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爾摩斯酒店。
言子夜坐在總統套房的沙發上,他的對面坐着一個蒙面男人。
言子夜剛到不久,對於這個神秘人口中要談判的事,言子夜還並未得知。目前,二人的態度都處於僵持。
“我們開始談判吧!”
“談判可以,但談判之前,我想知道你的身份!”
言子夜開門見山的說,蒙着面的人下意識拿出一雙手,言子夜低頭觀察了一會兒,從他的雙手來看,這個人的年紀看上去不小,起碼六十歲左右,雖然戴着變聲器,但是從他雙手的形狀分析,他應該是男人。
對面男人的精銳之光,也看到言子夜臉上大概是看出了什麼,男人笑了幾聲,他取下變聲器。
“你覺得我應該是誰?”
這是一聲沒有變過聲的語氣,聲線很嘶啞,像是喉嚨裡有什麼東西。
他拿下面罩,當那張斑駁難看的臉露在言子夜面前時,言子夜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因爲他整張臉,幾乎沒有一簇是完整,這樣面目全非的臉,根本認不出來他到底是誰,言子夜半眯着眸子,目中充滿同情。
“你不必這麼看着我!當年洪玉蓮天天給我服用慢性毒藥所導致的!所以,我現在的說話聲音都像鴨公公!”
“……”
言子夜久久沒有說話,他就這樣看着面前這張如同岩石裂開了痕跡的臉頰,心中不由得的動容,因爲他提及到洪玉蓮,言子夜自然而然的猜到了他的身份。
“您是莫叔叔!”
當年的莫振東,叱吒風雲的商業精英,莫氏集團雖然不敵現在華威的一小半,但是在幾十年前的那個年代,能有這樣的成就,真的是非常的了不起。
莫振東當年雖然是事業有成的商人,可是在感情也是氾濫得一塌糊塗,跟當年黑道上獨到一面的宋成明經常看上同一個女人。
這些上一輩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言子夜也是最近才深入的瞭解到,但是看到莫振東的這張臉,言子夜的心裡下意識的心疼。
都說愛屋及烏,面前坐着的這位是他深愛的女人的父親,他自然也是應該尊敬。
“您的臉和聲音都治療不好了嗎?”
莫振東無奈的嘆息幾聲,老淚縱橫的看着言子夜:“治療了,沒有用!”
“……”
“臉和聲音倒是不重要了,只不過,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忙!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不會答應!”
“有什麼需要我去做的事,您儘管說!”
“我想讓晚晴重振莫氏,拿回言氏集團當年在莫氏的股份!”
“您知道的,言氏集團現在已歸於華威!而且,您也知道,晚晴現在身體不適,她哪有心思重振莫氏?”
“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才找到你!”
“您需要我怎麼幫您?”
依照言子夜這麼多年在商場裡打拼的經驗來看,他覺得莫振東的眼底裡似乎藏匿着其他的事,好像並不只是要重振莫氏這麼簡單。
但言子夜也並沒有想遠,畢竟他是莫晚晴的親生爸爸,言子夜不管如何都該尊敬。
二人坐席長談了好一陣,言子夜請莫振東吃了飯,吃完飯,莫振東也沒有向他交代具體事情的細節。
言子夜回到別墅,在浴池裡泡了個澡,裹着浴袍出來,他看着面前這棟偌大的別墅,這麼大的一座房子,卻只有他一個人。
他冷冷清清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多麼希望莫晚晴此刻在他的身邊,被他擁抱着、寧寧和多多圍着爸爸媽媽蹦蹦跳跳的畫面。
正這麼想着,言子夜聽到別墅外面有一陣熟悉的狗叫聲,他迅速披上大衣,走到別墅的大門口,果然,是那隻叫多多的警犬趴在他門口嗷嗷嗷的大叫。
言子夜打開密碼門時,警犬猛地衝進來,言子夜低頭一看,它的身上還有傷,像是槍傷,而多多的嘴巴上面叼着一隻鞋子。
這隻鞋子言子夜認得,是莫晚晴的。
“她出了什麼事?”
