒的。”
“那這到底是誰送的啊。”
“卓景,我男朋友給我姥爺買的。”
“誰送我的?!!”
姥爺居然醒了,一直開門聽着。我走上前,重複了一遍:“卓景,我男朋友,我不是跟你說過麼。”
“拿走!不要!!”
‘砰’的一聲就把門給關上了!
“嘿,這老馬頭……”我也來氣了。抱起茶葉。對着緊閉的房門大聲的回道:“我要!!”
……
除了茶葉的小風波這兩天小區還出了個讓我哭笑不得事兒,這事兒也是下樓去賣菜的孫姨給帶回來的,她一臉神秘的看着我張口說,小林,你知道嗎,咱們這個小區好像有殺人案。
我當然不解,什麼殺人案。
孫姨瞪着眼睛看着我,樓道口的垃圾桶裡老多血了,很多人都看見了。把上面新下的雪給翻開,下面的雪上也都是血啊,老嚇人了!
當時文曉妮跟宗寶正在我家吃飯,一聽到孫姨的說法都圍着孫姨問,唯獨我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我好意思說是我吐得麼……
還好,這事兒鬧騰了幾天就不了了之了,也怪我,當時吐得時候沒太合計,吐得哪哪都是,天一冷,直接都凍上掛在垃圾桶上了,誰見了誰不膈應。
緊接着就是忙活着開業的事兒了,我就在店裡露了一面,被人堵得差點沒出來,陣仗大的最後連保安隊都出動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會有那麼多的粉絲,本來是想着待在店裡特意給我留出來的辦公室幫人看風水簾的,結果人太多根本就看不了,最後都耽誤正常的營業了,沒辦法,我在保安的護送下只能先行離開。
一開始放出的消息以及家居城的宣傳都是我只是宗寶店裡的掛名風水師,如果不懂風水簾的懸掛方位,以及水晶的選擇可以向我諮詢,爲此我特意新辦了一張電話卡,結果我仍舊低估了‘人氣’,手機差點就被打爆了。
真的給我發圖片詢問風水簾的懸掛方位倒還好,就是很多都是買風水簾的目的就是給我打電話的,而且還不是問正經東西的,我一接聽那邊就問:“是馬嬌龍嗎,真的是馬嬌龍嗎。”
得到我的肯定答覆後那邊還是不相信,“馬嬌龍怎麼會給這麼小的店掛名當風水師啊,你是騙子吧,馬嬌龍不是經常去香港給富商看的麼,怎麼能白給看!”
一天光解釋要讓別人相信我是馬嬌龍這唾沫星子都要乾了!!
最後沒辦法只能讓宗寶貼出公告,‘馬嬌龍只是店主的私人朋友,私交甚好,所以應允掛名幫有風水簾需要的顧客解答有關風水簾的常識,店主會根據真正有需要的顧客幫忙於馬嬌龍聯繫……’
“生意好不應該高興麼,怎麼愁眉苦臉的啊。”
我嘆出一口氣擡眼看向容丹楓:“也許我一開始不爆出我是店裡的掛名風水師就好了,之前特意辦的那張卡除了我關機,幾乎是二十四小時都有人打進來,接電話都接不過來,嚴重影響了我的私人生活。”
容丹楓輕笑着看着我:“這就是名人效應啊,不然各種品牌請明星代言做什麼啊,你作爲幕後的老闆應該高興纔對,其實你聽我的就好了,你現在是名人,不能輕易給人看的,門檻太低了,買個風水簾就能見到知名陰陽師,正常人都會懷疑的……不過生意好比什麼都強,這都是別人求之不得的呢!”
我扯了扯嘴角,“是啊,求之不得。”
“那你那張卡呢,扔了?”
我點點頭,嗯了一聲:“再不扔我就瘋了。”
容丹楓喝了一口橙汁點點頭:“那你這些天一直忙什麼啊,要過年了,你回老家還是在這裡過年啊。”
“有預約啊,之前預約的事主,看事情啊,晚上趁着人少,再去店裡看看。”我說着,微微的頓了頓:“我不是本命年麼,我媽打電話說讓我帶着姥爺回去吃團圓飯一起過年,除夕夜那天在回去吧,初一在家待一天,我想回農村去給我姥姥上上墳,十五再給我姥送燈,回去早了我嫌鬧騰。”
容丹楓點了一下頭:“那內個許美金呢,還在你店裡幫忙?”
我嗯了一聲:“她當然在了,說是幫忙……別提了,我現在真是覺得亂的一塌糊塗……”
手機鈴鈴的響起,容丹楓癟癟嘴:“不是說抽出一下午陪我麼,又有事主啊。”
“應該不是事主。”我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方大鵬?”
“方大鵬是誰啊。”
“一個朋友。”我應了一聲,接起手機:“喂。”
“嬌龍啊,你在哪裡啊。”
“我在喝東西啊,怎麼了,你有事找我?”
