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男兒當報國!【大章!】

及至雲揚再度醒過來的時候,驚覺自己旁邊亂騰騰的,似乎還有微弱的光亮縈繞。

在自己身邊有一羣人在爭競。

“閃閃我看看,讓我也看看,看看這稀罕事,稀罕人。”

“真不可思議,真真是太稀罕了。”

“我草,剛纔聽說還不敢相信,原來竟是真的!”

“真牛!這他麼的牛!”

“嘖嘖嘖嘖……”

“真是奇蹟。”

“奇蹟不奇蹟的現在還不確定,但最少也是奇人了!”

“老子給跪了行不行,真真是不可思議,難以置信了……”

“要不是親眼看到,真心的不敢相信哪……”

……

雲揚一陣懵。

這都什麼跟什麼,什麼亂七八糟的?

雲揚睜開眼睛,就看到面前懸空着一排腦袋,盡都用一雙雙好奇震驚眼睛注視着自己,如同看到了什麼珍稀事物……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一羣人在圍觀:哇,這裡有個大老虎在籠子裡……

雲揚往昔雖有紈絝之名,但人樣子真正出衆得很,平日裡也慣於被人看,被人欣賞,美好的事物被人觀賞纔是正理,但是現在……自家人最知自家事,現在咱的樣子有什麼好看的嗎?

雲揚感覺自己的腦袋還在一陣陣的抽疼,卻終究是忍不住的出聲問道:“你們看什麼?”

這一開口,雲揚自己被自己下了一跳,自己居然能說話了,而且說話吐字,居然發音很清晰。

“醒了醒了,活了活了……”

“哎喲我的媽,這麼重的傷,居然還活了……”

|“不但活了,而且還能開口說話,我剛纔可是聽的真真的!”

“奇蹟!這妥妥的就是奇蹟,半點花假都沒有!”

“老劉,你救回來的人活了,您老這番功夫沒白費!。”

雲揚聞言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

自己被善心人搭救,而這幫人圍觀自己的主旨,其實是因爲驚訝,身受這麼重的傷,居然沒死,也確實挺稀罕的說!

這時,一個老者滿臉盡是藹然笑意地出現在雲揚面前,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了雲揚半天,這才鬆了口氣說道:“小友你真是命大,若是換成一般人,身受那麼沉重的外傷內創,恐怕早就死了千百次……而小友你居然活了過來,普一醒轉,生機便漸轉旺盛,當真是不可思議,老夫行醫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重的傷,這麼特異的狀況。”

雲揚吃力迴應道:“多謝老伯搭救。”

“生機大復固然是好事,但你的傷勢卻仍是半點急不得的;須得好好靜養。”老人微笑着:“剛纔我爲你熬一碗藥,你趕緊喝了,繼續睡覺,對你來說,全然的休息正是當前最佳的回覆方式。”

雲揚心念一動,登時感覺到,自己的渾身上下傷勢都已經被處理過了。

周身上下斷掉的骨頭,盡都被一些竹條木塊固定了起來,前胸後背,渾身上下,整個就像是一尊木乃伊。

雲揚自然不敢馬上就休息,又自出聲問道:“請問老伯,這裡是什麼地方?屬於哪個國家地界?”

老人眼神轉爲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道:“這裡是玉唐帝國東南,屬於玉唐帝國天南道,星輝城虯水縣下轄的一個小山村,叫做黃山口村便是。”

“天南道……星輝城,虯水縣……”

雲揚長長的呼了一口氣,眼神卻顯幾許迷茫。

老人提到的天南道他是知道,星輝城也知道;但對於虯水縣卻是一無所知;不過此地既然是隸屬於星輝城,那麼就算再遠也沒有多遠纔對。

所以此處距離東防戰線,應該也就五千七百里的路程左右。

這五千七百里的路程,若是雲揚實力未損,化雲乘風,一個時辰就能抵達;但是現在……

雲揚黯然的閉上了眼睛,現在的自己,就算是去到了戰場之上,又能做什麼?

修爲盡失,外傷內創盡俱沉重異常,尤其是諸相神通亦已盡失,較之一個尋常武者猶有不及,當真去到戰場上,只怕一個照面就葬送了!

