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沙出發前,當然做足了準備。
他仔細的看完了杜梅嵐整理的沙龍參加者資料。
理論上講,這個沙龍不是邀請制,誰都可以來,但是知府大人家不是誰都能進的,沒地位的人跑過來,必然會被掃地出門。
有地位的人,來之前如果不提前打好招呼,不符合禮數,會遭人非議。
所以馬沙在沙龍上會遇到誰可以通過知府家公佈的名單確認,碰到不在名單上的人的機率其實很小——儘管這不是邀請制的沙龍。
於是,馬沙一眼就認出了王東昇。
在地球的馬沙,並不認識一個叫王東昇的人,馬沙也不知道他是地球上的某個人的異時空同位體還是這個世界的“特產”。
這不重要。
馬沙擺出了老友相見的架勢,迎上前去:“王少爺,上次你的‘廉將軍’把我害得好慘啊!”
馬沙說的是鬥蟋蟀,這是大化帝國的傳統娛樂項目。
上次馬沙的蟋蟀,就輸給了王少爺的“廉將軍”。
不過馬沙也是今天才從杜梅嵐口中知道這事情,連開玩笑的口吻,都是杜梅嵐設計過的。
王東昇哈哈大笑:“運氣,運氣而已。馬少爺,剛剛我看你站在那兒愣着不動,是看上了我家哪個姑娘啊,我叫她給你領路。”
“沒有沒有,我只是被這麼多女僕散發出的氣勢壓倒了,稍微愣神而已。”
王東昇看了眼杜梅嵐,一副“大家都是男人我懂”的表情。
而這個時候,馬沙隱約覺得,這王東昇有心事。
馬沙自認爲自己並不是一個擅長察言觀色的人。
——有一個簡單直白的辦法確認我的感覺有沒有錯。
馬沙湊到王東昇耳邊,小聲問:“王少爺,你……好像有什麼困擾?”
——幹,我爲什麼這樣問啊!
——萬一是我看錯這不就尷尬了,應該問得更婉轉一些。
然而馬沙多慮了。
王東昇嘆了口氣:“看着這麼明顯嗎?哎,我的未婚妻帶着丫鬟離開家已經半小時了,現在還沒到,手機也打不通。”
馬沙腦海裡立刻浮現出不久前纔看過的王東昇未婚妻的資料:黎璃,觀海大企業家的女兒,在市立第五中學讀高三,是個心高氣傲的大小姐。
“黎小姐嗎,派人去找了沒有?”
馬沙剛問出口,就被杜梅嵐踩了腳。
——想想也是,肯定已經派人去找了啊。
王東昇嘆氣:“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然後他擠出笑容:“不過,也許只是虛驚一場,沒有確定消息之前,沙龍還是要繼續的,裡面請,很多人已經到了,我準備了很多節目,玩得開心點。”
馬沙只能點點頭,轉身往王東昇指的方向走。
王東昇則迎向着剛剛降落的兩位客人。
馬沙回頭看了眼寒暄中的王東昇的背影。
他腦海裡跳出一個念頭:總感覺,這像是觸發了主線任務一樣。
突然,馬沙感覺到有不懷好意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剛剛我覺得王東昇有心事,結果猜對了。
——那這個視線有可能也不是錯覺。
——但是我無法確定視線從何而來。
馬沙本想環視周圍,但他忽然想起看過的諜戰影片中間諜們的應對方法。
——不,我不能到處看,裝作沒發現纔是最好的。
——來福和保鏢們所在的僕人區就在附近,周圍又都是捕快房的強者,應該沒人會在這裡動手。
馬沙正盤算呢,杜梅嵐突然挽住他的手臂,於是柔軟的這個那個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扭頭看着杜梅嵐。
杜梅嵐卻目視前方,同時小聲說:“李大人的公子,我們得主動去打個招呼。”
馬沙順着杜梅嵐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幾個姑娘之間的氣宇軒昂的男生。
海州總督李明房的大兒子李承,觀海府年輕一輩社交時絕對的中心,紈絝中的紈絝。
馬沙拉着杜梅嵐,向李承所在的那一小羣人大踏步的走去。
**
同一時間,馬沙感受到的敵意的主人正默默的喝着茶。
他剛剛利用茶葉施展占卜的痕跡,和茶水一起,被倒入嘴裡,徹底消失不見。
——看到賓客列表的時候,我還以爲是杜家搞的傀儡或者替身。
——沒想到居然是真貨。
——怎麼可能。
——我的占卜出錯了?
——而且他騎着掃把飛過來的,我明明已經把他的魂器打碎……
就在這時候,他接收到了心靈感應。
“魔法並沒有啓動。”
簡短的陳述句。
看起來好像只是陳述一個客觀事實。
但是他打了個哆嗦。
“我們的‘燃料’之一,沒有死。”他如實報告,“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我確實把他的魂器打碎,並且在現場一直注視着他的靈魂被法陣吞噬。”
能把死人復活的法術並不算少,但都有一個前提,就是死者的靈魂還沒有消散。
同樣的,弗蘭肯斯坦學派能復活人,但在靈魂已經被法陣吞噬的情況下,復活出來的也不過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馬沙不可能還活着,更不可能使用魔法。
然而眼前,這種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確確實實發生了。
心靈感應,送來了那邊的指示:“接近他,不用管是哪裡出了問題,不用管他怎麼活過來的。再殺他一次就是了。
“要快,那些科學瘋子已經行動了,時間不多了。”
“遵命。”
他喝光了茶,站起來,向着正在和李承寒暄的馬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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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自立看着在下水道中發現的女孩的屍體。
“幹!完了!”他忍不住當着衆人的面,咒罵道,“算上這個,我們找到了11個死者,加上推測中還沒找到的第十二個死者,儀式需要的祭品已經夠了。”
站在他身後的陳光達,微微露出些許不滿的表情。
但是陳光達什麼也沒說。
最後一人已死,法術生效的條件已經滿足,最遲三個小時,法術的目標就會暴斃。
而陳光達也好,馬自立也好,都不知道法術的目標是誰。
但是,這樣煞費周章的使用被封存的禁術,目標肯定不是尋常人。
——是太子?
——還是太子最有力的競爭者?
——或者是下一任宰相的熱門人選?
——誰知道,總之……
陳光達擡起頭看着下水道那滿是污漬和青苔的天花板。
——肯定有人要背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