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
長安城,皇宮,東暖閣中,李如鬆滿臉喜色的看向坐在書桌後的乾元帝,“陛下,前去與蠻族談判的使臣回來了。”
“這次談判很成功,蠻族要求,只需要我們割讓洪都府一府之地,他們便可退兵!”
“什麼?”
乾元帝從書桌後站起身來,滿臉掩飾不住的震驚,當然,短暫的震驚之後便是狂喜。
“賞!”
“重重有賞!”
“此事由你安排,越快越好!”
乾元帝並沒有懷疑此事的真實性,在這樣的大事上,李如鬆不敢騙他,狂喜之下他甚至有些意猶未盡的對李如鬆說道,“宣他進宮來見我,這是個人才,朕一定要好好嘉獎他!”
他不知道這位使臣是如何做到的,竟然能夠讓蠻族同意只是割讓一府之地就退兵。
不,這已經不能算是人才了,這是奇才!
是上天送給他的禮物!
李如鬆面色變得有些扭捏起來,“但是,蠻族還有個額外的要求。”
“林總督大人在千里原上殺了數萬蠻人,他們對林大人恨之入骨,所以,他們還要林大人的人頭……”
東暖閣中沉寂了下來,乾元帝臉色陰晴不定。
過了良久,李如鬆才小心翼翼的說道,“這已經是使臣曲思源盡力爭取到最好的條件了,若是陛下認爲不妥,我再讓曲思源前去與蠻族商談一番。”
說着他就要轉身告退。
“慢着!”
乾元帝阻止了他,又是沉默片刻後說道,“重新談判就不必了,不過林謙人頭之事,待我考慮考慮。”
“是!”
“臣告退。”
李如鬆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其實心中已經暗笑了起來,他太懂乾元帝了。
他知道,乾元帝是擔心重新談判蠻族會不同意退兵,至於林謙人頭的顧慮,他相信乾元帝很快就會做出抉擇的,畢竟一條命和國家的安寧,這在乾元帝心中是並不難選的。
他知道乾元帝最終會做出選擇的,所以他可以放心告退。
侍奉乾元帝這麼多年,他早就將乾元帝的性格摸透了。
然而,就在李如鬆準備告退時,秉筆太監孟衝再一次急匆匆的衝了進來。
孟衝跪倒在地,向乾元帝行禮後,目光看向了李如鬆。
那意思很明顯,我有要事要向陛下稟報,李大人麻煩麻溜的滾吧。
李如鬆神色不定,孟衝肯定是知道他在東暖閣中的,孟衝還敢這麼衝進來,說明他帶來的消息必定是非常重要,重要到孟衝認爲即便是他跟乾元帝在商量要事,也可以打斷進來稟報。
如此重要的事情,他當然想知道。
可他也知道規矩,只能再次向乾元帝行禮告退。
然而,乾元帝卻擺了擺手,“無妨,什麼事,你說吧,李大人乃是國之棟樑,不用避諱。”
此時他正心情複雜,也懶得多想什麼,然而,孟衝的話卻如同石破天驚,將他有些麻木的腦袋震得嗡嗡的。
“陛下,林大人大勝,不僅擊退了蠻兵,還奪回了燕雲十六城,將蠻族大軍趕到了長城以北!”
“什麼?”
“什麼?”
乾元帝和李如鬆兩人的驚呼聲幾乎同時響起,兩人都瞪大眼睛看向孟衝,感覺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
乾元帝是單純的處於震驚之中,李如鬆則是心頭狂跳。
如果林謙已經退敵,那之前與蠻族商談的退兵條件自然就作廢了,那他苦心謀劃了這麼長時間的陷阱,豈不是成了個笑話?
“消息由前線督軍傳來,此事千真萬確!”
