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原來斐斐啊!你什麼時候來的?”耿子聰一進門就發現那個坐在空前的女子原來是自己的外甥女,她有些日子沒見到她了。這段時間因爲公司的事情把自己弄得焦頭爛額的,竟然無暇顧及她。看着明顯消瘦而蒼白的她,耿子聰預感到一定有什麼重大的事情在困擾着她。她和珊珊一前一後進來,珊珊看見方斐來了,她也很高興,熱情地詢問她想喝點什麼,並端來許多好吃的零食放在她旁邊的小几上。見她們像是有事要談就略微寒暄了幾句就會意地回到自己的書房。
“小姨,我今天沒事,想來你這兒坐坐。”方斐微笑着站起身,笑容掩飾不住她一種重重的心事。
“是啊,你好久都沒到我這兒來了,我以爲你一忙起來就把我給忘了呢。不過,我怎麼感覺你好像有心事樣的?有什麼決來吧,要不我們也到花園裡轉轉?”耿子聰撫了撫方斐的長髮,有些擔心地說。
“也好。”
兩人坐在花園裡陽光下的長椅上,方斐終於將自己的苦水倒了出來,只是隱去了她和朴樹之及Sam之間發生的那些糾葛以及朴樹之的真實身份。在A市,除了耿子聰就再沒有一個更合適的傾訴對象了,而耿子聰對於她來說既是親又是友。
“你說的這個朴樹之,我倒是見過一面的。好像是你在大四那會兒吧,看上去挺聰明而帥氣的一個小夥子,對你還不錯嘛!”耿子聰搜索着自己的記憶。
“是的,那時我們感情很好的。我記得跟你說過他的,只是現在再也回不到以前了,早說物是人非了!”方斐神色黯然而無奈。
“感情方面還是不要勉強自己了,我雖然不想知道你們三個人之間以前倒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我還是要警告你對於感情要嚴肅更要慎重,千萬不要做些讓自己悔恨一生的事情。”
“算了,不說這些了。反正到如今我也沒有選擇的餘地,就這樣吧!小姨,目前我的公司基本維持不下去了,可這是我當初和Sam親手創辦的,它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樣,我不能眼看着它就這樣毀滅呀!你說如今我該怎麼辦纔好呢?”
“如果你打算和朴樹之過一輩子,那麼你就沒有必要拒絕他的資助。況且,他的建議聽上去還比較可行,不管怎樣你可以讓他試一試的。其實就我對你的觀察你並不適合做了個公司的領導,你的管理才能比你的專業技能要薄弱得多。我想你要認清這一點。”
“這一點我早就意識到了,以前業務方面都是Sam操心的,管理這一塊我也沒怎麼插手。自從他走了以後我就更沒有心事去料理了,說來說去都是我自己的原因。不過你的建議我會考慮的,因爲你是我最佩服的小姨嘛。真是的要是外公外婆當初能多給點你這方面的基因給我多好啊,我就不會顯得這麼沒主見。”方斐陰沉的心裡泛起了一絲亮色,其實在來之前她就差不多想好了還是接受朴樹之的建議和資助。只是她心裡總有些不甘,找個人說說似乎更能加強接受他的理由,實際上,這她就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一樣,在這不想選擇的選擇中不知夾雜了多少無奈。
“是啊,這是大事,你真的要好好考慮。其實說心裡話,斐斐,要不是我現在也陷入了困境,你的這點小問題對於我來說真是不在話下的。很遺憾,就對不住你了。你知道,這些年我真的分了心,再加上現在全國經濟低潮的影響,所以……”耿子聰非常歉疚地說,她近來也一直心緒不佳,公司的景況是一天不如一天,她身心也是極爲憔悴。眼見着方斐如此艱難她只好愛莫能助,心裡有說不出的遺憾。她頓了頓又接着說:“不過也許這一切馬上就會好轉的,如果你梅姨再恢復得快點的話。知道嗎?今天早上她終於睜開了眼睛,多麼不可思議啊!她讓我認識到,其實人的力量是大得讓你是無法想像的,而我現在只是暫時在“病”中,只要等到她徹底恢復了,我的“病”也就痊癒了,到時我再重振旗鼓大幹一場。所以我相信如果你願意,你什麼事都能做到的!要相信自己,不要事情一來就先把自己打倒了,畢竟你還年輕,所經受的事情不像我這樣沉重,良心債比什麼都要讓人揪心啊!”
