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被壓了下來,議員依舊是議員,老道也依舊是老道,只是他的身影又佝僂了一些。
“總有一些事,是武力解決不了的。”
長青老道對着陳洛說道。他好像已經忘記了曾經給陳洛的‘入世’建議,陳洛也忘記了過去的修仙世界。兩人只是師徒,在這個亂世掙扎求生的師徒。
“那是因爲武力還不夠。”
陳洛不認可這句話,他也沒覺得自己做錯了。再來一次,他依舊會踩掉那個傢伙的腦袋。
“人力有窮盡時.”
老道嘆息一聲,沒有再勸。
陳洛起身給老道道了一聲禮,轉身出了青羊宮。
他不知道老道付出了什麼代價,但肯定不容易,議員的能量超乎想象,從那個邪教徒臨死前的狀態就可以看出他之前幹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如此瘋狂的人還能在外面逍遙法外,足見議員的能量。
陳洛踩斷了這根線。
踐踏了所謂的潛規則,不是因爲他強,而是因爲他背後有老道這顆大樹。
外面下着雨。
走出青羊宮的陳洛看到了一輛黑色的商務車,裡面的人好像是在等他。見到他出來,旁邊的保鑣快速打開車門,撐開黑色的雨傘,一個面容和藹的中年男子從車上走了下來。
“還要多謝陳隊長幫我們榕城剷除了罪惡。這些年我忙於工作,忽略了對孩子的管教,導致他犯下這麼大的罪,我這個做父親的有很大的責任”
議員杜江。
比起死掉的邪教徒,這個人才是真正的麻煩。
這種不咬人的狗才是最可怕的。
他一臉歉意地對着陳洛說話,同時擡起右手,試圖跟陳洛握手。
陳洛打開雨傘,擦着身子從他身邊經過,從始至終都沒有多看他一眼。他已經打定主意,今天晚上就找機會弄死此人。
坐等敵人出招,向來都不是他的習慣。
先把人殺了,事後再把罪名扣上,做成鐵案!
他不相信眼前這個議員屁股是乾淨的,從他兒子囂張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以前犯事的時候這傢伙肯定動用手中的權力撈過人,否則在面對官方人員的時候,那個邪教徒不會是這麼‘自信’。
“議員,那人已經走了。”
旁邊的秘書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
看着被雨水淋溼的白手套,杜江議員臉上的笑容點點收斂。他擡頭看了眼前面的青羊宮,又回頭看了眼消失在雨中的陳洛,感慨似的說了一句。
“年輕氣盛啊。”
說完他便彎下身子返回車內,旁邊的幾人快速收傘上車。
很多人,從一開始就註定走不到一起,就像杜江和青羊宮一樣。他討厭這些掌握超凡力量的人,因爲他自己沒有掌握。這一次長青老道出手,讓他吃了一個啞巴虧,這個場子肯定要找回來。但不是現在,現在是風口浪尖,他屬於理虧的一方,自然是要擺低姿態。
民衆都是善忘的,也是最容易愚弄的。
等風頭過去,他再稍加引導一下,這位青羊宮的年輕道長立馬就會變成人人喊打的‘特權者’。
黑色的轎車駛入長街,和雨水漸漸融爲一體.
夜。
換了一身行頭的陳洛出現在了杜家的別墅外面。
這個並不能修仙,陳洛身上的這點靈力,都是外置大腦用特殊手段攜帶進來的。煉氣初階的實力讓他很多手段都沒有辦法施展。對比起來八級的幻武反倒更加的實用。
他已經想好了一切。
做成入室殺人案。
以他現在的實力,殺掉杜江全家絕對不會留下任何痕跡,就算是有監控,也一樣發現不了他。幻武修行到第八層,已經擁有一些修仙者的屬性了,更別說陳洛本身就是修仙者,可以完美把這股力量用到極限。
“這就是你的辦法?”
就在陳洛準備翻牆入室的時候,一隻手突然按在了他的肩頭。
他心中一驚,右手下意識地向着身後抓去。
嘭!
一聲悶響,五指像是抓在了鐵板上面一樣,反震的力道震的他手掌發麻。
“是我。”
聲音再次響起,陳洛這纔看清楚身後之人的相貌,竟然是長青老道。這老道也不知道是什麼實力,竟然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他的身後,要知道陳洛可是全程散開着神識,別說人,就算是螞蟻從腳下爬過他都能感知到。
“這個世界比你想象的複雜,杜議員只是表面上的成員。你殺了他,後面還有其他人,甚至是上位議員,到時候你準備怎麼辦?一路殺過去嗎?”
