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衆人都在五樓僵持着的時候,醫院外面有兩輛豪車開了進來,開進了醫院的大門,在醫院大樓前的空地上停下了。一個五十多歲,中等身材,穿着名牌西裝,帶着名錶,肚大腰圓,圓臉大耳的男子走下車來,同時從車上下來的還有四五個穿着黑衣、戴着墨鏡的保鏢。那人下了車走到醫院大樓前的臺階下就站住了,沒有繼續往上走。那幾個保鏢就一字排開站在他的身後,抱着臂盯着前方,一動不動。
那人站在臺階下就大聲嚷叫起來:“我是鍾市長,快叫翁禽奸出來見我。”
醫院大廳裡戴着紅飄帶的導診護士一看這架勢不敢怠慢,立即上樓通知醫院領導,說鍾市長來了,就在樓下。
一聽說鍾市長來了,翁禽奸及其他院領導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爲他的小蜜在醫院婦產科丟命的事興師問罪來了。感到一陣恐慌,同時也感到煩躁,抱怨道:他偏偏在這個時候過來,正是醫院員工舉行罷工的時候,這不典型的讓他難堪嗎?
但是人家市長既然親自來了,你又不能不去接待。萬般無奈之下,翁禽奸只得吩咐楊世衰先去把鍾市長接進來。而圍在五樓巷道內的衆多員工聽說市長來了就在樓下,知道是爲他小蜜死亡的事來的,都心想:這下有熱鬧看了。同時也有人說正好讓市長知道醫院荒唐的處罰決議,讓市長評評理。於是他們也都迅速離開了五樓,跑到樓下。很快醫院一樓大廳的臺階上面就站滿了人,而鍾市長仍舊站在臺階下面不動,和大家對望着。
楊世衰快步跑下臺階,站到鍾福生市長面前,彎着腰笑呵呵地說:“鍾市長你來了啊,快裡面請。”然後伸手示意鍾福生上臺階進來。
鍾福生高昂着頭,連正眼都不瞧楊世衰,一動不動地說:“快叫翁禽奸出來見我。”
楊世衰繼續笑着對鍾福生說:“這外面風大,鍾市長有什麼事請到裡面說吧。”
鍾福生有點不耐煩了,他大喝起來:“我說了叫翁禽奸出來見我,你聽不見嗎?”
一看鐘福生市長髮怒了,楊世衰只有唯唯諾諾地說:“是,是。”然後上臺階回去通知翁禽奸。
翁禽奸之所以不願親自去迎接鍾福生,並不是因爲他架子大,他也明白再大的架子也不能在市長面前擺。他只是不願意在衆多員工面前讓他們看着自己被鍾市長訓斥而丟人現眼。但是現在鍾市長不但不進來,而且非要自己出去見他,這簡直就是故意要讓他難堪,可是他也無可奈何,只得硬着頭皮下樓來親自去迎接鍾市長。
翁禽奸下到醫院大廳來,走下臺階,邊走邊說:“鍾市長您來了啊,歡迎,歡迎。”
鍾福生對着翁禽奸伸手往地上一指,示意他別靠近自己。於是翁禽奸就只得在距鍾福生五米遠的地方停下了。
翁禽奸好不容易裝出幾分笑容,假兮兮地對鍾福生說:“鍾市長既然來了,那麼就請進吧,有什麼事我們進去再說。”
翁禽奸巴不得儘快把鍾福生帶進他的辦公室,這樣的話有什麼話就可以關起門來慢慢說,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讓自己在大庭廣衆、衆目睽睽之下丟人現眼了。
可是今天鍾福生偏偏就不吃他這一套,繼續昂着頭,掃視着臺階上站着觀望的人,大聲說道:“翁院長,今天我就在這裡,當着大家的面把話說清楚,讓你們全院醫護人員都看見,都聽見,都清楚這件事情。”
聽見鍾福生這樣說,聚集在臺階上的人羣中發出一陣掌聲,有人鼓譟起來:“對,就應該這樣,讓我們大家都聽見。”
翁禽奸氣得七竅生煙,心裡暗罵:他媽的,這不是存心要讓我難堪嗎?但是他又不敢表露出來,只得陪着笑臉望着鍾福生。
鍾福生市長繼續昂着頭,因爲他站在臺階下面,若是不昂着頭來的話也看不見上面站着的人員。他盯着翁禽奸高聲質問道:“翁院長,前兩天我的一個小蜜在你們醫院裡生孩子,結果大人小孩全死在你們醫院裡面了。有沒有這回事?”
翁禽奸感到渾身不自在,像今天這樣被上級領導當着全院員工的面訓斥,這還是第一次。但事已至此他也無可奈何,只得彎着腰點頭稱是:“是的,有這回事,是我們工作沒有做好。”
“你們醫院竟然把人給我醫死了,你們的醫術真是高啊,實在是太高了。”鍾福生說着聲調愈發高起來。
“是我們沒做好,讓你生氣了,我一定會嚴肅處理這件事,給你鍾市長一個滿意的交代。”翁禽奸唯唯諾諾地說道。
鍾福生放下頭來望着翁禽奸,衝着他呵斥起來:“交代什麼?你幹嘛要給我交代?我責怪你了嗎?我說了你做得不對嗎?”
被鍾福生這麼一呵斥,翁禽奸一下子懵了,不明白鍾福生到底想幹什麼。只得低聲問道:“那鍾市長您的意思是?”
鍾福生又擡起頭來,掃視着臺階上站着的衆多醫護人員高聲地說道:“這次我的小蜜到你們醫院裡面來生孩子,結果被你們醫院把她給醫死了。我現在想說的是,這很好,你們乾得很好。”
鍾福生說到這最後兩句幹得好的時候刻意點了兩下頭,聽起來不像是在說反話。正因爲這不是反話,所以臺階上的衆人以及翁禽奸都一臉地懵,大家面面相覷,不明白鍾市長到底要說什麼。
鍾福生掃視了一下衆人,看到了大家的疑惑,他笑了兩聲,繼續高聲說道:“你們不知道啊,那娘們害得我好苦啊。自從她懷上我的孩子以後我就叫她去打掉,她偏偏不幹,執意要把這孩子生下來。更過分的是她以懷上了我的孩子相威脅,逼我跟我的太太離婚。這小賤人,老子不過是想玩玩她而已,她卻不知天高地厚地想讓我娶她,簡直他媽的白日做夢。老子答應給她一千萬讓她去打掉孩子,這賤人竟然開口跟老子要一個億。這心也他媽的太狠了吧。老子沒答應她也就跟老子耗着也不去做掉孩子。前幾天她竟然揹着我到醫院來想把孩子生下來。要是等到那小賤人把孩子生下來的話,老子麻煩可就大了。我都準備找機會把那賤人給殺了的,結果幸好你們醫院把那小賤人給醫死了。所以我說這一次你們乾得很好,非常好。我真該感謝你們,感謝你們幫我把人給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