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風聲格外的嘹亮,不時地聽到寒風的嘹亮呼嘯聲。農場的兩扇大門被風吹得砰砰作響。
“這山裡的風怎麼這麼大?”黑暗中,趙建國嘀咕了一聲。
戴復東應了一聲:“是啊。這鬼地方竟然這麼冷!建國,我們一點木炭都沒有準備,好多同志都長凍瘡了。要不,我們去仙基橋大隊問問,看能不能夠分給我們一些木炭?我們可以拿錢或者糧票跟他們換。布票也行。我聽說農村的人特別缺這個。”
“咱們要是不跟他們關係搞僵,木炭不要一分錢都能夠搞到。現在關係這麼僵,就算拿錢、糧票,只怕都不好使。不過還是得去試試。周書記還是個很大度的人。”趙建國說道。
“轟隆!”
農場外面似乎猛然震動了一下,一聲巨大的撞擊聲響起,接着有什麼東西倒塌了。
“怎麼回事?難道是大門被風吹倒了?”趙建國嚇了一大跳,突然從被窩裡坐了起來,一股寒意從被窩外面涌進被窩裡。
趙建國連忙抓起壓在被子上的棉大衣往身上一套。然後又抓起棉褲穿了起來,隨手抓起枕頭上的軍綠**帽往頭上一戴,就悉悉索索地站了起來。
“建國,你幹什麼去?”戴復東問道。
“出去看看。”趙建國回答道。
“等等。就算是門被吹倒了,晚上也沒辦法修,等天亮再說吧!”戴復東說道。
趙建國從棉大衣裡面摸出了一個打火機,打火石不斷地產生細碎的火花,隱隱的光芒在黑洞洞的房間裡閃光。打了好幾下才將汽油打火機點燃。終於將房間照亮了。
趙建國藉着打火機的光芒找到了一隻馬燈,打開燈罩,將燈點亮。房間裡一下子被黃暈色的光芒充滿。
“我總感覺有些不對勁,那麼結實的大門,怎麼這麼容易被風吹倒?”趙建國眉頭緊蹙,點了一支菸,吸了一口,慢慢地吐出來,白色的煙霧開始在房間裡散開。
戴復東說道:“正是因爲這樣,我才讓人別出去。如果真的是那東西來了,你出去也無濟於事。我們這裡一支槍都沒有。難道你準備用拳頭去跟那頭黑熊戰鬥?”
“我是擔心農場出事。”趙建國說道。
“砰!”
一聲清脆的槍聲打破了夜晚的沉寂。
“黑熊來了!”
黑暗裡,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
“砰!”
“砰!”
“砰!”
接連幾聲槍聲響起。
各個房間裡接連亮起了燈。
趙建國一聽到槍聲,心裡立即咯噔一下,不好了!這一回是真的出事了!
沒再猶豫,趙建國打開門便往外走,門剛打開,一股猛烈的寒風立即撲面而來,一下子讓趙建國無法呼吸。
“陳仁山!陳仁山!”趙建國高聲喊着。
卻沒有聽到陳仁山的回答。
“剛剛是誰打槍?”趙建國心中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建國,剛纔好像是肖光明他們房間放的槍!”周祥林跑了過來。
“陳仁山呢?”趙建國問道。
“仁山也追出去了。”周祥林說道。
“有沒有人受傷?”趙建國問道。
“好像沒有。”周祥林說道。
“誰看到黑熊了沒有?”趙建國稍稍放心了一些。
“沒有。農場大門倒塌了,發出很大的聲音。仁山第一個穿好了衣服,跟我說黑熊來了,就拿着槍跑出去了。但是槍聲是最先從肖光明他們房間傳出來的。”周祥林說道。
“走,過去看看。”趙建國徑直往肖光明三人的房間走去。肖光明與呂玉林、陸森林三個住在同一個房間裡,比較靠近農場大門。他們最先發現黑熊也並不意外。
趙建國一行人來到肖光明等人的房間時,意外地發現房門竟然是拴好的。
趙建國敲了敲門,裡面很快就傳來說話聲。
“誰啊?”聲音似乎是呂玉林的。
“我是趙建國,你開一下門。我想問點情況。”趙建國高聲說道。
“肖光明跟陸森林拿着槍去打黑熊了,就我一個人在裡面。”
過了一會,呂玉林穿好衣服將門打開,然後劃了幾根火柴纔將煤油燈點燃。
“肖光明剛纔打槍了?打着黑熊沒有?”趙建國問道。
“打着個屁,就他那槍法,讓他對準黑熊腦袋開槍,也不一定能打得中。”呂玉林不屑地說道。
“你看見黑熊沒?”趙建國問道。
呂玉林搖搖頭:“我根本沒起來,看見纔怪。不過肖光明應該是看見了,在窗戶邊瞄了半天才打了一槍。我聽到他罵了一聲,就知道肯定打偏了。他還想打頭黑熊,在農場重新樹立威信呢。其實上一次打到那頭野豬,根本就沒他多少事。本來這事我不想說出來的,但是肖光明這個人太自私自利了。”
呂玉林喋喋不休地翻出陳年舊事,可沒人願意聽了。衆人對呂玉林都有些不屑。
趙建國走出房間就大聲說道:“大家先回自己房間,把門關好。亮起燈,暫時不要睡。保衛隊立即全部集合,帶好槍,立即在農場內戒備,看到黑熊立即射擊。一定要看清楚,別誤傷了人!”
