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便是輜重營!”
李牧看着諸將,眼中浮現一抹悲痛,語氣也變得肅然起來:“此番輜重營的任務最重,不光是糧草輜重,還有十萬民夫以及工匠。”
“昔日,長平大戰,正是因爲斷糧,所以我大趙全軍覆沒,秦國一戰而勝,從而佔據天下魁首。”
“故而,這一戰,我們絕不能重蹈覆轍,特別是現在朝局混亂,一旦糧草出現問題,短時間之內想要籌集糧草都是一個問題。”
李牧作爲趙軍主將,對於一些問題自然是考慮的通透,一旦戰火爆發,有些事情根本記不起來,一旦有所遺漏,將會造成全盤崩潰。
忙碌會讓人下意識的去忘記一些東西,從而造成疏漏。
“前車之鑑,乃後事之師,此番輜重營駐紮在井陘關外的寬闊地帶,由荀璜擔任主將。”
說到這裡,李牧語氣微變:“與此同時,本將會親自率領一萬精銳,駐紮於輜重營與井陘關之間,以保證輜重營之安危。”
“諾。”
點頭答應一聲,諸將對於此事都沒有反駁,因爲他們都清楚,當年長平之戰,趙括之所以敗亡如此之快,便是因爲白起掐斷了趙括的糧草。
曾經發生在這片土地上的慘烈,絕不允許再一次上演。
深深的看了一眼諸將,李牧沉聲,道:“既然如此,諸位便下去佈置,秦軍攻勢很快就會來臨。”
“諾。”
望着諸將離開,李牧目光閃爍了一下,他之所以選擇讓一萬精銳駐紮於井陘關與輜重營之間,除了保護輜重營以外,更是因爲關後通道可隨時策應武安方向,並聯絡南北諸軍。
如此一來,完全可以統籌兼顧。
李牧深刻的認識到,這一次趙國的危機,甚至於都不是王翦,也不是虎視眈眈的秦軍,而是邯鄲內部。
只要朝廷不出幺蛾子,以趙國如今的實力,保住趙國並不是太難得事情。
當然了,想要重創秦軍,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翦行軍極爲的謹慎,也頗有章法,除非是大面積擊潰秦軍,才能趁亂重創,否則以王翦的部署,前後接應,左右護衛,根本就無法得手。
當他得到王翦駐紮大概情況之時,就計算過這種可能,但是,李牧遺憾的發現,想要做到這一點根本不可能。
……
雙方都在準備,一場大戰即將上演,這個時候,不論是蒙恬,還是嬴高其實都在等。
等井陘關的消息。
雖然他們都相信王翦,但是士氣不一樣,只有李牧與王翦進行一場大戰,不需要分出勝負,只需要不敗。
到時候,不管是秦軍,還是趙軍,都將吃下定心丸。
不論是嬴高還是蒙恬,亦或者廉頗等人,他們其實都是次要的,只有李牧與王翦對峙,不相上下,他們纔敢全力以赴。
要不然,若是哪一位輸了,另外的兩邊大打出手,很容易被人包圓,一口吞下。
一時間,井陘關成爲了天下人矚目的焦點。
秦軍滅趙,代表的含義太多了,一旦秦軍攻破趙國,從此山東諸國將再也沒有了緩衝之地。
雄趙被滅,天下諸國何人敢阻強秦。
安陽。
“嬴將,上將軍已經抵達井陘關之外,不日將會進攻井陘關。”司馬師從袖間取出銅管遞給了嬴高,隨及沉默不語。
從司馬師手中接過銅管,看了一眼泥封,嬴高擰開銅管,從其中取出了一卷帛書,隨及翻看了起來。
這是靖夜司的人,瞭解的王翦以及李牧雙方的部署,彙集在一起形成的情報,從頭開始,嬴高看了一遍,隨及遞給了一旁的范增等人,道。
“一場曠世名將的交鋒,當真是讓人嚮往啊!”
嬴高眼中浮現一抹激動,只是在瞬間被盡數壓制了下來,這一戰,是爲了滅趙,他不能意氣用事。
廉頗號稱戰國四大名將,絕非簡單之輩。
一旦自己離開軍中,被廉頗察覺,以白仲等人的能力,未必就能夠抗衡,一念至此,嬴高不由得長嘆一聲。
對錯過這樣的曠世大決戰,而感覺到遺憾。
范增看完帛書,雙眸之中滿是震動,他朝着嬴高,道:“嬴將,這一次上將軍只怕是遇到了大敵,這井陘關被李牧打造城鐵桶一般,想要攻破井陘關,太難了。”
“將是天下名將,兵是各國雄兵,這一戰,只怕是堪比長平之戰,甚至於超越之。”
“嗯。”
聞言,嬴高點了點頭,他理解范增話中的意思。
長平之戰,雖然也是百萬大軍集結,進行了曠日持久的對決,只是,趙括並非只是紙上談兵,但是終究是差距太大。
那一戰,武安君白起沒有一個值得稱道的對手。
並不是一如李牧一般,可以成爲王翦旗鼓相當的對手。
“當年,武安君蓋壓一切,在那個時代,武安君之光輝,甚至於一度壓制了那個時代的君王將相!”
從位置上站起來,嬴高感慨,道:“那個時代,是武安君一個人的時代,他一個人的光芒,蓋壓無數的天驕人傑。”
聽到嬴高對於白起的讚譽,白仲心下大喜,他雖然清楚,秦王政與嬴高對於他的父親都很推崇,但是從未聽到過如此之高的讚譽。
“臣替父親謝過儲君!”
將白仲扶起來,嬴高搖了搖頭,道:“這不是讚譽,而是實話實說,當年的武安君壓制來的山東六國擡不起頭來,那是何等赫赫威勢,自武安君之後,再也沒有任何一個武將做到了。”
聽到嬴高的話,白仲眉頭微皺,一旁的范增突然開口,道:“儲君與上將軍也做不到麼?”
“做不到!”
說完這句話,嬴高語氣略微一頓,隨及朝着范增與白仲,道:“就算是做到了,也不會一如武安君那般蓋壓一切,成爲天地之間最璀璨的光芒。”
“那個時代屬於武安君,縱然是當時的秦王,都不能掩蓋其鋒芒,但是,這個時代,屬於父王,縱然是我,縱然是老師,亦或者李斯等人,沒有人可以掩蓋父王的光芒。”
“這是一個屬於王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