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等着。”
陳洛頭也沒回地說了一句，雙眼繼續盯着面前的畫中道人。
“你知道什麼是合道嗎？”
“自然知道。”
畫中道人知道陳洛說的
對於以屍仙道爲主的修仙界來說，返虛就是極限。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但這些人不知道的是，屍仙道是有人成就合道境的。畫中道人恰好就知道幾個。
“這個時代是有人合道的，葛仙和王成觀就是在這個時代‘合道’成功的。”
畫中道人說的這兩個名字，陳洛都曾經接觸過。而且都和他有很深的淵源，之前渡劫的時候，這兩人還贊助過他一波。只可惜後來這兩個人單方面撕毀了合同，他主動找上門去都沒能續約成功。
“你剛纔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嗎？”陳洛一臉懷疑地看着這老頭，他從此人的身上聞到了‘丁卯’的氣息。
“年紀大了，是這樣的。”
畫中道人咧嘴一笑，一副很‘合理’的表情。
嗡！
陳洛突然出手，和他預想的一樣，手掌直接穿過了畫中道人的影子，沒能給他造成半分傷害。
虛實轉化方面，他竟然輸了一籌。
只可惜本體不在這邊，否則定然可以擒下這老頭。
“這兩個人是怎麼突破的？”
動武不成，那就只能體面點。
雖然這個老傢伙謊話連篇，但終究還是能提取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具體該相信哪一部分，忘掉哪一部份，由本體去頭疼，他只是一個替身傀儡。
“借‘古’。”
畫中道人好似完全沒有察覺到陳洛的動作一般，繼續說着自話。周身晃動的虛影也如同平息的水面一樣，重新恢復原型。
“借‘古’？”
“一種特殊的神通，需要在特殊的時間，特殊的地方，再由特殊的人幫忙。多種因素合一，纔有機會施展出來，而且就算施展成功，也不一定能夠突破返虛。”
看了眼陳洛，畫中道人繼續說道。
“你能來這裡，就代表你也有合道的機會。如果你願意，我可以送你一份‘借古’的機緣，助你合道。”說着畫中道人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補充道。
“對了，你找的那個無聲道人也‘借古’去了，運氣好的話，說不定有機會看到他突破返虛，成爲合道修士。”
“借古去了？”
陳洛重複了一遍。
“是的。”
畫中道人伸手招來宣紙，食指點在上面，墨痕漣漪狀擴散，很快便在宣紙上面畫出了一個陣紋。
一個和當今修仙界完全不同的陣紋。
“你把這個陣紋銘刻在傳送陣的中間，在陰陽分割之時將其激活，就有機會借到'古'之一角，如果不被排斥，就能回到過去，在那片時空當中成道。”
去過去成道。
原來如此。
難怪葛仙和王成觀的法和屍仙道格格不入，原來他們走的是古路。
“法我已經告訴你，去不去全看你自己。”
見陳洛沒有說話，畫中道人站起身來，從桌子下面取出一張全新的畫紙，掛在第四幅畫的位置，準備回畫。
“道友請留步。”
陳洛快步上前。
畫中道人停下腳步，轉頭看向陳洛，不明白他要做什麼。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剩下的全看陳洛的個人選擇，把他留下來也沒有任何意義。
“其實我看見道友的第一眼，就覺得頗有眼緣，要不，您在我身上留個印記吧。”陳洛一臉真誠地說道。
聽到印記的瞬間，原本還雲淡風輕的畫中老頭老臉一黑，也不管陳洛說什麼，轉身就走。
看着消失在畫中的道人，陳洛臉上露出一絲遺憾。
這個老傢伙絕對不可能只是一幅畫。
知道這麼多隱秘，還會借古的陣紋。就算不是葛仙的本尊，最少也是一個比較重要的分身。陳洛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在試探他的身份，結果這個老傢伙的反應和他預料中的一樣。
印記都不肯留，是老葛本人沒錯！
“看來我和前輩之間，還存在着不少誤會。等本尊來了，一定要化解這個誤會，最少也得把印記要過來。”
又在屋中搜索一圈，確定沒有什麼遺漏之後，陳洛衣袖一揮，把房間當中的桌椅板凳，連帶着牆壁上面的幾幅畫，一同收入袖中。
只是畫中道人並沒有被他收走，那個老傢伙和傳說生物一樣，虛實不定，入畫只是一個樣子，真正的他早就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掌教！”
