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阮清最初的想法也是這樣,因此她還特意命人搬來了很多書翻找查看北地的地域分佈情況。“我也覺得像是北地荒漠的地圖,可惜我專門查找了一下北地的地圖,並沒有像這般詳盡細緻的繪圖,大都短缺粗略,竟是很難看出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蘇輒作戰時經常用到輿圖,對於一些地域分佈的繪製圖很是瞭解,一般用到的地圖都是爲了劃分地域,明確山水分佈和走向,以便於作戰時的地勢利用。除此之外就是收藏於宮中的各地城池的詳細圖,但都不會像這張地圖一般細緻到每一條小徑和洞穴。

再看這羊皮的材質和墨跡年份,像是有百年之久。

蘇輒挑了下眉,“這張圖你是從哪兒得來?”

阮清連忙將匕首遞了出去,手指在刀柄前後兩處同時按下,彈出內空的刀身,“我先前無聊把玩這把匕首,發現這匕首竟然內有機關,這羊皮原是藏在刀身之內的。”

蘇輒在看到刀柄彈開時,眼神已是微微一變,聽了阮清的話,突然沉默了下來,神情幽暗不知在想什麼。

阮清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接着道:“蘇叔叔是不是也覺得奇怪?我也是在看到這地圖的時候驚訝了一把,如果不出意外,我原本那把匕首裡面應該也有這樣一塊羊皮,可以與這塊拼接到一起。但只看這一塊羊皮上的缺失情況來看,應該還不止兩塊,那麼除了這兩把,必然還有其他的匕首。而這兩把匕首俱是戎狄部落的首領貼身之物,若有其他,也一定在重要的人物手中,因此上面繪製的也不會僅僅是北漠地域分佈那麼簡單。唯一的可能是這張圖裡藏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蘇輒盯着手中的圖沉思不語。

“但若真藏了什麼,那些首領爲何沒有將之取出,還要分開保存?”阮清端詳着他的神色,按着這兩日的分析緩緩道,“我想這些人大概也是不知這匕首之內的乾坤,興許只是將這匕首當做特殊的物件珍藏着,就好似我們堯國御賜之物。蘇叔叔覺得,這裡面應該藏了什麼東西?”

蘇輒卻搖了搖頭,沉聲道:“我想,並不是所有人都不知這其中的秘密……至少有個人已經察覺。”

阮清眨了下眼。

蘇輒不緊不慢道:“你可還記得皇上壽宴時出現的那些刺客?其實那些刺客並不是爲了入宮行刺,而是早在很久之前就潛入京中秘密籌謀着什麼,先前我一直沒想通,此時看到這張圖我才明白過來,也許,他們一開始就是爲了尋回匕首。”

如此,最早被鳳揚抓獲的那名戎狄探子經常出現在羽林衛首領齊泰周圍就解釋的通了。也許,他們確實計劃着與太子接觸,但主要目標還是齊泰。因爲八年前斬殺疾風部落首領,繳獲匕首的人就是現在鳳凰關駐守的齊祿老將軍。

現任疾風部落首領大概不知從哪裡得知了匕首的秘密,便要尋回匕首,按他們最初的推測,匕首一定在齊家人手中,所以纔會謀劃着從齊祿最疼愛的孫子齊泰入手打探。後來發現匕首並不在齊家人手中,而是一早就被進獻給了承帝,纔會在壽宴那日分成兩批,一批在壽宴上發難伺機查探,一批潛入了承帝的寢宮搜找。

雖然那些刺客能夠混入魯國使者的隊伍,也是他有意放任,但他當時也因承帝的寢宮遭劫客疑惑了許久。

阮清並不知這一茬,只看着那地圖自顧自道:“據我所知北漠境內的寶藏當屬鐵礦和寶石,但就這些年戎狄財寶丰富卻依然軍備和兵力短乏的情況來看,戎狄緊缺的唯有鐵礦,戎狄需要的大多兵器也是用金銀財寶從西北境內換取。所以,我猜,這藏寶圖裡藏得乃是鐵礦所在。蘇叔叔以爲呢?”

蘇輒宛然一笑,“阿阮果然是最聰明的!”

阮清十分受用的昂起下巴,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蘇輒,“若是能夠得到鐵礦的藏寶全圖,也許蘇叔叔就不用急着與剩下的幾個部落對上了!但問題是這張地圖到底有幾塊,又分別在誰手裡,也許要費些功夫。”

蘇輒卻道:“這一點倒是不難,我已經命人去打探過,這匕首乃是戎狄百年前先祖遺留之物,共有四把,在戎狄尚未分裂之前,被戎狄王分別賜給了除王太子之外的另外四位王子,後來戎狄王暴斃,王太子繼位,戎狄發生政變,另外四位王子被逼出王庭,各自成立了自己的部落。匕首也在四個部落手中,世代相傳。也許,戎狄王當初也是爲了防止完整的藏寶圖落到任何一位王子手中,威脅到其他王子的性命,纔會有意將藏寶圖一分爲四,賜給了王位之下的四個兒子,也是爲了避免王太子繼位後對其他兒子趕盡殺絕。只是幾代更替,難免有哪個野心勃勃的首領之子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奪位,雖得了匕首,卻未曾得知匕首的秘密,到最後能夠知曉匕首真正秘密的人也就越來越少了。”說到這裡,饒有意味的覷了阮清一眼,笑道:“只是這快要被埋沒的秘密寶藏,最後卻不想被你給發現了。戎狄王若是泉下有知,大概會恨的重新死上一回。”

