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殺意縱橫
柳七握着刀柄的手一翻,刀身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雖然只是一柄護衛們腰間常見的制式短刀,但做工卻十分的細緻,僅僅是用看都能知曉刀刃的鋒利。
欣賞完手中的刀後,柳七突然鬆開刀柄,只見寶刀凌空落下,繼而白皙的五指剎時再度握住了刀柄,這一次刀尖的方向指向了屋檐之上傲然而立的白澤。
白澤見狀,雙眼頓時一縮,眸中當即迸射出冷冽的光芒,只見其原本負於身後的雙手緩緩探出,繼而兩道刺目的光芒逼向了柳七的雙眸。
柳七眼睛微微眯起,已然看清了白澤手中的武器,只見其雙手各有一輪彎月模樣的短刃。
“今日前來,不知娘娘是否知曉?”柳七淡淡地開口。
白澤面若冷霜:“廢話少說,出刀吧!”
看來是覺得此前沒有拿下自己有些丟份,所以今天特意找上門來了。
見柳七久久不動,白澤目光一沉,當即冷冷道:“我的人已經把守住了進出這間院子的所有通道,你的那個貼身丫鬟現在還在後廚。”
白澤以爲柳七不願出手,是因爲害怕動手之人被別人看見從而暴露了身份。
柳七聞言眉頭微微一皺。
白澤所言她心中確有擔憂,但也不全爲了這點事。
你白澤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過了三天才來,柳七本能地覺得不對勁,心想着大概率不是專程爲了過來找回場子,多半是另有要事。
白澤找自己能有什麼事,十有八九還是太后周宓!
柳七輕輕搖頭,繼而擡首凝聲道:“不如一刀分勝負,如何?”
“可!”
轟隆隆……
白澤嘴中一個“可”字剛剛脫口而出,頓覺周遭的空氣似乎開始躁動起來,緊接着彷彿受到了莫大的引力,瘋狂地涌向了庭院之中的柳七腳下。
嘶……
白澤見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隨後一抹凝重浮上面龐,繼而丹田中的真氣開始瘋狂催動,轉瞬間便已行遍全身,手中彎月一般的雙刃之上也漸漸籠罩起薄薄的熒光。
柳七於狂涌的氣勁之中淡然持刀而立,心神一片空靈。
在滄海神功有成之後,她對於自身武學的認知似乎也有了質的飛躍,尤其是此前無往不利的七殺狂刀!
手中刀刃在柳七雄渾真氣的加持下發出了低沉的嗡鳴聲,通過刀柄柳七已然感受到了刀身似乎在跳動一般。
柳七的目光緩緩落回至刀身之上,隨即五指緊握,手背頓時化作了一片慘白。
呼……
隨着柳七一口氣的吸入,刀身彷彿凝固了一般。
七殺狂刀之訣竅不僅在於睥睨天下一往無前的狂,更在於一個“殺”字!
隨着柳七眼神逐漸冷冽,刀身也似乎開始被一層瘮人的白霜漸漸侵蝕,刀尖處也被白霜侵染,柳七再度擡頭,冰冷的雙眸再度落在了白澤的身上。
噔!
直視着柳七毫無感情的雙眸,白澤心中猛地一顫,繼而原本平穩運行的真氣似乎也泛起了一絲漣漪!
唰!
白澤雙臂一揮,手中兩柄短刀瞬間脫手而出,直逼柳七而來。
他不能再等了,柳七的殺意已然影響到了他的真氣,若是再拖下去白澤深知自己必敗無疑!
兩輪彎月脫手之後瞬間改變了方位,一左一右朝着柳七旋轉而來,高速的旋轉之中彎月也變成了滿月。
柳七雙目微張,旋即收刀於身前,繼而緩緩一刀橫劈而出,空氣之中似乎劃出了一道黑線擴散開來。
“叮!”
刺耳的脆響中,兩輪滿月瞬間被黑線吞噬,“噹啷”兩柄短刀散落一地,而黑線的速度絲毫不減,直至擴散至白澤的身前。
白澤的瞳孔急速擴張,想要後退的剎那耳邊響起了細微地一聲“嗤”,隨後目光下垂便看見自己衣襬的衣角正飄然落下……
而原本疾馳而來的黑線,已然消失無蹤。
“白澤將軍,勝負如何?”