所以……當前的唯一要務就只有,儘速修復傷勢,回覆功體,至於最終將功體恢復到什麼程度,一切都交給未來,當前,唯一不能做的是,放棄!

他閉目養神,靜心回元,旁邊的人卻在說話。

“不知道這傢伙是個什麼人……看樣子像是從戰場上下來的……”

“十有八九就是如此,看他那樣子,就算一萬個人打他也打不了這麼悽慘吧,戰況真的如斯慘烈?!”

“見微知著,可以想見的可驚可怖!也不知道小六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說到這個話題,所有人都在嘆氣,氣氛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雲揚睜開眼睛,艱難轉頭問道:“打仗?”

他這時才注意到,在自己旁邊圍着的圍觀者,大多都是四五十歲的中老年人,隨便一個也都已經是滿臉皺紋,臉上遍佈風霜滄桑的痕跡。

其中一人道:“你不是從戰場上下來的?”

雲揚嘆口氣:“我乃是在去往增援戰場的路上……被他國高人打成這般模樣的……”

“我的天哪,原來去戰場的路竟也這麼難走?還有他國高手沿途伏擊?”

一羣人聞言頓時齊齊爲之楞。

“帝國發了死戰令,全民參戰,誓保家園!”一個老者窺見了雲揚的疑惑,順口解釋道:“我等雖然是山區小民,但,國家危難匹夫有責……”

“本村中青壯獵戶,已經全數組織起來,合共三十六人,前往馳援戰場,卻不知道他們是否能夠順利抵達。”

雲揚心中陡然一熱。

“若是天下太平,玉唐祥和,我們自然避世於此,與世無爭,僅求一個平安喜樂,但如今面臨山河破碎之秋……我等雖爲升斗小民,卻亦不能苟安,送子孫前往戰場支援乃是份所當爲,不求力挽狂瀾,但求身爲玉唐人,國家危難時刻的問心無愧。”

幾個老者的臉上都是一派肅然。

“哎,其實你……就是小六他們在過河出山的時候發現的;本以爲是戰場殘兵,同爲玉唐之人,自有一份香火之情,就將你送了回來,囑咐老朽等人小心看護……”

一個老人慈祥道:“孩子,你終究是因爲赴戰而受的傷,既然如此便是玉唐勇士,只要你還有一口氣,我們就算是傾盡家財,也要竭力將你救活,安心養傷。”

另一個老人正色道:“說得對,這是我們所有人的共同認知,所有在戰場上負傷的,全都是我們的英雄!更別說你的傷勢竟然如此嚴重!”

言下之意昭然,若非經過了慘烈異常的戰鬥,傷勢豈能至此,而身負如此傷勢仍舊未死,早已在在證明雲揚不是普通人,亦由此可以想見,雲揚當時面對戰鬥是何等的慘烈,同時也證明你玉唐英雄,疆場勇士的身份!

雲揚輕聲道:“慚愧!”

幾個老人慌忙安慰。

雲揚只感覺心中一團火熱,一股前所未有的澎湃感慨油然心頭。

有如此國人,玉唐豈能滅?怎能滅?!

接下來,幾個老人怕打攪雲揚休息,盡都輕手輕腳走出了門,將門掩上。

雲揚依然聽到外面輕輕的嘆息聲。

“也不知道……這一次九尊大人是能參戰還是不能參戰……這一次的局勢……聽說是空前的危險,東玄傾舉國戰力來犯……”

“……可不,若非如此,豈會連陛下都已經下了死戰令,動員全國,共赴國難,當前形勢之嚴峻,當真是前所未有的!”

“好不容易有了幾年太平日子,現在又要亂了……”

“哎……”

“我就鬧不明白了,咱們玉唐這些年從來就沒主動招惹過其他那幾國吧,也未曾主動開啓戰端,爲什麼那些國家就不依不饒非要針對咱們呢?難道,非要一統天下才死得瞑目?”

“不懂,大抵這些都是大人物考慮的事情,咱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哎,恨不能再年輕個十年八年,哪怕老夫如今只得四十歲,也敢再上戰場跟那些戰爭販子拼一把!這麼的天天打仗,讓老百姓可怎麼活!”

……

雲揚心中嘆了口氣,隨即就凝定心神,開始全力調動玄氣!