孟衝篤定的說道,他當時聽到這個消息時同樣也不敢相信,如果不是再三確認,他又如何敢前來稟報給乾元帝。
“好了,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乾元帝擺了擺手,再次陷入了沉思。
正如李如鬆所想,如果林謙已經退了蠻兵,那之前的談判自然也就無從說起了,可他還是擔心蠻兵再次捲土重來,如果只是將蠻兵趕出洪都府,他或許還會感到高興。
可林謙奪回了燕雲十六城,那可是蠻族的地盤,若是滿足不甘心,到時候再次揮師南下,豈不又是一場禍事?
“陛下,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這時,李如鬆打斷了乾元帝的沉思,“陛下能得到林大人這樣的猛將,真是陛下之幸,大幹之幸啊!”
“只不過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
乾元帝有些不耐煩的說了一句,現在心情複雜的他可沒工夫跟李如鬆玩什麼啞謎。
李如鬆趕緊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跪地請罪,“陛下恕罪。”
但他心中穩如老狗。
“有事說事,不要動不動就請罪,朕沒那麼可怕。”乾元帝依舊有些不耐煩,當然也沒有半分怪罪的意思。
“臣聽說林大人在洪都府很受百姓擁戴,大軍到洪都府時,數千百姓自發的去到城門外迎接大軍,或者說,是迎接林謙。”
“並且林謙在洪都府吵架滅門數百豪紳,將他們的土地全都分給了洪都府百姓,這是在用陛下的財產收買人心啊!”
李如鬆說着看了一眼乾元帝的臉色,然後才繼續說下去,“並且此時他手握二十萬大軍,這可是能擊退蠻兵的精銳,若是……大幹境內恐怕無人能夠擋住這二十萬大軍。”
“好了,朕知道了。”
乾元帝沒好氣的擺了擺手,這一次,他顯然是真的生氣了,“朕相信林愛卿,這種話以後就不要再多說了,愛卿先退下吧。”
李如鬆再次告罪,這才離開東暖閣。
離開東暖閣後,李如鬆同樣有些忐忑,如果說之前他是十拿九穩,那麼現在,他的確有些拿不準乾元帝的心思了。
林謙的生死,似乎真的在乾元帝一念之間。
……
武州城外的一座小城外,空氣中瀰漫着濃烈的紙錢味道,林雨涵在官道旁點燃了一個火盆,裡面紙錢正噼裡啪啦的燃燒着,在火盆前方還有三柱香。
沒錯,這座小城名叫寧遠!
就是他父親曾經搭上自己性命也要守護的那座城池,可惜他終究還是沒能守住,反而是直到十多年後她纔有機會回到這裡。
“爹,不只是寧遠,燕雲十六城都已經奪回來了,您可以安息了!”
“林大人……”
林雨涵說着話,望向武州城的方向,眼神迷離,已經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中。
不止是她,寧遠城外如她這般點燃火盆的,不下數百人,有人喜極而泣,有人悲聲痛哭,他們都是在聽聞燕雲十六城收復之後從洪都府趕過來的。
可惜世上並沒有奇蹟,他們有的是當年那一戰從燕雲十六城南遷到洪都府的,有的是不堪蠻子欺辱,逃到洪都府的,但當他們再次回到燕雲十六城,回到自己的故土時,才發現當年的故人,卻已經一個都不見了。
能夠找到故人的,極少極少,很少有人能夠在蠻族統治下的燕雲十六城活十多年!
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此時他們來這裡,就是爲了告訴當年那些故人,燕雲十六城收回來了,那些奴役他們的蠻子,被再次趕回到了長城以北。
當然,在這些人口中,一個人的名字是無法避免的,正是因爲有這個人的存在,他們才能重回故土。
此時林謙站在武州城城牆上,看着城外官道上祭奠的人們,想到了在武州城外的那些士兵們,還有蠻族王庭外,青雲口……
打仗不是請客吃飯,註定是要死人的,這些人如果能夠看到這一幕,恐怕也能含笑九泉吧!
林謙問心無愧,不過這些士兵的撫卹銀卻不是個小數目,他說了,戰死者,撫卹銀百兩,再加上給有功之士的賞賜,如今還有接近兩百萬兩銀子的缺口,他已經給陛下上奏,想必在他上交了八百萬兩銀子,又奪回燕雲十六城,如此潑天大功,給將士們兩百萬兩銀子的賞賜,不算過分吧?