聽着庭院之中女子清冷的聲音,白澤面部微微抽動,眼看着飄落的衣襬一晃一晃地自屋檐而下一直飄落至一雙靴子旁,他的雙眸當即一沉。
“我輸了!”
聽見了白澤親口認輸,柳七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繼而目光一掃地上散落的兩柄短刃,當即手中刀鋒指向了短刃的位置,只見短刃微微顫抖隨即化作一道流光飛向了柳七的方向。
嗖!
就在兩柄短刃飛至柳七手中刀身之側時,她右手微微一抖,手中寶刀挾裹着兩柄短刃便直接朝屋檐上的白澤而去。
“刀還給你!”
“當!”白澤當即伸手接過了兩柄短刃,而柳七那柄制式短刀卻是在白澤面前應聲而斷!
白澤雙手一沉,兩柄彎月短刃瞬間消失於袖口,繼而伸手接住了斷開的刀身,將斷口的位置翻過一看,雙目不禁睜圓了幾分。
“如此凌厲的刀氣嗎……”白澤口中喃喃道。
柳七見白澤的注意力全然落在了斷掉的刀身上,遂悄然將自己一片慘白的右手背至了身後。
“打也打完了,白澤將軍可以明說來意了吧?”
“娘娘明日便要啓程回京。”白澤臉上神情迅速斂去,隨後冷冷道,“今晚晚宴,朱雀會來接伱。”
說罷,也不等柳七回應,便直接凌空而去。
柳七目送着白澤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她原本雲淡風輕的神態頓時一沉,隨即臉上的血色迅速退去……
強壓下涌至咽喉的腥甜,柳七方纔搖頭喃喃道:“這便是殺意嗎,差點沒把自己給交代了!”
剛剛的柳七明悟了七殺狂刀中蘊含的一絲殺意,雖然順利將這一絲殺意驅使出來,但殺敵一千的同時也自傷八百。
凝作實質的殺意不分敵我,亦如剛剛的“黑線”一般,所及之處無不灰飛煙滅。
威力自然是非同凡響,若非剛剛柳七及時停手,白澤十有八九會葬身於“黑線”之下,當然柳七所受的反噬也會越重,哪能像現在這樣還能站着說話。
“若是換上自己的刀……想來可以堅持得更久些。”柳七緩緩吐出一口腥甜的濁氣,隨後暗暗想到。
白澤給予的制式短刀雖然做工不錯,但根本無法承受住真氣的加持,更不用說柳七凝結的殺意了。
柳七走進屋內,將琴身中的寶刀取出,隨後雙目微凝,繼而刀柄處泛出了一絲白霜朝着刀身蔓延而去!
呼—— 柳七越發慘白的手當即鬆開了刀柄,繼而長鬆一口氣。
果然她的猜測是對的,自己的寶刀能夠承受住真氣的加持,自然也能承受住殺意的加持,並且更加的穩定,不至於像剛剛一樣還未出手殺意便開始反噬自身。
這時,柳七耳邊已然聽到了院子外的腳步聲。
她當即將寶刀重新藏於琴腹之中,隨後來到了桌邊坐下,片刻之後門外便傳來了大管家張誠的聲音。
“小姐,您要的點心送來了。”
……
“翠香從後廚趕回來的路上扭了腳,正巧讓屬下看到了,所以便先替她將點心給小姐您送過來了。”張誠弓着腰笑眯眯地說道。
柳七冷眼從他身上掃過。
不消說,翠香扭腳自然是張誠的手筆,否則他也沒借口來見柳七。
似是感覺到柳七面色不虞,張誠當即收斂了笑容,隨後埋着頭沉聲道:“屬下按照令主的吩咐,悄悄跟蹤了樑嬤嬤幾日,果然有發現!”
“說。”
張誠聞言身軀一凜,不敢耽誤,連忙回道:“令主您出事的那天晚上,樑嬤嬤偷偷在外面扔了一樣東西。”
張誠說着從懷中一包薄薄的油紙,其中似乎包裹着什麼東西。
“屬下已經確認過,是極爲昂貴的迷藥,可以對習武之人生效,無色無味!”
柳七聞言突然想到了那日在後廚見到樑嬤嬤時,對方那不自然的神態以及眼神中的躲閃,瞬間明白了什麼。
她當即冷冷問道:“最近有什麼人和樑嬤嬤接觸過?”