自己身體目前的狀況,委實是什麼都做不了的,與其着急心焦,亦是無濟於事,莫如趕緊嘗試恢復,畢竟目前真正最需要的,就是恢復傷勢,恢復實力,希望自己還能趕得及去戰場!

馳援赴戰,赴這場玉唐存亡之戰!

噗!

雲揚一口鮮血噴出來,渾身盡是無力。

此際已經是半夜時分。

一心儘速回覆的身體、功體竟是全無進展,原因無他,雲揚現在的體內的經脈已然脆弱到了相當的地步,但凡是稍微動一動氣息,就好似要即時碎裂一般,如此行功,豈能有多大盡展,這倒也罷了,雲揚對於這點倒是早有預料,心知不能急躁,徐徐圖之,可是腦海中的劇痛還是會時不時的侵襲過來,還有五臟六腑亦好似在肚子裡翻跟頭,翻江倒海的疼,身心俱都有感的劇烈痛楚,令行功運氣更是艱難

所幸雲醉月當日給雲揚吃的那些個好東西,現在倒是起了相當的作用,在經脈肌肉中儲存潛藏的龐大能量,此刻,正自在緩緩地釋放,自發地修復雲揚的身軀。

經過多次嘗試之後,雲揚發現,必須要等潛藏之能量將自身經脈完全修復,否則但凡是動一動氣息,就會引發經脈好似撕裂一般的劇疼,勉強爲之甚至會打斷修復進度。

有鑑於此,雲揚乾脆什麼都不做,只是一味躺着閉目養神。

清晨時分,又一碗苦苦的藥湯被灌下肚子,將雲揚從昏昏沉沉中喚醒。

雲揚感覺了一下,輕輕的活動一下身體,發現身上的痛苦小了很多,尤其是腦海中的撕裂痛楚,也輕了不少,至於周身各處傷口,盡都有了癒合的跡象。

對於這個現象,讓爲雲揚診治的那位山村老醫者大呼奇蹟!

以雲揚所承受的嚴重傷勢而論,只怕休養一兩個月也難得有什麼起色,甚至就此永久躺在牀上,再不能復愈,也屬情理中事,不意這個病人,纔不過一個晚上,居然就已然恢復許多,尤其那份生命活力,完全不像一個重傷患該有才是!

老醫者自然不知道雲揚體內蘊藏着何等巨大的玄異能量,有此發揮不過情理中事,甚至,若非是綠綠不見蹤影,諸相神通盡都消失,僅止於那外傷內創對雲揚而言,真正不算什麼!

“如此重傷,一日之間便回覆至此,您肯定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老醫者尊敬的說道。

老醫者雖然不知道雲揚的底細底蘊,但對於醫道頗有幾分造詣的他,已然隱隱感覺到,雲揚絕非尋常人,甚至不是尋常修士,很可能乃是傳說中的高階修者,不世高人!

“您老客氣了,我就只是一個玉唐小兵。”雲揚尊敬道:“您老濟世救人,纔是真正的英雄。”

老人謙卑的笑了笑。

“爺爺!”

一個少年的聲音響起,隨即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走了進來,臉上猶有稚氣未消。背上揹着滿滿的一大筐帶着泥土凍塊的草藥。

當真難爲一個半大孩子於這等大雪天,從哪裡尋來的。

光看那少年臉上的風塵之色,顯然這一趟是勞累異常。

“回來了?先歇歇,喘口氣,等下就開飯了。”老人藹然道。

“恩,爺爺,我要跟您商量一件事。”少年稚氣的面容上盡是欲言又止。

老人聽到商量這兩個字,頓時身子莫名的猛然顫抖了一下,聲音轉爲低沉:“若是不重要,就不要再商議了,免得讓客人笑話。”

少年踟躕的咬着嘴脣,低着頭,腳尖碾着地,滿臉漲得通紅,卻再也無法將欲說之言說出口。

老人見狀輕輕嘆了口氣,幽幽道:“說吧。”

“我要上戰場!”少年猛地擡起頭,道:“我要去打仗!我要去上戰場!”

老人蒼老的身軀又是顫抖了一下,喃喃道:“十三年前……你父親也是這麼說的……”

他緩緩轉頭,看着門外,喃喃道:“然後……”

少年紅着眼睛,道:“東玄賊寇犯我疆土,我玉唐岌岌可危,孩兒要上戰場!”