當初他若是不將那八百萬兩銀子交上去,殺了那麼多豪紳,朝堂中彈劾他的奏章都堆積如山了,他是不可能還活着的。
他將會親自監督這些撫卹銀的去向,他沒辦法在戰鬥中救士兵們的命,但他們用命換來的錢,沒人能夠貪墨!
一陣風吹來,將城牆上的紅旗吹得獵獵作響,吹奏了林謙心中的陰霾,吹得林謙心頭豪氣沖霄。
這一戰只打了不到三個月時間,但取得的成效卻是矚目的,奪回燕雲十六城後,蠻族沒了這富饒之地的供養,想要恢復元氣,沒有數十上百年都不可能了。
而這點時間,足夠他將大幹改造成一個國富民強,真正對得起大幹這個名字的大國,到時候,誰去打誰可還說不定呢。
困擾大幹數百年的心腹之患,就這樣一戰而平。
當然,林謙也知道,十幾年前那一戰同樣重要,那場大幹動用數百萬軍隊的曠世之戰可以說是徹底傷了蠻族的元氣,否則若是蠻族有八十萬大軍,他也只能無力迴天。
一羣大雁從北方飛來,不知不覺竟然已經快到冬天,大雁們也開始南歸,那些蠻子們卻是沒有機會了,他們只能在北方苦寒之地度過這個冬天,以及之後的每一個冬天。
忽然,豆大的雨滴從天而降,將城外火盆澆熄。
祭奠的大幹百姓沒有四散分逃着避雨,反而是站在原地享受着大雨將自己淋溼的感覺,在他們看來,這不是雨,這是他們親人的眼淚!
不過天邊的大雁卻着了急,開始慌亂的尋找避雨之地,匆忙落地。
【大雨落幽大雁,狂沙漫天,
凌雲渡外牧羊犬。一片蒼茫都不見,
知向誰邊?
往事越千年,
冠軍揮鞭,北上居胥有遺篇。
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
林謙吟誦着偉人的詩篇,似乎也被偉人的豪氣感染,遙想當年冠軍侯追亡逐北,將蠻族趕到極北之地不敢南下半步,甚至到蠻族聖山上刻字,封狼居胥,那是何等的風光。
可惜此後幾千年時光,大幹都不再有這種榮光,但他林謙來了,這人間必將換個模樣,收回燕雲十六城只是個開始而已!
轟!
在這念頭升起的瞬間,一道狂沙席捲,化作一道方圓數十丈的龍捲,憑空出現在武州城的城頭。
狂風呼嘯,狂沙迷眼,剎那間,城內城外的人們彷彿看到一位少年將軍率領着鐵騎在北境草原上縱橫馳騁。
沒人能看清那少年是誰,有人覺得那是當年的冠軍侯,有人卻看向了武州城城樓,那被狂沙龍捲包圍的人影!
林謙同樣看到了那道追亡逐北的人影,他知道,那不是他,因爲那道人影在衝向北方時,回頭看了他一眼,林謙清晰的看到了,他在笑,他在對他笑!
