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降,則國危矣!”
左丘龍挺拔的身子上前一步,堅決主戰。他知道這一戰關乎帝國的命運,倘若這一次投降了,那其他軍閥肯定會爭而效仿,到那個時候,帝國就真的到了末日。
見到老師走出來,敖夜也是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跟隨一道走了出來,堅決主戰。
之後又有將近三分之一的人走了出來,如此多的主戰派,總算是讓高座上的皇帝鬆了一口氣。能支持丞相改革的皇帝,自然也是有野心的,就這樣,大軍再次雲集。以左丘龍爲統帥,敖夜爲副手,鎮壓反軍。
京郊三十里。
叛軍大營,一身盔甲的叛軍首領高座主賬,信心滿滿的對着手下兒郎說道。
“此次進京,就是要讓皇帝老兒知道弟兄們的辛苦,本帥承諾,只要達成目的,所有兄弟.”
叛軍來勢洶洶,但實際也並非表面那麼有底氣,能擊潰前面的防守軍隊,是因爲他們經營多年,但京師不一樣,真要明刀明槍廝殺,敗的肯定會是他們。
跟着他一起冒險的這些叛軍,也並不是什麼忠誠之士,匯聚在他身邊也只是爲了獲得更多的榮華富貴,而這一個目標,恰巧與他相合。
“報!”
一小兵快速入營,半跪在帥帳,快速彙報了早上朝堂之上發生的事。
“豎子!安敢壞我好事,吾誓必殺之!”
反賊統帥氣極,一拳錘在桌椅之上,眼中盡是殺機。
“來人!”
京城一邊,自從決定出軍平叛以後,帝國便開始運轉了起來。左丘龍和敖夜等主戰派匯聚一處,商量戰策,所有人都信心滿滿。陳洛也在一旁,他能感覺到自己身上又出現了劫氣,而且越來越濃郁。對面的敖夜和左丘龍兩人也是一樣。
商議完畢,所有人各自散去,留下敖夜和陳洛兩人,三人在庭院中煮酒。
“這是早上我三弟給我送來的書信。”
左丘龍將書信放在桌子上,兩人看去,發現裡面是叛軍的談判條件。承諾只要左丘龍願意舉薦他們,叛軍便會贈與他數之不盡的榮華富貴,保他家族繁榮昌盛。
“老師準備怎麼選?”
敖夜忍不住問道。
若是自己一人,左丘龍或許可以堅持,但涉及親族和兒女,正常人都會動搖。爲官一世,所爲何?封妻廕子,惠及子孫。現在左丘龍只要點點頭,這些便能得到,損害的是帝國的利益,受惠的是他個人和他的家族。
“人生一世,有所爲有所不爲,倘若人人都只顧自身,這國家便算是完了。”
左丘龍將書信投入旁邊的火爐,看着上面的字跡被火焰燒成灰燼,整個人固執的就像是石頭一般,完全不爲富貴所動搖。
“我已經回絕了說客。”
他沒說說客是誰,如今大軍壓境,城內人心浮動,遊說之人定然是某個熟悉的朋友,否則對方也不可能把書信送到左丘龍的府邸。
陳洛看着面前兩人,沉默不語。
選擇竟然如此之快。
敖夜是他看好的‘上等魔種’,但左丘龍卻是有些出乎意料了,此人心性非常堅定,認定一件事以後便不回頭,完全不會爲外物所影響。
清晨。
長街。
左丘龍和敖夜兩人一同上朝,做着戰前的最後準備。陳洛走在後面,看着前面兩人,他清楚的察覺到劫氣愈發的濃郁。突然,一道黑影從門邊竄出,手持長刀,一刀砍在了右邊的敖夜身上。一時不察的敖夜頓時被這一刀砍倒在地,失去了反抗能力。
“放肆!”
左丘龍大怒,衝上去撞開刺客,與之展開搏鬥,後面的陳洛也受到了三名刺客的圍攻。
兩方廝殺。
左丘龍不是專業的武夫,心魔劫當中,他只是一個普通人。糾纏片刻,最終還是不敵刺客,被砍翻在地。長刀架在他的脖子之上,刺客特意扯下自己的面巾,笑着問道。
“左大人,再給你一個機會,想好怎麼選了嗎?”
“亂臣賊子,我必殺之!”
左丘龍混身淌血,但意志依舊堅定。
“好好好!”
刺客大怒,一刀割下左丘龍的腦袋。
隨後沾染鮮血,在牆上寫下一排字,用以震懾那些主戰派。之後提着腦袋,揚長而去
後面三名刺客見狀,也迅速撤離,留下陳洛和幾個同行上朝的官員,看着面前的慘案。
“快救人!”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
陳洛擡頭看着面前,他伸出手,一顆黑漆漆的魔種從死掉的左丘龍身上飛入他的手中。又一顆成熟的魔種,這是自血刀劫修以後,陳洛收入手中的第二顆完整魔種,從這裡面,他感覺到了濃郁的‘天劫反饋’之力。也算是找到了一種竊取天劫力量的手段,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後遺症。
‘我這是’
‘總算是看見第二個活人了。’
血刀劫修如同幽魂一般飄浮在邊上,看着茫然的左丘龍,忍不住說了一句。
兩人同時沉默,目光看向遠處的陳洛,只覺得此人如同大魔頭一般,操縱心魔,篡改人生。不過這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也算是一次機遇,這一次能從劫中活下來,心智會增強許多,日後若是有一天獲得了衝擊結丹的機會,渡過心魔劫的成功率會遠高於其他人。
福禍相依,莫過於此。
丞相被殺,朝野震驚。原本定於清晨的朝會,也因此推遲。數日後。
事件平息,敖夜家中,幾名丞相弟子匯聚在一起。
“老師呢?”