“我要爲父親報仇!要爲玉唐征戰!殺盡敵寇!”

少年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爺爺……我們幾個人都商量好了,我們想……明天一早就走!”

“你們幾個人?居然有幾個人這麼多?……”老人顫巍巍的問道:“都有誰?還有誰?”

“二牛,鐵柱,栓子,虎子,凱子……我們一共十二個人呢!”少年挺起胸膛:“叔叔們都去了,我們都這麼大人了,整天介在村裡晃盪,心裡不是滋味……現在每一天就只覺得羞辱!我們也能殺敵報國!”

“羞辱……”

老人緩緩轉身,低沉的說道:“縱然要去……也要各家都同意……你們都走了,這個莊子,除了婦孺和老頭老婦……就真的連一個青壯都沒有了……”

少年所說的這些人名,全都是村落裡一幫半大小子;此村的青壯們都已經前往了戰場,這些半大小子,便已經是村裡僅剩壯勞力,亦可說是血脈傳承之人。

少年咬着嘴脣,低頭不語,顯然他明白爺爺話中之意,他真的明白的,可是……

隨即那老者就下了決斷,道:“既然你們已經決意要去,再等兩天;爺爺等下就爲你收拾行裝,今晚上……娃子你……爺爺給你做好吃的,還有做乾糧!然後讓嬸嬸奶奶們,給你們做衣服,做布鞋!讓你們飽飽撐撐,暖暖和和的上路!”

“不!”躺在牀上的雲揚忽的一聲坐了起來,眼睛裡有神采閃爍:“最少再等四天!”

少年轉頭看着他,滿心詫然的問道:“爲什麼?爲什麼要再等四天?”

雲揚低沉道:“因爲這幾天裡……你們要跟着我學戰場搏殺之術!爲了你們自己,也爲了你們在家的家人,增一分殺敵的實力,多一分保命的力量!”

老者渾濁的眼中猛地一亮,隨即擔心道:“這位大人,您的身體?”

雲揚強忍着全身痛楚,毅然道:“已經不礙事了,您老豈非已經實在的感覺到我之身體頗有好轉了麼?孩子們有心報國,決意赴戰,那我就傳給他們一點防身之術……到了戰場上,最少……也能有些自保之力……更多一分殺敵手段!”

老人感激涕零,連聲說道:“謝謝,謝謝!”

老人雖然身處偏遠山村,卻是飽經世故,如何不知道所謂防身之術大抵就是上乘武者的修煉之法,所謂法不輕傳,雲揚說來容易,老人家卻絕不敢不當重要事對待,尤其老人還深深知道,戰場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新兵上戰場,什麼都不懂,發生意外的可能性太大了,尤其當前這般己方戰力處於劣勢的狀況之下!

而一份能夠增長戰力,在戰場之上保命全生的本領,於當前而言可謂難以言喻的珍貴!

若是眼前這人當真能夠教給孫子戰場搏殺之術,孫子何異於多了無數次必死而不死的機會餘地!

老者徑自回頭喝道:“還不快給老師磕頭?!”

少年一愣,就要跪下。

雲揚心中慚愧,自己這會再多的也做不了,不說老人救了自己的性命,就只看在那孩子明知戰場危險,仍舊勇往直前的份上,自己就該相幫,勉力一揮手:“不用許多繁文縟節!一共就只兩天時間,你們縱然想學太多,我也只是能教給你們一些實用的東西,磕頭什麼就不必了。”

當天下午,雲揚讓人把自己擡出去,準備赴戰的那一溜半大小子樹樁子一般站在他面前。

十二個人,一個不少,每一個少年人的眼睛都灼灼的盯着雲揚。

“戰場搏殺與尋常武鬥截然不同,你們要了然第一件事,就是……不怕死!在戰場之上,越是怕死的人,往往死得越快。”

雲揚忍着腦袋的劇痛,一字一字語句清晰的說道:“別的事情,你們不需要知道太多,當前首要牢記的就是……戰場之上,千萬千萬,要照顧好身邊的袍澤!這是戰場活命的兩大最強法寶之一!”