“復東,你去統計一下人數,看農場少了多少人。”趙建國說完之後,又分別佈置任務。
戴復東點點頭:“我這就去。”
這個時候,從遠處又傳來了幾聲槍響。
“可能是發現黑熊了。”戴復東說道。
“農場這邊交給你,讓農場裡的人千萬別出來。我帶人過去看看。”趙建國說道。
趙建國自己也拿了一把槍,帶着幾個保衛隊隊員便往槍聲傳來的地方走去。
外面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光很亮,雖然是晚上,也能夠看得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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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興被一陣槍聲驚醒了過來,連忙往山下趕,唯恐仙基橋出事。
這一回常興將大黃帶上,大黑自告奮勇要跟出來,被老貓一巴掌打翻在柴塘裡。大黑不肯聽老貓的,衝着老貓怒吼,老貓直接用爪子就將大黑打翻,你聽那個混蛋道士的,遲早被他坑死。喵爺我是真心關心你,你還不識好歹。大黃那蠢貨它想去送死就去送死好了,到時候喵爺我分點狗肉呷。你跑過去送死,你想氣死我啊?要不是看在你那死去的孃的份上,喵爺纔不管你的死活。
大黑雖然不服,但是在老貓爪下卻沒有反抗的機會。
常興本來就嫌貓的腿短,跑起來跟大黃比起來還是差了一截。也沒去管老貓。
一會功夫,常興與大黃就跑到了仙基橋。
“常興,我就曉得你會下山。是青年農場在打槍。這一回,應該是那頭黑瞎子來了。別的黑瞎子這個時候肯定已經冬眠了,不會出來,只有那頭黑瞎子受過傷,不會冬眠。而且肯定是去找青年農場的人報復去了。黑瞎子邪性得很,報復心特別強。”周茂林穿着一件厚厚的皮大衣。
常興見仙基橋沒事,總算是放下心來:“沒事就好。”
“也不曉得那隻黑瞎子有沒有被他們打中。可千萬別出什麼事情。”周茂林說道。
“出了事也是他們活該。”張喜來說道。
結果話剛說完,就給他老子張方清在腦殼上敲了一下:“你說得輕巧。這黑瞎子要是見了血,那就要大開殺戒了!到時候,我們仙基橋也不得安寧!”
“爹,你說就說嘛,手這麼重幹嘛?我腦殼本來就冒得常興他們聰明,你再打腦殼,以後就更蠢了。”張喜來不滿地說道。
周茂林連忙做了安排:“暫時沒什麼事,大夥都回去睡覺吧。民兵連安排人巡邏。發現動靜立即放槍。看到黑熊千萬別去追。能打就打。不能打千萬別追!”
“茂林書記,仙基橋有那麼多的狗,黑熊要是來了,狗會叫的。”肖銀順還想回家鑽溫暖的被窩。
“你懂個屁!黑瞎子來了,農村裡的這種土狗還沒開始就被黑瞎子的氣息嚇得發抖,還叫個屁。上次黑瞎子到我們大隊走了一圈,沒有一隻土狗叫。難道這麼多的土狗都眼睛瞎了,耳朵聾了,鼻子失聰了?”周茂林沒好氣地說道。
肖銀順垂頭喪氣地安排民兵,作爲民兵連長,他自然不能光安排別人巡邏自己回去鑽被窩。
“汪汪。”大黃對周茂林的話有意見了。誰說黑瞎子來了,本汪會腿軟?
周茂林一看大黃,眼睛一亮:“要是大黃還差不多,黑瞎子一來肯定會被大黃髮現。”
“大黃能夠發現有什麼用?大黃住在祖師廟呢!黑瞎子還能去得了祖師廟?”張喜來說道。
“這倒是。”周茂林點點頭。
張方清卻又在張喜來頭上敲了一下。
“我又沒講錯,你總是打我做麼子?”張喜來不滿地說道。
“老子打兒子,哪個跟你講道理!”張方清理直氣壯地說道,臭小子,你還不服?老子當年也是這麼捱打過來的。
常興笑道:“我讓大黃在仙基橋待一陣吧。”
“常興,讓大黃住我家。我跟它最熟悉。”張喜來立即說道。
肖金林笑道:“它住我家才熟悉呢。”
衆人笑了笑,這倒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