言子夜蹲下去,看了看它身上鮮血淋漓的傷口傷,隱隱的都能看見它的肉。
但是警犬好像並不在意那些傷,它不停的嗷嗷叫,叫完之後,又往外面跑幾步,跑了幾步又回來,舌頭不停往外面吐露,那樣子像是在告訴言子夜,讓他去什麼地方。
言子夜皺了皺眉心,立馬明白過來,一定是晚晴有什麼事。
他連身上的衣服都來不及換,黑色大衣裡只裹着一件白色的睡袍,腳下是一雙拖鞋,他快速的抓起車鑰匙和手機就往外面走,果然,警犬看到言子夜出去以後,它也拼命的往外面跑着帶路,言子夜則開着車跟着它來到了唐毅博的別墅。
但是警犬跑到唐毅博別墅附近的時候,它就停了下來,言子夜也跟着停了車,他打開車門下車,警犬悄悄的爬進草叢後,朝後面的言子夜看了一眼,言子夜似乎明白它着眼神的意思,它是讓他跟在它後面,言子夜走上去,跟在它後面後,它開始小心翼翼的匍匐前進,言子夜走了一段距離,剛好到
了別墅外面的花園裡,他的耳邊傳來一聲聲尖叫聲。
言子夜一聽就分辨了出來,這是莫晚晴的聲音。
別墅的二樓,唐毅博喝了很多的酒,正喪心病狂的扯着林默涵的衣服,想要欺負她。
林默涵被追逐着滿屋子跑。
雖然言子夜沒親眼看見,但是他基本上已經猜到樓上正發生着什麼事。
“嗷嗷嗷……”
言子夜正想着怎麼衝出這些保鏢的重圍,可是受傷的多多,雙腿往後面猛蹬,猛蹬兩下,它飛快的衝出去,瘋狂的咬着那些保鏢,現場瞬即混亂一片,四處都是男人的尖叫聲。
趁着這個局面,言子夜衝進了別墅,飛快的奔上二樓,一個帥氣的飛腿,言子夜踢開了面前的門。
主臥房裡面,唐毅博正壓着林默涵胡作非爲,這一幕映入言子夜目中時,他本來陰霾的臉變得更加嗜血,言子夜飛快的走上去,拽起唐毅博,對他一陣拳打腳踢,喝了很多酒的唐毅博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牀上的林默涵哭得臉青面黑的,言子夜走過去,把她抱起來。
“沒事了!別怕了!”
惶恐的林默涵趴在言子夜懷裡哭泣着,可這時,兩人只顧擁抱在一起,卻沒有發現旁邊躺在地上的唐毅博那犀利透着殺氣的眼神,在蠢蠢欲動。
唐毅博狠厲的瞪着這一對在他的牀上秀恩愛的兩個人,他慢慢的爬起來,看着牀頭桌上擱放着的那個大大的玻璃花瓶,唐毅博邪惡的勾勒着脣角,慢慢的走向花瓶後拿起。
他慢條斯理的抱着花瓶,一步一步的走到牀邊,就要朝着言子夜的頭砸下去。
畢竟林默涵的臉朝着外面,當她擡起眼皮,就詫異的看見唐毅博手上拿着的花瓶,他凶神惡煞的往下面砸。
“小心!”
千鈞一髮之際,林默涵重重的推開了言子夜,可是因爲推開言子夜花了太多的力氣,林默涵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前面仰。
“哐……”
只聽見一聲劇烈的破碎聲。
沒錯,花瓶天崩地裂般的砸在林默涵的頭上後破碎了一地,言子夜詫異的看着這一幕,他才反應過來,剛剛這個花瓶是該落在他自己頭上的。
是林默涵救了他!