“不怕死?照顧袍澤?”少年們顯然對此茫然不懂。

“嗯,就是這兩項,而後者還要更甚於前者。”

雲揚深沉的點頭:“唯有你首先願意爲袍澤擋刀,袍澤纔會爲你擋箭!戰場兄弟,生死與共這句話是如何來的?便是由此而來。或許,你會爲了你的袍澤死去,或者,你的袍澤爲了你死去……但是,只要大家都彼此爲了兄弟着想,護衛自己袍澤的時候……戰鬥力,會憑空翻幾番!”

少年們對於雲揚的論調似懂非懂,卻是一個個死死的記住了。

不怕死!

照顧袍澤!

兩大戰場最強法寶!

後者更甚前者!

“我現在就只有一隻手能動,而且就算勉強動作,也能以起到示範作用,就不親身爲你們演示動作了,現在你們出來兩個人,我怎麼說,你們就怎麼做。我來教你們一些戰場搏殺一擊必殺之術。”

“先是徒手……”

“用刀該當如何……”

“用槍該當如何……”

“其他的兵器你們不用考慮,戰場上沒有所謂的瀟灑風度云云,我剛纔提到的那兩種兵器,乃是戰場之上殺傷力最大的武器。其他的諸如長劍等,於戰陣之上華而不實,難以發揮,千萬不要去嘗試修練。再者,戰場上無主的刀槍最多,就算自己的兵器沒了或折斷了,隨手一抓就能抓到趁手的兵器。”

雲揚眼看着少年們仔細演練初學之技法,少年人一個個都知道這是保命的手段,全都萬二分的認真對待,不敢有一絲一毫的疏忽大意。

“現在,我來傳你們練氣吐納之術……”雲揚想了想,道:“這種吐納術效果有效,並不能讓你們成爲江湖客或者修行中人,但於戰場之上恢復體力,卻是相得益彰,立竿見影!若是你們還想要學別的,就等戰場上活命回來之後,我再教你們,記得哦,若是能夠保命全生自戰場上歸來,我就當真傳授你們高深功法,踏上修途!”

少年們現在自然不知道雲揚此刻所給出的這份承諾份量幾多,只是一個個憨笑着點頭!

雲揚不是敝帚自珍,不肯傳授這幾個少年高深功法,而是雲揚知道,現在無論傳授任何高深的功法,都已經來不及了,因爲那種級數的功法,光是等他們修煉出氣感,只怕戰爭都已經結束了。

也只有雲揚給予的那種能夠恢復體力的呼吸方法,以及鍛鍊筋骨的方法纔是當前最實用的。

接下來一下午一晚上的時間,少年們都在院子裡揮灑着汗水,殷勤的操練着。

“無論什麼時候,也不要用盡全部力氣去搏擊!無論如何,都要保留一分體力,讓自己有喘息的餘地!”

“身邊的袍澤,便是你最親近的人!在戰場上,他們比親爹親媽親兄弟還要親近!萬萬不要看不起任何人,哪怕你一隻手能打他十個!”

“即便處在最疲累的時候,也要記得喊口號!”

雲揚諄諄教導:“在沒有體力的時候,聯合同樣疲累的人一起喊口號,會讓彼此已經沒有潛力的身體憑空再生出一股力量……這種力量,叫做信仰!”

“那我們應該喊什麼口號?什麼口號最有用?”一個少年傻乎乎的問道。

雲揚想了一下:“最有用,就喊玉唐不敗,我們有家!”

“爲了父母,爲了親人!”

“爲了未來!”

“兄弟們,我們拼了!!”

“……”

雲揚深深知道,這種看似無用、無的放矢的口號,在戰場上生死一發之刻,往往能夠得到異乎尋常巨大的作用!當一個人在絕望危局中,將胸中熱血一起喊出來的那一瞬,當真會無中生有一般地增加莫名力量!

最少最少,那股力量能支撐你做出最後的拼死一搏!

第二日。

雲揚仍舊敦促少年們練功,練習搏殺,練習保命全生的法門。

只有晚上才練習呼吸吐納,以此代替睡眠。

雖然修行時日尚暫,但那吐納法門真正是行之有效立竿見影,少年們雖然還只是新學初練,卻已經感受到了此法的好處,以之代替睡眠,第二天精神非但不會有絲毫倦怠,注意力唯有更加的集中,這也更進一步堅強了他們對雲揚所傳的肯定!

