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帳內的氣溫,一下子發生了驟降。
看到倒在地上的,頹然的捂着喉嚨的向夷,拓跋一下子愣住了。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唐燦竟然會這麼幹脆的動手……
在她的預想中,向夷就算要死……也是等到這一次的事情瞭解,然後正式問斬,而不是……如此乾脆的解決戰鬥。
畢竟……
向夷在高昌,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影響力。
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坐在北院的位置上。
只不過……
唐燦的想法卻與她不同:“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向夷謀反,不能再留着他了。”
拓跋看着他,秀眉微蹙:“那些人,你有辦法解決?”
“盡人事聽天命。”唐燦輕嘆了一口氣:“無論如何,也不能因爲這件事情就讓他脅迫。別說損失幾千人,就算幾萬人,也不能,這是底線。不然的話,後患無窮。”
“大王若是得空,安撫一下北院,我去處理那件事情。”
一句話說完,唐燦默然離開。
出門之際,正好遇到匆匆趕來的童明德和謝嫣夫婦二人。
唐燦腳步頓了頓,輕聲說道:“童明德,管好你媳婦。”
……
片刻之後,童明德和謝嫣走入王帳,看到地上向夷的屍體,兩個人的臉色都是一變。
拓跋簡單的說了幾句之前發生的事情:“童明德,你去安撫北院。若是有人敢趁亂生事,殺無赦。”
童明德深吸了一口氣,正色答道:“老臣明白……”
一旁,謝嫣秀眉微蹙,輕輕嘆了口氣:“唐大人太沖動了。”
拓跋看了她一眼,輕聲說道:“鈔法之事,就此作罷。”
謝嫣略一失神。但轉念一想,現如今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情,拓跋肯定也沒有心思變法,索性不再多說。
……
離開王帳,唐燦當即趕往那一片連帳,心中有些焦急。
當然,他不是特別擔心病倒的數千高昌人。
能讓這些人在同時病倒,只有一種可能性,並非毒藥,而是許負那種神神叨叨的手段。
對於這種神神叨叨的手段,他唯一能用的,就是自己身上爲數不多的紅氣……
倘若在高昌,有金水河和帝江,這種事情,對他而言,輕而易舉。
可是現在,確實是有些吃力。
賬外。
高銀柳帶着人,守着連帳。
看到唐燦之後,當即迎了上去,輕聲說道:“找到的人都在下面了,一共六千三百餘人。冷昭還在繼續找……”
“嗯。”唐燦點了點頭,當即和高銀柳一塊走入其中。
此前,處處都透着典雅,仿若地宮一樣的地方,如今到處都是人。
每一個房間都有人,就連過道,都躺着人,看着就讓人頭皮發麻。
唐燦沒有浪費時間,直接找到了一個距離最近的人,施展手段,將他點醒。
醒來之人,一臉茫然,唐燦也沒有時間與他廢話什麼,自顧自的去救治下一個人。
隨着他的腳步,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有十幾個人,恢復了精神,一道道目光,全都落在了唐燦的身上。
高銀柳一直跟在他的身邊,時不時的安排人將那些治好的人,和有病的人,分隔開來……
……
時間,匆匆而過。
唐燦像是一個機器人一樣,渾然不知時間的流逝。
不知不覺,額頭上出現一層細密的汗珠。
而在出汗之餘……
他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身體出現了奇妙的變化。
謝嫣也並不知道唐燦正處在什麼情況,只是本能的感覺到,他正處在一種非常微妙的感覺之中,故而,沒有打斷唐燦,只是在一旁默默的跟着。
良久。
唐燦終於停下腳步,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轉頭看了一眼高銀柳:“多少個了?”
“兩百多。”
唐燦點了點頭,忽然笑了:“這一次,沒問題了。”
他沒有和高銀柳多說什麼,再次投入到救人的工作當中。
本來,很無趣的救人,這一次變成了一種非常奇妙的事情……
他體內的紅氣,不增反減……
……
王帳。
童明德安頓了北院的那些人,再次走入王帳,有些擔憂:“大王,民間依舊有些不安,連帳那邊的情況……”
拓跋看着他,忍不住嘆了口氣:“你進不去,孤也進不去。”
“現在裡面什麼情況,孤和你一樣,一無所知。”
“不過……”
“孤相信,唐燦不會無緣無故的把所有人都聚在那裡,總要有個說法纔是。”
“現在……”
正說着,賬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拓跋眉頭微微跳動,本來就擔心,心在變得更擔心。
“大王,那些人的孩子……全都去連帳了。”
“胡鬧!”拓跋不由得急道:“童明德……孤親自去。”
“大王……”童明德嚇了一跳,等他反應過來,拓跋已經走到了賬外。
童明德不敢耽擱,趕緊追上拓跋的腳步,只是在路上小聲勸說:“大王,切莫動怒,他們也不是想要衝撞什麼,只是那些孩子擔心自己的父親……”
“孤心裡清楚。”拓跋擔心出事兒,腳步飛快。走了幾步,直接翻身上馬。
可憐的童明德,一身老骨頭根本禁不得馬匹顛簸,也只能硬着頭皮……
好一會兒的功夫,童明德在馬背上顛的七葷八素,終於到了連帳的附近。
入目所見,賬外,烏泱泱的跪了一地,倒是沒有人衝動到闖入連帳。
不過……
走到跟前,他們才發現。
不是沒有人闖,而是……被人攔下來了。
準確的說,是高銀柳麾下那些還有些稚嫩的斷事官。
雖然面孔稚嫩,但是他們的手段,卻並不稚嫩。
按照高銀柳的吩咐,對於敢闖賬的人,上去就是一頓亂棍。
好在……
過來鬧事兒的,大多都是小孩子,也沒有什麼青壯年,倒也沒有什麼大事兒。
但是……
那些小孩子,看到拓跋之後,卻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有的擔心父輩,有的擔心叔叔,一時間,場面有些混亂。
拓跋見狀倒是稍稍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大人,就好說。她帶着童明德走到了連帳的邊緣,這才停下腳步,回頭怒道:“鬧什麼鬧!都給我老老實實的待着!不然的話,孤親自教訓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