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在歸朝後給了夏侯翎軒五天的假讓他在王府好生的歇息,原本以爲夏侯翎軒會很忙碌的顏沁竟發現他好似很閒的樣子,這五天他整日的陪着自己,晨起時爲她描眉添脂看着她喝下迎娘爲她燉的滋補湯藥且一滴都不許剩,之後便陪着自己談天說地聊着許多天南地北的事情,偶爾的時候也會問她出塞所發生的事情,這期間他卻隻字未提關於漪淺郡主的任何一句話,有時他也會坐在一邊看書讓自己好生的休息,這樣清閒的日子是少有的。
午後,穆顏沁坐在榻上悠然的繡着手中的荷包一側的夏侯翎軒則翻閱着手中的書卷眼卻一直未離開穆顏沁,“王爺看的許久了,可曾看出妾身的臉上有什麼?”手指在絲絹上上下翻飛間一朵栩栩如生的蓮花就這樣出現,潔白無瑕的絲絹配上粉色的花瓣恰到好處的柔美,穆顏沁眉眼未擡,淺聲戲言。
“看見一個婀娜倩影如夢如幻的絕色佳人。”放下了手中的書卷夏侯翎軒油嘴滑舌了起來。
“竟不知王爺這些日子都跟誰混在一起,往日看着像塊冰似的,如今這冰上抹了油竟覺得油膩膩了起來。”穆顏沁“噗哧”一笑,取笑了起來,這話才一出口在一邊伺候着的巧翠不自覺的抿起了嘴偷笑了起來。
夏侯翎軒在聽見穆顏沁對自己的形容後竟然還裝成一幅苦思冥想的模樣“原來本王在你的眼裡就是塊冰,你就這麼看待你的相公。”
“整天的板着一張臉沒有任何的表情,王爺覺得形容你是木頭好聽還是冰塊好聽,不過抹了油的木頭也是油膩膩的,且都一樣的。”穆顏沁越發的放肆起來,聽得巧翠再也忍不住,在一旁笑的恨不得把眼都眯在了一起。誰能想那個終日冷着一張臉人人敬畏的四王爺如今讓自己的王妃給形容成了冰塊和木頭,在聯想那模樣實在讓人憋不住笑。
巧翠笑的合不攏嘴連帶着穆顏沁也跟着眉開眼笑,原想瞪眼讓巧翠收斂的她在看見巧翠的模樣後自己也跟着笑了起來,主僕二人就這樣子在屋子裡笑的花枝亂顫的,讓夏侯翎軒的臉黑了一半。
“好你個小促狹鬼,如今這膽子越發的大了,看我到時候怎麼收拾你。”
穆顏沁看夏侯翎軒的臉黑着好不容易憋住了笑開始討饒,正說鬧間晨顏菀帶着自己的貼身丫鬟款款的進了屋,穆顏沁見狀連忙的迎了上去“姐姐今天怎麼來了,這大晌午的熱氣正是毒的時候,巧翠,去端杯酸梅湯來,多放些冰。”
“無妨的。”晨顏菀溫婉的一笑“今早上側王妃對我說再過幾日便是她的生辰了,她想在平樂苑擺兩桌宴席熱鬧一下來問了我的想法,想着這日子也快近了所以想問問王爺和王妃的意思。”
穆顏沁接過了巧翠遞來的酸梅湯交給了晨顏菀,淺淺一笑“我倒是無妨畢竟是側王妃的生辰,她想熱鬧一下也算不得過分,還是看王爺怎麼說吧?”
“既然這樣那就按琳琅的意思辦吧,你去給她那苑裡多添些人手把她想宴請的名單拿過來,仔細的張羅一下好生的準備就是了。”尋思了片刻後夏侯翎軒點了頭,淡若的說道。
“王爺,還有一件事情……”見夏侯翎軒回答的爽快,晨顏菀點了點頭。望了眼屋裡的巧翠後她停頓着話語說道,穆顏沁看懂了其中的意思揮退了巧翠正準備出去時晨顏菀拉住了她。
穆顏沁回身看着晨顏菀“這事情王妃也聽得,是關於卿兒姑娘的,卿兒姑娘這身子越發的重了,再有這麼半個月就要生產了,王爺可曾想好該如何安置她,她如今在這府裡就這麼過着倒也無妨可一旦孩子生了下來在這樣下去只怕會惹人非議,畢竟她以前的身份……”
晨顏菀的及時提醒讓穆顏沁想起芙荇居的陌卿兒,晨顏菀的擔心並沒有錯,陌卿兒的身份一直以來在這王府裡都是不清不楚的,夏侯翎軒爲了讓她在這裡住的安心也從沒說過她腹中的孩子究竟是何人的,也沒說過她的身份下人們只當她是半個主子自然也是不敢怠慢,如今這孩子快生了,一切的說法由頭都必須要定下來,穆顏沁擡眉把視線轉向了夏侯翎軒見他依舊着剛纔的樣子,不由的好奇。
“關於卿兒的事情你倒不必擔心,我已經命人在她的家鄉買下了一套宅子,等她生完了孩子我就會派人將她送到那裡去,以後的生活照料也不會少,至於那孩子將來就由你來照料,你也要多費心纔是,追風的孩子本王一定要好生的教導讓他成爲將相之才,這樣子才能告慰追風,讓他在九泉之下也會安息。”
