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最後一顆漏沙落下,天旋地轉,世界碎裂,重合,連每次都有的暈眩感都省了。
……
好像是電視機換了個臺一樣……
冷風吹來,肖止發現自己坐在一條小溪流邊上,小溪已經乾涸,只剩鵝卵石。他看向東方,天空纔剛剛露出魚肚白的樣子,原來現在處於黎明。天空扭曲兩下,紙片落下來,伸手接住紙片,任務內容令他有些驚訝。
任務:不得離開島國,試着救贖數量足夠多的人類,不得加入任何勢力,此世界將禁用註定贈予道具和贈予技能,可召喚,但召喚物和契約物皆爲普通人、狗、貓。該世界任務救贖數量不限,適當時,即完成任務,也可提前中斷任務,將根據救贖人數進行恐怖贈予……
紙片在指尖碎裂,消散……
肖止有些懵逼,禁用所用主動的刀具和技能,這不是意味着他無限子彈的聖槍不能用了,還有狼人之血,古神血統的夢境,甚至聖十字匕首也不能用了。還好有點安慰,呼吸療愈、陰陽眼、黑球作戰服、靈活以及增強視覺和聽覺都屬於被動……
而且還能召喚合子和財喵犬神,他並不着急召喚,剛纔任務裡明明白白說了,進入這個世界,合子、財喵和犬神將失去能力,成爲普通的存在。這是個饑荒世界,搞不好,他一個轉身上廁所的功夫,財喵和犬神直接就讓餓漢拖去烤了。
他慢慢的站起來,空氣中瀰漫着一絲惡臭,四周看去,胃裡頓時翻江倒海起來,只見小溪附近倒着幾具如同乾屍一樣的屍體,他們在生前就已經餓的皮包骨頭,因爲肖止知道,健康的普通人死後屍體絕不會如此乾癟,血肉越多,越噁心……
摸一下口袋,塞滿了壓縮餅乾和風乾肉塊,還有壓縮素菜。
只要有水的話,按照一日三餐吃飽的程度,應該能撐個十五天。原本他的準備應該能更久,但背在身上那個堪比行李箱的揹包被紙片給扣了,如果那個在的話,省吃儉用,撐兩個月沒有問題。
唉,這次不僅要求生,而且還要救贖別人。
不讓加入任何勢力,直接提高了難度,本來先用一身武力值在某個將軍那裡混個立足之地。
這是島國的平安時代末期,大概在15世紀左右。
因爲洪水、乾旱還有恐怖的饑荒,以及戰爭,導致島國的京都化作一片廢墟,大名貴族都不好過,更何況是普通民衆。隨着肖止沿着乾涸的小溪往上走,越發覺得觸目驚心。
隨便走幾百米就能發現一具屍體,男女老少基本上都有,他們的屍體有的在草叢裡,有的半埋在泥土中,有的甚至連全屍都見不到。天空有烏鴉和其他一些食腐鳥在盤旋,它們見肖止走遠後,便落下來爭先恐後搶食剛剛吃一半的屍體……
這麼多屍體,天氣炎熱起來很容易病毒感染,滋生瘟疫。
肖止的步伐走的很着急,他需要找一處乾淨開闊的地方作爲落腳地,奈何入眼之處皆是屍體,想見到個活人都難。時間在漫長的行走中流逝,太陽從東邊升到頭頂,再慢慢的滑向西邊的位置,夕陽西下。
再找不到住的地方,今夜就要露宿荒山野嶺之中了。
肖止心裡有些焦急。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前方出現一個小村子,走近了,還真的是小到不行的村子,現實世界裡的普通村子都有一兩萬人居住。而眼前的村子,所有建築外加茅坑和草棚加起來總共也就八間而已,看起來像民房的六間,其中一間破破爛爛連屋頂都沒有了。
房子都是木屋,看起來老舊的很,肖止上前敲門,輕聲道:“有人在家嗎,我想要借宿一晚請行個方便吧。”門板上有灰塵被震下,看樣子有挺長時間沒人住了。他順着房子一間接一間的敲下去,沒人迴應,敲到最後一間的時候,裡面傳來輕微的響動。
他在外面等候了半天,沒有人來開門,也沒有人迴應,是老鼠的動靜?
用力推門而入,房間裡傳來淡淡的惡臭氣味兒,光線昏暗,好在加強視力讓他在黑暗中有不少的優勢。房子很簡陋,進門就是一張地鋪牀,似乎有人裹在破被子裡微微顫動着。
肖止從腰間抽出在路上折的樹枝做成的棍子,他輕輕挑開惡臭的破被子,瞳孔劇烈的收縮……
被子裡面果然躺着人,是兩人。
他輕輕把棍子放下,走過去蹲下:“你……還有意識的吧。”
地鋪由枯草編織的席子和單薄的被子組成,裡面躺着個女人,面黃肌瘦的女人,她的兩條腿血肉模糊散發着臭味兒,甚至有蟲子在腐肉裡穿梭着,右臂同樣血肉模糊可見白骨,但似乎傷口比較新鮮,不見蟲子……
她躺着的枯草蓆子被血液浸染後乾涸成了紅黑色,聽到肖止的聲音,女人吃力的睜開眼皮露出渾濁的雙眼,蒼白乾裂的嘴脣:“沒有食物了,請放過我們吧,放過孩子,不要帶走他,我只想讓他活着……只是活着而已。”
聲音很輕,輕的好像蚊子拍打翅膀的聲音,也就在這種安靜的環境裡,肖止才能聽清楚……
他目光落在女人身旁那一團橢圓形的東西上,剛開始以爲是枕頭什麼,他伸手輕輕發開上面的布,居然是個幼兒,很瘦很瘦的幼兒,還在動,大概感受到了風,小手虛弱的擡起來在空中亂抓,喉嚨裡發出沙啞的哭泣聲,很微弱。
本來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女人。
聽到這聲音,她吃力的側過身體,摸出一把沾滿血跡的紮在那條血肉模糊的胳膊上,血液立刻流出來,她讓血液一滴一滴落在幼兒的嘴裡,竟然是用血液在餵養孩子……
肖止這才發現幼兒的嘴裡滿是半凝固的血塊,可能一邊哭泣的原因,很快被血液嗆到,開始劇烈的咳嗽,血液噴的到處都是。
女人太虛弱了,她雖然睜着眼睛,但似乎並不能怎麼看見東西,只是憑着聲音挪着身體靠向幼兒,眼淚止不住的無聲流出,落在孩子的臉上……
這可憐的母子就這樣靠在一起,孩子感受到母親的存在,不再哭鬧,但女人卻沒有再動彈。
肖止輕輕翻開女人閉上的眼皮,還沒死,她嘴脣在顫抖:“孩子……孩子活着……”隨後瞳孔慢慢放大,微弱的呼吸消失,握着小刀的手垂在草蓆上。他沉默了一下,將孩子抱在懷裡面細細端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