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元德元年秋九月初五,朝鮮海岸。
一支史無前例的龐大艦隊劈浪斬波,踏海而來。
巨大的艨艟樓船,如同小山一樣,一字排開,船帆遮天蔽日,無數的旗幟飄揚。
漢室的樓船,雖然有着種種的缺陷和不合理的設計。
但在氣勢和視覺震懾力上,卻是完美無缺。
這種從春秋戰國時期吳越齊楚四國的戰艦基礎上發展而來的戰船,即使只是一般的樓船戰艦,也常常長達十餘丈甚至二三十丈,高十幾丈,分爲三層,由三面巨大的船帆推動。
而如今出現在朝鮮海岸的樓船,全部是漢室南方樓船水師艦隊中的巨無霸。
最小的一艘,也長達數十丈,高達二十餘丈,能載數百名士兵。
下層的甲板上,甚至能跑馬……
而在這些如同小山一樣漂浮在海面的鉅艦旁邊,無數的中小船隻往來穿梭。
這些船,有的船首上就安置了鋒利的戈矛,旌旗密佈,如同刺蝟一般,有的身形修長,靈活多變。
這些船就是樓船的保鏢,依附樓船左右,專門爲母艦清理威脅,掃清障礙,探路等等。
不過,這個時代的朝鮮海防,幾乎約等於零。
即使有那麼幾艘小舢板,看到這龐大的艦隊,那些水手恐怕也立刻棄船逃跑了。
畢竟。在這海洋之中,整個地球。現在也拉不出一支能抗衡已經進入專業化和標準化的漢室艦隊的海軍。
徐悍此刻,站在旗艦的雀室之中。遠眺朝鮮的海岸。
心中自也百感交集。
所謂的雀室,是漢室樓船戰艦最高一層建築的代名詞,大抵相當於後世艦船的指揮所。
徐悍腳下這艘鉅艦,僅僅樓層就高達十層,即使站在雀室上中,徐悍也能一眼就遍覽整個艦隊的情況。
“這舟船水師,航行於大海,遠比匈奴鐵騎更加難以預防!”徐悍望着朝鮮的海岸,心裡忽然想道:“今日我率樓船大軍。泛海而擊衛氏,衛氏根本就是無法預防,也防不勝防,但若有一日,有夷狄駕鉅艦自海外而來,而我漢室無有可阻之舟船,豈非東南沿海,盡爲敵所侵襲?”
這麼一想,徐悍瞬間就出了身冷汗。
南越、閩越、東甌。可就是以舟船聞名天下。
傳聞,當年吳王劉濞建造一艘鉅艦,可載數十輛馬車,甲板能並行三騎奔馳。
結果。南越王趙佗聞之,下令在國中建造一艘百丈鉅艦,最後那艘鉅艦據說在建成後。連人帶船一起沉入了海中。
但,南越人的水師實力。由此可見一斑。
倘若有朝一日,南越反叛。以舟船襲擾漢海疆。
漢室目前的樓船艦隊規模,雖然碾壓朝鮮毫無壓力,但對於三越,卻還沒形成壓倒性優勢。
至少南越國,就擁有不下於這次遠征艦隊規模的水師。
“難怪陛下在我出征前,曾提點我:社稷欲穩固,不可置海洋於不顧,財富來源於海洋,危險亦來源於海洋……這財富我暫時還不知道怎麼來,但危險的味道卻是聞到了,回朝後,我當上書陛下,大力發展樓船……”徐悍心中嘆着。
但其實,真正重要的原因是:當他到達齊國時,天子下詔,改他的左將軍銜爲樓船將軍,命令在長安置樓船將軍衙門,將樓船、戈船、下瀨船等所有水師戰船,統統劃歸到樓船將軍衙門名下管轄。
同時下令,各郡各諸侯國分置樓船都尉,主管水師,受樓船將軍衙門與當地郡國雙重管轄。
樓船將軍,食祿兩千石,銀印紫綬,位在車騎將軍之下。
換句話說,現在他這個鬆茲候已經成爲了漢室天下水師的頭。
所謂屁股決定腦袋。
他自然要多找藉口,爲自己的部下和自己的事業‘騙軍費’了。
要是一句話都不說,一點行動都沒有,那軍費全被陸上的丘八搶走了,他這個樓船將軍的臉面往哪裡擱?
