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陳靖沒想到接觸這一天下來,這男人似乎和她印象中的木訥男有些不一樣了,也蠻好相處的。

兩人吃完飯,陪父親坐着,因爲還有其他病人和家屬,陳靖不大好意思跟父親說這是她剛剛結婚的老公,以免人家有想法:就算是才結婚的丈夫,自己的父親總不能一面沒見過、不認識吧!畢竟那幾位都是有些年紀的人,應該不太能理解“閃婚”這種東西吧。

八點多,父親吃了藥,睡覺了,陳靖叮囑了護工幾句,就和肖晏錚離開了。

兩人一路無話,走到車旁、上車。

陳靖把車打着火,先熱熱車。

她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樣,今天是他倆的結婚日子,難道今晚要洞房麼?

雖然在這方面陳靖心裡有些介意,纔剛認識不久的男人要上牀?很奇怪吧!但,他們是夫妻呀!合法的!如果肖晏錚跟她提,她似乎沒有任何理由反對,她自己就學法學的,道理講不通啊!難道還呀告個“婚內強/奸”麼?

“不介意先送我回家吧,這裡距離我家比較近。”

肖晏錚的聲音在車廂裡響起,讓陳靖剛剛懸起來的心又落回了胸腔裡。

“好啊,那你得給我導航。”

聽得出這女人言語中的輕鬆,肖晏錚抿了抿脣,“前面直行,第一個路口右轉。”

依照肖先生導航,陳靖終於把車停在一個小區門口,周圍只有路燈,陳靖有個毛病,到了晚間出門如果不是特別熟悉的地方,她找不到方向的,因爲看不到高樓大廈那些標誌性的建築,單純看路邊的樹木和房子,哪一個能認得出是哪裡嘛!還不都長的一個樣?

陳靖透過擋風玻璃擡頭往外四處看,想找找這裡是哪裡,嘴上直接問了出來,“這是什麼小區啊?”

“玉安小區。”男人回。

“哦,不太瞭解,這一片兒我很少來。”

陳靖覺得剛剛從醫院出來沒走多遠,應該距離醫院不算太遠。

“陳靖?”

“嗯?”陳靖還在朝外面張望,試圖找出個什麼標誌,以後總歸是還要來這裡的,不能一直不認得啊。她喜歡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裡,對於未知的東西,她不喜歡,會覺得恐懼和不安。

“陳靖!”肖晏錚又喚了一聲,語氣稍稍加重。

陳靖驚覺不對,趕緊收回視線轉頭看他。

肖晏錚側過身子,視線直直望着她,路邊的路燈光線透過樹枝照在他的側臉上,陳靖突然想到一個詞:虔誠。

陳靖自己不自覺的也虔誠起來,開口問他:“你想說什麼儘管說,跟我不用過拐彎的,我說過的。”

肖晏錚開口道:“我知道我們的領證太過突然,你一時有些接受不了,這都正常,但是我希望你能夠稍微的努努力,給我個機會,試着瞭解我,也許我並不是你想的那麼差勁,另外,我也希望我們能夠儘快生活在一起,婚姻是需要兩個人在一起生活、相互磨合的,這個不是說我有經驗就在這裡教育你,是真實的,而且是必須的,正因爲我有經驗,所以我希望我們能夠規避掉婚姻裡的那些不適,儘快的適應結婚的生活。我這麼說,你能明白麼?”

陳靖覺得自己應該是抓住他這段話的主要內容了吧,不就是說希望兩個人儘快搬到一起住麼?而且聽起來理由充分,只是在她看來有些冠冕堂皇。

不過人家說的也沒錯,既然結婚了,不就應該住在一起麼?哪家嫁出去的女兒還天天回孃家住的?

陳靖點頭:“我聽懂了,那你看是你搬去我那裡,還是我搬來你這裡?”

肖晏錚突然笑出了聲,擡手在她頭頂摸了摸,“之前沒發現,原來你還這麼可愛!”末了,還說了兩個字:“傻瓜”。

陳靖有些懵了!傻瓜?這是寵溺呢?還是真的罵她傻?

“我先回去了,你開車回去小心些,在小區外面停好車回家的時候注意先看看附近有沒有人,注意安全!”說完開門就要下車,大長腿已經邁下車門了,又轉過頭來說:“明早你不用過來那麼早,我早上買飯過去給爸爸他們,你睡好了再來就行,若是你有事要忙,不過來也行。還有,你順着這條路直行,第二個紅綠燈左拐,就是中山路,到了中山路上就知道怎麼回家了吧?拜拜!”

然後跟她擺了擺手,示意她趕緊開車走吧。

陳靖車子緩緩開出去,在後視鏡裡看到他朝自己揮手,不禁彎了彎脣角。

翌日一早,陳靖起牀。

既然肖晏錚說了今早的早餐他來解決,她就不去那麼早了,於是在家裡把屋子整理一下。

一方面是,這幾天她都很忙,屋子幾天沒收拾了,另一方面,看這架勢,她的新老公很快就會上門,總不能讓他看到他新媳婦的家像個豬窩吧,她也是要面子的呢.