言子夜看見那花瓶落在林默涵頭上變成碎片後,她的頭頂不停的冒血,言子夜整個人都崩潰了,他撲上前抱着她,林默涵卻對他溫柔的笑了一下,眼眸一閉,她暈了過去。
“晚晴……”
嚇得神色蒼白的言子夜,抱起她就往外面跑,可原地的唐毅博還傻傻的愣在那裡,他大概是清晰了幾分,他慢慢的擡起雙手看了一會兒。
別墅外面一陣陣嗷嗷嗷的狗叫聲,言子夜抱着林默涵上車的時候,警犬跟那些保鏢還在拼命廝打,多多也受了很重的傷,可以看見地上不少的狗血,但是言子夜現在顧不上它,他得先送林默涵去醫院。
喪心病狂的唐毅博,拿着一把手槍從樓上追了下來,他對着言子夜的車尾巴開了幾槍,因爲沒有打到言子夜,因爲砸到了莫晚晴,卻不知道她現在到底怎麼樣,言子夜還帶走了她,所以,唐毅博已經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直接狗急跳牆的拿着槍追了下來。
“都是你,你這個叛徒!我纔是你的主人,你居然叫人來救她!”
唐毅博徹底的瘋狂了,他對着面前才撕咬保鏢的警犬連開三槍。
多多掙扎了幾下,鮮血不斷噴出來,它嗷嗷嗷的叫了幾聲,緩緩的橫躺在了地上,之前那些被它咬慘了的保鏢看它終於消停,大家都圍上去對它拳打腳踢。
“嗷嗷嗷……”
多多被踢得不停的叫囂,終於,那些保鏢像是踢得爽了,看到它也已經奄奄一息,這才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醫院裡。
滿頭鮮血的林默涵被送進了急救室,在手術室門口,言子夜報了警,此刻唐毅博的別墅已經被警方包圍,猶豫唐毅博一直拿槍反抗,他被當場擊中,不過沒死,警察將他抓上了警車,現場其他的人也都被一一抓上了警車,倒是地上奄奄一息的一條狗,警方看它還有幾絲氣息,順便把它送到了醫院,但是醫生說它傷得太重,救不活了。
警方的人員裡,有個年輕的警察認出它是一隻警犬,苦苦哀求醫生一定要救救它,醫生無可奈何之下:“我試試吧!”
另外一個醫院在急救室外等着的言子夜接到了莫振東打來的電話:“葉冉冉明天行刑!你那裡的情況我都知道了,還有一件我沒有告訴你,那就是林默涵的胃癌又復發了,葉冉冉進監獄之前已經交代好,要把器官捐給林默涵,你看什麼時候安排她做手術吧?”
“……”
言子夜沒有說話,他皺着眉頭,痛苦的捏着眉心想了一會兒:“我問問醫生給你回覆!”
掛掉電話後,言子夜後等了一個小時,滿手鮮血的林傑才從急救室裡出來:“已經縫針輸血了!”
“……”
聽到林傑這麼說,言子夜才鬆懈了一口
氣,但是言子夜才鬆懈一口氣,林傑便嚴肅的看着他。
“怎麼這麼看我?不是縫針輸血了嗎?”
林傑唉聲嘆息了幾下:“你也知道傷及大腦的後果,很多人傷及大腦以後不是失憶就是智力下降,或者變成植物人!何況,林默涵的腦部傷得真的很嚴重,比你當初還要嚴重好幾倍!這個挨千刀的唐毅博,也不知道他使了多大的勁!居然下手這麼狠!”
本來心裡鬆懈了一口氣,此刻聽到林傑這麼說,言子夜英俊憂愁的臉上頓時又是一片陰沉,他下意識的往退了一步,然後扶住牆壁。
許久,他才問:“晚晴是哪種情況?”
“現在還不好說,雖然已經縫針輸液,卻還沒有渡過危險期,她的大腦組織被破壞的很嚴重,目前來說,能保命算是最好的預料結果!”
“……”
言子夜沒有說話,扶着牆壁的手微微的顫抖了幾下。
“我只有盡力而爲,如果……如果真的有什麼意外,你不要怪我,畢竟……畢竟我也不希望你過得不好!”
