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開門的孫姨看着我明顯的驚訝跟着急:“小林啊,你去哪了啊。”
我放好小姑的東西應了一聲:“我去我小姑家了,她要我過年幫着把她買的東西先捎回去,我姥爺睡了嗎。”
孫姨點了一下頭,仍舊是滿臉疑惑的樣子:“小林啊,你跟小許是不是吵架了。”
“怎麼了。她來說什麼了嗎?”
我心裡一緊,登時就有些嚴肅的的看向孫姨。
孫姨表情更加不解:“她是來了,但是那姑娘一直在哭啊,我問她怎麼了她也不說,就把你的手機給我了,說是你落在她那的,很匆忙的樣子,說自己想離開一段時間,我想喊老爺子來的,但是她沒讓,她說讓我跟老爺子說一聲她要回老家了,讓老爺子別擔心她,她這個樣子不想讓別人看到。然後就走了……小林啊,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她走了?
我心裡倒是鬆了很多,雖然不指望她能怎麼迅速的想開,但是在她家發生了那樣的事兒,我還險些掐死她,她心裡也應該有數,心灰意冷了吧,但願。這樣的糾纏,到此爲止。
倒也用不着跟孫懷疑解釋太多,含糊的說了幾句,我進屋把之前給孫姨準備好的工資還有紅包交給了她,孫姨接過錢直說太多了。“小林。一個月的工資不用這麼多的。“
我笑着勸她收下:“孫姨,那兩千是給你的紅包的,這一年我姥爺多虧你幫忙照顧了,這是你應該得的。“
孫姨推辭不過我,連聲的道着謝謝:“小林,年後你哪天帶着老爺子回來就給我打電話,我哪天上班都行!你放心,只要我在你家幹一天兒老爺子我就肯定幫你照顧好了,就算有一天你不給我開工資。只要你需要,我都會幫忙的,姨現在真的都把你們當成一家人了。”
我也點頭跟她說着感謝,人家付出辛苦你自然要給出金錢的回報,不過有時候相處出來的感情自然是沒辦法用金錢去衡量的,我也相信,孫姨跟我拍着胸脯說這番話不是因爲我多給她封了兩千塊的過年紅包,而是跟我們家真的有了感情。
可是孫姨一走,我卻病了,那晚的確是凍出了毛病,我也很老實的吃了卓景給買的藥,但頭一直就昏昏沉沉的,整個人發暈,嗜睡,咳嗦,流鼻涕,不過正好卡在年關這塊兒,所以就提前拒絕前來邀約的事主,剩下的都約好年後再看,我裹着個大被就天天蝸居在家,倒是完成了姥爺那個每天都能看着我的心願了,別的到沒什麼,就是每跟姥爺說一句話都得用紙巾擤擤鼻涕,用程白澤的話講就是鼻頭上的皮膚都要蹭沒了,毛細管血全都暴露,整個就是一個小丑鼻子。
姥爺一直在不遺餘力的勸解程白澤去我家過年,我當然知道姥爺心裡的小算盤,只要程白澤去了我家,保不齊姥爺就會在飯桌上宣佈出什麼先斬後奏的事情出來,不過程白澤婉拒了,他得回南方,過年麼,他身後還有師父的家人在等着他,他也不能總不露面,姥爺最後沒辦法,只好催促他過完年早點回來,程白澤讓他放心,說他處理好師父家裡的人的事情就會第一時間飛回來的。
農曆臘月二十八,這年沒有三十,所以除夕夜就是二十九那天,程白澤提前一天回去,拉着行李箱的他來跟姥爺道別,姥爺催促着鼻子上塞着手紙的我去送他,不遺餘力的創造我跟程白澤獨處的空間,對這一點,我也無可奈何,只是覺得年後要帶卓景來見老爺的事兒勢在必行了。
幫了程白澤摁了一下電梯,我囔着嗓子出口:“去機場的路上開車慢一點,今天人肯定多,到地方了給我來電話。”
程白澤很認真的看着我,也不言語,我皺了皺眉,拽了拽裹在身上的毯子:“看什麼啊。”
他搖頭,忽然伸手揉了揉我的頭:“不管發生什麼,都要放寬心,有些事,我們阻止不了,只能順其自然。”
我愣了一下,扯掉堵在鼻子上的紙:“說什麼呢。”
他微笑着搖頭,擡腳邁進電梯:“沒什麼,我會盡快處理好手頭上的事兒去看你的,照顧好姥爺。”
我皺着眉看着他:“雲裡霧裡的……”心口登時緊了緊,看着要關上的電梯我隨即出手攔在中間:“等一下!”