“將軍!”這時候,幾個身着甲冑的軍官走過來,稟報道:“卑職等已經記錄完畢!”
徐悍點點頭,這幾個軍官都是天子差遣到他軍中的侍中、侍郎。
都是天子的身邊人,官職雖小,卻不可小視。
而且,這些人也是身負重任——他們奉命測繪漢室海疆。
徐悍雖然不太明白,這些人怎麼把這茫茫大海畫到紙上,但,自古以來,地圖堪輿就象徵着統治和管轄的權力。
測繪海圖,在某種意義上,等於是將漢室的管轄延伸到了大海。
任何一個漢室臣子對此都不敢有任何意見,更別說阻攔了。
因此,一路上,徐悍常常會放慢艦隊的速度,以方便這些天子近臣測繪。
當然,這些人也很配合,在船上,從未提出過任何非分要求,更沒有逾越過自己測繪工作的本份。
徐悍也不知道,當今天子到底是怎麼調教的這些人。
既然這些天子近臣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工作,那他徐悍就要開始工作了。
他走出雀室,站上甲板,抽出腰間的佩劍,下令:“點火!”
龐大的樓船上有足夠的空間建造一座烽燧臺,甚至絕大部分樓船上,還安裝了巨大的投石機,作爲遠程打擊火力。
隨着徐悍的命令,滾滾狼煙,立即沖天而起。
這是一個信號,登陸的信號!
看到狼煙信號,艦隊開始減速,並且調整方向。以方便這龐大的艦隊能順利靠岸登陸。
各船上,軍官們開始吆喝。一排又一排士兵,默默的站起身來。在軍官的帶領下,拿着武器,站到女牆的一側。
一刻鐘後,旗艦上數十支牛角伸出女牆之外,蒼涼的號角聲,響徹整個海面。
東亞歷史上,第一次大規模的兩棲登陸就此展開。
只用了一天時間,到第二日中午,整支艦隊就完成了登陸工作。
總計兩萬一千二百名士卒登上了異國他鄉。陌生的土地。
直到兩天後,王險城才得知,漢軍繞過了唄水,直接從海上向它柔軟的腹部投放了兩萬大軍。
消息一出,朝鮮王衛準當場就昏厥了過去。
而朝鮮國內部,也從之前的到底是頑抗到底還是當帶路黨,變成了,要不要馬上去簞食壺漿,歡迎王師?或者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砍了衛準的腦袋送去漢軍大營,然後恭迎王師入主王險城,大漢天子萬歲萬歲萬萬歲。
前者,幹起來。大傢伙是沒任何心理壓力的。
身在中國之外,夷狄之中,禮義廉恥這種東西。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這裡的人都很現實——活下去,纔是關鍵。其次纔是活的好。
別說衛氏的死活與他們沒什麼干係,就是有關係。那又怎樣?
爲了活命,殺父殺母,在域外也不是什麼稀奇事情。
甚至,冒頓殺父,都成了許多人爭相稱讚的偉業。
與之相比,出賣或者殺了衛準,倒也不是什麼問題。
特別是,漢室立的那個濊人牌坊太耀眼了!
歸順後的濊人首領的待遇,讓無數人心裡彷彿有無數螞蟻在爬!
這事情,太好了!
即能享受漢室的優渥生活和榮華富貴,還能繼續保留原有特權,在當地稱王稱霸。
這等於是後世米帝告訴天朝的大員們,哥已經跟天朝達成了協議,你們可以移民過來,繼續保留天朝身份。
你看看會有多少原本熟悉的人,一下子變成了國際友人?
