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玉林離開沒多久,趙建國就來了。
“建國,你們仙基橋的知識青年幹得不錯,你這個領頭羊功不可沒。全公社這麼多大隊,就你們大隊的知識青年農場建設速度最快。有的大隊,甚至還沒有一點動靜,你們就已經完成初步建設了。”石明本一見到趙建國,臉上立即露出了笑容。
“石書記,其實我們的進度能夠這麼快,主要還是仙基橋大隊幹部羣衆的幫助。就這一點上,我要向石書記做個檢討。因爲一些同志的不當的做法,我們知識青年與仙基橋的幹部羣衆的關係非常的僵。這對農場後續的工作非常不利。我沒能夠及時妥善處理,要負主要責任。”趙建國說道。
石明本哈哈笑道:“你能夠意識到這一點,就難能可貴了。年輕人幹工作,犯一些錯誤,在所難免。我會跟仙基橋的周茂林同志好好談一談,周茂林這個人是大水公社大隊書記裡面作風很正派,很大度的一個人。相信他不會對你們年輕人斤斤計較。你說的個別同志,到底是怎麼回事?對了,我還要問你呢。剛剛你們青年農場的一個同志到我這裡來了,要求回城養傷。你們農場遭受野獸攻擊了?”
“石書記,你說的是呂玉林同志吧?我今天過來,主要是想向您彙報這個情況。”趙建國當即將肖光明進山打獵的事情,以及知識青年與仙基橋羣衆矛盾的產生的前前後後詳細說了一遍。
“這個肖光明真是無法無天!誰允許他不搞生產,擅自進入山裡打獵的?知識青年上山下鄉,是一項重要的方針政策,是讓知識青年在農村深入實踐,提高認識的重要舉措。不是讓某些人遊山玩水,肆意妄爲。這個情況我知道了,我會去跟蔣繼軍同志談話。以後絕對不允許有這種情況的發生。回去之後,你要限制保衛隊的活動範圍。保衛隊必須是青年農場的保衛隊,不是某個人的私人衛隊!”石明本說道。
石明本語氣裡透露出一絲慍怒,現在全國的狀況出現了很多非常不好的苗頭。已經開始蔓延到基層。就算大水公社這樣的偏遠的山區,也已經開始受到波及。不過石明本自己有底氣,出身好,根紅苗正,更是參加過多次戰爭的老兵。在大水公社有着絕對的權威。社會衝擊很難波及到他。他以自己的強硬生生使得大水公社在是個時代的風潮之中堅如磐石。
加上石明本這個人極少加入什麼派別,縣裡的位置變動很大,卻沒有人願意來招惹大水公社這個山坳坳裡的刺頭,只是石明本想要再往上挪一挪,幾乎是沒有可能了。
趙建國走後,石明本當即將蔣繼軍喊了進來。
“誰讓你擅自助長一些人的野心?除非老子死了,否則任何人休想在老子的地盤搞風搞雨!蔣繼軍,你個兔崽子,給老子記住了!”石明本拍着桌子向蔣繼軍吼道。
蔣繼軍被石明本吼得脖子一縮一縮的,一個字都不敢反駁。蔣繼軍知道,他要是敢反駁,石明本絕對會跟他動手。石明本就是大水公社大水大隊的人,隨便在大水喊一聲,整個大水大隊的人都會跟着他拼命。要曉得,解放之前,石明本可是敢拉起隊伍造反的。好在石明本這個人很霸道強勢,但也很正派。
蔣繼軍被石明本訓孫子一樣,訓了半天,最後還屁顛屁顛地跑去給石明本倒了一杯白開水潤潤喉嚨。
有了石明本的尚方寶劍,趙建國自然底氣足得多。回去直接將保衛隊召集了起來。
“這一次保衛隊私自進山打獵,險些釀成大禍。肖光明同志要負主要責任。作爲青年農場場長,我同樣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在管理上有所疏忽。爲了嚴肅農場紀律……”趙建國旗幟鮮明地對肖光明提出了批評。
肖光明的臉色一會青一會白,猛地在桌子上拍了一掌,霍地站了起來,指着趙建國說道:“趙建國,既然你覺得保衛隊進山打獵不對。爲什麼第一次進山打回了一頭野豬的時候,你什麼都不說?等到保衛隊在農場的影響力越來越大的時候,威脅到你場長大人的權威了,你跳出來了。很會抓時機。但是,我跟你說,趙建國,你對仙基橋這四周的大山知道多少?我敢說,等到冬天山裡的野獸開始飢餓的時候,你就知道保衛隊的重要性了。我可以非常坦蕩地跟你說,我帶保衛隊進山,不是爲了我個人的口舌之慾,而是爲了提高保衛隊的戰鬥力。否則,等到冬天野獸來了,後悔就已經來不及了。”
“肖光明,你是什麼目的,你心裡有數,我心裡也有數。我已經將情況詳細地向石明本書記彙報,根據石書記指示,農場必須對保衛隊的日常行爲進行有效的約束!”趙建國說道。
肖光明冷哼一聲,直接起身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外面傳來了肖光明的聲音:“趙建國,我們就走着瞧。我就等農場遭遇滅頂之災的時候,看你怎麼收場,你記得今天說過的話!”
