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反應慢了半拍,等他在裡面萬馬奔騰,橫掃一切,我才意識到我們又在接吻了,心裡有股強烈的不滿,他憑什麼親我,他有什麼理由親我,這明明是情侶該有的親密舉止,我們算是什麼,各取所需的身份,對此早就有了憤憤不甘。
我想過要推開他的,雙手抗拒地抵着他的胸膛,真的,但腦子閃過他眼底的那抹憂傷,刺疼了我的神經,跟着也難過了,手就無力地垂了下來。
說我和沈驁沒感情是假的,畢竟我們認識了那麼多年,曾經有如此親暱過,他又那麼寵愛過我,我們有着不似親人又勝似親人的關係,同時,他又對我做出那麼多殘忍的事,於是纔會既恨他,又對他無可奈何。
他天生是狡詐卻敏銳的,立刻察覺出我情緒的轉變,也由於剛開始的蠻橫漸漸變得纏綿起來,力度也放柔和下來。
我看見了他微微顫動的睫毛,他有着纖細又柔和的睫毛,根根往上翹起來,像是?羽毛,還有白皙皮膚上細小的絨毛,我在心裡嘆息了聲,認命地閉上了眼,應承下他的吻。
舌根發出警報的信號,已經隱隱作痛了,瞧他那個陣勢要把我整個人都吞進去了。在我要推開他之前,他先主動結束了漫長的吻。
我有氣無力地癱軟在他的懷裡,大口的喘息,就跟拍在岸邊上的魚,還有陽光在暴曬。他一把抱起我,就放在流水臺上,迫不及待地要解除我身上的束縛。我察覺出他的意圖,連忙捉住扯着褲頭就要跳下去。
他攬住我,膝蓋抵着我的膝蓋,擡眸凝視着我,有些無奈地哄道“乖,別鬧!”
那種寵溺的語氣。讓我有種穿越時光的錯覺,我想起初中那會兒,特迷戀網球王子,老頭子管我格外嚴厲,不讓我碰電腦,繼母嫌棄我浪費電,其實也是公家幫繳費的,她是存心不讓我好過罷了。我纏着要跟他去網吧追最新一集,他總是用這種語調和我說話,說什麼我還是小屁孩,警察叔叔見着了,就會逮住我的,反正都是嚇人的話。
他抵着我的額頭,鼻尖抵着鼻尖,他的手一邊不安分的遊動,一邊低語哄着“乖。鬆開手好不好?”
我腦子一下子就清醒了,再環視了四周,我們是在廚房啊!在這種地方辦事,對了,側邊的窗戶開着呢!真是太出格了,最重的事,我覺得變態,真的好變態好不好?
我問了句憋了很長時間的話“沈驁,你不覺得我們的關係很....很那個嗎?”我不太好意思把那兩個字說出來,斟酌了下,委婉地提出來“我把你當哥的……你也說過我是……”
“我說過什麼?唐寶兒,你需要我提醒你,我們是扯了證的,名正言順。還有你見過那個妹妹在哥面前脫光衣服的,我們的關係是你決定開始的,你選擇了走這條路的不是嗎?你還有什麼問題?要是沒有什麼問題了,那你是不是履行妻子的義務了?”
我的不合作顯然是點燃他的怒火,他分明是強詞奪理,最先開始的人是他,犯下錯誤的人是他,反而成爲我的不是了。
我惱恨死了對他的心疼,又聽着他咄咄逼人的話,氣得臉頰通紅,說話都說不利索“你...你太過分了,沈驁……”
未等我說完話,他就執起我的雙手,兇狠地鉗住,蠻橫地又把我抵在流水臺上,惡狠狠的地說道“我要罵我混蛋,還是罵我流氓,我對自己的妻子流氓天經地義,就算是條子來了。也管不了我。”
我早就預料到他不會放過自己,盡是做一些無聊的掙扎,徒然的口舌之戰,好似這樣自己就能減輕點罪惡感。因爲身體有着最原始的反應,說來也是諷刺,無論是思想,還是身體,總是能操控住的,同時也鄙夷自己,罵自己犯賤,偏又有種無可奈何。
再怎麼說都做了四年多的夫妻,生米都熬成粥了,?契是有的,那怕嘴巴不肯承認,身體也是坦誠的,漸漸的也不再抗拒了。本能地主動去配合,那樣也能減緩不必要的痛苦。。
我想起一件事,慌忙地拍了一下他的後背,緊張地提醒“你....你沒有用那個了。”
沈驁從我的脖子擡起頭,皺着眉不悅地回“不要,不想用,不舒服。”
“不行!”這是我唯一的底線,固執地堅持着,抓着襯衫的兩邊,硬是不肯撒手。
他親暱磨蹭着我的臉頰,帶着商量的口吻“在外面可以吧?”
