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塵埃落定

第237章 塵埃落定

從得知自己極有可能是徐家人,並且不得不前來白水縣時,柳七就在心中設想過無數種面對徐永定夫婦的情形。

但是真到了這一刻,柳七發現自己唯一能夠做的也就是將自己所知道的事全部告知。

話語之中通篇的“不知”二字,已經是她面對徐永定夫婦能夠說出的最善良的用詞。

難不成要告訴他們,徐芳芙已經死在了十三年前的那輛馬車之上,現在佔據這具軀殼的只是一個來自遙遠世界的靈魂。

這種理由……恐怕沒有人會接受吧,更何況是思女心切的徐永定夫婦。

而事實上當柳七說出這番話後,被徐永定摟在懷裡的陶氏就已經開始渾身顫抖,她一點一點顫顫巍巍地從丈夫懷裡探出頭來,當再度看到柳七那張熟悉的臉龐時,瞬間淚如雨下。

“是芳芙,她一定就是芳芙!”

陶氏緊緊攥着徐永定的衣裳,聲音顫抖地哽咽道:“三哥,她就是我們的芳芙!”

徐永定只能用力摟住陶氏的肩膀,試圖讓其冷靜下來,而他的一雙眼睛則是死死盯着柳七的臉龐,似乎想要從柳七的臉上找出決定性的證據。

剛剛柳七的話一直在他的腦海中迴盪着。

時間,地點,甚至是樣貌都能夠對上。

毫無疑問,她就是自己和妻子心心念了十幾年的小女兒!

那是他朝思夜想的女兒啊!

徐永定身軀也隨之微微顫慄起來,他極力地想要平復心中的激動,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加猛烈的顫意,彷彿多年積壓的情緒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

終於,陶氏從徐永定的懷中掙脫開來,當她不顧一切地想要衝着柳七奔去時,卻突然感覺到腳下一軟!

徐永定眼看着妻子在身前倒下,下意識地伸手將其托住,隨後一瞥陶氏緊閉的雙眸,心中頓時一片慌亂,連忙急聲喚起了妻子的名字。

而一旁的周宓見狀,不禁看了一眼依舊佇立在原地紋絲未動的柳七。

從陶氏掙脫朝着自己奔來,到最後倒在徐永定的懷裡,柳七全程看在眼中,但卻沒有做出任何舉動,只是靜靜地看着眼前紛亂的情形。

“快,快去請大夫!”

最終還是老練的劉知縣穩住了局面,他一面安排人去請大夫,一面讓徐永定將陶氏帶到院子裡的房間靜養着。

徐永定將陶氏橫抱而起,剛走出兩步突然腳下一頓,回頭看向了柳七的方向。

“庭筠的身體的要緊,這裡就交給我吧。”劉安適時地出現在徐永定的身旁,拍了拍他的後背,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徐永定還想要說些什麼。

劉安則是點點頭,繼而笑道:“放心我都明白,不管這位姑娘是不是你的女兒,她始終是救了我一家老小的命,老頭子是不會慢待恩人的!”

說罷,劉安扭頭衝着柳七和煦一笑。

看着徐永定抱着陶氏匆匆進了院子,劉安叫了幾個人一併進去伺候,隨後又安排了人趕緊將府中打掃一番。

直至最後他纔來到了柳七的面前。

“姑娘。”劉安滿臉堆笑地拱手道,“救命之恩沒齒難忘,還望姑娘能夠在府中暫留幾日,也好讓老頭子我盡一盡地主之誼,以報姑娘的救命之恩。”

“喂喂喂……”柳十九不滿地嚷嚷道,“老傢伙,若不是我出手,就憑你們這些烏合之衆,豈能撐到柳七趕來?”

“而且……”柳十九噘着嘴瞥了一眼銀豹子的屍首,繼而低聲嘟囔道,“就算她不來,這人我也不是殺不了。”

被柳十九直呼老傢伙的知縣劉安依舊是笑眯眯地轉頭衝着她笑道:“救命之恩豈敢輕易忘懷,剛剛是老朽的不對,還望姑娘不要和我這老糊塗計較了!”

見對方姿態放得如此之低,柳十九不滿地嘟囔了兩句,隨後便也沒說什麼了。

柳七則是看着滿臉笑容的劉安,淡淡說道:“剛剛的話,劉大人應該也都聽到了。”

劉安臉色笑容一滯,但很快便恢復如常,隨即字字斟酌地回道:“徐縣尉家中之事老朽也略知一二,至於剛纔姑娘之言……”

老知縣頓了頓,而後報之一笑:“既然姑娘已經來到了白水縣,想必心中已經有了成算。”

說着劉安回首看了看院子的方向,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回頭對着柳七沉聲道:“實不相瞞,這些年徐夫人憂思成疾,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徐縣尉平日裡雖說看着尚可,但實際上也因姑娘您的事常年難以入眠。”

“他們兩口子……苦啊!”

