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劫果然不好渡過,哪怕只是一縷劫氣衍生的心魔劫。
在這個地方他又結婚了。
除去狐女蘇琳琳和師妹黃鶯之外,師姐虞君瑤也跟他過到了一個屋裡。三個老婆,超額完成任務。
兒子都有了。
古河老祖跟他說入世體驗人生百態,陳洛覺得他可能用不着那麼麻煩了。修煉心魔訣的他,人生百態體驗的比‘入世’還要透澈。
“行了!”
陳洛打斷了這些女人的話,走到院子當中,看到一個鼻青臉腫的小男孩跪在院子當中。
這個小男孩正是他的兒子陳元直。
和身邊的人不一樣,陳洛在看到這個小男孩的瞬間,體內的心魔訣突然加速運轉了起來,一種熟悉的感覺升上心頭。
渡劫者!
陳元直就是渡劫者。
他身上的氣息和當初的融靈長老一模一樣。這一點陳洛非常不解,他這一次並沒有進入天劫,只是按照心魔老祖的理解,調整了一下功法運轉的軌跡,之後便看到了這副景象。
就像是一個被功法模擬出來的心魔劫。
“爹,我知道錯了。求您饒過我這一回,我保證不再惹夫子生氣,從明天開始用心讀書,努力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察覺到陳洛進來,跪在地上的陳元直立馬開口認錯,看他這熟練的樣子,估計也不是第一次認錯了,話說的無比順口,跟練了千百次一樣。內心是不是真的知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有些眼熟。
陳洛看着這個‘兒子’,想起了他白天剛收的徒弟。
李屠夫的兒子李富貴。
不想在心魔劫中,這小子竟然做了他的兒子。
陳洛並未動手打他,也沒有理會他的認錯,擡腳從他身邊走過,徑自走入書房關上了門。
見他沒有說話,幾個女人都不敢讓孩子起來。
跪在地上的小男孩滿心不服,可父親不發話他也不敢起來,只是怨恨那個教書老頭搞事,不就掉個茅坑嗎?洗洗不就乾淨了。
數日後。
夫子掉茅坑的事順利解決,在兩家願意拿出足夠多的銀錢和地契的份上,夫子高擡貴手放了他們一馬,不過卻是明確不會再收他們兩家的孩子爲徒。兩家也懶得再給這兩個傢伙找先生,索性通過家中的關係,找了兩個武師回來操練他們,以發泄他們那用不完的精力。
練武不同讀書,練不進去教頭是真會揍人的。
幾個惹事的小傢伙沒書讀了以後,都被安排在這邊學拳,天天被拳館師傅揍得嗷嗷叫。
“棄文從武,這輩子路算是毀了。”
王員外坐在校場邊上,看着自家兒子和陳家小子一起練拳,忍不住唉聲嘆氣。
他原本還希望自己小子能夠好好讀書,中個功名什麼的好光耀門楣,結果這小子不上進,折騰了一圈還是回到了武人的圈子。
聖朝以文馭武,武功練的再好也要聽文人使喚,武官的地位也遠比不上文官,隨便一個七品文官,就能讓五品武官低頭,朝堂上這種差距更大。
“人生還很長,怎可因一時起落判斷孩子的一生?”
“讀不了書便取不了功名,沒有功名在身,武功學的再好也沒有意義。”王員外看着場中的兒子非常失望,內心琢磨着是不是要再娶兩個姨太太,趁着自己還勞得動,重新生一個。
陳洛笑了笑,沒再說話。
農耕社會的節奏非常緩慢,它們幾十年甚至上百年都不會發生任何改變。一旦變化,那就是改朝換代。不過這種事和陳洛這種鄉紳沒有任何關係。
融入這個身份以後,他沒有做任何改變,和以前的陳老爺一樣操持着家中事務。除去家中的產業以外,平日裡做的最多的就是培養族中後輩。有上進心的他會將其收到族中書堂來讀書,讀不進去書的也會把人安排到縣裡去做鄉勇,確保他們能夠混上一口飯吃。
不止是陳家,王家和周家等鄉紳豪族都是這麼發展的。
他們的勢力在本地盤根錯節,就算是縣太爺上任,也要先宴請他們這些才行,否則什麼事都辦不了。
時間流逝,一晃就是十年。
十年時間,陳洛的頭上多了幾根白髮,人也步入到了中年,雖然身姿依舊挺拔,但終究不再年輕。
“老爺,元直整天舞刀弄槍的,這麼大的人了,連個說親的都沒有。”大夫人滿臉憂慮地說道。
陳元直就是她的兒子,但這小子不省心。
炸夫子事件之後她又給兒子找了好幾個先生,但無一例外都被這混小子給打跑了,反倒是練武這件事他非常的感興趣,跟隨家中的師父練了一手好槍法,每天天一亮就帶着一幫狐朋狗友出門,在縣城裡面是出了名的惡霸。
最近她找人說了好幾家親,別人一聽說他的名號就直搖頭,沒有一家願意把閨女嫁過來。
“不急。”
“還不急?別人王家小子都生二胎了.”
