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很衰,真的很衰。
雖然他明知道躲不過玄宗皇帝的請求,但他還是絕對不會傻到自動請纓的程度。
張雲很鬱悶,真的很鬱悶。
爲什麼自己居然沒心沒肺的在金鑾殿上睡起了大覺,而不是做出自己最大的努力,隨機應變,逃避掉這次的危機呢?如果自己一心想要推託,恐怕以自己現在的聲望,即使連皇帝也不敢強硬地命令自己吧。
即便在朝堂上睡覺不是什麼大錯,可是自己爲什麼又稀裡糊塗的做了那個怪夢呢?做夢就做夢吧,可是最爲另自己哭笑不得的是,從來不說夢話的自己,居然喊了一嗓子讓天下人都產生了誤會的話。
“有我張雲,犯我大唐天威者,雖遠必誅。”
就算自己真的像滄月所說的那般,是傳說中的神仙。可自己這個神仙也當得太憋屈了,不會武功,不會仙法,也不懂得什麼點石成金,撒豆成兵之類的魔術,更沒有諸葛武候那胸中藏戰將,腹內隱雄兵的絕世計謀。
如果要自己領兵作戰,那唯一的結果就是五個字:敗、敗、敗、戰敗、敗得一塌糊塗。
但現在自己已經糊里糊塗誇下了海口,在滿殿朝臣的見證下,說出了本不該說的話,那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爲自己找回點餘地,爭取別望那皇帝真把自己當成神仙,要自己降個神,施個法什麼地,就把吐蕃大軍給收拾了。
理清了思路,張雲從椅上站了起來,雙手抱拳向天凜然道:“吐蕃軍隊入侵大唐,有傷天河,張雲本應予以懲治,但…”
說到了這裡,張雲低下了頭,嘆了口氣,半晌,在那衆人的緊張注視下,無奈的道:“但,國有國法,天有天規。上界諸神不可以參與人間的爭鬥,張雲實在是身不由己啊。剛纔張雲閉目運功,預測道了吐蕃軍於我大唐所施的暴行,這才口斥蕃兵,但要張雲對這凡人動手…”
搖了搖頭,張雲又貌似很無奈的嘆了口氣。
“老師,爲了天下的萬民少受災禍,爲了仁愛於和平的照耀重新蒞臨大唐,爲了邊關此刻正在浴血奮戰的那些戰士,難道您就不能勉爲其難的再幫隆基再幫助大唐一次嗎?隆基相信只要老師您肯施與援手,那我們在您那神聖的光輝照耀下,一定能夠戰勝所有的困難。”
唐玄宗李隆基是越說越激動,越說越興奮,最後的那句話出口的時候,他的眼中已經飽含了淚水。
李隆基已經被自己的演說所感動了,多少年了,多少個日日夜夜,曾經因爲想憑藉自己的一張巧舌,說服父親將皇位傳給自己而苦練了N年的演講,今天終於再次派上了用場,現在玄宗皇帝已經認定了“天上有人好成仙”這個道理,傍住了張雲不放,反正觸犯了天條後,會受到懲罰的又不是自己,爲了天下子民,即使以後他的老師會受到天譴,但大公無私的他還是十分公正無私的把抉擇的天平傾向了人民。
看見了皇帝近乎哀求的演說,大臣們被感動了,紛紛出言請求張雲以天下萬民爲重。
當然這些人裡也有很小一部分人各懷鬼胎。
例如宰相張九齡此刻心中便是如此想的:如果戰爭打起來,那自己又要爲那糧草的調度而犯愁了,當輜重、醫療、撫卹等等一系列的工作壓到了自己的頭上後,那自己不就要犧牲掉自己慰問失足女青年的時間了嗎?如果失去了自己的安撫,那些青樓女子該如何度過那些個孤獨的難眠之夜啊,所以現在還是“誠懇”一些求那神仙張雲,幫忙把小小的吐蕃解決掉吧。
而那些武將們卻想的是,如果戰爭開始,那自己被派到前線後,就可能獲得烈士這一光輝職稱,國家現在正值經費緊缺之際,自己又如何忍心讓國家拿出那麼一大筆錢來撫卹自己的家人呢?
所以,大夥一致請求張雲出馬。
看着羣衆的呼聲如此之高,張雲那極力剋制住的暴躁不安的情緒居反而恢復了平靜,看着眼前這些道貌盎然的衆人,張雲的嘴角掛出了一抹自嘲的微笑,心道:原本自己不想騙人,但卻身不由己的一直在騙人,看來這次自己真的得騙次人了。
不知不覺,張雲便如同一尊雕像般矗立在了朝堂上,靜靜的目視着衆人,他那一身功德金光再次使得他展現出了聖人一般的氣質。
這次張雲已經不是第一次演戲了,觀衆的智商之低,使得張雲產生了一種即使自己演技如何爛,也能應付過去的感覺。
自信的他這回終於展現出了自己那最爲成功的一面,目光聖潔慈愛,身形孤寂落寞。帶着絲絲憂鬱但又不失威嚴的聲音從他的口中,如同西天佛境中那永世不息不梵音緩緩道出。
一時間,張雲的形象彷彿竟真如同那傳說中普渡衆生的神佛一般,高大無比,讓人仰望。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竟然諸位都能以天下萬民爲重,我張雲又有何不能,想想剛纔,張雲竟然妄想推脫如此重大的責任,我實在是愧疚啊,雖然觸犯天條的懲罰對於我們神仙來說,十分可怕,會被削去五百年道行,但既然諸位此時如此支持張雲,那張雲的罪過便會由大家一起分擔,到時候我會請求玉帝,看看是否能讓諸位本應被壓入十八層地獄接受十年酷刑的懲罰減輕一些。諸位之胸懷,實在是讓張雲欽佩啊。”
說到這裡,張雲在羣臣的目瞪口呆中,走到了皇帝的面前,拉住了唐玄宗的手,有些黯然道:“只是陛下身爲天子,也陪張雲一起觸犯天條,恐怕日後飛昇後,難逃那斬龍臺上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