劉安幽幽一嘆,隨後瞥見柳七依舊神色淡然,便趕緊換上了一副笑臉:“姑娘對住處可是有什麼要求,老頭子我一定盡力辦好!”

不知爲何,劉安總覺得眼前女子的眼神有些瘮人,而且自始至終臉上都無一絲變化,劉安一時之間也有些吃不準這女子的心思。

但不管怎樣,想到自己對徐永定的承諾,還是得先將這女子留下來!

柳七沉吟片刻之後,微微頷首道:“無需什麼要求,只要安靜就可。”

劉安聞言大喜過望,豈有不應的道理:“姑娘煩請稍候,老頭子我這就去安排!”

……

很快劉安就讓人將柳七三人帶到了一間樸素的院子裡,裡面只有一間主屋和一間廂房。

而柳七留意到了,這間院子距離陶氏靜養的院子僅有一牆之隔,可以清晰地聽到隔壁院子裡來來回回的腳步聲。

周宓適時地走到了柳七的身邊,她探了探頭,似乎想要越過眼前的院牆,去看看隔壁發生了什麼。

“真不打算過去看看?”周宓扭頭問道。

柳七聞言側首,看見周宓正笑吟吟地盯着自己,於是淡淡地回道:“看病是大夫的事,我去湊什麼熱鬧。”

而周宓則是伸手拍了拍柳七的手背,繼而輕聲笑道:“放心吧,在你還未來時,我已經在院子裡爲你母親把過脈了,的確是常年憂思成疾氣血兩虛,但好在底子尚在,只需好生調養幾年便無礙了。”

柳七還未來時,柳十九與銀豹子的人交手,而周宓則是趁機混入了院子裡,並且一眼就鎖定了陶氏。

似是察覺到了柳七心中的疑惑,周宓笑眯眯地接着說道:“你的鼻子和嘴巴幾乎和你母親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當時進去之後一眼就認出來了!”

哐!

院門被人粗暴的撞開。

砰!

柳七循聲朝着院門的方向看去,見柳十九正氣呼呼地叉着腰站在院門口,腳下一邊放着一口箱子,另一邊則是放着一堆包裹。

柳七視線瞬間收回,繼而平靜地說道:“將東西都放進屋裡,然後去打兩桶水來。”

柳十九聞言更氣了!

還真拿她當丫鬟了!

正當柳十九欲要開口之時,突然瞥見柳七身旁的周宓正衝自己拼命使着眼色。

柳十九心下一沉,隨後目光陡然挪至已經背過身去的柳七身上,而後瞬間感覺到了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板涌了上來。

柳十九馬上閉上了嘴,而後認命地扛起箱子,將包裹也拿在了手裡,緩步朝着屋子走去,全程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柳七餘光瞥見了躡手躡腳的柳十九,隨後無奈地努了努嘴。

心中煩躁,好想找人來練練刀!

……

就在柳十九剛剛出門去打水的時候,院門再度被人推開。

這一次,是徐永定站在了院門口。

他視線瞬間落在了院中石凳上坐着的柳七身上。

“芳芙……柳姑娘,能否借一步說話。”徐永定極力壓抑着言語中的顫抖,以至於聲音變得有些沙啞。

簌!

柳七起身站起。

而後口中輕輕回了一個字。

“好。”

徐永定在前,柳七在後。 柳七數着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多不少正好十步。

就在即將步入隔壁的院門時,徐永定突然腳下一停,柳七也隨之停下了腳步。

徐永定沉默半晌之後,還是緩緩開口問道:“當年……”

柳七則是直接開口打斷了徐永定的話:“徐縣尉是想問當年之事的細節嗎?”

聽到柳七稱呼他爲徐縣尉,徐永定不知爲何覺得心中泛起了莫名的苦澀,繼而輕輕點頭:“事關重大,還請姑娘諒解。”

柳七神色一正,便將當年自己揭開車門簾時看到的一草一木都事無鉅細地說了出來。

直至聽到一襲紅色宮裝的眉夫人殺死四名捕頭時,徐永定眼瞳猛地一顫,繼而喃喃道:“是庭策和他的三名同僚。”

陶氏的弟弟當時就在清江府擔任捕頭一職,當得知姐姐的女兒被拐後,便急忙帶着三名同僚追了去,結果兩日後被發現死在了荒野之中。

當聽到這裡時,徐永定心中已經斷定柳七就是自己的女兒徐芳芙。

只是……

看着神情淡然的柳七,徐永定強壓着心中的激動,隨後說道:“你……有人想見見你。”

說罷便帶着柳七進入了院子。

柳七跟在徐永定的身後進入了屋內,也看見了牀上躺着的陶氏。

陶氏已經醒來,當她看見柳七走進來時眼眶瞬間一紅,隨即掙扎着想要坐起來。

徐永定見狀連忙上前攙扶。

待到陶氏依偎着徐永定坐起後,眼睛便直勾勾地落在了柳七的身上,將她從頭到腳一遍又一遍地打量着,臉頰旁也早已被淚水浸溼。

“伱……”陶氏最後望着柳七的臉龐,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不知該如何開口,最後只能怯生生地問道,“這些年過得好嗎?”

