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槐花,能不能告訴根爺爺,那兩個公子在哪裡啊?”
祠堂內。
拄拐老者面目慈祥地看着眼前特意穿了一件漂亮小裙的小槐花,眼眸中不由閃過一絲心疼。
可是他也沒有任何辦法。
誰讓小槐花是大人看中的祭品呢。
對面。
小槐花沒有說話,只是面色茫然地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那就奇了怪了,大半夜的,兩位公子能跑到哪裡去呢?”
老者自言自語道。
同時渾濁目光緊緊盯着身前的小槐花,企圖從她眼睛裡看到些許端倪。
只可惜,他什麼都沒有發現。
而此刻。
小槐花心中卻是不由想起進入祠堂之前,自己隱約在旁邊房頂上看到的兩道人影。
“那應該就是兩位恩人吧,希望他們能順利逃跑,千萬不要再回來了。”
她心中暗暗想道。
小槐花不懂得什麼大道理。
但她知道,兩位公子僅僅只是在自己家裡住一宿而已,竟然給了那麼多銀子,讓小弟哪怕在自己死後,也能好好地活下去。
他們是好人,而且只是意外路過這裡罷了。
關鍵是。
兩個恩人都長得好好看。
小槐花發誓,她從來沒有見過長得這般好看的男子,好似傳說中生活在天上的仙人一般。
所以村子裡面的事情,絕對不能將這兩位恩人也牽扯進來。
不多時。
沙沙!沙沙!
急促的腳步聲接連不斷地響起,屋裡屋外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根叔,村東沒有找到那兩位公子。”
“村西也沒有。”
“村南……”
“……”
“根子叔,外面地裡,林子中都找遍了,就是沒看到那兩人的影子。”
“唉,這可如何是好啊,眼看着大人就要回來了。”
聽到村民口中的消息。
饒是已經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老者根叔,此刻也是不由亂了陣腳。
時間越來越臨近。
他不敢想。
若是在大人回來之前,還沒有按照對方要求湊齊祭品供奉的話,他們村子此次不知道還要白白死去多少人呢。
正思索之際。
“丫頭,快說,住在你家的那兩個人到底藏到哪裡了?是不是你偷偷跟他們說了些什麼了?”
一道焦急中夾雜着些許瘋狂之意的聲音在祠堂之中響起。
瞬間便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衆人視線中。
一個皮膚黢黑、面色猙獰的中年男人儼然已經掐住了小槐花脖子,將她瘦小身軀徑直從地上提了起來。
小槐花的臉頓時被憋得通紅。
來之前特意美美換上的小裙子下,兩隻穿着破舊草鞋的小腳正在無力地胡亂蹬着。
她吃力地想要掰開那隻牢牢箍在自己脖子上的大手。
然而……
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又如何能比得過一個成年男子的力氣?
隨着時間流逝。
小槐花眼神中的光彩一點點變得黯淡。
可即便如此。
她也仍然沒有將自己來時看到那兩道身影的事情說出來,而是費力地開口辯解:
“俺真的不知道。”
這時。
“好了,看樣子花兒是真不清楚,放下來吧。真掐死了,大人的怪罪你吃得起?”
蒼老的根叔開口制止道。
說罷。
只見他目光一閃:
“這樣,大家再去找一找,說不得那兩位公子就藏在村子裡。另外……先行挑出年紀最大的兩個人,以防萬一。”
聲音落下。
祠堂中的氣氛陡然變得詭異起來。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即齊齊看向根叔。
根叔下意識緊握手中柺杖,渾濁瞳孔轉動間,所有人臉上的表情被他盡收眼底。
“你們想幹什麼?”
他哆嗦地問道。
“嘿嘿,根叔您忘了,咱們村當前不就屬您,還有根嬸年齡最大麼?”
陰惻惻的笑聲驀地在身後響起。
好似會傳染一般。
僅剎那間。
同樣陰冷的笑聲便在祠堂中此起彼伏地響起,聽起來令人心頭陣陣發寒。
衆人臉上表情逐漸變得扭曲,望向根叔的目光中再無半點尊敬,宛然像是在看一頭將死的豬一般。
卻在此刻。
轟——
“哈哈,好畜生,還是跟老子回去乖乖當仙田吧,如此還能有一線生機。否則,今日便叫伱身形俱滅。”
震耳欲聾的動靜在衆人耳旁炸響。
腳下地面隱隱在顫動。
“肯定是鎮魔司的修行者大人,哈哈,咱們村子有救了!”
祠堂內有人欣喜若狂般地大喊道。
方纔還是滿臉扭曲猙獰的衆人,表情頃刻恢復和善憨厚,彷彿剛剛發生的一切不過是錯覺罷了。
角落裡。
聽到聲音。
小槐花眼神中驀地涌現出一抹希冀,目光直直向外面夜幕望去。
……
……
視線一片漆黑。
但隱約可見一道龐大黑影,正藉着夜色以及周身瀰漫的黑霧的掩護,在一點點接近。
“好膽!”
魁梧男子一聲大喝,臉上九道縫隙瘋狂鼓動,一顆顆透着幽綠光華、不停轉動的眼球驀地顯現而出。
霎時間。
眼前亮若白晝。
羊頭人身的怪物映入視線。
嘩啦啦——
纏繞在魁梧男子身上的鐵索快速遊動,旋即朝着四面瘋狂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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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
若是有人站在男子身後,則定會發現,這鐵索竟是遠不止不止一根。密密麻麻的鐵索直接紮根進入對方體內,看上去駭人無比。
而在對面。
那隻自號爲‘三羊佑生尊’的妖魔,三顆羊頭上驀地露出一抹擬人化的嘲諷笑容。
“都是精怪階段,究竟是誰給你們的自信,認爲有實力尋吾麻煩?”
