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大多數的新兵都不懂這面旗幟所代表的意義,周遭老兵們先是強按着讓他們給將門旗幟敬禮,然後纔開始一點點的訴說,一點點的描述,講述着上官將門的往事。
九成九的新兵,在聽完後,全都自發的再一次誠心誠意地衝着旗幟,鄭重敬禮。
……
“城牆出了問題?”秋劍寒聽傅報國鄭重指出城牆漏洞,兩人一道來到城牆出問題的地方,俯身看去,仔細看去。
良久良久,秋老元帥都沒有直起身子。
這位身經百戰最擅兵事的老元帥,切切實實地看出來了問題。
現在城牆的缺憾,已經不僅止於最初的凸出一掌之數了,而是……已經接近半尺!
有這樣一個隱患存在,玉唐……就算是援兵新到,戰力實力俱臻頂峰,仍舊撐不過五天!
這樣的漏洞足堪致命,反而於己方士兵的戰力士氣,再已經太大的關係。
“白衣。”秋劍寒招呼白衣雪,充滿了希冀的說道:“就是這塊石頭……以你的修爲……是否能……”
白衣雪探頭看了看,沉吟半晌,終於一臉苦澀的輕輕搖頭。
“單純就這塊石頭,我很容易就能推進去。但是……我無法確保回到遠處的石頭當真可以恢復如初,更大的可能的是,我推動石頭之後,不但無益,反而會動搖它周邊的石頭,令到城牆進一步失衡,更加不牢固……”
白衣雪的話,讓秋劍寒最後的一線希望也消失了。
他明白白衣雪的意思。
構建城牆的所有石頭,全部緊緊的挨在一起,宛如一個整體,這塊凸出的石頭,雖令正道城牆出現瑕疵,但城牆仍舊可以支撐一時。反而是白衣雪將這一塊推到原位,看似回覆原狀,實則卻會因爲大力擠壓,令到其他原本沒有裂痕的地方出現問題!
若然當真出現了那些裂痕,後果只會更加致命!
若是有所緩衝餘地,令白衣雪將石頭推入,然後再行修復裂縫,也可在短時間內完成,但東玄方面可能給玉唐這個時間麼?
絕不可能!
傅報國的臉色黯淡下來,本以來老元帥來到之後就能改觀的戰況竟是劣勢存在,他下意識的輕聲問道:“老元帥……敢問您……九尊大人……什麼時候能來?”
這個是傅報國最掛心的問題,亦是當前唯一能夠脫困的最直接手段!
秋劍寒心中一陣刀絞一般的疼痛,忍不住便怒斥道:“傅報國,你這是什麼心思?難道玉唐沒有了九尊,你就不打仗了嗎?!玉唐戰事非要九尊出面,才能了結嗎?!”
傅報國垂下了頭,艱澀的說道:“老元帥,此役非同一般,兄弟們……打得太慘了……”
秋劍寒沉默了一下,輕輕道:“此役戰況慘痛,我豈不知,但是……九尊大人……或者,這一次……是……真的來不了了。”
傅報國聞言之下登時豁然變色。
他很清楚老元帥這句話的意思。
以九尊大人的速度,脾氣,性格,怎麼會會來不了?
如果當真來不了的話……那……那就只能有一個可能!
傅報國不敢想的那個可能!
“根據之前的情報彙總,在距此東南方向六千五百里處的蒼茫羣山之中,就在前些天,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湖泊……周遭的數座山脈,齊齊被夷爲平地,所有的樹木山石,盡都被打得粉碎,宛如遭臨天劫,滿目瘡痍。”
老元帥閉着眼睛,道:“那裡,應該是發生過了一場大戰!但是,參戰人數絕對不多……”
“而從南疆到東防……那條線路,幾乎是必經之路……”
“顯而易見,此次大戰,乃是有心人針對九尊而設,亦是此役之後,九尊大人就此再無音訊!”
傅報國呆若木雞!
就算秋劍寒的解說,以他的軍事素養怎麼能不明白這幾句話的箇中深意呢?
更何況他本人,本就是對四季樓種種超越自我認知手段多有體會之人,他的一顆心,瞬時間變得徹骨冰涼!
