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宮書房之中。
羣臣落座,他們雙眸都有些遲疑,畢竟得到消息,他們匆匆而來,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何事。
對於嬴政爲何召見他們,他們也是一肚子的不解與疑惑。
縱然是心中不解,李斯等人也沒有多言,他們在等嬴政開口,只是默默的將長案之上的涼茶端起來,一飲而盡。
對於嬴政的意思,他們多少是明白的。
他們都是半夜被叫起來的,自然是睡意朦朧,而嬴政召見他們,明顯是有重要的事情,故而,在商議事情之前,一碗涼茶下去,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一下子清醒過來。
見到李斯等人一口喝下,嬴政也是笑了笑,道:“剛纔得到公子高的奏報,故而召諸位愛卿前來商議!”
說罷,嬴政朝着趙高,道:“將奏報給國尉等人,讓他們先行過目一遍!”
“諾。”
點頭答應一聲,趙高神色恭敬的將竹簡遞給了尉繚,然後退到了門廊之下。
接過竹簡,尉繚沒有過多的考慮,便將竹簡打開了,方纔嬴政所言,此事涉及到了公子高。
對於國尉府而言,涉及到嬴高的事情,對於他們基本上都是好事,因爲現如今的嬴高便是大秦年輕一輩之中鷹派的第一人。
嬴高代表着戰爭,這與國尉府的主張是一致的,雖然彼此之間沒有確認過合作,但是在某些事情之上,他們的態度高度保持一致。
這一刻,尉繚翻看竹簡的速度放緩了,他要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才能作出最正確的判斷。
只是越看,尉繚心中的驚訝就不斷地生出,到了最後,變得越發的濃郁,很顯然,竹簡上的事情,有利於大秦,更以利於國尉府。
“王上,臣同意武安君的決定,這對於我大秦三軍將士有一定的好處,可以增強將士們的戰鬥意識!”
當李斯等人看完之後,忍不住白了一眼尉繚,這根本就是廢話,現在的大秦想要練兵還需要進行對抗麼?
這樣的對抗,那有真正的戰場之上來的有效果。
幾乎在同時,衆人都清楚了,這件事既然是嬴高一力支持的,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嬴高之所以要對抗,進行軍演,是爲了陳兵三川郡。
這一刻,王綰與李斯對視一眼,然後朝着嬴政,道:“王上,武安君陳兵三川郡的原因是何?”
見到這一幕,嬴政自然是清楚,事已至此,想要隱瞞下去是不可能的,一念至此,嬴政朝着羣臣,道。
“根據可靠消息,三川郡郡守明卿一家數十口被人冒名頂替,參與其中的人,不光是有山東六國,天下士族,中原之外的勢力,還有諸子百家,甚至於還有諸公子的參與!”
“這件事,公子高先前派遣范增前往三川郡,現如今,他親至咸陽,想要調動藍田大營的兵符,被孤拒絕。”
“隨後黑冰臺傳來消息,公子高下令萬勝軍入三川郡,更是暗中對於關外大營進行部署,由於關外大營沒有離開三川郡,屬於日常操練,而萬勝軍兵符在他手中。”
說到這裡,嬴政深深地看了一眼衆人,道:“今日孤將諸位召集而來,便是爲了此事,諸位說說此事當如何?”
聞言,羣臣都沉默了。
這件事涉及的面太大了,縱然是剛纔叫囂的尉繚也沉默了,他不懷疑嬴高的手段,但是他需要考慮嬴政的態度。
這件事,關係到了大秦的諸公子。
而且在這一刻,他們也是清楚了之前傳出去的消息,必然是嬴政故意泄露的,一想到這裡,衆臣心中更是難了。
“王上,這件事必須要儘快將參與其中的諸位公子撈出來,否則要麼秦法根基動盪,民心不穩,大秦國人百姓對於王室失去信任。”
這一刻,李斯的神色很難看,他心裡清楚,這件事不處理妥當,帶給大秦的危害太大了。
一念至此,李斯朝着嬴政繼續,道:“要麼被公子高橫擊之下,徹底的裸露出來,最後不得不以秦法審判,以正國人百姓之心。”
“王上,此事必須要早作決斷!”
李斯的此話一出,書房之中的羣臣也是跟着臉色大變,方纔他們沒有考慮到這一點,這纔是這件事對於大秦最大的影響。
於是連忙朝着嬴政一拱手,道:“王上,李相所言甚是,這件事必須要早作決斷,要不然,對於我大秦的影響太大了。”
“嗯!”
點了點頭,嬴政臉上的笑意也是在這一刻消失,他朝着羣臣,道:“但是,現在如何做,纔是將影響降至最低?”
略微一沉吟,李斯朝着嬴政,道:“王上,此事還需要與武安君商議,一旦武安君願意將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等便可以在暗中處置,不至於讓王室的名聲受損!”
“武安君已經打算大動干戈,萬勝軍一旦入場,所有的蛛絲馬跡都將會被牽扯而出!”
尉繚臉色凝重,朝着嬴政一拱手,道:“王上,臣的意思是,可以與武安君商議,將諸公子的一些事,徹底的埋葬,然後對於參與其中的諸子百家,山東六國之人交給武安君。”
“這一次,明卿出事,若是不給與交代,將會影響武安君的聲望。”
這一刻,尉繚等人對於其餘的公子,心生失望。
在他們看來,他們爭奪儲君之位,這是很正常的事情,面對這樣強勢的嬴高出手,顯的他們很有勇氣。
但是,對於嬴高出手,卻與外部勢力聯手,這便是不忠不義,而在行事之後,還留下把柄,這根本就是廢物。
“諸位都在考慮降低影響,都在考慮保護諸位公子,但是諸位可曾想過一點,這一次,參與其中的有大月氏王,而當時武安君正與大月氏王交戰。”
王翦眼中掠過一抹鋒芒,朝着嬴政一拱手,然後朝着羣臣,道:“諸位公子以及這一次的參與者可是要殺了武安君,以武安君的殺伐果決,這件事還有轉圜的可能麼?”
此話一出,整個書房一下子安靜了下去。
在這一刻,彷彿連呼吸聲都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