“你好幾次都這麼說了,那次做到的?我不想吃藥。”上次在酒店,他就急得不做措施,結果大姨媽晚到一個星期,嚇得我都提心吊膽的整整七天,天天夢見血淋淋娃來找我。
“那就不吃唄!”他低頭去咬我耳朵。
四年來,我對這方面格外小心,就怕出漏子,本來我和沈驁的關係就亂了,兩家人的關係又水深火熱,隔着說不清的恩怨情仇。這些年來,我都瞞着爸自己嫁給了沈驁,要是又弄出個孩子,根本不懂又有多少麻煩事。
“那就不做了!”我固執地不肯讓步,相對於手術之痛,魚水之歡又算得了什麼。
他無可奈何地把我給抱起來,摟着我回到了臥室放在牀上。他拉開抽屜翻找,可找了好一陣子,皺着眉問道“沒有了,好似上次用完了。”
平時那種東西都是他準備,對此類的事物,我還是有着女人的矜持的。
他又捱了過來,毛手毛腳地摸索“寶兒,這次不用行嗎?我難受死了。”
我筆直直地躺着不動,心裡下了決定,他要是硬來,我就不做任何反應,讓他姦屍去算了,他也不會痛快。他這個人你給了他一點顏色,他都能開染坊了。
事情有一就會有二,然後就會有一百次,就因上次我疏忽了,現在又想要故技重施。
“不行!”我斬釘截鐵地否認,掀起被子把自己蓋住,轉過身不搭理他。
牀頭那頭一沉,沈驁也躺了下來,他並沒有再做什麼不規矩的事。
我有點過意不去,翻了個身發現他也是側躺着的,正對上那雙漆?幽深的眸子,他不鬧騰的時候,長得確實很賞心悅目的。
我莫名想起了康九九說過的一句話,不如你就從了沈驁,你們也算是知根知底,婚姻不就是將就着過下去,將就着就一輩子了嗎?眨眼睛的功夫,我都跟了沈驁四年多。以前我認爲自己會憂鬱死的,也試過割腕自殺,現在想一想當年的行爲真他媽的幼稚。
沈驁長手一伸把我拖入懷裡,又帶着我翻個身,讓我枕在他的胸膛,聽着他逐漸平息下來的心跳聲,他伸手有一下沒一下撫着我的發,兩個人難得地和諧相處時光。
“寶兒,我知道你恨我。不過希望你能記住,你嫁給我了,儘管你願不願意承認,但這就是事實了。你父親的事,我已經讓人去處理,再過六七年,他應該能出來了。”
我有些觸動地仰頭望他,猶豫着問道“伯父知道嗎?他肯定不會同意的,他……”
“你不用管他,有我呢!”沈驁懶散地撥弄着我的睫毛,顯然不想再討論下去。
但我明白這有多難。當年沈驁爲了幫我父親由死刑改判爲有期徒刑20年,兩父子的關係就鬧得特僵硬,後來沈驁又娶了我,父子倆再也沒好好說過一句話,沈驁甚至搬出了沈家。
這麼多年來,一直有個問題困擾着我。我像是高中時代,爲了一條函數題愁思苦想了整晚,第二天急於尋找到答案,我靜靜地注視着他問道“沈驁,你爲什麼要娶我?若是你想要報復我,你想要羞辱我,我當你的情人不是更好嗎?”
