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楊碩深呼吸一口，注視着鍾天正：“我的性格就是這樣，如同你們警察辦案一樣，沒有確鑿的證據以前，你們只會詢問，而不是審訊，對吧。”
“繼續說。”
鍾天正點頭示意他繼續。
“我入職以前，就已經想好了我的計劃。”
“入職以前？”
鍾天正皺眉，目光瞬間凌厲了起來。
“你是個聰明人，你已經猜到了，但是你猜錯了我的目的。”
楊碩笑着搖了搖頭：“我只是一個殺人兇手，不是一個殺人惡魔，我沒有失心瘋，我不會對無辜的人下手的，再說了，我從小接受的教育也一直在告誡我，不要傷及無辜。”
“那天晚上，我襲擊王一偉失敗，回去以後，我突然就改變了主意，我覺得，我的行爲跟惡魔有什麼區別？王一偉犯法了，他不當經營，怎麼處理他應該由法律來審判，而不是由我來決定他的死活，我不應該凌駕於法律之上。”
楊碩再次掏出香菸來，但是煙盒已經空了，他搖晃了一下煙盒，鍾天正拋了一支過去：“我那天突然就想到了，他被抓進去，在裡面渡過幾年甚至是十幾二十年，那纔是最煎熬的過程，他再也體會不到外面的花花世界，我覺得，這或許是對他更嚴格的一種懲罰。”
“我處心積慮的各種佈局，我甚至把孫沁沁都拉了進去，爲的不就是這一天麼？所以我突然就不想殺他了，我決定給他一個體面的方式，來救贖他自己的罪過。”
說完這些。
楊碩直接就陷入了沉默。
鍾天正仔細的回想了一下案件偵破的過程，問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王一偉毆打孫沁沁的那天晚上，應該就是她抓住王一偉把柄的時候吧？不然，他也不會這麼快就投案自首了。”
“是。”
“你利用了她？”
“是。”
“從一開始，你就是想利用她，僅此而已？”
“這倒不是。”
楊碩裹了口香菸，苦澀一笑：“我們相識真的只是一個意外巧合，一開始，我確實是想着就一定要利用她做什麼做什麼。”
“但是後來慢慢的交往發現，她真的是一個很沒有心眼的女孩子，只要我稍微對她好一點，她真的就可以很快的相信你，我覺得她應該是喜歡童話故事裡的那種浪漫的環節，她願意相信你的承諾，爲你去做任何事情。”
“所以，我又開始於心不忍了，尤其看到她爲了幫我拿到證據，鼻青臉腫的時候，我發現，我真的是一個很渣很渣的人，我對不起她。”
“但是我不後悔！”
小花園裡。
一直躲在灌木叢後面旁聽的孫沁沁再也忍不住，一下子跑了出來，鑽進了楊碩的懷裡，緊緊的抱着他，語氣嗚咽：“我覺得，這是你做的非常正確的一件事，你沒有再去傷害別人，我不後悔幫你，更不後悔喜歡你。”
“傻女人。”
楊碩伸手摩挲着孫沁沁的頭髮，笑容苦澀。
……
……
時間往回推。
夜。
凌晨一點。
鍾天正啊香從王一偉家裡離開。
王一偉懊惱的坐在沙發上，大口大口的抽着香菸。
“叮叮叮。”
座機再次響了起來。
“說。”
王一偉面無表情的看着面前的電話按鍵。
“那兩個警察現在應該走了，對吧？”
電話這頭。
楊碩站在二樓的露天小陽臺上，身子俯靠在欄杆上：“沁沁拿到的東西她都給我看了，我不得不佩服，你在經營這方面，倒也挺有自己一套的。”
“怎麼樣你纔會把東西還給我？”
“還給你，你覺得可能麼？”
“你想自己吃？不好意思，我只能告訴你，沒有我，你吃不下的。”
“呵呵。”
楊碩一下子笑了起來，伸手摩挲着自己的頭髮：“我想你是誤會了，我不是你的同行，我只是一個老師而已。”
“老師？”
王一偉語氣一滯：“你想要錢？”
“我給你講個故事。”
“三年前，**私立學校發生了兩起未成年強*傷害案，我在那個學校當老師，而那兩個人都是我班上的學生，毫無例外，他們都看了禁忌**跟****這兩番動漫，這兩番動漫的名字，我想你應該非常的熟悉吧？”
“……”
王一偉沉默無語。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兩番動漫，就是你當年那個網站主推的內容吧？而那個作者，就是薛曉東。”楊碩點燃一支香菸，眯眼看着遠處的霓虹：“他們在看了你們這些毒害人心的東西之後，然後就出事了，模仿裡面的內容去作案了，你覺得，這件事跟你有沒有關係？他們有沒有受到你們的影響？”
“……”
王一偉重重的裹了口香菸，依舊沉默。
“現在你網站核心的東西都被沁沁掌握了，這些東西都在我手裡，我覺得，你不應該再這麼墮落下去了，你的思想覺悟應該要提高一點，你應該去向警方坦白，交代你的罪過，你覺得呢？”
“沒得商量了？”
王一偉舔了舔乾燥嘴脣道：“網站我可以關停，我再也不碰這行了，我再給你錢，你把東西還給我，這樣總行了吧？”
“我覺得，你好像不懂我的意思。”
楊碩說話的分貝瞬間提高了好幾分，語氣激動：“你覺得，我是在跟你談錢的事情嘛？在你眼裡，孩子的心理健康能跟錢財去比的嘛？”
“呼。”
楊碩重重的深呼吸一口。
“我再給你講個故事！”
“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不叫楊傑，叫楊碩，楊傑是我弟弟，我頂替了他的身份，我現在在東昇中學教書，我們班上，有個女同學，今年十六歲，她叫王麗，我....”
