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去,你把我們帶到山腳下就行了。”領頭的男生說道。
領頭的男生是初三的學生,叫樊九才。他人高馬大,比喜來高出一截,喜來讓他抓住衣領,就跟吊在一顆樹上一般。
“曉得那座山的又不止我一個,你們不曉得找別人啊?”喜來無法掙扎,很是無奈。
“不好意思,我們就喜歡找你。你要是不帶我們去,就說明你是封建殘餘的幫兇。”樊九才一頂高帽蓋過來,壓得喜來根本沒法掙扎。
“我家是貧農,你說我是封建殘餘幫兇,誰會相信?”喜來還是有些骨氣的,沒這麼容易被別人嚇倒。
“既然你是貧農,那你更要跟常興那個封建殘餘劃清界線了。”樊九才說道。
“常興也不是封建殘餘,他是孤兒,沒地方住才住在祖師廟裡的。”喜來說道。
“我可聽說了,他在你們仙基橋跳個大神。”樊九才說道。
“沒有。”喜來很堅決地說道。
“你這是包庇,你這思想非常危險。”樊九才說道。
“你……反正我不會帶你們去的,你要去,就找別人。”喜來說道。
“你不見棺材不流淚!把他押起來!”樊九才手一揮,立即上來幾個同是初三的學生,一擁而上,將喜來按住,不曉得從哪裡找來的繩子,也許是事先就準備好,將喜來捆了起來。
“你們要幹什麼?”肖紅霞衝了過來。
“不關你的事,到一邊去。”樊九纔看了一眼肖紅霞,漂亮女孩子還是優勢,樊九纔在肖紅霞面前表現得稍微文雅了一點。
“你們不能欺負人,喜來是我們村的。你們幾個高年級的欺負別人一個低年級的,還要不要臉?”肖紅霞質問道。
樊九才幾個被肖紅霞罵得有些懵,這是欺負人的事情麼?雖然欺負人的事情以前他們也經常幹,但是現在這事情是關於大是大非的立場問題,但是肖紅霞這麼一說,似乎也對,幾個高年級的將一個低年級的的按在地上,不是欺負人是什麼?
幾個高年級有些不好意思地鬆開了喜來的手,喜來連忙掙脫。
“我們這可不是欺負人。只怪喜來包庇封建殘餘。喜來跟封建殘餘常興是好朋友。我們好心解救他,他還不識好歹。”樊九才說道。
肖紅霞一聽樊九才說常興是封建殘餘立即怒了:“你們說常興是封建殘餘有什麼根據?難道就憑你一張嘴?要實事求是,不能搞一言堂。”
比背書,樊九才這樣的學渣怎麼可能是肖紅霞這種學霸的對手。被肖紅霞用一連串的語錄,堵得樊九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尷尬地撤走了。
“紅霞,你太厲害了,幾句話就把他們說得夾着尾巴逃走了。”喜來說道。
“喜來,你太沒用了。你怎麼能夠任憑他們幾個說風就是風,說雨就是雨啊?”肖紅霞不滿意地說道。
“他們可不會跟我講道理,我剛跟他們爭了幾句,就被他們那樣了。”喜來沮喪地說道,他又沒有紅霞的記憶力,又沒有紅霞的口才。突然覺得自己好沒用。
“他們幾個以前都是大水中學出了名的差生,現在怎麼一下子成了急先鋒了?”肖紅霞有些不明白。怎麼會變成這樣了呢?
“紅霞,樊九才他們幾個只怕不會善罷甘休。我們回去得去通知常興,讓他好有個準備。”喜來說道。
“那個沒事。現在山上起霧了,他們想去也找不到地方。這一陣別去找常興,這些傢伙都是一肚子壞水,說不定在背後盯梢呢。”肖紅霞不經意地向四周看了一遍,果然在一個角落裡發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見肖紅霞看過去,連忙縮到一棵小樹後面躲了起來。肖紅霞看得很清楚,那個人就是剛纔圍着喜來的那一羣中的一個。
山底下天翻地覆,峰眉寨山上非常安靜。自從峰眉寨山上被一團厚厚的雲霧籠罩,便已經成爲一處世外桃源。
常興的那一套椅子已經快要做成了,椅子用的是榆木,做出來的椅子表面細膩光滑,椅子很重。常興準備做好之後,上一些土漆。這是他獨自親手打造的一套椅子,非常有意義,所以他準備做得更精細一點。這一套椅子,學的是魯班書裡的老式樣。做出來的樣子非常好看,古香古色的。剛坐出來,還沒上漆,就給老貓、大黑各佔了一把。大黃倒是更習慣趴在地上,所以它沒有去跟兩隻貓搶椅子。
“我這還沒上漆,你們兩個別給我弄髒了。”常興笑了笑。
“喵。”兩隻貓一老一少竟然異口同聲地給了常興一個鄙視的回覆。小氣!
常興笑了笑。
雖然一個人待在山上,常興卻並不覺得枯燥。每天慢悠悠地做點木器活,看看老道留下來的基本道經,理解道經中的經義。對於他這個年齡,想要真正將道經中的東西理解透並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字大部分都能夠認識,但是經義裡的內涵與外延,卻不那麼容易掌握。不過,常興現在有的是時間,也不那麼急迫。
說起來也奇怪,這經義雖然一下子沒辦法完全理解,但是常興的內心卻愈加淡然,內心更加平和。一點都不像這個年齡的少年人,反倒有些像把世事都看透的老者一般。
左手拿起一塊料子,半閉着一隻眼瞄了一眼,然後拿着刨子輕輕地在料子上一推,一塊細膩的木屑像一張薄紙一樣從刨子的孔裡出吐出來。刨子在木料上滑動的聲音非常的清脆,聽起來很舒服。
手藝活都是費神費力的活,但是在常興這裡,卻成了一種休閒。他不在意做得有多快,也不在意做得有多好,只是完全把身心融入到這個過程之中,去享受。內心就彷彿山谷中靜靜懸浮的一團迷霧,隨風舞動,寂靜無聲。
太陽從東邊升起,陽光在迷霧中渲染成彩色斑斕,如此美妙。
常興打坐在峰眉寨懸崖邊上的一塊巨石上,如同天生而成的人形石頭一般。他彷彿融入到自然之中。就算站在他身邊,眼睛看着他,也總會將他忽略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