“吾輩修士,自當勇往直前。考慮太多反倒會畏手畏腳,難成大器,此乃下乘。”
陳洛毫不動搖。
這個議員他殺定了,誰來都救不了。
至於後面的敵人,自然是由後面的自己去應對。
“你決定了?”“一開始就決定了。”陳洛點頭。
老道士聞言嘆息一聲,放開了抓住陳洛的手。他擡頭看了眼天空,一縷縷黑氣順着天空蔓延下來,夢魘的入侵加劇了。自從上一次破開一道裂縫之後,這種侵蝕的速度就在加劇。
“劫氣世界……”
老道喃喃自語,臉上的暮氣更重了,他的生命進入了倒計時。
長夜無聲。
當陽光再次升起的時候,整個別墅都被染上了一層血色,屋內所有人,包括議員養的那兩條大黑狗都被陳洛給殺了,路過的螞蟻都沒有放過。等到相關部門反應過來的時候,陳洛早就已經和長青老道回到了青羊宮。
議員被殺這種大案,很快便驚動了上層。
無數目光匯聚過來,陳洛作爲最大的嫌疑人,第一時間就被人找上了門。不過他身份特殊,再加上長青老道的庇護,相關部門也只是走了一下流程之後便把他放了出來。
之後數日,議員的罪證突然被人曝光了出來。
邪教,投敵,祭祀夢魘
當一條條罪證被曝光出來的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轉移了過去,一時間羣情激奮,所有人都在聲討死去的議員,各種隱藏在暗地裡的矛盾被點燃到了巔峰。不過這些都是表象,隱藏暗地裡的人都知道了陳洛這號人物,知道了這個‘正義之士’。
“眼下的局面,就需要這種人!想辦法把他提拔上來,讓他成爲我們手中的利劍。”
天外壁壘,一名老者一巴掌拍在了陳洛的照片之上。
“老杜死了,被一個愣頭青給殺了。”
“這蠢貨就不能晚點死?這個時間段死,祭品怎麼辦!下個月就是祭祀大典,神若是不高興,美夢就會變成噩夢!”
“讓老孫去負責!不管怎麼樣,祭品一定不能斷。”
“那個愣頭青也要處理,李老頭想把這小子培養成刀,那我們就先折了他的刀。”
黑暗當中,一羣看不清面孔的人坐在長桌邊緣,每個人都只能看到輪廓。
這是夢中聚會。
邪教徒之所以難抓,就是因爲他們的聚會在夢中。
投靠夢魘的這羣人,擁有普通人所不具備的能力,他們把這種能力稱之爲‘神蹟’。
議員杜江的死只是開端,後續的影響纔是最爲棘手的,之前長青老道不建議陳洛直接殺死杜江就是這個原因。擺在明面上的敵人並不值得畏懼,真正麻煩的是隱藏在暗處的人,因爲你不知道他們白天穿着一張什麼樣的皮。
他們有可能是電視裡面的偶像,也有可能是義正言辭的政客,還有可能是你身邊的親人、朋友。
陳洛依舊在夜事局。
辦了杜議員一家的答案,他順理成章的升了職,成爲了榕城區夜事局的局長。這裡面長青老道出了很多力,他感覺到自己時日無多,在用自身的關係幫陳洛鋪路。
升職以後的陳洛更忙了。
每天都有抓不完的邪教徒,這些人就跟蟑螂一樣,殺之不絕。
一晃又是五年。
三十歲的陳洛臉上多了一些滄桑,下巴上面多了一些鬍鬚,常年殺戮讓他身上多出了一種普通人沒有的氣質,普通人在看到他的時候,會下意識的心生畏懼。
“結婚了?我知道,下個月一定到。”
陳洛坐在椅子上,接到了一個久違的電話,是白小川打來的。
多年不聯繫,兩人的語氣生疏了許多。
和陳洛不一樣,白小川畢業以後就回了老家,在家裡的安排下,在地方上歷練了兩年。最後順理成章的回到家族集團,繼承了家業,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在地方上算是小有名氣。其他同學也都是一樣,有的去了大城市打拼,有的回到了家鄉娶妻生娃,明明是同一代人,卻活出了幾代人的感覺。
在其他人眼中陳洛也是一樣。
一個從政的同學,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除了白小川以外,其他同學基本上都不怎麼聯繫他了,一來是原本關係就不怎麼親近,二來是身份差。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杆秤,這桿秤會讓他們下意識的疏遠和他們差距大的人。
強者會孤獨、弱者會無助。
因爲他們不合羣。
“隊長,這個人怎麼處理?王局長專門打了招呼,他的意思是“一直等到陳洛打完電話,在旁邊等了半天的敖夜纔敢過來彙報工作,他手裡拿着一份文件,上面有着市局領導的簽字。
“殺了。”
陳洛掃了一眼文件上面的照片,直接把東西丟了出去。
這人是他親手抓的,妥妥的邪教徒,他趕到現場的時候,這個瘋子剛剛祭祀了一家人,連小孩子都沒有放過。如果不是爲了挖出他背後的上線,陳洛早就擰掉了他的腦袋。
“又殺?”
敖夜一陣呆滯,只感覺自己的前途一片灰暗。
自從跟了陳洛,他都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這半年來升職加薪沒有,被人暗殺的機率倒是提升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