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甲是一個十分正直的人,但正直的人總是會被誤解的。
比如被這條大蛇。
大蛇本來想要威脅恐嚇,但許甲的氣味裡沒有恐懼,只有興奮愉悅。
這種興奮愉悅是“聞道”之喜,見到“長生”的期許了。
過山峰頓了一頓,開口道:“我需要怎麼樣才能做到這件功德?”
許甲道:“天機不可泄露,現在說出來就不靈了,你只需要聽我指揮,化蛟不難,我封你一句,頂你修行一個甲子。”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過山峰莫名想到了二百年前給自己取下名字的山居觀道人,他當時入山,差點被自己吃了,也是這麼忽悠着自己,才成了好友,道人觀摩他吐納,他向道人學習道理,經典。
“我名常玉。”
“好名字。”許甲讚歎道:“藏玉,君子如玉,內斂其實,不露寶光,名字通命,命又通個性,你有這麼一個名字,又居住於玉山之中,是個有氣數的。”
“這名字是山居觀老道給我取的,我原先的洞府,有好些上乘玉石,我不認得這些石頭,但只趴在上面,冬暖夏涼,修行吐納,比別的地方舒服一些。”
“後來玉石由他採了去,我便又換了了一處地方修煉。”
“不過我那兩個妻,倒是沒有名字,你既是五福俱全男子,就先幫他們取一個吧?”
“我道你沒有名字,打算給你取一個,伱既有了名字,我便不打算浪費功夫了,你這兩個妻功夫不到,氣數也不如你全,我給取了名字,就一如當初你和那山居觀祖師一般,就是結了緣法。”
“結了緣法便結了緣法,反正人壽短促。你成仙不過百十年,不成仙,還沒有百十年……”
許甲聽聞,再次讚歎道:“你是有智慧的,死生不過蜉蝣,朝暮旦夕,唯有天地長久,若能寄情於天地,又何必在乎壽長壽短,將來哪日我若是不在了,與我結緣者,看我寫過的書,走我走過的路,觸摸我種下的樹,祭拜我建立的法壇……”
蛇妖聽了,覺得很有道理:“原來如此,怪不得山居觀的道士走後,我會忍不住經常來看看,原來這就是結緣的後果…”
“是的。”許甲道:“因果交織,緣結緣劫,一念不息,萬念不靜,不得真靜,便要歷劫。”
比之山居觀的道人,這條大蛇,分明更得山居觀祖師的真傳,不過他說山居觀祖師是觀摩他吐納而創造的艮嶽服氣法,倒是說不準誰爲誰師了。
“那還結緣麼?”許甲問道。
“結緣!”常玉道:“爲何不結?”
那兩條大蛇亦從屋頂盤旋而下,分明是聽自家丈夫的。
許甲觀摩了她們一二,開口道:“她們還沒有與人接觸過吧,獸性野心太足。”
許甲從她們眼睛裡看到了恐慌,看到了食慾,還有對強者的順從,以及爲什麼丈夫這樣強大的存在會和這些弱小的人類如此客氣的對話。
這便是是智慧的作用,幾乎達到了佛門“他心通”的作用。
“是的,從來都是我傳授她們道理,她們不聽我的,便會被我打。”
“嘖嘖!”許甲哈哈笑道:“你還真是……”
“上古人族聖皇,有娥皇女英作陪,我便給他們取名叫常玉娥,常玉英如何?”
“好!”常玉點點頭道:“你那不是有個什麼仙譜麼?就給她們上上去,我也就放心渡劫。” “我那有狐仙堂,黃仙廟,龍仙洞,如今再添一常仙,當設常仙觀譜系。”
許甲當場從山居觀這裡,尋來一畫軸,貼上白紙,爲其點譜,取來蛇血,和入墨中,繪符真形,錄入名諱。
“你不入譜麼?”
“等你給我封正再說,我纔不上你的當!”
許甲哈哈道:“也好!”
兩條母蛇入了譜,拜了法主,便和許甲結下緣法,同時許甲也能借來她們的法力,她們法力厚重,五行屬“土”,亦是艮嶽服氣法入門。
暗暗合了五行之中的“騰蛇”之相。
入了譜系,大家就是“親戚”了。
黃琵婆的道行,和這兩個蛇婆差不多,但黃鼠狼不長個,蛇卻有近乎無限生長的天賦,所以體型就差上許多。
胡金花也裝着膽子和他們交流,兩個蛇婆其實也是屬於“老年”階段了,不過心態比這兩個幻化成老太婆的妖精要年輕許多,她們最好奇的就是幻化成人的法術,這是她們沒有學過的。
胡金花化人是頂着一個老太婆的天靈蓋,黃琵婆化人是經歷了“討封”,問得人:“你看我像人還是像神?”才化了人形修煉。
不同妖怪化人的辦法不同,從許甲前世查找資料來看,蛇妖化人,第一步是化腦袋,變成人頭蛇身的“美女蛇”,第二步是化上半身,第三步纔是化腳。
化形的方式,可能和“褪皮”有關,也就是說,蛇妖變化成人,是最符合“生物學”的“變態發育”的。
和狐仙又或者黃仙比較“玄學”的幻化儀式有所不同。
山居觀的一衆道人,見許甲三言兩語,說服了三條大蛇,甚至直接收了其中兩條,便已經十分崇拜許甲了。
但這也不是顯露真正的本領,接下來究竟如何,還得看接下來的操作了。
只見許甲跟着常玉說了兩句,常玉便有些不大樂意的低下頭來,許甲信步踩了上去,站在蛇頭上,常玉再擡起頭來,向外攀爬,上了林冠之上。
卻是要帶許甲環繞玉山,總觀玉山之炁,確定當年黃木椿鎮殺千年蜈蚣精的地方在哪裡,究竟化作了玉山羣峰之中的哪個山頭,也是如今玉山山神的“成神根基”所在。
確定了之後,許甲要尋龍點穴,佈置陣法,將其“鎮住”。
只有鎮住這裡,才能配合“推翻神壇”,再立“新神”,最大程度上的削弱玉山山神的實力。
許甲這麼一遊,黃琵婆何胡金花便大膽站到了兩個蛇婆的頭上,一併乘風遊林去了。
留下小胖墩在那:“我呢?我剛剛通靈都通蒙了,現在你們騎着大蛇去玩耍去了,不帶我!我是真的生氣了!”
小胖墩在這裡生悶氣,索性山居觀道人沒有輕慢他,一邊向他打探許甲爲人,一邊問詢山腳下的結果。
張真璣則講述了上次見到許甲翻九層桌壇的事。
“九層桌壇,功夫俊秀者,倒是不難翻上去,不過這有什麼用呢?是什麼法呢?”
諸道人又聽聞地藏庵慘遭屠戮,一一嘆息,其中甚至有個默默流淚,原來他有一個想好的,正是山下的尼姑,只是他們私自幽會,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