阮清訝然的睜大眼,竟不知蘇輒只因她那日一聲疑惑,就立馬暗中做了這麼詳細的調查。果然,在這個男人面前,壓根就別想掩藏什麼秘密。不知他對自己還做過哪些秘密的調查,關於她的身份他又知曉了多少?

阮清想到這兒,心思微緊,情緒也不由的低落起來。

其實阮清實在是自己想多了,蘇輒確實會暗中調查她,但不會是這些方面,在蘇輒心裡,從未想過懷疑阮清身份和作爲,否則也不會到現在才知道她是女兒身的事情。唯一令蘇輒介懷的也不過是可能威脅到阮清安危的人事,以及那些個潛在的“情敵”罷了。比如,李恪煜小侯爺一流。

阮清突然想起什麼,重新擡眼望向蘇輒,“因着蘇叔叔這兩日不在,我怕時間久了生變,便私自命人回京去找我那把匕首了,也不知那匕首現在是否還在金佛寺,或者被煜小侯爺撿了去。”

蘇輒皺了下眉,“你讓人去找阿煜了?”

阮清搖了搖頭,“沒有,畢竟我與煜小侯爺不熟,不好直接找他問。倒是蘇叔叔同煜小侯爺一向交好,蘇叔叔最好再寫封信給煜小侯爺問一問。萬一匕首真的落在了煜小侯爺的手裡,以煜小侯爺的性子,護衛去討要煜小侯爺未必會歸還。”

蘇輒面色稍霽,聲音又柔和了幾分,揉了揉阮清已經晾乾的頭髮道:“你做的很好,匕首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交給我便是。”

阮清一向對蘇輒的誇讚感到受用,倒是暫時忘了身份的芥蒂,像以往受到寵溺時一般乖巧的歪着頭,貓兒似得發頂在掌心裡蹭了蹭。

這麼一看,同她懷裡抱着的小狐狸倒是一個模樣,惹人憐愛的很。蘇輒看的心都軟了,將那匕首和羊皮隨意一丟,便將小人兒拉近,垂下眼睛望着那張清麗可愛的小臉,突然問:“方纔可是吃飽了?”

阮清生怕王爺又要嫌棄她太瘦,要再喂她吃食讓她多長几兩肉,忙點頭道,“吃飽了,肚子仍有些撐呢。”

蘇輒眯了眯幽深的鳳眼,“可是本王覺得餓。”

阮清這纔想起剛纔吃飯的時候,王爺一個勁的給她餵飯,自己卻是沒吃上幾口,正要去喚人來上些宵夜。卻是被蘇輒一把拉住,嗓音輕柔道:“方纔本王餵飽了殿下,殿下是不是也該投桃報李,喂一喂本王?”

阮清微微瞪起眼兒。王爺,您一把子年紀了,竟是好意思叫人餵食?

蘇輒感覺被這個眼神深深的刺激到了,挑眉道:“殿下這是在嫌棄本王老?”

阮清沒想到王爺這麼敏銳,一雙火眼金睛竟然連她心裡的想法都能看穿,連忙解釋道:“蘇叔叔清俊有爲,正當風茂,如何會老,阿阮只是覺得蘇叔叔一向不喜歡下人伺候,阿阮手拙,怕蘇叔叔不滿意……”

蘇輒似乎對“手拙”二字十分在意,不知想到了什麼,脣角微勾道:“原來殿下喜歡這般……手拙無妨,多試幾次就會熟練了,本王……可以教你。”

阮清暗暗撇了下嘴,心道:還要多熟練幾次,王爺這是打算放棄自理不成?

但王爺既然這麼迫切的要嘗試被人餵食,她也不好生硬的拒絕,只得硬着頭皮應了一聲。誰知話音未落,腳下一輕就被王爺抱了起來。

阮清始料未及的驚了一跳,眼瞅着王爺沒有朝飯桌走去,而是直奔內室的牀榻,訝然道:“蘇叔叔不是要吃飯麼,卻是往內室去作甚?”

蘇輒頓了下腳,低笑道:“殿下不是答應要喂本王嗎?”

阮清茫然道:“可是還沒叫人傳飯呢。”

“不需要傳飯,本王如今想吃的就在這裡。”蘇輒說着將人往牀上一放,長腿一擡跟着跨了上去。

阮清“啊”了一聲,尚未搞明白這句話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懷裡的小狐狸就被蘇輒一隻手丟了出去,隨即雙手在她身側一撐,整個人壓了上來,將她牢牢的壓在了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