林傑難過的擡起手,把着言子夜的肩膀。
言子夜的眼眶不由自主的就溼潤了,雖然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再苦也要忍再肚子裡,可是言子夜,他是真的很心疼晚晴,也很責怪命運,他們一路走到現在,特別的不容易,他真的不希望晚晴有任何的閃失。
縱容自己悲傷了許久,言子夜整理好情緒,“晚晴的胃癌又復發了,葉冉冉明天行刑,她要把器官捐給晚晴,依照晚晴現在的情況,能做手術嗎?”
“不能,起碼等到她的傷口癒合,而且還得看身體的其他地方達不達指標!如果不達指標的話,就不能做手術!因爲一旦移植了其他人的器官,就得每天服用抗排斥的藥,並且至少服用三年以上。”
“可是葉冉冉明天行刑!”
“依你的關係,你塞一些錢什麼的,拖一段時間,讓葉冉冉晚些行刑,應該沒有問題!”
“……”
言子夜沉默着,沒有再說話。
雲城市,女子監獄。
這還是言子夜第一次來這個地方,曾經,晚晴也在這裡呆過三年,如今,他也是爲了她纔會來這個地方。
言子夜見到葉冉冉的時候,她穿着一身的監獄服,想想,他還是挺對不起葉冉冉的,這個女人嫁給他這麼多年,浪費了這麼多年的青春。
言子夜拿起面前的電話。
坐在裡面的葉冉冉先說話,她的眼眶都有些溼潤,她說:“我明天行刑!”
“我給你延續了一個月!”
“爲什麼?”
“晚晴腦部受傷,明天不能做手術!”
“你倒是對她一往情深!”
“葉小姐,謝謝你的康概,謝謝你能捐獻器官給晚晴!”
“說來,是我對不起你們,當年是我親手殺了秦落落,劃破了她的臉,害得莫晚晴入獄,是我拆散了你們,這是我欠她的,我不希望到了陰朝地府,我的親生父母問我爲什麼要這麼對待自己的親生妹妹!”
……
言子夜從監獄裡出來後,回想着葉冉冉說的話,他到今天才明白,原來,晚晴整容的真相,是因爲葉冉冉劃破了她的臉。
言子夜一邊開車,一邊心如刀割。
當的年他,爲什麼沒有好好的保護她……
言子夜越想越難過,不知不覺的回到了醫院,醫院的重症監護病房門口,站着帶着面罩的莫振東。
莫振東說:“我的愛犬受傷很嚴重,不過好在救回來了!也希望晚晴能像它一樣挺過這一關!”
愛犬?
言子夜似乎明白了什麼。
“那隻警犬不是唐毅博的?”
“當然不是,它是我通過一些複雜的關係,派到唐毅博那裡臥底的!要不然,它怎麼可能這麼拼死拼活的保護莫晚晴!還帶你來救她!”
“……”
沒再說話的言子夜,腦海裡靈光一現,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但是他沒有多想,畢竟現在最重要的東西是他的晚晴,他只想她好好的,其他的人,他不想去操心。
但是莫晚晴卻一直處於暈迷中,有好幾次都差點窒息,好在搶救了過來,言子夜每天都在病牀邊無微不至的照顧她,每天親自給她擦洗身子,給她說他們的過往,他們如何相遇。
時不時的還會帶着寧寧來看她,讓寧寧叫她媽媽,只是林默涵卻沒有親耳聽見寧寧叫她第一聲媽媽。
還有多多,言子夜讓歐迪把多多接了回來,多多的病情好多了,她已經會自己吃飯,知道上車所,知道做一些簡單的事了。
言子夜就這樣坐在病牀邊,拉着林默涵的手放在他的脣角,每天,都只有這樣,言子夜觸碰着她手心裡的那位溫熱時,他才能感受到莫晚上是活着的。
他現在什麼都不奢求,只希望林默涵能夠醒過來,他期盼着這一天。
期盼着她醒來後,與她執之子手,與子偕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