*****
仙基橋大隊的羣衆這幾天跟過節一樣,人人臉上都時時帶着笑容,跟青年農場那邊的情況完全相反。
常興提着滷好的豬頭肉準備回山上,順道又去了一趟肖大江家裡。
“師父,師孃。”這一回,常興沒直接進肖大江的家門。
“是常興啊。怎麼不直接進來啊。跟師父師孃還這麼見外?”
羅春花的態度似乎跟之前又不大一樣了。之前不是防撞擊跟防賊一樣的麼?怎麼一下子又這麼熱情了。常興有些想不明白。
“師孃,我分了很多豬頭肉,師父愛呷這個,我給師父留一半。”常興說道。
“別留。家裡也分了野豬肉。託你的福,屠師傅曉得你孝敬師父師孃,給我們家挑的盡是好的。”羅春花笑道。
“我一個人也呷不了這麼多。再說,我在山上經常有肉呷。我留一半給師父。師父愛呷。”常興將荷葉包好的豬頭肉留了一大半。
“你這孩子,孝心這麼好。常興,師孃前一陣子對你有些不太好,你不記怪師孃吧?現在師孃想通了,你們小孩子的事情,師孃也懶得管了。以後,你多來師父家來走走。”羅春花說道。
肖紅霞上學去了還沒回來,羅春花霸蠻要留常興吃飯的時候,肖紅霞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
“爹,娘!不好了!”肖紅霞還沒進院子就大聲喊起來。
羅春花走出去:“你這孩子,咋呼什麼呢?你娘不好好的麼?你爹去田裡看水去了,也好好的!”
“娘,我不是說這個。公社來了好多人。說是要來我們大隊掃除封建迷信。我怕他們是衝着常興哥哥來的。常興哥哥,你來了啊。快跑,公社來了好多人。民兵都帶着槍。”肖紅霞氣喘吁吁地說道。
“常興,那你快回山上吧。這一陣小心一點。要是我們不到山上來,你千萬莫下山。”羅春花說道。
常興點點頭,無論那些人是不是衝着他來的,他都沒有必要跟他們接觸。自己一個人無所謂,沒有必要牽連到仙基橋的人。
常興快速離開了仙基橋,出了村,正準備順着老路上山的時候,心裡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便朝着新橋大隊的方向走去。新橋大隊的方向跟峰眉寨幾乎相反,但是新橋大隊那邊的山與峰眉寨是連在一起的。只要進了山,就算再多人,也不可能攔得住常興。
就在仙基橋去峰眉寨的半路上,樹林裡藏着一羣人。其中領頭的竟然是蔣繼軍。
“蔣部長,我今天看着那小子進了仙基橋的,我們直接去仙基橋大隊捉人不是更好?”說話的竟然是陸森林。
“你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你以爲是在你們城裡啊?這是在農村!進村捉人,你真敢想。這一個村都是一大家子,你敢進村抓人,人家直接一擁而上。我讓人特意去驚動那個妹子家。她肯定會去村裡報信。過一會,那個小道士肯定會從仙基橋出來。他肯定想不到我們會在這裡等着他。”蔣繼軍說道。
如果不是常興突然有所覺,還真是會上了蔣繼軍的當。
不過常興又豈是吃得起虧的人?身爲修士,別人欺負到頭上來了,一點都沒有表示,那豈不是丟修士界的臉?
常興雖然故意繞了路,卻並非準備息事寧人。繞了一圈,常興又從峰眉寨往仙基橋的路上倒走回去。結果遠遠地就發現樹林裡藏了一羣人,果然好算計!不過竟然敢算計到本道爺頭上來,算你們自己倒黴。
常興像風一樣,圍着那片林子轉了一圈,那一羣人根本沒有發覺。
“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味?”蔣繼軍突然眉頭一蹙。
“嗯?怎麼這麼臭?是不是誰放臭屁了?”陸森林問道。
“是你自己吧?真是賊喊捉賊。”跟蔣繼軍過來的一名民兵說道。
“別吵,被那小子發現了,以後想捉到那小子就困難了。”蔣繼軍連忙喝止。
但是這臭味卻是越來越濃郁,難以形容的臭。就算用手掩着鼻子,也依然無法阻擋這股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