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燦點了點頭,這是他早就想到的事情,也不覺得意外。
沉吟片刻之後,輕聲說道:“先不着急收網,再等等。”
想了想,他又一次轉移話題:“北院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車原的面上閃過一絲慚愧,低聲說道:“北院那邊,除了高大王的親兵,其他人的想法,似乎也有些……有些動搖。”
所謂動搖,說的自然是這一段時間高昌人的排外情緒。
唐燦也不覺得意外。
等等……
唐燦的忽然怔了一下,想到了一個之前一直被他忽略的事情。
既然排外……
那麼,無論是他還是高銀柳,甚至說謝嫣,都會遭受排擠。
“王都總管府怎麼樣?”唐燦皺着眉頭,覺得這件事情的突破口,似乎要換一個纔對。
車原的眼中閃過一絲尷尬,撓了撓頭,小聲說道:“王都總管府那邊情況還是比較穩定,謝嫣最近在總管府,還是說一不二。”
“那個新晉調入王都總管府的人,暫時還沒有什麼權利。”
“可能是因爲……因爲……”
車原有些不好意思說下去。
唐燦怔了怔,眼中閃過一絲明悟,自嘲道:“因爲童明德吧。不管怎麼說,謝嫣都算是高昌人,是吧?”
車原低下頭,沒有回答。
但是答案,已經顯而易見。
相比他和高銀柳的腹背受敵,謝嫣和童明德,則是鐵板一塊。
這件事情,難辦了。
越想,他越是覺得難辦。
他皺着眉頭,不再踱步,而是回到位子上坐下,低下頭,在腦海之中,重新梳理整件事情的任何可能性……
目前的情況,如果他想正大光明,站在所有人的面前拿下童明德,看起來不太可能。
畢竟,童明德的不是尋常人,在高昌的地位僅次於拓跋。
想到這裡,唐燦又有些煩躁。
如果不是拓跋總是拿不準主意,事情也不會變的這麼麻煩。
倘若拓跋出面配合,這種事情,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當然,如果他願意等下去,事情還會有轉機。雖說這一段時間他的風評很差,名聲盡毀,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社福院養活的那些人,總會想起來什麼。
但是,他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和他們耗下去,他得趕緊拿下童明德,查清楚童明德和許負之間,究竟有什麼腌臢交易。
“去北院。”
良久,唐燦擡起頭,輕聲說道:“讓高大王把人準備好。”
車原臉色一驚,猶豫片刻,小心翼翼的問道:“大人,不等大王了?”
“不等了。”
唐燦輕舒一口氣:“再等下去,黃花菜都涼了。再等下去,什麼都晚了……”
“大人,南院那邊……”
“放心,他們也不敢怎麼樣。”唐燦神色平靜,淡淡的說道:“我們就睜大光明的去,南院上上下下,我就不信誰敢動手。”
“他們要是敢動手,童明德南院大王的位置,才真的是到頭了。”
想到這裡,唐燦的臉上流出一絲笑容:“去吧,做好準備。”
……
說是準備,但是唐燦卻沒有着急,只是在溫柔坊改名的御史臺外面,搬了一個太師椅,一直在那坐着,看着過往的百姓。
而等到傍晚,有帶着溫柔坊的所有人,大搖大擺的走出溫柔坊,招搖過市,引人注目,讓一種高昌百姓,紛紛停下腳步,好奇的看着他。
一時間,已經很少被人提及的唐燦,再次出現在街頭巷尾百姓們的議論之中。
……
翌日。
溫柔坊的,還是在唐燦的安排下,由車原帶領,滿大街的溜達。
而唐燦,則是溜溜達達的去了地宮的書房。
書房內,安旭已經一臉疲憊的等在那裡。
這兩天,因爲某一件事情,他又匆匆的趕回鎮北城,忙活了一通。
查清楚之後,連覺都沒有睡,又匆匆的趕到王都,把自己查到的東西,一股腦的擺在了唐燦的面前。
事情,和到預想的差不多。
地宮所用的木材,和鎮北城行宮的木料,一模一樣!
極有可能,就是從鎮北城運出來的。
但是,時間緊,安旭也只有一個人,沒有辦法查到這件事情和鎮北城的什麼人有瓜葛,也不能確認這件事情女帝是否知情。
但是不管怎麼說……
這個消息,已經足夠令他覺得不爽了。
沉默片刻,唐燦走出地宮,回到溫柔坊,冷聲吩咐:“去南院。”
一聲令下,溫柔坊之人,在車原的帶領下,再次走出大姐,光明正大的往南院而出。
“不要着急。”
唐燦也在去往溫柔坊的路上,在他身邊,還有着高銀柳。
聽到唐燦的囑咐,高銀柳輕輕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
南院,還是一如既往的忙碌。
此時王帳議事剛剛結束,南院的一衆達官貴人,也是剛剛返回南院,還沒有來得及回到各自的衙門。
不遠處。
車原帶着的數十名女子,在北院高銀柳親兵的簇擁下,緩緩出現。一個個的臉上,寫滿了肅殺。
南院諸人,也在看着他們,一個個表情,同樣很不友好。
車原沉着臉,表情肅然,在南院的正門口停下,與門前的南院之人對峙。
他可以看到,南院這些人,眼中除了詫異,還有着毫不掩飾的厭惡。
而且,有人似乎在醞釀,要對他們動手。
但是,車原這時候也不能退。
只是重重的清了清嗓子,正要開口說一句什麼的時候,南院之中忽然走出來一個人,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御史臺到訪南院,倒是稀奇。諸位,請吧。”
說着話,有人讓開南院大門,由着車原等人入門。
……
不遠處。
唐燦和高銀柳坐在北院的院子裡,喝着奶茶,隨意的聊着,等着。
時間不長,有人走進北院,低聲稟報。
“大人,南院沒有說什麼,讓車原他們進去了。”
“車原正在搜查,暫時沒有結果。”
唐燦微微點頭,輕聲說道:“不急,告訴車原,能找到東西,就找到東西,找不到東西,就找人。”
“是。”
一個黑着臉的平民,低聲答應,旋即消失在北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