穆顏沁雖知道他不會讓陌卿兒留在這裡,可真的想起來時又覺得太過於絕情,十月懷胎陌卿兒好不容易生下孩子卻最終換來母子分離的下場,她會甘心麼,而且她對夏侯翎軒的心意也不是表面上的那麼簡單她會就這麼簡單的離開麼。
穆顏沁覺得在這件事情上夏侯翎軒想的似乎過於的簡單,女人是感情動物一旦觸動了情這個字,她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陌卿兒亦是那樣的一個女人。
“顏菀自然會好生的照顧好卿兒姑娘的孩子,不會辜負了王爺的期望。”晨顏菀點頭稱是穆顏沁在她的眼裡看見了勝利的喜悅,那種喜從心生的模樣讓她好生的不解。
說完了自己的事情晨顏菀也未在留下來打擾急匆匆的出了門說要去爲秦琳琅的生辰張羅,在她走後穆顏沁依舊繡着手上的荷包可心裡卻依然想着剛纔的事情,一心二用的她最終被手中的銀針給扎破了手。
“嘶”連聲吸氣的她忙不迭的把沁出血珠的手指塞進了嘴裡吸去髒血。
“想什麼呢,想的這麼入神,沒事吧。”聽見穆顏沁的抽氣聲夏侯翎軒連忙的跑了過來關切的問道,穆顏沁的眉頭緊蹙最終牽起了他的手讓他陪自己坐在一旁。
“孩子……孩子始終是卿兒姑娘身上掉下的肉,那種血肉至親你真的要讓她們母子分離麼?”
想了許久,穆顏沁最終開了口以前的她可能不懂得那種感覺,可如今她也懷了身孕那種特殊的情感是常人無法體會的,每一天當孩子在腹中長大,那種搏動的感覺是那樣清晰的時候身爲母親的喜悅根本不能形容,她覺得這樣似乎過於的殘忍。
“況且菀姐姐以後也會有自己的孩子,她……”
“顏菀她不會有孩子,這一生我欠她一個當母親的權利。”穆顏沁的話未說完,夏侯翎軒的眼裡卻已經充滿了滿滿的酸楚,在詫異的同時她也知道一直困擾在她心頭的疑惑原是這個。
晨顏菀是自幼在夏侯翎軒身邊伺候的兩人年歲相當,估計在夏侯翎軒成年的時候她就已經是他的女人了,這麼多年秦琳琅和蘇祁煙都懷過他的孩子偏偏晨顏菀卻連一次都沒有。
“發生了什麼事情?”握緊着夏侯翎軒的手,問道。
“那年因爲賭氣我自己一個人跑出去騎馬,顏菀一直跟着我,有人在馬鞍下放了銀針,馬受驚後根本控制不住,顏菀爲了護着我被馬蹄狠狠的踩在腳下,她就這樣失去了當母親的權利,我一直都欠她,欠她很多很多。”
穆顏沁能想象出當時的場面,晨顏菀愛夏侯翎軒,看到視死如歸的地步,那種深入骨血的愛讓她有着很多大無畏的精神,“只希望卿兒姑娘能想的開。”沒有在勸夏侯翎軒,穆顏沁梨渦淺顯的開口,原來晨顏菀臉上出現的那絲笑容是因爲她能一嘗當母親的宿願的滿足,原來夏侯翎軒對她的尊重不僅僅只是因爲她的聰慧更有着他的內疚。
“本王知道讓她們母子分離是太過於殘忍,可卿兒還年輕她還可以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帶着一個孩子她只會把自己綁死,如今的殘忍若能讓她將來幸福那也是值得的。”
“卿兒姑娘對王爺的心,王爺應該看得出來,離開你她應該是不願的。”
“她是追風臨走前對本王的託付,不管她心裡想的是什麼,本王和她不會有任何的可能,我對她只有欣賞並無男女的感情。”
夏侯翎軒負手輕嘆,他不是傻子自然能看懂陌卿兒眼裡的那股炙熱,所以一直以來他都刻意的保持着距離,有意無意間他也提起追風讓陌卿兒明白他們之間的距離,若不是陌卿兒的那股愛慕,或許他不會這麼狠下心腸非要把她送走來的那麼決絕。
“你一切都那麼清楚,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能難得糊塗一次,油膩膩冰塊王爺。”穆顏沁挫敗的嘆氣。
“我若是油膩膩冰塊王爺,你整日的和我待在一起,那你不就是油膩膩冰塊王妃,傻瓜。”聽穆顏沁如此說道,夏侯翎軒伸出手颳着她的鼻樑笑着,將她摟進了懷裡,下巴抵在了她的頭頂,緊緊的抱着,眼卻變的深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