可惜,這些人還在琢磨的時候,有人卻比他們動手更快。
…………
當天晚上,王險城,衛氏王宮。
衛氏的王宮,其實就是原來萁氏王宮,衛滿鳩佔鵲巢後發現這個王宮還不錯,於是就毫不客氣自己佔了。
因此,整體建築和格式,還是停留在百年前的風格。
衛氏入主後,衛滿屁股沒做熱就掛了,留下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兒繼承王位。
此後二十年,衛氏的大權被權臣掌握,這王宮也就成了擺設,沒什麼人關心,直到衛準熬死了那些元老大臣,聯合部族勢力,奪回權力。
老實說,衛準的能力,在朝鮮這地方算得上是出類拔萃了。
他親政後推行的許多措施和政策,也比較符合朝鮮的現狀。
他親匈奴,強化夷狄化,不許漢人移民及其後代穿戴中國衣冠,強調被髮左袵,更別有心思的玩起了另起爐竈,搞出一套與漢室迥異的官員體制和制度。
在另一方面,他拼命的用盡威逼利誘和收買拉攏等手段,引誘遼東甚至燕趙的無地漢人前往朝鮮,藉助這些人帶去的先進農耕文化,對朝鮮的開發和生產力的提升,起到了積極的作用。
但是……
終究,朝鮮還是太小太弱了!
以前,有匈奴爸爸保護,倒也不怕漢朝的威脅,可以肆無忌憚的行事,甚至挑釁漢室。
可哪成想,一夜之間,漢匈就媾和了,兩國君主相互和親,將世界以長城爲界限進行了瓜分。
朝鮮立刻就成了匈奴人的棄子!
失去了匈奴的保護傘,朝鮮的滅亡,也就可以想象了。
大廈將傾之時,無數人都在尋找自己的活命之道。
衛右渠就是其中之一。
衛右渠是衛準的第四子,因爲被封爲右渠王,索性就以右渠爲名,這在中國之外,是很普遍的情況。
衛右渠從小就很聰明,而且天賦比他爹還好。
他很清楚,以他的身份,想要活下去。只有一條路可走:殺了衛準,然後以其頭獻給漢天子。自己俯首稱臣,奴顏卑膝。爲漢人當牛當馬,任勞任怨,甚至放棄身爲人的自尊。
如此,纔有一絲希望可以活下去。
否則,漢軍只要到達王險城的城下,那麼,城中的軍隊和貴族,就會殺了所有姓衛的人,用衛氏的腦袋。給自己當贖罪劵。
想必,長安天子也很樂意看到這樣的情況。
爲了避免被人砍了自己的腦袋,衛右渠,現在只能殺了自己的父母兄弟。
“父王,母后,阿哥阿弟阿姐,你們別怪我,要怪就怪這個世道!”衛右渠整理好自己的行裝,在心中道。
“若有一日。我能復國,甚至如漢人歷史上那位越王勾踐一般,兵臨長安城下,我發誓。我一定爲你們復仇,讓劉氏嚐嚐這恐懼和絕望的滋味!”
雖然衛右渠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漢人是那麼的強盛。僅僅只是伸過來一個手指頭,就讓朝鮮舉國絕望。
衛右渠現在得到的消息是。負責防禦唄水的守軍,現在已經逃亡了一大半。剩下的也不過是在打着,王師到來時,該是簞食壺漿呢還是爲王前驅的主意。
至於國內的部族貴族和軍事將領,想法就更簡單了。
殺光衛氏,給長安出氣,然後上表請以濊君例,永鎮朝鮮,世襲罔替,最好能跟濊君一樣得到天子的正式冊封和璽印詔書。
只不過,那些傢伙都在相互提防,一時間還沒有理順情況。
等他們內部理順了,就是衛氏的末日!