電梯轟隆一聲,不甘心的合上的大口又緩緩地張開,給程白澤嚇了一跳:“你做什麼啊,再給你夾到!”
我用力的吸着鼻子湊近看着他:“你是不是看出什麼來了,我姥爺不會這個年關過的不順當吧……”
“神經!”他無語的看了看我:“你不是陰陽師啊,你姥爺有事發生你能看不出來?”
“那我現在不是腦子不好使麼,昏昏沉沉的我也看不出來啊,誰叫你說話總是神神叨叨的!”
“我錯了行嗎!往後靠靠!再伸手攔電梯門我就好誤會你捨不得我走了啊!”
“切!”
我哼了一聲,死死的拽着自己的毯子:“我現在不經嚇唬你知不知道!”
他沒好氣兒的看了我一眼,伸手摁着電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心裡有數就行了。“
“哎,你……你都沒說,我心裡有什麼數啊!”
我看着關上的電梯門憤憤的跺了跺腳,什麼毛病,說話就不能說明白了!
人都說過年要討好彩頭,說好話,辦好事兒,順順當當的,哪有跟人說什麼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的?還順其自然,本就流淌的大鼻涕這麼一氣當時就洶涌上了!
進屋後我越想程白澤的話越覺得彆扭,趕緊吸着鼻子給老仙上香,生病後身體的感受能力很弱,也做不了別的就合計看看香頭,結果打火機怎麼都點不着,老仙兒不給看?
是我身體的原因嗎,我趕緊起身,拉開電視櫃裡的抽屜拿出裡面以前買的火柴,姥爺正看電視,看着我晃來晃去的不禁皺眉:“嬌龍啊,你找什麼啊。“
“沒什麼。“
我扯過紙巾再次擤着鼻涕應着,一起身的功夫居然手一滑一整盒火柴直接掉進姥爺喝水的茶缸子裡了,“哎!”
姥爺怔了一下,伸手撈起溼漉漉的火柴:“嬌龍,這掉的這麼準呢!”
我沒說話,心裡隱隱的開始覺得不對,幾步奔到姥爺的對面,半蹲在他身前仔細的看着他,姥爺被我看的發毛:“咋得了,你看我幹啥。”
“沒事。”
雖然現在腦子有些不好使,但是強打着精神看姥爺的面相沒覺出大問題,因爲目前我們家年紀最大,身體最不好的就是姥爺了,我怕他有事兒。
好端端的我不可能拿不住火柴,擺明了是老仙兒接二連三的推辭不想看,這就跟你上墳給親人燒紙,有些時候人家不收一樣的,各處有各處的規矩,既然沒辦法點香給悟,也就只能作罷。
保守估計應該不能有啥大事兒,首先是姥爺的面相沒有大災之兆,印堂隱隱的有些發黑,但是他的身體一直以來就不太好,這個應該不是大問題,唯一要生的就是自己的氣,非得在這個節骨眼生病,看事兒都沒法好好看了!
鑰匙插進鎖眼的聲音響起,我撐着茶几起身,是不是我明天這樣兒開車回家能出個小車禍或者是肇事什麼的啊……
“嬌龍!我回來了!”
進門的文曉妮看着我直接張口打着招呼,我應了一聲,抽回思緒看向她:“把宗寶送上車了?”
文曉妮嗯了一聲,一臉羞澀的看着我:“送上車了,他說初二就來我家。”
我點了一下頭:“讓你幫忙買的東西給我買了?”