“有!”張誠立即回道,“是太后涼亭那邊一個護衛,兩人見面似乎爭吵了起來,因爲靠近太后的住所,所以屬下不敢太靠近,沒有聽見兩人究竟在吵什麼。”
柳七聞言緩緩閉上了雙眼,片刻之後猛地睜開:“之前叫你做的準備,可已經做好?”
張誠當即點點頭,隨後詫異地問道:“可是要現在動手?”
“也留她夠久了。”柳七淡淡地回道。
“可是……太后那邊。”
“不用管太后那邊。”柳七搖搖頭,心想着太后那邊此刻應該正自顧不暇。
穆青鋒或許知曉禁地所在,但他又是如何得知太后這個時候會在禁地之中呢?
而且隨行的還有兩個武功不錯的太監。
柳七彷彿已經看到了一本厚厚的宮鬥小說,再加上武林人士牽涉其中,只怕情況更加複雜了。
她不禁拂了拂額頭,這種麻煩事雖然很想避而遠之,但仔細想想自己身上的麻煩似乎也不少。
更何況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周宓實實在在的是將滄海神功傳給了她,從剛剛與白澤的交手來看,這門功法倒是無愧“神功”二字,帶給柳七的提升不是一丁半點。
有麻煩,但好處似乎更大!
而且算上週宓那位天下獨尊的弟弟,豈不是讓柳七平添了幾分脫離黒獄門的底氣。
想到這裡,柳七決心已然堅定,她衝着張誠揮了揮手:“就按照之前準備的辦,今晚太后的晚宴上,我不想再見到她!”
“是!”
“‘判官’那邊可有消息?”柳七突然想起了什麼,對準備離去的張誠問道。
“已經按照令主您的吩咐,將‘判官’以及和他有接觸的遊魂都監視起來了,不過自從和葉肅見了一面後,‘判官’便再沒什麼異常舉動。”
“葉肅呢?”柳七問起那位金馬商會的客卿。
“一直住在一家金馬商會佔股的酒樓,除了與‘判官’那次見面以外,其他時候不是關在房間內,就是前往六扇門總衙。”
葉肅是來京城處理大公子嚴令義之死的,前往六扇門倒也屬正常。
現在六扇門那邊已經放出了風聲,嚴令義死於太乙門的太乙分光劍一事,現在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葉肅,樂青瑤,當事雙方均已抵達京城,但出人意料的是雙方似乎並沒有直接見面將此事了結的意思。
樂青瑤現在是周顯宗的座上賓,柳七被擄走那日,樂青瑤主動追着楚星白而去,根據張誠的說法,至今還沒有歸來,想來是已經離開白溪山莊了。
柳七摸着下巴沉思片刻,繼而問道:“六扇門裡面沒有遊魂嗎?”
張誠聞言苦笑着搖了搖頭:“六扇門的令狐朔人稱‘紫眼青天’,他的眼睛毒辣的很,之前好幾個遊魂都在他手裡栽了,所以‘判官’特意下令,讓遊魂避開六扇門總衙。”
令狐朔,這已經不是柳七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了。
之所以會有“紫眼青天”的美譽,除了其破案如神秉公執法外,還因爲令狐朔乃是異族出生,故而天生一雙紫瞳。
一個異族人能在六扇門坐到總捕頭的位置,當真是不可小覷。
“漠北雙雄”孫氏兄弟死後沒多久,令狐朔便回到了京城,不過他似乎並沒有將孫氏兄弟的死放在心上,但是邊疆幾個將軍貪污的證據卻是被令狐朔呈給了朝廷,據傳令狐朔即將再度北上,這一次他是帶着聖旨去殺頭的!
如此看來孫氏兄弟似乎只是幌子,用來吸引視線罷了。
邊疆的那些官員花了錢,最後也沒能解決問題。
不過黒獄門是個單純的殺手組織,只殺人不負責解決問題。
“刀老那邊可有回信?”柳七接着問道。
“尚沒有回信。”
“行了,你先去吧。”
“等等!”
張誠躬着身子正要從門口離開,被柳七這厲聲一喊,當即渾身一顫,隨即戰戰兢兢地轉過身來,一臉彷徨地問道:“令主還有什麼吩咐。”
“點心。”柳七目光炯炯地盯着張誠手裡的食盒,繼而冷冷道,“點心留下。”
呼——
張誠聞言不由得大大鬆了口氣,隨後便將食盒放在了桌上,繼而躬着身子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