我清楚沈驁是恨自己的,他被抓走後,沈家人想要息事寧人,而身爲下屬的父親堅決不同意,態度尤其的堅定,而我也恨沈驁,恨不得要殺了他。
於是兩家人在法庭上相見了,我站在法庭指責沈驁的罪行,甚至還惡語誹謗,其實他那天是喝了酒的,呼吸出來的氣體有濃烈的酒精氣,意識是不清晰的,身體滾燙得不似正常人。
自始至終他都是沉?着不說話,並沒有否認我的誹謗,也不對自己的行爲進行任何的解釋,而他沉?更是激怒了我的怨恨,也把對他的情感都燒燬了,陷入了悲憤中無法自拔,就想着他毀了我,也要毀了他。沈家人刻意要把事情壓下來,但不懂是誰傳播了出去,沈驁的仕途就斷送了。
直至父親被抓走了,我才悲痛中醒悟過來,這是一場政治戰爭,也明白爲什麼父親提前讓我跟着顧卿之出國,他是怕牽連到我。這時我才遲鈍地發現父親也是愛自己的,最後他確實落敗了,還被判了死刑。
我跑去找沈驁,他躲着不肯見我,還跑去了三亞遊玩,後來我在會所找着他,跪下來求他幫我,救一救我的父親。他趾高氣揚地睨視着我質問,我憑什麼幫你,你以什麼身份,你知道女人來求男人是怎麼求嗎?
包間裡的另外一個女人脫光了衣服趴在他的大腿,無情又殘酷的告訴我,這就是男人哀求女人的姿態,我嚇得驚慌而逃。
但熬了半個月,父親的判決書下來,我把心一橫,狠下心去別墅找了他。他把我關在別墅裡,整整三個月,沒日沒夜地瘋狂掠奪我,將我所有的驕傲與尊嚴都踩在腳底下。是啊,最摧毀的莫過於主動屈服在侮辱過自己的人身下。
有天早上,別墅的門破天荒地開了,我以爲他是玩膩味,要放我走了。我興奮地跑出別墅,只見他站在車前居高臨下地睨視着我,命令我上車,然後帶着我來了民政局,對我說,只要結婚了,就答應救我父親,但我不懂他爲什麼要結婚?那麼多年過去了,我始終不解情婦的身份,不是更能羞辱我嗎?更能折磨我。讓我永生都揹負着情婦的罵名。
“爲什麼?你爲什麼要娶我?”我睜大眼睛望着沈驁,困惑地追問。
沈驁右手枕在後腦勺,挑了挑眉,沉聲反問道“這很重要嗎?”
他彷彿根本不把這個問題放在心上,好似婚姻在他的世界裡是無關緊要的。
他的無所謂態度有些激怒我了,語氣加重了幾分反問“不重要嗎?你覺得一點兒也不重要嗎?婚姻是兩個深愛的人決定攜手共度終身的正規儀式,它不該是一時心血來潮,也不該是出於報復的目的。”
“圈子裡的人多得是爲了各種目的湊合着一起結婚,這個世界又有多少人年紀到了,就找個不錯的人搭夥過日子了?”沈驁不以爲然地反駁了回來。、
他的話那麼一說,就把我要說的話都給堵住了。我想了想又說道“可你不需要啊,你……”
“好了,好了!”沈驁打斷了我的話,摟着我的腰又翻了個身,把我壓在身下,不悅的皺着眉說道“不行,老子受不了。”
我都不懂他講什麼,腦子都轉不過彎來,接不上他的思緒,不解的問“怎麼了?”
他從牀上坐起來,撈起旁邊的襯衫,邊繫着鈕釦邊說道“你和我去趟超市。”
現在要是還不清楚他是什麼,真的是個傻逼,我整個人都往被子縮進去,裝成蝦米形說道“我不去!”
我纔不要陪着他去買那種東西,很丟人好不好?
他長胳膊伸了過來,把被子全都搶了過去,隨手就扔在地上,幸好地面撲了地毯。他把我從被窩裡拎了出來說道“一起去!”
我拉着牀頭的木頭就是不肯撒手,他索性從後面把我摟住,卑鄙地威脅道“你不肯去是嗎?我告訴你,今晚就在你這裡耗着。半夜要是興致起了,我真的不管不顧了,你別後悔,我給了你選擇權。”
這分明就土匪行爲,不過我還有什麼膽子敢得反駁,立馬從來個鯉魚翻身跳了起來,迅速地穿好衣服,老老實實地跟着他走出門。
也不知今天是不是衛生委員上來派人來檢查了,電梯光潔得能當鏡子用了,清晰地照着我和沈驁,由於我匆匆忙忙穿着拖鞋出門,真實的呈現了兩個人之間的身高差距,我還不到他的下巴,註定要被他碾壓的命。
他好似也注意到了,故意拿着手在我的頭頂和下巴比劃,低着頭俯視着打趣道“小矮人!”