“買了,現在給你。”
“好,去我的房間。”
“這火柴……”
我轉過臉看了姥爺一眼,接過他手裡的火柴直接扔進垃圾桶裡,順便給姥爺換了茶缸子裡的水,讓他繼續看電視,然後拉着文曉妮回到了房間。
坐到牀邊後文曉妮掏出手機卡遞給我:“按你的吩咐我隨便在一個小通訊店買的,這樣的卡現在到處都是,誰也查不着。”
我點了一下頭,雖然這些日子一直病着,但是安琪的事兒我沒忘,既然已經下了餌,安琪也咬鉤了,等着時間差不多了,我自然得收線。
之所以這事兒我沒弄得太急,我就是要釣着安琪,不用想也知道那晚她被我刺激了一下內心的衝擊肯定很大,按照我對她的瞭解她肯定會瘋了一般對我展開回擊,因此,她一定會不停的騷擾許琳琳,詢問照片的事情,許琳琳那邊被她抓着把柄要照片肯定也是不勝其煩——
但是那個記者是方大鵬的朋友,昨晚我還病歪歪的給方大鵬去過電話確認,也證實了自己的猜想,方大鵬說那個僱傭他朋友偷拍我的女人最近很急着跟他朋友要照片,但是他朋友說電腦壞了,裡面的照片都不見了,得年後找機會重拍以此拖延,末了方大鵬還問我,到底查沒查到那個女人是誰。
我沒明說是誰,但是跟方大鵬說自己會解決,讓他朋友放心,年後他那個僱主肯定就不會在找他拍我了,他朋友也不會兩頭爲難的。
方大鵬不解,說你真的能搞定,不需要我幫忙嗎。
我抽着鼻子應着,真的不用,你能幫我攔下這些照片我就很感謝你了,不過你這麼幫我,我也想謝謝你,一直都有電視臺找我做專訪,你知道我之前很牴觸上電視,但是現在我想上一次,年後我們約個時間,就上你的節目……
“真的嗎?嬌龍!你不是騙我!”方大鵬在手機那頭無比的激動:“你這是大獨家啊!是要跟大家分享你做陰陽師的始末嗎!”
我輕輕地張嘴,“我是想讓大家知道我是女人。”
“好,沒問題,我現在超級有靈感的,這期節目的要是預告出去,那收視率肯定都不用想啊!嬌龍,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謝謝你了!”
“是我要謝謝你,你總是幫我。”
“別這麼說,你放心,我會很尊重你的,所有的問題以及剪輯前剪輯後的都會先讓你審覈的,直到你完全同意,我們纔會播出,這期節目的名字也可以你來定,我現在忽然來了很多的靈感……名字就叫我是陰陽師好嗎!”
“可以叫,我是馬嬌龍嗎。“
“行!都可以,我現在就開始做構思,年後去找你敲時間,等我們完全定下來拍攝的內容以及節目方向了我再上報領導!“
“好……那我先掛了,咱們年後再聯繫。“
“嗯,我聽出來你好像感冒了,嬌龍,要照顧好自己,不管你上不上我的節目,你都是我最關心的朋友,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文曉妮蹙着眉頭擡手在我的眼前晃了幾下:“嬌龍,你怎麼又愣神了。”亞匠樂才。
我反應過來,看了看她:“沒有,我告訴你的,你不是都記住了嗎,把卡安上,直接給這個號碼去電話就行了。”
文曉妮的表情有些緊張:“不會有問題的吧。”
我有些無奈的看着她:“有什麼問題,要不是我感冒了聲音辨識度太明顯我就自己來了,匿名電話你怕什麼,這件事我給你講的時候你不是還義憤填膺說要幫我的嗎。”
文曉妮眼裡仍舊是遮掩不住的遲疑,:“可是,她是大明星啊現在,她門路很廣的吧,你都說這個是她相熟的媒體了,會不會查到我們的頭上。”
我懶得搭理她,卸了自己的手機直接按卡:“她要是能查到我這兒來那真就是本事了,算了,算了,我自己打。”
別的我不敢說,但是許琳琳肯定不會知道我曉得她的醜事的,而且我沒有選擇莉姐的錄音,一來這個媒體跟她熟肯定是高層有關係,我要想玩死兒她就沒必要打電話直接把錄音給方大鵬就好,二來我要是爆出錄音,那就等於是把莉姐推出去,現在是許琳琳風頭正盛的時候,我沒必要這麼做,而且我主要針對的也不是許琳琳。
“還是我打吧,那個變音功能興許也會聽出你感冒的聲音的,主要不是我第一回幹這種事兒麼,你讓我稍微的調整一下狀態,好好好,你別這個眼神,我害怕,我現在就打……”
文曉妮嘴裡絮叨着,見我無語的看着她,隨即拿起手機按出我給她的號碼:“這個電話你確定是對的吧。”
我篤定的點頭,“我確定,這麼大的媒體,人家網上都有專門的爆料舉報電話的。”
“哦。”文曉妮應了一聲,號碼撥出去後按出免提,嘴脣不自覺的抿了抿,指着電話裡的音樂無聲的對我做着口型:“通了。”
這人得緊張成什麼樣,也真是難爲她了,我有些無奈的看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沒聾。”
文曉妮悻悻的吞了吞口水,直到手機那頭傳出一記悅耳的女聲:“你好,這是是金訊傳媒新聞中心,如有新聞線索提供請轉00378……”
聽着手機裡女人的聲音,文曉妮就跟打了一個尿戰一般沒出息的抖了一下,隨即指尖發顫的按出了幾個數字,直到那邊再次響起轉機音樂,隨後伴隨着噠噠打字鬧騰的聲傳出一記略顯疲憊的女音:“你好,這裡是金訊傳媒,請問是有新聞線索提供嗎。”
我心裡暗舒一口氣,看來媒體工作人也很辛苦啊,過年也不休息,不過也幸虧不休息了,不然我這計劃還得變動!