見陳洛從裡面出來，在外面等了好半天的紫天極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他剛纔已經把外面的院子翻了個底朝天，除了綠毛怪以外，其他地方都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透露着一股窮酸氣息。
“先回去。”
陳洛點了點頭，一路帶着紫天極原路返回。至於說畫道人給他的那個陣紋要不要用，那就需要本尊去考慮了，他畢竟只是一個分身。
咔嚓……
兩人走過竹橋的時候，陳洛的袖中突然傳出一聲脆響。他停下腳步，輕輕地抖了一下，大量的沙子從袖中灑落。
帶不走嗎？
這些東西正是他之前從屋子裡面收取到的桌椅，還有最開始搶到的那塊石碑。
陳洛撿起一縷沙子，用手輕輕捻了一下，發現這些沙子和傳說界的虛幻造物一樣，沒有真正沙子該有的土屬性靈力。
“起霧了。”
紫天極看着對面的景象，大片濃郁的霧氣從河中升起，這些霧氣像是有生命的飛蟲一樣，形成一片上升海嘯，眨眼的功夫就籠罩了河對面的所有區域。
而河對面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一絲霧氣都沒有外溢過來。
陳洛走到河邊，伸手探向霧氣。
白色的上升霧氣左右分開，精準的避開了他的手掌。
試着用神識感應了一下，結果什麼東西都沒有發現。待到霧氣散開，橋對面的景象已經不再是小院，而是變成了另外一個陌生的地方。
一個掛着兩盞紅燈籠的奇怪客棧，上書“過去”二字，一個身穿紅衣的女人正站在客棧門口，笑吟吟地看着他。
寧辰業的老婆！
陳洛眯起雙眼，看着這個面帶微笑的女人。當日，他殺死寧辰業的時候就有過懷疑。
因爲沒能找到春秋蠱，現在看來，大概率是落在了寧辰業老婆的手中。這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從一開始就在算計寧辰業。
不愧是一個身體分化出來的兩個人！
師姐白素的功法，後勁就是大。
“叔叔記得常回來坐坐，我們家辰業經常唸叨你。”
幽幽的聲音傳入耳中，連殘留的霧氣都沒能阻隔。
紫天極一臉奇怪的看着陳洛，沒想到他路子這麼野，連這裡的女人都認識。
“掌教認識此女？”
“不認識。”
陳洛轉身離開，這個女人也是麻煩，當敬而遠之。
半刻鐘後。
紫天極帶着陳洛的分身返回。這條通道甚是古怪，出來的通道和進去的通道不同，只走了一小會就出來了。
“掌教！”
重見天日的紫天極心情十分激動。
這一次下去沒有遇到任何危險，反倒還讓自己的神通獲得了突破，也算是一次奇遇。
陳洛點頭應了一聲，伸手按在傀儡身上，大片的記憶涌入腦海，到最後分身的整個身體都化作液體，順着掌心融入體內。
“借古？”
消化着傀儡分身傳回來的記憶，外置大腦迅速活躍、並且給出反饋。
'畫中道人可能是丁卯假扮。'
'借古之法存在三個疑點……'
'寧辰業老婆身上有春秋蠱的氣息。'
'陣紋繁複，涉及符法和器紋。'
傀儡分身在下面的經歷，很快就被整理成塊，再細分到對應的大腦，由這些大腦來處理。
“這幾個老傢伙居然是靠這種方法突破的。”
很久以前陳洛就想過這個問題。修仙界的極限是返虛境，哪怕是道宗宗主，修爲也只有返虛境。但葛仙和王成觀明顯不在此列。
這兩個老傢伙打破了壽數上限，從白仙洞時代活到了現在。師尊無爲也是一樣，只是他延壽的方法和葛仙二人不同，更像是一種‘自斬’。
斬道明心。
“倒是可以嘗試一下。”
陳洛用長青老哥和二哥尸解仙的大腦思索了一遍，確定沒有生命危險之後才做出了決定。
散去傀儡身，處於瓊華派的本體甦醒過來。之前爲了保險，陳洛造了一個分身去探索太素劍宗，還在裡面附着了一絲神魂。
後來探索太素劍宗的分身感覺有危險，便用又逆奪舍法捏造了一個沒有神魂附加的傀儡分身，去通道下面探索。
現在排除完危險，這些信息自然也就反饋到了本尊這邊。
“如此機緣，自然不能我一個人上。”
陳洛伸手取出一沓符紙，食指一點。
符紙如同雪花一樣飛了起來。
紙張在空中折迭，變成紙鶴。硃紅色的符墨飛出袖口，精準的點在紙鶴的眼睛之上。
流光四溢，靈符成型。
以陳洛現在掌握的符師大腦數量，繪製這些三階層次的傳訊紙鶴，幾乎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
“有機緣，速來。”
靈光化氣，融入其中。
紙鶴四散，撲騰着翅膀從窗戶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流光，消失在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