下一刻,人影消失,異象消散,只有那狂沙龍捲依舊在席捲,浩然氣呼嘯,如同洪水般涌入林謙體內。
此時林謙的文宮早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狂暴的浩然氣衝入文宮,當真如同滅世的洪水般,將所有能夠觸碰到的一切都摧毀。
而天空中的天道星辰則是灑下柔和的光芒,在浩然氣將文宮中的一切摧毀後,又有新的建築從廢墟之中拔地而起,很快便頗具規模。
林謙此時就在文宮中,但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發生。
有些奇怪,他知道,自己這是晉升到儒道三品了,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晉級會來得這麼突然,不過這一切也都合情合理,儒道三品所需不過是完成立言、立功、立德三不朽中的一個。
林謙的天道文章早就算已經是立言,至於立功,爲大幹退卻四十萬蠻族大軍,拯救萬民於水火,收復燕雲十六城,開新詩榜,爲大幹讀書人另開一條通天之路,這若是還不能算是立功,那古往今來,恐怕沒人能夠完成立功。
之所以他一直沒能突破到三品大儒境,不過是才氣積蓄不夠而已。
這三個月他之前的文章一直在源源不斷的爲他提供才氣,再加上在青雲口和此時在武州城作的兩首天道詩詞,完成才氣積蓄後,自然就水到渠成,突破到三品大儒境。
但讓林謙詫異的是,通過之前跟曹夢阮交流,他知道四品君子境突破到三品大儒境是沒有這種異象的,這種文宮被摧毀重建,是大儒境突破到半聖時的異象,難道自己直接跨過大儒境,突破到半聖了?
林謙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爲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距離半聖還有天與地的距離,他並不具有半聖那種言出法隨的威能,並且他也沒有感受到自己與大幹那種血肉相連的感覺。
就在連思考時,文宮中的異變也已經到了尾聲。
一片廣闊的天地出現在了林謙文宮中,與曹夢阮的寧榮國府不同,林謙的文宮重塑後,變成了一片廣闊大地。
根據曹夢阮的猜測,半聖的文宮與證得半聖的方式有關,比如他,通過小說證道,所以最後文宮的模樣便是小說中描述的天地。
而那些通過大幹施政證道的半聖,體內文宮則是大幹的一方天地,通常都是他們施政的那個地方。
毋庸置疑,文宮越大,證道半聖後就越強,所以曹夢阮也曾自嘲過,他雖然晉升半聖,但恐怕是半聖中最弱的存在了。
林謙看着自己的文宮,卻是陷入了疑惑。
因爲他現在根本就算不上半聖,可他的文宮卻無比的廣闊,不只是幾個府邸,也不是一洲一府之地,甚至都不是大幹,而是,一整個世界。
一開始林謙以爲這是大幹,因爲他正在大幹施展變法,雖然只是洪都府一府之地,並且纔剛剛開始,但既然文宮重塑了,那就應該是洪都府纔對,但事實是,這文宮與洪都府,與大幹沒有半分關係,反而是,跟林謙記憶中的那顆藍色星球,極其相似。
林謙滿頭霧水,可當他擡頭看到天空那些明亮的天道星辰時,忽然若有所思。
……
“林大人,不是我們不體恤將士們的辛苦,只是大幹如今的情況伱也知道,內憂外患,用錢的地方太多了。”
“是,您前些日子是才上交了八百萬兩銀子,可大幹用錢的地方也多啊,南方鴻義府突發大水,數十萬百姓流離失所,賑災救人,需不需要錢?”
“吉慶府瘟疫剛除,無數百姓食不果腹,朝廷只好興修水利,爲生計沒有着落的百姓提供工作與食宿,這要不要錢……”
“大幹不比某一家某一城,大幹太大了,隨便什麼地方乾點什麼事情,都是一大筆錢。”
“您上交的八百萬兩銀子,早就已經用得不剩什麼了,如今這三十萬兩銀子還都是我們體恤前線將士作戰辛苦,從朝廷官員俸祿中摳出來的。”
“不是我們不給,是我們真的拿不出來啊!”
武州城,一位戶部主事押送着三十萬兩銀子親自到來,哭着一張臉喋喋不休的跟林謙解釋着。
林謙坐在首位,一言不發。
八百萬兩銀子,就算是往海里扔,也得扔好幾個月。
他知道大幹很大,用錢的地方很多,可三個月時間就用完了八百萬兩銀子,真當他林謙是傻子不成?
將士們在前線拋頭顱灑熱血,這些人竟然把這當做骯髒的政治博弈。
莫名的,林謙心頭火起。
不過他壓抑住了自己的怒火,“好,我知道了,我會上奏陛下的。”
林謙收下了這三十萬兩銀子,讓這個額頭一直在冒汗的戶部主事退下。
“簡直欺人太甚!”