整個衛家上上下下,以及所有跟衛氏有關係的人、家族,效忠衛氏的部族,身高高於車輪的男子都會被殺光,至於女人,則是會被擄走,成爲女奴。
“主人,動手吧,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旁邊,一個全副武裝的軍官勸道。
這些人,都是衛氏往日的死忠,但如今,形勢逼迫下,想要活命的,自然只能跟着衛右渠去博一把了。
“好!”衛右渠低下頭,冷冷的道:“諸位,隨孤入宮,送父王母后歸天!”
“漢室有隻誅首惡,不問脅從的傳統!”衛右渠給周圍的死忠武士打氣:“當年,濟北王劉興居反叛,漢室天子就是隻殺了劉興居,赦免了其他協從者,以朝鮮王之頭,想必能讓長安天子消氣!”
聽他這麼一說,圍在他身邊的數百人精神一振。
衛右渠卻是低頭一嘆。
劉興居那是老黃曆了。
劉氏天子一代比一代殘暴!
劉邦那會盧綰反叛以後,尚且還會留在長城腳下,等待劉邦的赦免詔書,只是劉邦駕崩,才悻悻然的投奔匈奴。
到了劉恆那一代,親弟弟劉長都被餓死了!
而劉啓就乾脆下詔:擊反虜者,深入多殺爲功,赤裸裸的要趕盡殺絕,將叛賊從精神到肉體,全部毀滅,根本沒有半分所謂的道德與仁義可言。
這一代的天子,就更殘忍了。
不過殺了一個東部都尉,就要滅國!
有這麼霸道的天子嗎?
中國天子,難道不該以道德禮儀,而非刀槍服人?
“暴漢必不久也!”衛右渠心裡想道:“如暴秦一般,遲早必遭天齏!”
在衛右渠看來,中國的天子,對於四夷,就應該以懷柔爲主,最好事事都照顧他們這些小國的感受,寧肯自己吃虧也照顧小國的顏面,以仁義道德,厚恩賞賜來拉攏各國。
這樣的天子,纔是好天子嘛!
如今的漢室,妥妥的就是學的暴秦的那一套啊!
根本不可能得民心!
遲早要滅亡!
嗯,是一定會滅亡!
“屆時孤可仿效越王勾踐,漢太祖,興仁義之師,討伐無道,順天應人!”衛右渠想到此處,不由得幻想起了他到時候的風光與威風。
嗯,在那之前,還是要學學勾踐,隱忍,忍辱負重,做奴顏卑膝之人,靜待暴漢自己滅亡!
他長身而起,拿起手中的武器,對着周圍的死忠黨羽,道:“我等今日撥亂反正,入宮請大王以死謝長安天子,祈請天子寬恕。我等非是叛逆,實乃忠臣。忠於長安的忠臣!”
既然要學勾踐,那就要學足!
衛右渠知道。此時此刻,自己就要變得比中國的漢人還要忠於長安,比中國的臣子還要爲長安天子着想!
因此,衛右渠是用的漢話發言——實際上,衛氏自己平時私底下也是用漢話交流,只有面對漢官和漢人時,纔會拿出那套夷狄的腔調。
但此刻,再用夷語,那就是犯忌諱了。
衛右渠是個聰明人。當然不肯犯這個錯誤了。
事實上,他現在的裝束也很有意思。
他將頭髮束了起來,而不是像平時那樣披散開來,還織成小辮子。
耳朵上的銅環也取下來,丟到地上。
他的衣襟向右,而不是向左。
他穿上了寬大的漢服,而不是原先那樣能隨時坦胸露乳的胡服。
他的腳上甚至穿上了漢室官員常穿的木屐……
這一切的一切,都說明,此人在細節上做得很完美。
“走!”衛右渠一揮手。帶着手下數百人,走向王宮。
王宮的守衛,看到衛右渠這個王子帶着數百人,氣勢洶洶的走過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人敢問話——事實上。大家都不是白癡。
王宮中早有傳言,大王膝下的幾個兒子。除了長子衛信據說去歲去長安時得罪了現在的漢天子,沒有膽子敢投降外。剩下的幾個王子,可都不老實。
“殿下,此來何爲?”良久,一個軍官顫抖的問道。
“大王久病失志,獲罪與天,無可禱也!”衛右渠一臉正義的道:“孤身爲漢臣,勸諫無效,不得已,只能兵諫,諸君若是忠臣,請隨孤一道,共襄大事,一同祈請大王伏法認罪,謝於長安!”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衛右渠用的是漢話,他們也都能聽得懂——事實上,朝鮮的貴族基本人人都會漢話。
只是,這位右渠殿下也太無恥了吧?