身邊的徐永定聽聞妻子所言,不由得攥緊了拳頭,但卻緊埋着頭不敢去看柳七。

女兒是被拐走的啊!

徐永定不敢想象這十幾年之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些年過得好嗎?

柳七也陷入了短暫的疑惑,她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這十幾年的過往,猶如走馬燈一般在她眼前閃爍着。

最後柳七定了定神,頷首道:“很好。”

陶氏雙目微張:“當真?”

柳七再度點頭。

雖然在細柳山莊的前期的確是吃了一點苦頭,但適應了之後也就逐漸習以爲常了。

練武嘛,哪有不苦的道理。

至於之後應當是過得挺好的。

畢竟只有她欺負別人,沒有人敢欺負她。

“嗚嗚……芳芙……孃的芳芙……”

而此時陶氏的情緒再也壓制不住,她伏在徐永定的臂彎上,痛哭了出來,同時掙扎着想要起身。

徐永定見狀只能衝着柳七投去了祈求的眼神。

柳七默然沉吟片刻,還是緩步靠近了牀邊,結果剛剛站定突然手就被人緊緊抓在了手裡。

柳七眉頭輕皺,但並未反抗,只能任由陶氏抓着自己的手,在徐永定的攙扶下慢慢站了起來。

“芳芙……真的是芳芙嗎?”陶氏雙手顫顫巍巍地撫上了柳七的臉頰,小心翼翼地就好像捧着一件無比珍惜的寶物。

看着淚眼婆娑的陶氏,柳七輕輕搖了搖頭,繼而平靜地說道:“之前的事我已全然不記得,所以……我也不知道。”

話音剛落,柳七便感覺到了陶氏手上傳來了輕微的力道,隨後擡眸便看見對方眼神之中透露出近乎瘋狂地堅定。

“芳芙,就是芳芙!”

“三哥,她就是芳芙,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女兒怎麼可能認不出來。”

……

陶氏不斷重複着這樣的話,甚至迫切地想要將柳七揉入懷中。

徐永定看着妻子逐漸癲狂地舉動,不由得別過頭去眨了眨眼睛將淚水化去,而後盡力地安撫着陶氏:“芳芙回來了,是我們的芳芙回來了。”

說着眼眶又“唰”的一下紅了。

他緩緩擡首看向了柳七,眼中的萬般思緒幾乎傾瀉而出,隨着喉結滾動了一下,略顯乾枯的雙脣微微張合:

“芳芙……”

……

白水縣,某座府邸,一處寬敞的地方。

伴隨着“簌簌”聲響,無數刀芒四溢而出,將周遭的花草樹木盡皆攔腰而斷。

蒼——

淒厲的刀吟聲起。

只見刀光之中,一道身影緩緩凝聚,右手之中赫然握着一柄紫芒閃爍的短刀。

轟隆隆——

身影凝聚成型的瞬間,手中紫芒陡然暴漲,繼而一柄紫色刀芒沖天而起直插雲霄,霎時間上空黑雲涌動,悶雷滾滾!

呼——

就在天上翻滾的黑雲眼看着即將壓下來之時,渾身縈繞於刀光之中的柳七突然神色一凝,紫色刀芒瞬間散去,盤旋於上空的滾滾黑雲也隨之化作消散。

不斷在周身穿梭的刀光也漸漸斂於體內,一襲湘妃色長裙的柳七自刀光中穿出。

她站在原地目光一掃周遭的一片狼藉,正欲邁步離去時,突然耳邊傳來了一陣掌聲。

“啪啪啪……”

柳七側眸看去,見周宓正鼓掌,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見柳七朝她看來,周宓當即盈盈走來,視線上下將柳七打量了一番,而後輕聲笑道:

“隨手一刀便能勾動天地異相,老實說你的武功現在究竟到了何種境界?”

見柳七沉默不語,周宓便自顧自地接着說道:“只不過是在這白水縣住了三日,你的武功竟然突飛猛進到了這般地步。”

“奇怪呀……”

柳七懶得和周宓多費口舌,直接從她身邊越過,朝着外面走去。

“等等!”周宓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看着柳七的背影漸漸運去絲毫沒有停下的打算,周宓的臉上露出了狡黠地笑容,繼而高聲問道:“我現在應該叫你柳七,還是徐芳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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