“我草你媽！”
王一偉瞬間就怒了，嘶吼起來：“你敢碰她，老子一定會讓你死，一定！”
“你現在好像很激動嘛？”
楊碩咧嘴笑了起來：“彆着急，我還沒有說完呢。”
“王麗的學習成績很好，她也很喜歡我獨特的教育方式，她跟我的關係也很好，我也很注重的在關注她。”
“私下裡，我覺得她應該把我當成父親這樣一個角色，她很喜歡偷偷的往我的教書袋裡塞棒棒糖給我吃，還說這是她爸爸以前非常喜歡吃的奶香口味。”
“她非常願意跟我分享她的一切，不管是開心的事情還是不開心的事情，就在上次統考，她拿了班級第二，全年級第八，我到現在還記得，她拿着成績單，滿心歡喜的衝進我的辦公室說要我誇獎她的場面，她真的把我當親人一樣。”
“她經常會對我說起她的家庭情況，會說起她的單親媽媽生活的艱辛，也會說起她有時候會想起自己以前不負責任的父親，說如果還能向以前那樣就好了，她說她的父親已經有三年沒來看望過她了，她說她恨她的父親。”
“但是我知道，她那不是恨，她只是很傷心。”
“呼…”
電話那頭。
王一偉掐着電話，重重的坐在了沙發上，目光空洞的看着天花板。
“她真的就像是個天使一樣，她無形之中也化解了我內心扭曲的憤怒，我累了。”
楊碩嘆息一聲：“我原本的想法是，拿到你的這些證據以後，就把它們曝光在網上，我要讓你身敗名裂，那些網友廣大的輿論就足夠殺死你了，但是我知道，我不能這麼做。”
“我如果這麼做了，那麼我就相當於把王麗也給毀滅了，我不想在網上看到有人把跟王一偉相關的人的信息，全部人肉出來的場面，我不想她遭受同學異樣的眼光。”
“所以，我願意給你一個體面的方法，這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這是看在王麗的面子上。”
“她是個好孩子，你應該去呵護她。”
“我給你三天時間。”
“你可以來學校看她，我可以幫你約她。”
“就這樣吧。”
“嘟嘟嘟。”
王一偉聽着電話裡傳來的忙音，久久無語。
眼角。
兩行濁淚瞬間臉頰滑落。
“對不起。”
王一偉搓揉着自己的臉蛋子。
也不知道是跟女兒道歉，還是對那些曾經被他毒害過的青少年道歉。
……
“走吧。”
鍾天正拍了拍褲腿，沒有給楊碩帶手銬，悄無聲息的把人帶出學校，送上了停在街道拐角的警車。
“叮咚。”
把楊碩送上警車的瞬間。
鍾天正腦海裡響起久違的系統的聲音。
“恭喜宿主實習期結束。”
“恭喜宿主破獲一起案中案。”
“恭喜獲得升級寶箱一個。”
“系統升級。”
一個金光閃爍的寶箱在他的臉上上下浮動。
於此同時。
鍾天正還發現。
系統的聲音變了。
如果說，以前系統的聲音生硬且機械。
那麼現在。
系統的聲音應該就是充滿活力，非常的具有未來感。
鍾天正知道，在系統沉寂的這些日子裡，它一定發生了某些改變，強忍着內心開啓寶箱的衝動，他鎮定自若的跟着車隊會局裡，把手上的工作全部交接完畢。
回到家裡。
鍾天正盯着臉上的寶箱，開始洗漱。
“這一次，系統的升級寶箱裡到底有些什麼東西呢？”
“女朋友，怎麼說也得獎勵一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