他的語氣有些嚴肅低沉:“你能出來一趟嗎,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什麼事。”
“你過來找我就知道了,你被人盯上了……”
放下手機,我微微的緊了緊眉,誰盯着我做什麼,看了丹楓一眼直接起身:“真不能陪你了,我有點事兒要去見個朋友,你少喝點飲料,回頭我給你打電話。”
“哎!嬌龍!再見你不是就得等到年後了吧!!”
容丹楓癟嘴:“我還沒跟你待夠呢。”
我走到門口回頭衝她笑了笑:“過完年我很快就會回來的!放心!照顧好自己!!”說完,我指了指小腹,“還有這個知道嗎。”說着,看着她撅着嘴的樣子安撫的笑了笑,轉身擡腳離去。
走出大門的瞬間心莫名的空了一下,我腳步登時遲疑,轉過臉,隔着玻璃窗子看着我走後一個人百無聊賴的的坐在那裡喝橙汁的容丹楓,輕輕的搖了搖頭,怎麼會忽然空落落的——
側過臉的容丹楓見站在門口沒有走遠的我眼裡當時一喜,我咬了咬牙,轉身又大步的走了進去,按住她的肩膀,一臉正色的開口:“千萬別動吉普車,能記住麼。”
容丹楓被我這疑神疑鬼的樣子整的發怔,木木的點點頭:“我記着的啊,怎麼了。”
輕吐出一口氣,我牽着嘴角笑了笑:“沒事,我要回老家過年,怕你稀裡糊塗的再忘了,一定要時刻牢記我的話,千萬別忘了。”
“不會的,不聽你的聽誰的啊。”
我點頭:“那我先走了,你一會兒早點回家。”
直到走出好遠,再回頭,我看見容丹楓仍舊在玻璃牆後面有些懵懂的看着我,長吸了一口氣,我搖搖頭強迫自己轉身離開,反覆叮囑了這麼多次,她肯定能躲過去的,我幫了那麼多人祛邪避兇,不可能讓我的朋友在這塊兒栽了跟頭。
……
一場又一場的大雪冷冽了空氣,隱約的還能聽見陽臺外那一呼而嘯的風聲。
室內的空氣異常的靜謐,我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眼前,是灑落在茶几上的幾十張照片。
不是藝術照,也不是在景區故意擺拍的留念照,方大鵬他們業界統稱這種拍攝手法爲——偷拍。
男主角不是別人,就是我,各種各樣的我,雖然只有幾張能看出來有些不耐的表情,但是大多數的照片看起來都很曖昧,尤其是跟女主角的互動,看起來還真不是一般的有愛
輕輕的合上眼,耳邊又響起了方大鵬給我照片時的聲音:“嬌龍,這是我無意中在我朋友那發現的,他偷拍你很久了,要不是我攔下來,這些照片他就要做文案提交出去了,我們這個圈子不大,他說是有人提供給他你的位置讓他拍的,但是我沒問出來指使他的人是誰。
他也是爲了賺錢,你現在大紅,這些照片發出去也是很有新聞點,他覺得曝光你的新女友也無所謂,但是我知道你不是跟卓總的關係麼,我沒辦法跟他說你是女人,但是如果這種新聞被爆出去,日後你跟卓總的關係再爆出來,那對你的影響是很不好的……我想,找我朋友這個人肯定是利用媒體在黑你,你自己要小心一點知道嗎。”
我輕輕的吐出一口氣,現象着自己當時看着照片詫異的樣子:“方大鵬,如果我這些照片出去,輿論會不會就認爲我是百分之百的男人了?”
“這是肯定的啊,你先前本來就有個女朋友的,誰管你是不是爲了躲避麻煩才說那個文曉妮是你的女朋友,但其實她的事情好解決的,日後你跟卓總的關係一明朗,帶着她出來發個聲明就好,但你這麼接二連三的被曝光女朋友,那你還怎麼跟卓總在一起,你要是個真男人,沒問題,但你是女的啊,卓總的家人看見這些對你也是不利的吧。
說句難聽的,大家還會覺得你跟卓總在搞同性戀,這個社會對同性戀的包容度還不是那麼高的,就算你證明你是女人了,卓總不是同性戀,但你的私交圈更會被解讀複雜的,說不定會覺得你是雙性戀,總之這樣的新聞越多,對你越不利。”
“……謝謝你了方大鵬,謝謝你幫我。”
“別這麼客氣,嬌龍,咱們還是朋友啊,是我沒那個福氣,你的事兒卓總都跟我說了,我知道你說那個文曉妮是你的女朋友也是爲了讓我死心的,是我自己看不透,總之啊,你要小心,要查到誰是後面的那個人,我朋友說指使他偷拍你發新聞的人呢,他也不知道,沒見過,他們一直是電話聯繫的,那個人每次跟他通話都做變聲處理,他只能確定是個女人,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得罪誰了。”
“用這種方式黑我,肯定是很熟悉我的人了。”
“那是肯定的了,只有知道你是女人,再拍你這些的貌似曖昧的照片,最後鬧得沸沸揚揚,你要怎麼洗白自己是個正常的女人?卓總家怎麼接受你啊,更何況你是陰陽師,這種花邊新聞太多,對你的名譽也是有影響的啊!”
