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槍完畢。
鍾天正立刻收回了身子。
“亢！”
身後。
槍響。
被警察火力壓制躲在掩體後面的絡腮鬍貓着腰對準着鍾天正的位置扣動扳機。
鋼珠打在斑駁的牆壁上，頓時濺起陣陣碎塊。
即使鍾天正反應很快，但是他的右手手臂，還是被噴灑出來的鋼珠擦破了一塊，血跡把白色的襯衣浸染紅了一塊。
近在咫尺的兩人，各自持着大噴子貼着牆面，佔據着牆角的拐點。
九十度拐點中間。
本就天靈蓋掀開、身體已經涼透的獨眼再次遭受到背心大漢的一槍以後，看起來更加的血腥與殘酷，視覺力衝擊感極強。
場面突然一下子變得非常的安靜。
只有倒在地上背心大漢，還在苦苦哀嚎。
大噴子雖然沒打死他，但身體上的痛楚，正在蠶食着、折磨着他。
絡腮鬍蹲在牆角，看着正前方哀嚎的背心大漢，整個人表情複雜，手裡緊緊攥着的大噴子，也早已經被掌心的汗水所浸染粘稠。
雖說自從絡腮鬍大漢投身這一行鋌而走險的時候，他就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下場跟後果，他也已經做好了接受這個下場的打算。
但是當這一刻真的就發生在他的面前的時候，他的內心不由一顫。
此時的他。
內心是無比的複雜的。
心底裡。
好像有個聲音再不停的問着他。
“你真的準備好接受這慘烈的下場了麼？”
毫無疑問。
他沒有答案。
牆角這邊。
鍾天正聽着絡腮鬍那邊沒有任何的動靜，他咧嘴笑了起來，開口道：“你覺得，咱們現在還需要打麼？”
絡腮鬍沒有給出迴應。
遠處。
尖銳的警笛聲響起，由遠及近。
“任何一個妄圖無視法律、肆意非爲的人，最後的下場都只會跟你的朋友一樣，會被好無憐憫的打爆腦袋，就此終結。”
鍾天正聲音嘹亮的呵斥道：“你現在的選擇只有一個，放下槍乖乖投降。”說到這裡，鍾天正話鋒一轉，沉聲道：“當然，你也可以選擇跟我再來正面剛一手，我手裡還有一發子彈，你可以選擇跟我對噴一波。”
“呵呵，小子，激將法對我沒用。”
絡腮鬍大漢冷笑一聲，單手持槍，伸手自兜裡摸出一包被擠壓的皺巴巴的香菸來，給自己點上，大口大口的吸了起來，看上去非常的貪婪：“只是我很好奇，你的身手跟你的膽量，完全超乎我的意料，這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的。”
在說話的時候。
絡腮鬍嘴裡就沒有停下過，一口接一口的吸着香菸。
他非常清楚。
自己以後就沒有機會再抽菸了。
“人嘛，總得學會自救不是。”
鍾天正理所當然的給出了回答：“你在抽菸，你不怕我趁機對你開槍？”
“都到這個份上了，還怕個錘子。”
絡腮鬍咧嘴自嘲的笑了笑：“打死也好，一了百了，不用去裡面再承受着牢獄之災了，不也給國家省下了一顆彈藥麼。”
“牢獄之災？”
鍾天正譏諷的反駁到：“如果你不去做這些事情，又怎麼會有進監獄這麼一說呢？”
至於絡腮鬍日後怎麼判決，鍾天正還真不知道。
那些都是檢方的事情了。
絡腮鬍聞言沒有說話，只是皺眉，悶頭抽菸。
“誰指使你們幹這件事的？說出來，對你來說，也是一個立功的表現，至於功重與否，則要看你個人的一個誠意了，如果說根據你提供的信息，把背後這個指使你的人落實了，對你也算是一大功勞。”鍾天正嘗試着勸說了一波。
正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絡腮鬍放下噴子，雖不能善了這件事，但也好歹算是對自己的一種救贖了。
“算了吧，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什麼牛鬼蛇神我都見的多了，你想誘導我招供背後的金主，這是不可能的，行有行規，我不可能告訴你的。”
絡腮鬍毫不猶豫的就拒絕了，原本鍾天正以爲沒有希望的時候，絡腮鬍卻話鋒一轉：“不過，我一個將死之人，也不在乎那些行規了，實話告訴你吧，其實我也不知道背後的金主是誰，我們只負責拿錢辦事，跟幕後指使者面都沒見過。”
“我們是從粵市來到上南市的，在松江區停留過。”
絡腮鬍一股腦的把自己一行人來到上南市之後的據點以及跟哪些人接觸過都簡單的描述了一遍，然後就此打住。
“行了，就到這裡吧。”
絡腮鬍裹了最後一口香菸，把菸蒂丟在了地上，用力的壓滅，隨即端起手裡的噴子，目光陰霾的掃了眼倒在對面的背心男子，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亢！”
槍響。
背心大漢身上冒起一陣血霧，徹底沒了聲息。
鍾天正下意識的往後靠了靠，看到眼前的這一幕，似乎猜到了絡腮鬍的意思：“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因爲我小時候是被人拐賣的，如果沒有這段經歷，或許我現在比誰都活的好，我已經沒有退路了，我的雙手早已經沾滿了罪孽，我不需要什麼罪贖的機會了。”
絡腮鬍語氣中帶着一絲絲的灑脫：“今天的事情，我們也早就已經說好了，要麼幹成跑路，要麼就埋在這裡，沒有第三種選擇。”
說完。
絡腮鬍大漢聲音提高了幾分，猛地一下站了起來，端起手中的噴子，對着警察站立的位置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在他站起的持槍對準警服男子的時候，警服男子同樣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一聲槍響。
絡腮鬍男子身體一頓，然後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一槍斃命。
……
一場挾持風波，伴隨着三個兇手的死亡，宣告結束。
絡腮鬍大漢在臨死之前，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盤托出，警方根據他提供的線索，找到了他們在上南市暫時的落腳點，隨後查看了附近的監控，一步步順藤摸瓜，找到了負責跟他們接線的鴨舌帽男子。
在警方的審訊下。
鴨舌帽男子招供，把幕後指使者向問天招供了出來。
向問天隨即被抓，面對確鑿證據，向問天百口莫辯，認罪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