文曉妮擡眼看了看我,我暗示她,你說話啊!
“喂,你好,請問你在聽嗎,這裡是金訊傳媒……”
“哦哦,我在聽。”
文曉妮調節的是童音,真想知道邊聽起來是什麼效果。
“好的,請問你有什麼新聞線索要提供,我現在給你記錄。”那邊的語氣倒沒表現出驚訝,看來變聲給媒體打電話爆料的還不少。
“我,我要爆料,爆現在當紅明星的料。”文曉妮眼睛看着我,嘴巴仍舊對着手機說着,那邊安靜了一兩秒:“好的,那請問是哪位明星。”
“琳達。”
“琳達?”手機那頭的疲憊的女聲終於顯現出一絲詫異:“那請問你想曝琳達的什麼料。”
“她四年前曾經在重點理工大學就讀,但是當時忽然不念了,對外也一直宣佈是家庭原因退學,但其實不是的,她是因爲偷東西被學校開除的,這件事你們只要去學校查一下就會知道的,她偷了自己學妹的一塊兒價值六萬多塊的歐米茄手錶……”
“是這樣,你先等一下,你很確定琳達是因爲偷東西被開除的是嗎。”
文曉妮按照我的指示點頭:“我確定。”
“這種新聞我們曝光需要證據的,不然明星的名譽受損她會告我們的,請問你現在手裡有證據嗎。”
“四年前的事我手裡哪裡有證據,只要去她當年的學校查一查,那肯定就會查到的,她偷東西的那個學妹我還認識的!”
“既然這樣,可以留下姓名方便我們確定後再聯絡嗎,因爲消息只要我們查出屬實,會給您線索費的。”
我挑了挑眉,文曉妮當時就挺了挺脊背:“你們當我傻啊,我告訴你們我叫什麼,那這事兒要琳達知道了不得找我麻煩啊!”
“這個您放心,我們所有的線索提供人姓名都是絕對保密的,要不然這筆線索費我也沒辦法交給您啊。”
“我不在乎那些錢,我只是要說出琳達的這些齷齪事,一個小偷憑什麼當勵志姐啊,偷我朋友手錶的這件事就能這麼容易不了了之了嗎,做夢!”
“您先別激動,是這樣,這件事我們會去查,你說琳達是偷了你朋友的手錶,那你朋友現在會出來作證嗎。”
“她當然會了,只是我一句話的事情,你們先去理工大學查吧,到時候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的了,就這樣,我先掛了!”
說完,文曉妮直接掛下電話,看着我忍不住的撫着自己的胸口:“還挺過癮的呢!”
我笑看看着她又擤了擤鼻涕:“行啊,表現不錯,有前途。“
文曉妮趕緊把卡從手機裡卸了出來,然後看了看我:“沒用了吧。”
我點頭:“扔了就行了。”
“好……不過,嬌龍,你爲什麼不讓我直接說出爆料人是童安琪啊,這不是更明瞭嗎。”
我擺擺手,把紙巾扔到一邊:“不能這麼幹,哪有人匿名舉報說自己的名字的,那就玩壞兒了,假裝無意的透露出幾個細節就好,放心吧,這個媒體一直就對琳達十分的維護,他們不會去查的,這事兒肯定第一時間通知琳達,到時候你的電話錄音琳達也會聽的,她一聽就會猜出是誰了。”
文曉妮似懂非懂的看着我:“那……嬌龍,她要是給你妹妹打電話倆人一對不就知道沒這回事兒了嗎。”
我牽了牽嘴角,“安琪沒做過當然會不承認,但是許琳琳不會相信的,她這個人本來就多疑,再加上現在成功來之不易的,尤其是這兩天,她跟安琪肯定沒少吵架,安琪喜歡口不擇言,而我們這通電話並沒有拿出什麼證據,只不過就是透露一些細節而已,許琳琳跟安琪打了那麼多通電話,互相肯定都有錄音,因此,這個電話在許琳琳看來,就是安琪的第二重威脅跟警告。”
“那那個琳達會不會急了對你妹妹做出什麼來啊……”
“許琳琳就是想做也不敢的,她也會忌諱安琪身後的卓家勢力的。”
說着,我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輕輕的張口:“重要的是,她們的合作關係……徹底破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