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好,你和希烈做得好事!”趙杞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族弟趙澈,氣不打一處來,上去就是兩腳重重地踢在趙澈的身上,“趙氏一族終究是要毀在你們的手裡。”
趙澈這一次卻沒有屈從於趙杞,捱了兩腳雖然不敢反抗,卻還是昂着頭,看着這位趙氏的族長:“大兄,這一次,希烈卻是沒有做錯,這也是我同意跟着他乾的原因,如果按照大兄您的意思,我們趙氏一族才當真會覆亡無日,今天的事情您也看到了,那些秦人何曾將我趙氏放在眼中,他們的圖謀,大兄您難道還沒有看清楚嗎?”
趙杞何曾沒有看清楚,但這正是他憤怒的所在,他辛辛苦苦經營的一切,到頭來,竟然是一個笑話,秦人把他當作一個可有可無的垃圾,隨時可以掃地出門,城頭之上,楊傑的那一陣箭雨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大兄,你年紀也大了,還是退下來安享清福吧,族裡的一切,都交給希烈來打理吧。”趙澈叩了一個頭,大聲道。
趙杞盯着這個從小便跟在自己屁股後頭唯命是從的堂弟半晌,長嘆了一口氣,“事到如今,即便我還賴在族長這個位子上,你們又何嘗還會聽我的。小鷹長大了,翅膀硬了,要自己去飛了。”
“大兄,小鷹終究是要飛向天空的。早些放手,說不定還能闖出另一片天地來。”趙澈道。
一片靜默之後,趙杞幽幽地道:“漢人給了希烈一個什麼位置?”
“第三軍區副司令長官,司令官您也是知道的,就是賀蘭雄,高遠的大舅子。”趙澈道,“再有,李明駿將出任第一軍區下轄的一個主力軍的軍長。”
“第三軍區副司令官,雖然是一個閒置的軍區,但也算不錯了,明駿還能出任一個主力軍的軍長。高遠倒也真是大方,也難怪你們動心。罷了,那高遠準備怎麼處置我?”
趙澈低聲道:“漢國那邊說,大兄您將和趙鐸一起到大雁湖畔安居。”
趙杞放聲大笑起來。“又是大雁湖畔,高遠也真是有意思,周淵,田單父子,齊王一家。現在又加上了我們大趙大王一家還有我,看來這大雁湖畔以後倒也真是熱鬧之極了。我在想,高遠一定是想以後將秦王,楚王幾大家子也一齊安置到大雁湖畔,讓大家在那裡去合縱連橫,議論天下吧?有趣,倒也真是有趣。”
面對着趙杞的嘲諷,趙澈低頭不語,心中卻在想,興許漢國大王就是這麼想的。將這些與他爭雄的人放逐到同一個地方,讓他們日日相見,朝夕相聞,的確是一件惡趣味的事情。
“好吧,想來高遠還需要我做一些什麼吧?”趙杞盯着趙澈,道。
“我早就說過,趙大人硬是一個聰明人。”門外傳來一陣爽郎的笑聲,易彬推門而入。
“易局長莫非有聽牆角的習慣麼?”趙杞冷着臉道。
“不好意思,幹我們這一行久了,不免有一些不好的習慣。這聽牆角嘛,倒也是必備技能之一。”易彬卻是不以爲忤,笑嘻嘻地道:“趙大人的趙國還是很有威望的,即便是在東趙。也還有不少人與您暗通款曲,所以嘛,我們當然還需要趙大人出一份公告天下的公文,言明投奔我大漢的意思,如此一來,這天下便會平靜許多了。”
“想不到我這個老傢伙還有一點點用處。”趙杞自嘲地道。
“趙大人言過了。以後雖然您在大雁湖畔去住,但您仍可以參政議政嘛,像田單,周淵這些人,大王學經常寫信向他們諮詢一些治國治軍之道呢,像田單的兒子田遠程,到了大雁湖畔,熱心公益造福鄉梓,今年還當選了大雁郡的議員呢,正兒巴經地參與我大漢的朝政了。”易彬笑道。
“還有這樣的事情?你們竟然允許田遠程這樣的人重新走上政治舞臺?”趙杞大奇。
“有什麼不可以的,我家大王胸懷寬廣,兼容幷蓄,說這田遠程既然是大雁郡的老百姓選出來的,那自然得尊重老百姓的意見,再說了,像田遠程這樣的人,胸有錦鏽,論起治國,治政,自有他的一套辦法,比起一般的老百姓來,要強上不知多少倍,這樣的人願意爲我大漢效力,我們很歡迎啊,即便是你趙大人,以後願意去競選議員,那也是可以的。”
“我都一把老骨頭了,沒心思陪你們玩這些遊戲?”趙杞沒好氣地道。
“趙大人認爲這是遊戲嗎?”易彬笑了笑,“等您以後去了大雁湖畔安居下來,就會知道,這個遊戲着實是很有意思的。我們大漢的強大,與他也脫不了干係呢。”
“晉陽城中的秦軍算是拿下了,那盧賓的數萬秦軍呢,這可不是好對付的,如果你們與路超的這一仗打輸了,依然是萬事皆休。你們的騎兵就位了麼,光任希烈手裡的那點兵,是萬萬擋不住秦兵的。”趙杞將話題轉回了當前的戰局之上,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他就不得不轉換身份了,要是漢軍失敗,不但他們將蒙受重大損失,連他趙氏也跟着要受池魚之殃,可以肯定的是,秦王絕對沒有高遠那樣寬宏大量,可以容得下那麼多的失敗者好好的活着,落到秦人手中,自己絕難逃五馬分屍之刑。
“趙大人便請放心吧,這一仗,秦人絕對沒有翻身的餘地。”易彬微笑道:“我們便穩坐釣魚臺,坐看風雲起,說不定過不了多久,您便能在這兒看到秦國大將路超呢!”