雲揚在這一天一夜之間也頗有收穫,他能清晰感覺到自身身體內中的強大潛力,已經發揮得越來越快。周身骨頭折斷的位置,已經開始產生癢酥酥的感覺,那是即將痊癒的徵兆。

“再快一些恢復……再快一些……”

及至第四天清晨。

少年們每個人都揹着大大的包裹,一個個直挺挺的站在雲揚面前。

是的,他們今天就要出發了。

再怎麼不捨,還是要踏上這條赴戰之路!

他們身背後的包袱裡,乃是各家爲孩子們準備的乾糧,衣服,還有一雙雙針腳細密結結實實的千層底布鞋!

這個山村幾乎將全村的所有物資,全部都集中在了這些包裹裡!

有一些婦女就在外面路上站着,強忍着不讓自己孩子看到自己的悲傷,然而眼淚卻終究忍不住流了下來。

“謝謝老師!”

一聲大叫。

十二個半大小夥子齊刷刷的跪在地上,給雲揚磕了九個頭!

“玉唐有九尊,所以,玉唐對人最尊敬的禮節,就是扣頭九響,對您,我們要這麼做,雖然您還不願意承認我們是您的弟子!”

在玉唐,一個人,只要是有人因爲感激而對他磕了九個頭,那麼,就證明在這個人心中,在如同尊敬九尊一樣的尊敬他,這是至高的崇敬,無上的敬意!

“全都給我起來!”雲揚沉聲道:“我有一封信需要你們捎帶。你們此去戰場,想必是要前往鐵骨關去!哪裡的三個人,你們無論見到那一個,都可以將我的信交給他們。只要說你們是雲公子派去的,便可保此行無虞。”

“那三個人,一個叫傅報國,一個叫秋劍寒,一個叫上官靈秀!是個女的。”

雲揚鄭重道:“若是見不到他們三人本尊,則不要將信拿出去!”

“是!”鐵柱大聲答應,此行一衆少年之中以他年齡最大,今年已經十八,乃是這幫孩子理所當然的首領,當下上前恭敬的接過信,小心地放在最貼身的小衣口袋裡。

其他人,包括那些老人,都是感覺前兩個名字似乎很有些熟悉的感覺,好像是在什麼地方聽到過,卻也沒有想太多。

畢竟,誰也沒有想那麼多,一個戰場上被人打殘了的小兵,居然會認識帝國兩大元帥!

卻不知道,這一封信,這個帶話,纔是十二個少年真真正正的保命符!

“他們若是問起我,就是雲公子的下落,你們就說我很快就到。最多半月時間!”

雲揚道:“還有,你們這一路,就算是趕路睡覺,也要用我教你們的呼吸法門,一刻不得倦怠,最好能夠將之作爲自我本能加以習慣;每天練習搏殺術,不管趕路多麼累多麼辛苦,仍舊不允許少於三個時辰,那是你們戰場保命的基礎,記住了麼?!”

少年們眼睛發光,一字一字的全部記住,深刻心田。

全村人擡着雲揚,爲十二個少年送行,每個人都在笑:“放心的去吧,當前正是男兒用武之時,殺敵報國,建立功勳!家裡有我們呢!啥都不用牽掛!”

十二個少年最後在路口跪倒,向着全村人恭恭敬敬的磕頭行禮,然後站起來,轉身大踏步而去,再不曾有任何一人回頭遙望。

晨暉照在他們的背影,如同披上了一層彩霞。

眼看着少年們的身影已經看不到了,送行的人羣之中,這才乍然傳出來一陣陣悲慟的哭聲!

兩國多達數百萬大軍的超級大決戰!

決定國家命運福祉的終極大戰!

滅國規模的極端戰陣!

區區十二個少年人的力量,卻又能值得幾何?

這十二個少年此去,恐怕……一到了戰場,就會被大軍淹沒……

此生,不知還能不能看到他們安全回來?

十二人今日去,不知他朝幾人回!

這一點,所有人心中,都沒有任何把握,任何的信心,唯有祝願,唯有祝福!

這整個玉唐帝國,又有多少這樣的少年,在熱血澎湃之下踏入戰場?

這萬萬千千的家庭,心情……乃是一樣的!

…………

《本章八千二百字。不拆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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