“我不矮好嗎?我有165釐米。”我說出來後,耳根燙了起來。事實上我淨身高是164釐米,但爲了好聽,自我安慰,總是故意說高了一點點,女孩子不都這個樣子嗎?有點不算壞的小心思。
他又伸手過來,把我拉到身體前面,習慣性地把下巴擱在我的頭頂,又說了句“你就算是淨身高165釐米,那也是小矮人!”
“什麼嘛?那是你自己長得太高了好嗎?我已經達到女生身高的平均線了,你能不能別老是把頭擱在我頭頂,很重的,腦子長期受到壓迫,人會變得笨的。”
我本來是個地道的南方人,在那邊算是有幾分優勢,來北方上學之後,永遠都是坐在前面幾排。平時偷吃零食,開小差經常被老師逮住,很苦逼好嗎?還有我最討厭別人說我矮了。
沈驁總是有本事將我的話當作耳邊風,同時也有將無關緊要的人視爲空氣,電梯的人進進出出,他雷打不動地是把我摟在懷裡。我住着的事單身公寓,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行爲無形中撒了多少狗糧。
十點多的超市依然熱鬧非凡,我本來是被沈驁逼着下來了,正好碰着超市三年周慶,所有的商品都打8.8折,一般女人見着打折,就跟不要錢似的。
一過來,這裡兜兜,那裡逛逛的,就有了一堆不在計劃之內的東西。沈驁始終跟在我的身後,有趣地看我拿了這樣又那樣,他隨意拿起那把鏡子照了照,長得好看的人多少都有點自戀的壞毛病。
沈驁又把那玩意對着我說道“剛纔誰打死都不願意下來的樣子,你都從1樓逛到了2樓。”
我嘿嘿地笑着說道“來都來了,就瞎看看啊。”
我瞄到鏡子裡自己那張心虛的臉,說話時也明顯底氣不足,又見着有新進的花瓶,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最上面擺放着着山水水波紋撇口長細頸,要是放上假竹葉,應該會很好看。我踮了踮腳尖根本就夠不着,心裡不平的腹誹着,超市設計人員都欺負165釐米以下的人嗎?
噗嗤一聲笑聲傳來,我錯愕地回過頭髮現,沈驁雙手交叉環繞在胸前笑了起來,笑得特別奸詐,就是一隻大尾巴狼。他戲謔地打趣“你還不承認自己是小矮子?”
我白了他一眼輕喚“沈驁,你過來!”
他靠過去,明知故問“幹嘛?”
我只能指着那個花瓶,畢竟是求人辦事,語氣放低了幾個分貝“你幫我拿下來啊!“
“說你求我!”他又擺出大爺姿態,我最看不得他那個架勢,再捧着他,都能上天了。
我白了他一眼,正好見着有個高帥的銷售員走過來,我剛想開口求助。沈驁握住我的腋下,將我整個人都給提起來,一本正經地說道“幼兒園老師沒有教過你人要自力更生嗎?這點小事也要求人,你也好意思開口求人。”
一下子高出十幾釐米,我輕而易舉地拿下兩個瓶子,另外一個是圓口的,仔細地打量起來。
沈驁把我放下地面。用手肘碰了碰我問“你沒有什麼表示嗎?”