“三十萬兩,他們這是在打發叫花子嗎?”
營帳中,那位戶部主事剛走出營帳,畢旭傑便怒聲大喝到,他是故意讓這戶部主事聽到的,沒有直接把這戶部主事打一頓已經是他剋制的結果了。
“既然他們不給,那我們就自己去取!”
林振語出驚人,原本還暴怒的畢旭傑頓時僵在原地,不敢言語。
“洪都府旁邊的大同府不也同樣有豪紳?”
不過林振卻也並不是要造反的意思,他知道林謙要變法,洪都府一府之地是變,大幹一國也是變,既然如此,不如從洪都府輻射到周邊,同時也解決了沒有撫卹銀的問題。
林謙卻苦笑着搖了搖頭,他知道自己這位大哥其實比他還要沒有束縛,在大哥心中只有他在乎的人,他可以爲了他在乎的人做任何事情,即便是造反也無所謂,就更別說殺豪紳這種事情了。
“能夠在洪都府任意施行,那是因爲陛下任命我爲洪都府總督,我有權便宜行事,若是殺到大同府去,那就形同謀反了。”
這點政治敏感度林謙還是有的。
林振在一旁欲言又止,但看到營帳中還有不少人,最終還是將自己的話咽回了肚子裡。
……
“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
“這是要換誰的人間啊?”
養心殿中,李如鬆跪在乾元帝面前,小聲嘀咕了一句。
乾元帝這些天心情都不是太好,就連他前些日子最寵愛的那個舞女都不能使他開心了。
當看到這首詞時,他原本已經放棄思考的腦子還並沒有想到什麼,經過李如鬆的提醒後,他的臉色便已經是陰沉如水。
“前些日子林大人上奏要兩百萬兩銀子撫卹獎賞將士,二十萬大軍,需要兩百萬兩銀子撫卹,收買人心也不是這麼個收買法吧?”
“他要兩百萬兩銀子做什麼?造反嗎?”
李如鬆趁熱打鐵,這纔是他今天來見乾元帝的真正目的。
略一沉吟,乾元帝也想通了其中的貓膩,就算是要撫卹獎賞將士,二十萬大軍一百萬兩銀子都已經算是愛兵如子了,陣亡撫卹一百兩,先登者獎賞五十兩,衆將士各賞五兩,這樣的賞賜,乾元帝是不信的。
並且早些時候林謙抄家豪紳時,所獲可是超過上千萬兩,抄家這種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有些潛規則,他相信林謙到手的必定不止上千萬兩,而林謙只上交了八百萬兩。
燕雲十六城雖然算不上富饒之地,但產出同樣豐厚,攻佔了燕雲十六城難道就沒有一些收穫?
現在又找自己要兩百萬兩,這若不是心懷不軌,又是什麼呢?
他當然想不到有人抄家的時候會如數上報,也想不到,有人真的會給將士高額的撫卹金,更想不到,攻佔了燕雲十六城後,有人會開倉放糧,將財富全部分給普通百姓。
當然,這也是原本燕雲十六城的財富早就被蠻族劫掠到北方的緣故。
很快,乾元帝就輕笑了起來,因爲他已經做出了決定。
人就是這樣,在選擇時會糾結得飯吃不香,覺睡不好,整個人做什麼都沒精神,可一旦做出了決定,便是渾身輕鬆,這種輕鬆的感覺,或許會讓人誤以爲是自由,並且一次兩次之後,人們便會迷戀上這種“自由”的感覺,從而爲了追尋這種“自由”的感覺,總是草率的做出某種決定,讓自己永遠不會陷入選擇的糾結之中。
就像此時的乾元帝一樣,他的身體似乎已經產生了一種追尋這種“自由”的機制,讓他放棄權衡利弊,放棄複雜的思考,只想自由。
“接着奏樂,接着舞!”
很快,做出決定的乾元帝心情便大好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