……“哎,我先走了嬌龍,你好好想想,這次是我發現了,給你攔下來了,那以後呢,這個新聞聽說本來是要年後發的,擺明就是要搞臭你麼,其實你現在被誤會是男人女人無所謂,畢竟你自己沒證實也不需要證實。
我一開始想的也是你這臉可以作爲一個良性的炒作點,況且現在大家關注更多的不是你是男是女,而是你作爲陰陽師身上的傳奇色彩,日後你完全可以出來帶着文曉妮大白於天下,但這樣的亂八七糟的髒消息太多,你就洗不乾淨了,卓總那樣的人家,大概也是最忌諱這些的。”
睜開眼,我隨意的拿起一張照片,看着照片上攬着我胳膊的許美金,輕輕的吐出一個名字:“蔣美媛?”
起身,我緩步走到陽臺,看着開的正盛的臘梅,腦子裡想的第一個人就是蔣美媛。
她應該是最想黑我的那個,不過,轉過臉,我又看了看那些照片,她的手段不會這麼低廉——
按照她的能耐,就算是找人偷拍,放我的消息,搞臭我,也不會這麼輕易就讓方大鵬發現阻攔的,況且,她這個人太過聰明,卓景應當是跟她說過什麼,她暫時來講,不能動我,一動我,不就是拉開架勢要與自己的兒子爲敵了嗎,她不會的,蔣美媛傷害我感覺無所謂,但是她對卓景的那份兒心不是假的,她絕不可能因爲我的事兒跟自己的兒子撕破臉,可不是她,那又會是誰……
腦子裡蹦出來了幾個名字,但是我不確定,輕吸了一口氣,我擡腳走出陽臺,順便拉上落地窗簾,看了一眼時間,這個時候姥爺應該是還在樓下的社區中心跟老年人玩牌兒,一時半會兒跟孫姨不會回來。
時間還算是充裕,計算了一下方位,我走到廚房拿出兩個碗,一個盛滿米放到門口,一個接滿水後放到茶几上,然後拿出孫姨用來蒸饅頭的白麪,從門口一路撒到茶几旁邊,在準備一個我在家燒紙時常用的鐵通放到一旁,隨後從老仙兒堂案下的抽屜裡抽出三根兒香,點燃後我對着之前算出的方位嘴裡默唸:“紅燈引路,大門已開,有事求請,望來指點!“
語畢,在一紅紙上寫上灰大仙兒的名號以及方位,以指尖血蓋章爲印,點燃後直接扔到鐵桶裡,避開我撒開的白麪,走到門口將香插進有米的碗裡,路過廚房順便拿出一根筷子,然後走到茶几旁的沙發上座好靜等。
不出三分鐘,碗裡的水開始兀自蕩起漣漪,我坐着沒動,眼睛直盯着門口,直到大門口插着香的米粒蹦出,我親眼看着小小的爪慢慢的印在白麪上,一步步的向我的茶几旁靠近,心裡漸漸的有數,輕聲開口:“謝謝灰仙兒肯給嬌龍這個面子了。”亞尤私劃。
‘啪嗒’一聲,碗裡的水直接漾出來了幾滴,我抿了抿脣,將手裡的筷子插進水裡,一手還在扶着,一手拿過照片:“有勞灰仙兒給嬌龍指點,這個照片,是在誰的指使下拍出來的……”
說完,我輕輕的鬆手,筷子便直挺挺的立在了水裡。
爪印淡淡的印在茶几旁,我正襟危坐,也沒急着出口,直到插進水裡的筷子根部再次蕩起波紋,這才張了張嘴:“嬌龍想知道,是,蔣美媛嗎。”
筷子未動。
我挑眉,不出所料。
繼續張口,:“是許美金嗎。”
水花蕩漾,但筷子依舊未動。
略微翻了翻我的仇怨記錄圈,清了一下嗓子我繼續張口:“是許琳琳嗎,也就是現在改名爲琳達的那個女人……”
筷子的根部開始冒出水泡,不知道的還以爲誰把一根吸管插進了碗裡往水裡吹氣兒,但是筷子好似長死了一般,杵在那裡,仍舊屹立不倒。
我眯了眯眼睛,也不是她。
“那是……童安琪嗎。”
‘啪嗒’一聲,碗裡的水花被撅出來的筷子撥棱的水花四起,站的筆直的筷子,如一箇中了利劍而又支撐不住的勇士般,毫無預兆卻又好似意料中的——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