我懶得搭理他,專心致志的研究着選那個好了,他冷不防地低下頭親了下我額頭,有種很柔軟的觸覺。
我狐疑地擡起頭,懷疑他今天是不是吃錯人,整個人好似變了樣,真的好奇怪。
他已經轉過身背對着我,酷酷地問道“我去那邊了,等會再來找你,你別亂走,等會別被人拐走了。”
什麼鬼?我能在自個的樓底下被人拐走?他真的是腦子出了毛病。我低頭又繼續糾結選那個。突然購物車被什麼推了下,輕輕地撞着我的腰側,我忍着疼擡起頭。
有個背影清瘦的男子站在我的前面,穿着乾淨的白襯衫西褲,只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樣的背影,我是再熟悉不過的。
這樣的碰面太猝不及防,讓我驚慌不已,拉着購物車快步地往後退,卻撞着了後面的人,又把超市用飲料擺成的超人模具撞倒,噼裡叭啦亂成了一片,而我就是造成這次意外的罪魁禍首,自然也吸引了衆人的目光,包括那個人。
我忙亂地把地上的塑料瓶撿起來,一雙男士的皮鞋映入眼簾,接着是顧卿之清潤的嗓音“這麼巧啊,寶兒。”
兀的問候讓我慌得喉嚨乾啞得說不出一句話,嗯嗯的點頭應着。顧卿之也彎下腰來幫我收拾殘局,費了一陣子才把散落的飲料瓶堆成一團,工作人員過來客氣的說他們來擺弄就好了。
我也緩過了勁頭,站了起來。客氣地笑着應道“對啊,有點兒巧,我住在這裡,你是?”
我掃了眼他的購物車,裡面放置的都是生活用品,腦子裡有個信號提醒,他不會也住在這裡吧?
若是沈驁知道,肯定又要大發脾氣,又不懂他怎麼鬧騰,說不定還會去爲難顧卿之。
我不安地揉了揉鼻尖,不好意思說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我拖着購物車快步地往前走,有點後悔一下子買太多東西,沒走幾步,就撞着了迎面走來的沈驁。
他眼裡帶暗含着嘲弄的神色,摟着我的肩膀彎腰湊近耳根問道“我記得你喜歡吃荔枝對不對?”
“嗯嗯!”我根本沒聽清他說什麼,就想帶着沈驁快點走人。他們兩個人碰見了,肯定是火星撞着木星。
偏你躲什麼,就會撞着什麼,後面傳來溫潤的呼喚聲“寶兒,你的購物車掉東西了。”
這時,那怕我是個難看的巫婆,也毫不在意,只要能把自己變透明,但我是個人,還是很普通的老百姓。沈驁蠻狠地掰過我的身子,轉了回去,看到很雷人的畫面。
長相俊雅的顧卿之手裡拿着麥兜圖案的抱枕,正溫柔地眯着眼衝着我笑,很快,他嘴角的笑意凝住,眼底閃過失落之意。
我眼眶泛着熱。愧疚感鋪天蓋地地襲來,旁邊的沈驁整張臉都陰沉下來,他握住我的肩膀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氣,力氣大得要把我的肩胛骨都捏成粉碎。
他不顧我的抵抗,強行推着我往前,來到顧卿之的面前,咬牙切齒地打招呼道“真巧啊!”
顧卿之臉色剎那蒼白,尷尬地笑着應道“是啊,好巧!”
這個世界最不想要傷害的人是顧卿之,他是那麼幹淨而美好的人,可四年前,我就讓他遍體鱗傷,顏面掃地了,我如同犯錯事的笨企鵝垂下了頭,手心不停地冒着冷汗。
“我們走吧!”我拉着沈驁的袖子,低聲哀求。
他彷彿看不到我的悲痛。或許根本就不會在意,他宛如惡魔附身建議道“現在時間也早,顧卿之不是你的學長嗎?你不邀請他去我們家喝喝茶?”
我掙脫了沈驁的懷抱,我恭敬地站在一邊,禮貌又疏遠地打了聲招呼“顧總,我們先走了!”
當我喊着顧總,也就是把過去的情分都劃清的意思。我不敢去看顧卿之的眼,怕他會憂傷,他會難過,尤其是因爲自己,我早就配不上他了。
我不再理會沈驁陰冷得駭人的臉色,甩頭就往家裡走,沈驁緊跟在我身後。
我們一路無語的回了住處,他從酒櫃裡取出一瓶紅酒和一個杯子,倒滿了了一杯,仰頭就喝了下去,連續喝了三杯酒後,他轉頭看着窗外的景色,沒有看我。
我的心情也是相當不好,人也疲累了,實在不想快深夜時分,我們又大鬧一場,搞得不歡而散,最重要的一點,我怕惹怒他,更怕牽連了顧卿之,我索性轉身進了浴室,把空間留給沈驁。
我放好了水,正要脫衣服,沈驁猛地踹開了門,氣勢洶洶地闖進來,那架勢我太熟了,他發火的時候,就好似地獄來的羅剎。
我警戒地扯了浴巾把自己包起來,側身往外走去,卻還沒到門口,手臂被人自後面拽住。他把我逼在門檻,死死地擒住了我。
我回過臉來還是笑,放柔了聲音帶着幾分無奈的哀求“沈驁,我現在心情不太好,今晚不做可以嗎?“
沈驁目光在我臉上逡巡,我還打算笑,卻被沈驁捏住了下顎,他冷聲說道“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笑得多虛僞嗎?”