看着自己的一室一廳,心想着,住兩個人應該也夠,之前她和趙誠宇不就一起住這間房麼?

說道趙誠宇,陳靖打了個激靈,那個人渣的一些東西還在她這放着呢!

趕緊一頓猛收拾!

衣櫃全部清出來,把自己的衣服重新掛的掛、疊的疊、卷的卷,人渣的全部扔在地上!雖然大部分都是自己買給他的。

櫃子、桌子、茶几、客廳、衛生間……所有地方全都清理一遍,留下自己的,關於他的所有東西統統塞進兩個超大黑色垃圾袋裡,套上羽絨服、換上鞋直接拖進電梯,扔進垃圾箱!根本裝不進去,只好扔在垃圾桶旁。

既然已經開始了新的人生,過去的一切全都拋棄!一點不留!

陳靖,你的人生已經重新開始了!從此,你口中的男人叫肖晏錚!可千萬別喊錯了!

再次回到自己的小窩,看着整潔的房間,有煥然一新的感覺!連心情好像都煥然一新了!

原來用一段新關係忘掉舊戀情果真好用!

在樓下吃了點兒早餐,驅車趕往醫院。

父親躺着打吊針,護工不在,肖晏錚在一旁低頭玩手機。

陳靖剛要擡手推門,後面有人喊“小陳?”

陳靖下意識回頭,是護工阿姨朝她直襬手,意思讓她過去。

“阿姨,你找我?”

護工將她拽進水房,不好意思的有些吞吞吐吐:“內個小陳啊……你爸爸的脾氣越來越大,這個護理我做不了啊,今早還朝我後背使勁懟了兩拳,現在還疼呢……”

陳靖一聽急了,“阿姨,你後背沒事吧?沒打壞吧?要不要做個檢查?”

護工直襬手,“不用不用,應該沒大事兒,我就是想告訴你,我不想做了,你爸爸身體太好了,打起人來我拉也拉不住,你還是找個男護工吧,得找有勁兒的。”

陳靖心裡明白,這事兒不怪人家護工,父親的身體條件一直非常好,常年體力勞動者,身體壯着呢,就是這腦子有些不好。

陳靖給護工結了工資,回到病房。

新護工不是那麼容易找的,本院的護工都知道她父親的情況,誰都不願意接手。人家寧願伺候癱瘓在牀的,也不願意伺候這種你說不聽打不得的病號。

父親見到女兒來了,沒什麼表示。

隔壁牀的家屬對躺在牀上的父親說:“你看看誰來了?你還不聽話,還說沒人能治得了你,這回這個人你看看你認不認得?還治不治得了你?”

陳民生負氣的轉頭不搭理隔壁牀家屬,對方呵呵的笑,對陳靖說:“一早上又開始犯渾,綁手的繩子都拽斷了,你說他厲害不厲害!非要把針頭拔了,見誰打誰!不光打護工,你對象也捱打了!”

陳靖看了肖晏錚一眼,他搖頭笑了笑,“我沒事。”

陳靖上前,偏頭,把臉放在父親視線方向,讓他能看到自己,板着臉問:“爸,還認得我麼?”

父親沒反正,陳靖湊近了些,又問了一遍。

陳民生才笑笑,“你我怎麼能不認識?”那語氣頗有點:“你當我傻啊”的意味。

陳靖笑了笑,“那你說我是誰?”

“你是我姑娘!”

“那他是誰?”陳靖又指着肖晏錚問。

陳民生搖搖頭,“他我不認得。”

陳靖笑了,自己這是怎麼了?父親本來就不認得肖晏錚,她問這有什麼意義?

放軟了語氣,陳靖對父親說:“那個針頭是給你治病用的,你爲什麼要拔呢?拔了還怎麼治病?病不治好我們就不能回家了,你不想回家麼?”

可能這段話已經超出了父親的理解能力,他一直不說話。

陳靖今天休息,對肖晏錚說:“我今天不上班,你先回去吧,咱倆別都耗在這兒。”

肖晏錚道:“我走了,你中午怎麼出去買飯?護工早上跟我說不做了。”

言外之意,他已經知道護工辭職的事。

“今晚我留在這裡陪爸,你回去休息,明天就正常上班了吧?”肖晏錚繼續說道。

“這……”陳靖有些吃驚,也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是領了個證而已,自己爲對方什麼都還沒做,對方已經爲自己做了不少,好像從領了證開始,對方就一直在爲自己家這事兒在忙。

肖晏錚笑笑:“誰叫我是你老公。”

護工特意過來提醒說該去去高壓氧倉了每天這個時間都去。

於是二人扶爸爸去做高壓氧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