秋劍寒一聲長嘆:“依照時間推算,自從雲尊大人離開南疆之後,前後大抵經過了二十幾天左右,亦是在那之後,那這個湖纔出現;換言之……雲尊大人曾經在那邊戰鬥……最少持續了二十天的時間!”
“然而從那之後,就真的再無消息了……”
“雖然沒消息是好消息,但是……”
耳聽秋劍寒之言,傅報國只感覺自己頭頂上天都已經塌了下來。
這邊鐵骨關城牆出現了不可逆的惡劣狀況,那邊,雲尊大人居然也遭遇了恐怖的襲擊!
“報國!”
秋劍寒沉聲道:“這個消息需要極度保密,目前整個玉唐……就只有你知我知……陛下和老冷方太蔚才知道的絕密信息……”
傅報國機械的回答道:“卑職明白。”
嘴上應和,實則傅報國此際的腦海裡早已經是一片空白。
當日締約之人,或者……已經不在了,自己的誓言又要兌現給誰看呢?!
自己這一路堅持下來,除了最主要的原因,要進身爲玉唐子民的本份,還有一層原因就是,要讓雲尊大人知道,他當日的留手沒有留錯,自己真的是付出了所有的一切,以生命守護着鐵骨關!
然而現在……
“現在城牆這邊……”秋劍寒滿臉盡是踟躕之意。
傅報國卻是徑自抓了一把冰雪在自己臉上脖子裡狠狠的擦了幾下,這才感覺頭腦冷靜了幾分;燉了一頓終於建議道:“老元帥曾經說過最後一招,不知道……那最後一招……”
秋劍寒老臉上一片滄桑:“老夫此際便是在想那最後一招。”
傅報國道:“敢問老元帥?……”
秋劍寒艱澀的說道:“這最後一招,能夠讓鐵骨關多撐……一個月時間。卻絕對不可能再多。甚至就算是動用了這一招,老夫仍舊沒有信心能夠在寒山河的手下,當真撐過一個月的時間。”
傅報國陡然間精神一震:“多撐一個月?真的是一個月?!”
聽聞這個數字,傅報國的兩眼都是發光的!
現在,即便是多撐住一天,在傅報國看來那都是奢望,居然還能再多撐一個月時間?!
此際乍然多撐一個月這幾個字,傅報國感覺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但秋劍寒的臉色卻很難看。
若是有選擇的話,他斷斷不想動用這最後一招。
因爲,這一招一旦用了,鐵骨關……這座世人公認的不破雄關,將在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不堪複用,又或者該說是就此毀掉了!
“敢問老元帥,到底是什麼辦法?竟又如斯奇效?!”傅報國滿眼盡是興奮的問道。
……
對面,東玄陣營一方,寒山河站在高處,身上披着厚厚的皮裘,皺着眉頭,遠遠的眺望着彼端的鐵骨關,有些微不可查的嘆了一口氣。
“老師,山上風大,咱們還是回到帥帳吧。”戰歌說道。
“嗯,再等一會,我要看看,秋劍寒究竟會不會動用那個方法!”寒山河緩緩說道。
“那個方法?什麼方法?”戰歌不解的問道。
“最後一招!應對當前危局的最後一招!”
寒山河苦笑一聲,道:“想不到,我終究還是對上了秋劍寒……原本以爲,傅報國堅持不了幾天,想不到真正對上傅報國,就見的他竟是有如脫胎換骨一般,每一次應對的手段,都是精確無比,針對有序,更是……更是超出想象的妥當……傅報國,當真已經完全成長起來了!若是他能夠活過此役,天玄大陸第一名將的頭銜,只怕就要易主了!”
“老師,你這話未免太擡舉那傅報國了,只要老師還健在一日,天玄大陸第一名將的頭銜,便絕不會旁落!”戰歌慨然道。
戰歌雖然曾與傅報國對上,親身體會過傅報國的厲害,不得不承認,易位處之,他絕對做不到傅報國這般,但說到傅報國能夠頂替寒山河成爲下一個大陸第一名將,戰歌仍不認可!
寒山河頓了一頓又道:“你可知爲何傷亡如此慘重,我還是選擇繼續增兵?繼續戰下去麼?”
戰歌道:“請老師告知詳細。”
對這一點,戰歌也是很不理解。
當前戰事,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在東玄這一邊。但,自己的老師卻是無論如何都要誓死一戰。
這件事,的確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