我怒氣衝衝地拿起購物袋的麥兜抱枕,然後重重的摔在了一邊,那是我打算給他買的枕頭,接着又仰起頭揚着了下巴怒視着沈驁,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諷刺“對,我確實是虛僞,可該用什麼面孔來對你,愁眉苦臉,苦大仇深,還是衝着你竭嘶底裡地怒吼,無論我用什麼面孔來對你,你都不會滿意的對吧?”
我用力地把沈驁的手給甩開,大步地往外走,幾乎是跑的速度。沈驁從後面抓住了我的手,甩手就把我扔進沙發裡。每次他都是那樣,總是把我當物件隨手就扔,我整個人就栽入了沙發裡。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俯視着我高傲的下令“你給我閉嘴!”
我真的好累了,累得不想討好誰,也不想再僞裝自己,我從沙發站起來要從另一邊走人,他捉住了我的手,又把我扔了回去,一次摔得力度比一次大。
他再一次不管不顧地把我扔回去,雙手環繞在胸前,擺出高人一等的姿態望着我說,霸道的命令道“你這幾天收拾好行李,我讓人來幫你搬家。”
我的額頭重重的撞着了茶几的邊沿,疼刺激到了我的神經中樞,也踩着我的自尊底線,我如同被炸毛的雞,就算是兔子急了都會咬人,更何況是個人。
我憤怒地大聲的怒吼“我不回去,沈驁,你又想把我當成金絲雀養起來是嗎?我得仰你鼻息,整天看你的臉色,在你胯下討日子是嗎?“
暴怒聲在屋子裡飄蕩開來,沈驁的脾氣也上來了“那你想要怎樣?你以爲我是瞎子,還是聾子,你們在公司成雙成對,天天面對面處着。現在他又來這裡住着了,你們兩個人又成了左鄰右舍。我再不管,那天頭頂上就要罩着巨大的綠帽子了。”
“沈驁,你監視我,你又派人來監視我。“我氣得從沙發上蹦跳起來,也學着他的樣子低頭俯視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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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自己的狀態特糟糕,不管對方是誰,我都會狠狠地刺上去,可我真的管不住自己,我想起他過去對自己的斑斑劣質,越發生氣,憤怒把所有的理智都燒燬“你自己無恥,也別把其他人想得和你一樣無恥。”
“我無恥嗎?我至少能承認自己無恥,他敢嗎?你敢嗎?我要是放了你,你說就有沒有想着回到他的身邊?幻想着兩個人雙宿雙飛的生活?你沒想過嗎?你做夢都是喊他的名字。”
“那你呢?你腦子裡裝着另一個女人,還來上我,你不覺得多噁心嗎?反正我是覺得挺噁心的。”
“你給老子閉嘴,誰讓你說了!”沈驁整張臉都陰沉下來,目光如刀地盯着我,恨不得馬上將我千刀萬剮。
我心疼了,也想讓沈驁疼,憑什麼要我承受那麼多的傷害?我不服氣逼視着沈驁“你不想聽了嗎?沈驁,你對她不覺得愧疚嗎?我恨你,也很你家,要不是你們家,我爸就不會進牢子……”
他憤怒的雙眼瞪大,咬着牙怒吼“那也是他活該!“
我別過頭看向沈驁,對啊,這確實是活該,在這個強權的時代,勝者爲王,敗者爲寇的時代,要怪就怪我們不夠有勢力,有能力,註定任由着人拿捏着,就如同我無法擺脫沈驁一樣。
他這句話比巴掌更加惡毒,他總是有辦法讓我原本就千瘡百孔的心,再挖出一個洞來,讓我再次體會到那種鑽心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