陳洛自動過濾掉了這種家裡長短的廢話。雙眼看着場中舞槍的少年,視線穿透院子,看向了更遠的天空。
十年的時間,他到現在都沒有找到這一次‘心魔劫’的劫究竟是什麼。陳元直這個渡劫者也不同於融靈長老,他身邊沒有‘天劫’,自身也沒有融靈長老那種慾望。
他就像是一個普通的混子,每天吃飽喝足就是出去溜街。
你要說他‘惡’,也看不大出來,相反這小子還很仗義,每天嘴裡吆喝最多的就是義氣,偶爾還會幹一些鋤強扶弱的事。
“爹,我練完了。” 一套槍法使完,陳元直杵着槍站在院子當中,渾身上下冒着熱氣。配合着魁梧的身形,看着就像是山中悍匪,凶煞之氣撲面而來。
“有什麼想做的嗎?”
陳洛看着這個‘兒子’,開口問了一句。
“想做的?”
陳元直愣了一下,不明白父親爲何有此一問,但他想了想還是認真答道。
“想做大官,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陳洛笑了一下,沒有再問。
本心?
或許不是。
“羅三哥今天約了幾個好漢,我下午要去找他們吃酒,就不回來了。”少年見父親沒有再問,便把槍桿放下,走到邊上用毛巾拭去身上的汗珠,嘴裡還不忘和母親說自己今天的行程,免得她又等自己。
“什麼好漢不好漢的?今天跟我去李家.”
大夫人一聽頓時急了,也顧不得和陳洛絮叨,快速上前就想拉住自己的兒子。
“我先走了。”
陳元直怎麼可能讓她拉住,丟下一句話,一個翻身就到了門外。留下大夫人在後面大聲地呼喊。
陳洛沒有再看,他轉身走出去院子,擡頭看去。
風起雲涌。
劫難將起。
陳元直和他說的一樣,一直在外面玩到半夜纔回來,整個人喝的伶仃大醉,滿身酒氣,走路都搖搖晃晃的。
吱呀。
大門應聲而開,陳元直剛走兩步,身子一歪,一把抱住旁邊的柱子,大口嘔吐了起來,好半天才緩過勁,身子一仰,搖晃着走進院內。
剛一進門他便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
是他的父親。
和往日不同,父親靜靜地坐在院中,旁邊石桌上面放着一份文書。看上面的字跡,應該是出自他的姑父譚縣令手書。
“過來坐會,醒會酒。”
陳洛指了一下旁邊的石凳,院子很空曠,陳洛支走了所有下人,就他一個人在院中。
“爹?”
陳元直的酒一下子就醒了。
這些年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人就是父親。雖然父親平日裡很少呵斥他,但那種畏懼真的是發自骨子裡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時候留下的陰影,他一看見父親內心就忍不住有些慫。
“你年紀也不小了,我託你姑父在縣衙裡給你謀了份差使,明天就去報道吧。”陳洛指了一下桌子上面的任命書。
這是他給‘兒子’安排的身份,他想試一下自己對天劫的影響力。
“好。”
陳元直張了張嘴巴,哪怕臉上寫滿了不滿,話到嘴邊還是變成了一個字。
翌日清晨。
滿臉不情願的陳元直打着哈欠,站在父親的書房當中,聽着父親的告誡。若是母親他肯定不會來,但父親的話他不敢不聽。
“你之前說想做官。”
陳洛第二次問起了這個問題。
“能和我說說,爲什麼想做官嗎?”
他要弄明白這一縷‘劫氣’的源頭。
心魔老祖說‘執念無正邪’,陳洛也很認可這句話,但他要弄清楚這裡面的細微差距,只有弄明白執念和心魔的差距之後,他才能從容的去渡自己的心魔劫。
“我只是覺得當官威風,別人都怕我。”
陳元直摸着頭,他沒想到自己隨口一提父親就記住了,早知道就不說做官的事了,直接說上山做好漢豈不快哉!
“畏懼?”
陳洛皺了皺眉,對於陳元直的‘心魔’有了大致的猜測。大概率是‘虛榮’之類的情緒。
這種情緒如果不能控制住本心,很容易迷失在其中。
“這份差事花了不少銀子,你去縣衙以後多聽、多幹、少說話。等歷練結束再回來我身邊,我教你管理家中事務。”
將任命書丟給兒子之後,陳洛起身離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