敖夜從病榻上醒來,雖然模糊看見了一些畫面,但他還是想確認一下。他運氣比較好,刺客只砍了他一刀,之後便沒管他了。也讓他成功的逃過了一劫,那一刀的傷勢看着嚇人,但實際上並未傷到根本。
“被賊人所害,已經下葬了。”一名官員不忍心道。
所有人都知道,丞相最喜歡敖夜這個小弟子,兩人的關係也是最好。丞相身死,對他的打擊是最大的。之後幾人又安慰了幾句,就連宮裡都派了人來慰問了他。待到人羣散盡,敖夜的腦袋依靠着牆壁,雙目微閉,他雙手緊握,心中暗自發誓。
‘此仇我必報之!’
“有選擇了?”
陳洛問了他一句。
“是。我要報仇,絕不妥協!”
敖夜睜開雙目,看着這位昔日的兄長,眼神堅定的說道。歷經此事,他彷彿一夜之間就長大了,整個人的精氣神和之前完全不同。
心魔劫的力量開始反饋到他的身軀當中,數量之大,超過所有人。
早朝依舊。
但丞相之死帶來的影響是巨大的,原本三分之一的主戰派又有一半選擇了妥協,他們和投降派一起跪在大殿之中,口口聲聲說着天下家國,望君上以國家爲重,罷免小人。
幾個仗義執言的人全部都被這羣踢出了朝堂,貶到偏遠地方,不在眼前礙眼。
內外勾結,外部大軍威逼,內部權臣勾結,利益就像是一張網一樣,把這些人死死的粘合在一起。試圖撕碎這張網的左丘龍,已經被他們殺了,留在長街之上的血字,便是他們的警告。
“臣以爲,李將軍乃是帝國忠臣,爲國戍邊,流血流淚十餘載,陛下不能因爲小人之言而寒了忠臣的心啊。”
“黃大人言之有理,臣以爲理當罷免敖夜、張徵等一干挑撥君臣關係的小人,加封李將軍爲北郡統帥。”
一羣投降派大臣七嘴八舌地說着自己的目的。
他們每一個都長着一張忠臣的臉,臉上寫滿了‘忠君愛國’,滿口仁義道德,只是所做之事,卻是讓高座之上的皇帝感到心冷。
丞相當街被殺。
權臣威逼京師,如此大辱,這些人竟然視而不見,每一個人都在指責死掉的丞相,彷彿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再議。”
皇帝疲憊地起身,終結了這場無聊的朝會。
他受夠了這些人的嘴臉。
回到宮中,皇帝招來了剛剛恢復的敖夜和陳洛兩人,他們兩人生前都是丞相舉薦過的忠臣,眼下時局,他能依靠的也就是這些人。
“卿可願助朕,剷除這些亂臣賊子?”
見到兩人的皇帝絲毫沒有帝皇的架子,他滿臉疲憊地握住敖夜的手,眼中滿是悲涼。
“臣必不讓陛下失望!”
敖夜眼中閃過數日之前,還在院中與他一起煮茶,述說爲官之道的恩師,語氣堅定的說道。
“賊人勢大,勾連朝中重臣,萬事以保全自身爲重。”皇帝握着敖夜的手又加重了一些力道,言語間滿是關切。陳洛靜靜地站在一邊,所有人都習慣了他的沉默寡言。
“有進無退,萬死無悔!”
敖夜擲地有聲的迴應。
“好!”
君臣二人商議,共同制定了計劃。
陳洛也在其中,但職務是輔助敖夜,共對叛軍。忠於皇帝的人開始發力,朝中被投降派壓下去的暗流,重新涌動了起來,只不過這一次站在潮頭的不再是丞相左丘龍,而是他的弟子敖夜。
次日。
早朝依舊,但這一次皇帝沒有給那些投降派說話的機會,而是站起身對着殿前的衆人說道。
“朕昨晚考慮了一夜,覺得衆卿昨日所言甚是有理。只是,罷免了敖夜和張徵等人以後,城外李將軍便真的會退去嗎?”
“自然如此.”
“黃侍郎可願用人頭擔保?”
“這”
“還是說孫點魁你能擔保?”皇帝目光又落到另外一個投降派的人身上。
話說一半的‘忠臣’們啞口無言,沒有一個人敢說話。他們只是收了叛軍的好處,並不想拿性命擔保。城外的叛軍怎麼想,他們也不可能知道。
“若敖夜和張徵等人都被罷免,日後再有叛軍效仿,又當如何應對?”
這一次沒人再說話,所有人都看出了皇帝的目的。
“臣願前往前線,‘勸說’李將軍退兵。”敖夜適時站了出來,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