話音落下。
便見它身上纏繞的黑霧開始急速逸散。
咩!咩!
村子深處霍然傳來此起彼伏的嘶啞羊叫聲,充斥着癲狂以及嗜血之意。
尤其是在村中祠堂方向!
……
……
夜色在沸騰!
數十道身穿黑蟒金紋官袍、手持各式武器的鎮魔司成員,分散在村子的各個角落,與一隻只或半人半羊的妖物激烈交戰。
金鐵交鳴之音不絕於耳。
原本籠罩在夜幕中的村子,此刻儼然化作一方慘烈戰場。
而在戰場中央。
一隻通體由鐵索交織而成的巨大蚰蜒與一隻羊頭人身的妖魔正在瘋狂交鋒,聲勢浩大無比。所過之處,人仰馬翻,牆倒房塌,一片廢墟。
某一瞬。
被鐵索包裹的魁梧男子臉上的九隻幽碧妖眼綻出一道道灰色瞳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陡然落到羊頭妖魔身上。
剎那間。
對方身形便被定在原地,絲毫動彈不得。
嘩嘩!
一條條細長的漆黑鐵索裹挾着鋒利至極的氣息,瞬間刺透空氣,發出尖銳的暴鳴,直接將眼前羊頭妖魔高大軀體貫穿。
咩!
伴隨着一聲妖異至極的羊叫響起,眼前的羊頭妖魔軀體轟然爆成一片黑霧。
同時。
周圍某一隻半人半羊的怪物發出一聲慘叫,旋即軀體像是充氣了一般,開始快速膨脹,同時氣息陡然增強無數倍。
轉眼間。
便變成了羊頭妖魔模樣。
“嘖,好手段!”對方咧嘴一笑,聲音中滿是調侃意味。
……
……
時間緩緩流逝。
鎮魔司一行人死的死,變羊的變羊。
此刻赫然僅剩十多人。
他們緊緊圍繞在魁梧男子身邊,望着周圍緩緩逼近的密密麻麻的半人半羊怪物,眼神中滿是驚恐之色。
而此刻的魁梧男子,身上氣息已經微弱到了極點。
漆黑冰冷鐵索更是斷了不知道多少根。
看上去悽慘無比。
“半隻腳踏入將級的存在!放我們離開,否則——”
話還未說完。
便見他身旁的一個男子陡然發出一聲驚恐的慘叫,臉上應聲開始生出大片細密漆黑羊毛。
不過瞬息。
對方口中的慘叫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竟是羊頭妖魔淡漠癲狂的聲音。
“嘿嘿,否則如何?”
……
……
另一邊。
“村子中的所有人,居然早就被這羊頭妖魔力量浸染。關鍵是,區區一隻半步築基生靈的手段,我之前竟沒有察覺到?”
不遠處的一處空地上。
張景語氣詫異地說道。
直到此刻,他眼神中仍然殘留着一絲淡淡的不可思議。
就在剛纔。
他眼睜睜地看着,祠堂中的所有人痛苦地趴在地上,身體一點點轉化爲半人半羊的妖物,包括穿着小裙子的小槐花亦是如此。
張景冷眼旁觀,並沒有出手相救。
主要是他知道已經沒有救的意義了。
這些人不光是肉體,甚至連心靈都已經被扭曲。就算救回來,又能如何?
只是出於憐憫。
他親手幫小槐花結束了痛苦。
但也僅此而已。
“師兄,這就是此方世界的妖魔,自神屍之中衍生出來的怪物,其手段或多或少都能追溯到神屍之中蘊含的大道上,切不可將其與我們玄黃界的妖物混爲一談。”
曲君侯笑着說道。
隨後,他目光一閃,想起識海中師父的催促,不由拱了拱手道:
“師兄,關於冥夜界的信息,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了。那師弟此番就先行告辭,還望師兄莫要忘了約定。君侯感恩不盡!”
“師弟慢走。”
張景面色平靜地點了點頭,沒有絲毫意外之色。
他覺得對方說的也沒錯。
既然兩個人當前所追求的都是妖魔心核,那暫時還是分開行動得好。
不多時。
張景望向戰場中央,眼角頓時閃過一抹淡淡的笑意。
“妖魔心核?鎮魔司……那裡應該有我想要的信息吧。差不多是時候了,錦上添花哪比得上雪中送炭?”
回過神來。
只見他一步踏出,整個人彷彿瞬移一般,徑直出現在羊頭妖魔身前。
迎着對方驚詫眼神。
張景單手一指,一縷沉重到不可思議的明黃仙光在指尖驀地亮起,直接將蒼茫夜色照亮。
砰!
羊頭妖魔連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被驟然出現的龐大重力壓碎。
十丈外。
一隻半人半羊怪物猛地開始膨脹。
“好奇異的本事,似乎只要還有一隻半人半羊的這種附生妖物的存在,這傢伙就不會死。不過應該有距離限制纔對,不然對方就不只是當前這種實力了。”
張景暗道。
隨後只見他心意一動。
彷彿有數百座無形大山同時降臨一般,所有的半人半羊怪物瞬間被可怕至極的重力壓成肉餅,死的不能再死!
甚至連方圓百丈的地面,都向下塌陷了數丈。
村子重歸死寂。
不遠處。
望着那尊黃袍道人身影,魁梧男子連同手下,一時間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氣息內斂無漏,力量掌控自如!”
“不出手則以,一出手便恍若小型天災!將級,而且絕對是上位將級的可怕存在!”
他在心中激動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