自己老爹久病失志?等於罵自己的老爹是個精神病啊!
至於伏法認罪,潛臺詞不就是借你頭顱一用?
不過……
這與我何干?
中國天子龍顏大怒,天兵到來,朝鮮簡直是山崩地裂。
人人自危!
誰都知道,一旦漢軍自己打進了王險城,那就要新賬舊賬老賬一起算了。
這城中不知幾人能活下來。
倒是這右渠王子的說法,讓許多人心中都是蠢蠢欲動。
是了!
一切都是大王那個該死的精神病的錯!
他是個精神病,乾的事情自然是瘋狂的!
俺們這些臣子苦勸無效啊!
現在,在大義感召下,俺們終於明白了,原來真正的忠臣,是要忠於長安天子哇!
於是,俺們就大義滅親了……
這個說法,雖然是個人都不會相信。
但是,有了這個說法,就有臺階了。
而且,將國王的首級獻上長安宮闕,長安天子的面子照顧到了,漢朝的顏面也照顧到了。
那,他們這些小蝦米豈不是能躲過一劫,甚至能堂而皇之的功臣的面目出現了?
想到功臣兩個字,無數人兩眼放光。
甚至不需要上層的命令,就有人道:“殿下明智,吾等也久知如此,奈何大王一意孤行哇!今日得殿下當頭棒喝,真是恍然大悟,願隨殿下,共諫大王!”
嘩啦嘩啦,王宮守衛中,有人丟下了兵器,然後消失在夜色中。
這些人是不想跟隨衛右渠幹這樣的事情但也知道,自己是螳臂當車,索性撂挑子了。
但更多的人卻是對着衛右渠跪下來,道:“殿下深明大義,當繼朝鮮王位!”
衛右渠嘴角抽動兩下,若在以往,他聽到這樣的話,肯定是高興都來不及。
但如今,這朝鮮王位,卻是個燙手山芋,誰接誰死。
他只能尷尬的道:“孤年少德薄,王兄信嫡長子,可爲王上!”
漢室肯定不會留下衛氏繼續在朝鮮稱王稱霸。
可衛氏還是需要一個‘大王’來表演口銜王璽,面北而拜,前往長安三步一跪,九步一叩的謝罪戲碼。
然後,再哭天搶地的在長安長跪不起,最好最後來一個‘自感罪孽深重,臣死有餘罪’,再雙手奉上朝鮮國的王璽、圖冊和戶籍,然後自刎謝罪,這樣才能充分照顧漢天子的顏面,也能讓大家都能活下去。
不然,漢天子要是不打算放過衛氏政權,那該如何是好?
而且,即使漢天子寬宏大量,但,朝鮮國肯定是不會再存在了。
那樣,末代的朝鮮王,就是個犯忌諱的存在,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一杯毒酒。
衛右渠可沒那麼傻!
這個任務,還是得交給自己得兄長,那個在長安開罪了天子的衛信去辦。
也只有衛信能辦好!
至於衛信願還是不願,那可就由不得他了!(……)
PS:抱歉,昨天身體實在HOLD不住,而且卡文卡的厲害,沒有更新~明天去醫院做個檢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