“但願如此。”趙杞嘴裡說着,心裡卻是不大相信。
距離晉陽十里,帽兒山,五萬趙軍依山列陣,牢牢地扼住了前往晉陽的道路,除開趙澈帶走兩千城防軍,趙希烈將手裡所有能調配上的力量,盡數地安置在了這裡,他的中軍便設在帽兒山上,雖然兵力兩倍於對手,但他並沒有絲毫的輕敵之心。他很清楚,如今的西趙兵馬,已不是當年趙牧統帶之下那支能與秦軍硬撼的大趙強軍了,大趙的脊樑在長平。已經被秦軍一刀兩斷,在哪裡,太多的大趙優秀將領,敢戰士兵,被白起屠殺在了那個小小的地方。長平,是趙軍的魂斷之地,如今的這支趙軍,無論是在將領還是在士兵,比起秦人,都差了不是一個檔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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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他不是孤軍作戰,漢軍給他的要求是,擋住一個時辰,已便漢軍騎兵完成對秦軍的大合圍。將這支秦軍全殲於此地,然後揮師直逼函谷關,如果能打函谷關一個措手不及,一舉奪下秦人這扼守關東大平原的要塞關口,秦國便算是亡了一半了。
已是餉午過後,算時間,對方應當到了。趙希烈看了看風雪迷漫的遠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傳令下去,打贏這一仗,生者賞銀三十兩。亡者每人一百兩撫卹,告訴將士們,這是我趙希烈說的,傾家蕩產。我也會兌現我的承諾。”
肅立在趙希烈身側的曹天賜微笑道:“趙將軍,用不着你傾家蕩產,既然你已是投奔我大漢,那麼你的士兵也就是我大漢士卒,今日一戰,只要堅持到我們完成合圍。生者賞銀五十兩,死者撫卹兩百兩,我們大漢朝廷付之筆錢。”
趙希烈轉頭看着曹天賜,用力地點點了頭,“好,聽到曹部長的話了麼,原話傳達下去,生者賞銀五十兩,死者撫卹兩百兩。”
片刻之後,山下一個個方陣,傳來了震耳欲聾的歡呼之聲。曹天賜不由挑了挑眉,看來這大趙的士兵,對於金銀的賞賜還是很重的嘛,這與漢軍有着極大的不同,漢軍打仗,不需要賞銀的刺激,因爲大家都很清楚,只有大漢不斷地贏得戰場上的勝利,他們的家人,才能過上比現在更好的日子。
或者,這就是大漢與其它國家不同的地方了。
“來了!”身邊,一名親兵大叫起來,風雪之中,一匹戰馬首先躍現在衆人的視線之中,隨即,秦國的大旗驟然閃現,在大旗的後方,一列列騎兵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擂鼓,準備戰鬥!”
帽兒山上,數十面大鼓隆隆擂響,山下方陣,有節奏的鼓點之聲開始迴應,此起彼伏之間,數萬趙國軍隊馬上進入了備戰狀態。
果然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啊,趙軍雖然日薄西山,不論是戰鬥力還是士氣,都已經與十年之前無法相比,但這架式一拉開,倒也還是顯得精神拌擻。
前方突然出現的攔路趙軍,着實大出秦人意料之外,勾義聞報,亦是大吃了一驚,趙希烈這是想幹什麼?
“來人,去通報趙希烈,我大秦軍隊是去晉陽幫他平叛的,趕緊讓路,否則後果自負。”勾義惡狠狠地道。
“將軍,何必多廢口舌,直接攻打過去便得了。”身邊一名將領建議道。
“你是傻了麼?我們騎兵冒着風雪趕到這裡,不喘口氣,歇息一會兒,哪有力氣打仗,先與他們拖上一拖,緩過氣來,立即開打,再說了,我們現在只有五千騎兵,你覺得我們憑這五千騎兵就能衝散對方的陣容麼?”勾義眯着眼睛打量着前方一座從森嚴的方陣,心裡卻是打起了小鼓,這趙希烈分明是早已得到了消息,在這裡以逸待勞嘛。
秦軍的反應有些出乎趙希烈的意料之外,不過能拖上一段時間,他當然是求之不得,對着秦國的使者,他義正言辭地道:“晉陽之事,我軍有能力平叛,不勞秦國大軍辛勞,請秦軍退回盧賓。”
“趙將軍,在晉陽,我國還有五千駐軍,如果他們有了損傷,將軍可擔當得起麼,不怕我朝大軍問罪麼?”來使厲聲責問。
“當然,我擔得起這個責任,貴使請回吧,如果不聽勸阻,硬要前往晉陽的話,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趙希烈冷然道,心道此刻晉陽城中的五千秦軍只怕大半早就成了刀下亡魂,還負個屁的責。
秦使憤憤而去,雙方都覺得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兩軍對壘,竟然神奇般的冷場了將近半個時辰。
隨着秦軍騎兵漸漸恢復元氣,勾義翻身上了戰馬,“既然如此,那便多費一番手腳吧。半個時辰,將趙軍陣形衝亂,步兵趕到,即刻投入戰半,一舉將趙軍擊潰。”
“遵命!”
戰鼓之聲隆隆響起,伴隨着如雷一般的馬蹄之聲,數千秦軍鐵騎,分成三路,向着趙軍陣地的左右兩翼和中軍發起了全面衝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