“真的?梅姨眼睛真的能睜開了?你說的讓人真不可思議。其實當初我並不對此抱有希望的,一般來說植物人能甦醒那是少得不能再少的事情啊。小姨,我真佩服你的勇氣和堅持不懈的精神!這下好了,你以後終於可以爲自己好好活一次了,我真爲你高興!”方斐被耿子聰透露的這個消息給震驚了,她做夢也沒想到植物人甦醒的事情竟然真的在自己身邊發生了。當初看小姨痛苦得一愁莫展的只是抱着的種安慰的心理想找個醫生試試看,沒想到,奇蹟真的出現了,她真爲耿子聰高興。她不知是被耿子聰感動了,還是自己多愁善感話沒說完聲音已經哽咽了。耿子聰看着方斐這個樣子心裡涌起難言的感慨,她發現眼前這個她一直疼愛着的外甥女在近一年來變化太大了,感情的變故已經讓她成了個弱不禁風的孩子。她心裡隱約感覺到方斐有很多事情一直在瞞着她,她心裡禁不住爲她擔憂了起來,可又覺得自己毫無辦法。
一整天,耿子聰和方斐都呆在一起。有時在花園,有時在書房或者在客廳裡。方斐後來的話不多,只是看着耿子聰一邊和自己聊天,一邊做着手頭上的一些事情。自從回國以來,她還沒有在耿子聰的家裡呆上這麼長的時間,今天算是個例外。其實對於方斐來說,說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她和自己一個值得信任和信賴的親人在一起。這樣的時光讓她感受到莫名溫暖的安慰,她像個離家久了的孩子一般依戀着親人。
晚上,卞克林很晚纔回來,在系裡開了一個緊急會議。近來,他的一篇重要的論文遭到了一個同行的嚴重剽竊,這是上個月得到的消息。聽說對方還因此得到了一個國內極有份量的獎項,他極爲氣憤,在相關媒體上作了聲明,可對方還大言不慚地叫囂一氣。卞克林決定要以法律的武器與之展開挑戰,院裡的領導都很支持他。儘管如此,這一段時間以來,此事對他的情緒影響極壞。
夜深了,可夫婦二人卻沒有睡意,各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窗外,北風呼嘯着。室內的寂靜讓耿子聰突然感覺自己似身處曠野般的孤單,她不由得抱緊了他。她知道卞克林近來不順心,他的額頭又增添了幾條細紋。這讓她的心裡又涌起一股酸澀,這個好男人心裡的擔子太重了!她心疼地在他耳邊說:“克林,睡吧,別想那些煩心事了。”
“子聰,你看我都五十出頭了,你也是四十多了。自從珊珊上大學後,這個家就冷清得讓人害怕,我真不敢想像以後老了該怎麼辦?這些年來,我的這個想法越來越強烈,不過我怕你不高興,總是不敢跟你說。如今梅美也恢復得不錯,我心裡的那塊石頭也落下了,她的全面康復應該是指日可待的,我知道你心裡想的也是這樣。不如我們趁現在還有可能要個孩子吧?你要是有了真正屬於自己的孩子,興許你的生活要比現在愉快得多,人生將也不會有什麼遺憾的。”卞克林轉過身將耿子聰摟在懷裡,深沉地對她說道。
“你的要求很正常,其實這種想法在我們剛結婚時我就想過。如果不是梅美出事我想孩子早就有了,這就是命啊!克林,都是我對不住你。等梅美完全康復能自理恐怕也不需要太久,至少應該對她有個交待,這樣我們良心才安,不是嗎?我們能堅持到今天就是個奇蹟,也不在乎最後一段日子,對嗎?我下午給鍾教授給他講過梅美的事,他預測不出半年梅美下地將不成問題,只是語言和記憶要待下一步觀察。從這個月起我們就不避孕,如果孩子有緣到來,我們就好好珍惜他,好不好?”耿子聰動情地說,其實在她的心中從來就沒有消除要個孩子的打算。她說着說着,就沉浸在未來的想像中,彷彿已經有一顆種子已經落到了她的**。他將卞克林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一腔柔情在心裡脹得滿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