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成宛若一頭獵犬,緊緊盯着李神醫,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他太緊張了,如果大王真的成了活屍,那高麗就要出現大動盪了。
李泰賢和大長今一臉慌張,腦子有些懵,他們只是本能的不想聽到一個可怕的答案。李神醫嘴脣動了動,擠出了三個字:「第一代!」
啊!
大長今驚叫一聲,跟着又捂住了嘴巴,她神色惶恐,在人們的臉上看了看後,最後落在了林白辭臉上。
在她的潛意識中,覺得只有這位來自天朝的上使大人,才能解決高麗眼下面臨的大危機。
「是你把國王變成活屍的吧?」顧清秋詢問。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李神醫點了點頭:「大王重病,如果現在死了,那麼皇子李明哲就要繼承王位,對於國丈來說,這是無法接受的,他想讓他的外孫當大王!」
「中殿娘娘當時懷孕了,再有七個月,就能把孩子生下來,所以國丈讓我不管想什麼辦法,都要讓國王再活七個月!」
國丈對李神醫有大恩,再加上在這些古代人心中,皇帝就是天,因此李神醫沒辦法拒絕。
「所以你就把他變成了活屍?」
顧清秋知道,在高麗,大王的正妻不叫皇后,而是中殿娘娘。「我當時還有七個月的時間,我說不定可以治癒大王!」
李神醫碎碎念。
「容我問一句,她們怎麼敢保證中殿娘娘生出的一定是男孩?」
花悅魚聽完金映真的翻譯後,有些不理解,如果是女孩,這一切算計都白費了。女孩沒辦法繼承王位。
「放心,那位娘娘生出來的一定是男孩!」
顧清秋呵呵一笑,小魚人還是低估了人性的黑暗,狸貓換太子這種事,又不是隻有大宋可以做?
「我敢保證,那位娘娘現在肯定在王宮外的某個地方,偷偷養了不少預產期和她相近的孕婦!」
顧清秋很好奇那位皇子在做什麼?不會坐以待斃吧?
「你爲什麼跑到這裡來?你醫館裡的活屍又是回事?」趙德成質問。
「大王的病情越來越嚴重,有一次我給他做治療的時候,大王把我的徒弟咬死了!」那段經歷,李神醫實在不想回憶:「大王每天都在腐爛,已經沒有人樣了,國丈的耐心也越來越少,然後在大半個月前,他放棄了治療大王!」
實際上也治不好了,人爛到那種程度,臭味隔着上百米都能聞到,不管塗多少脂粉都掩蓋不住。
李神醫黔驢技窮,打算回最初見到活屍的這個婆豬衛的女直人的村子看看,萬一有線索呢?
可誰知道,尚慶府在鬧饑荒和瘟疫,李泰賢餓極了,直接把他的徒弟給煮了。
這位徒弟被大王咬過,雖然沒有變成活屍,但是屍體裡有病毒,濟民軒的那些病人吃了它的肉後,都感染了,成爲二代活屍。
「你現在有什麼發現?」趙德成急問。
李神醫沉默,面容尷尬又落寞。「這些活屍的弱點是什麼?」
權相仁很焦慮:「這個你總知道吧?」
「破壞掉活屍的頭顱,才能徹底殺死它們!」
李神醫沒有藏私:「還有低溫會讓活屍的行動能力下降,所以你們要想活下去,要儘量往北走。」
金珍洙神情振奮:「總算有一個好消息了!」
「有個幕後黑手對這種活屍很瞭解,可以利用它們,並且對高麗有仇,你知道是誰嗎?」金映真想起林白辭的分析:「是不是這個村子的倖存者?」
「應該是!」
李神醫陷入了回憶中:「幾年前,一個少
女告訴了我生死草的用法,作爲代價,我要幫他殺死一位軍官。」
「我沒有那種權勢,所以告訴了好友安金玹!」
金映真瞬間腦補出了一幕恩怨情仇,在那位軍官的壓榨下,少女和她的族人過得很慘,一直被欺負,直到某一天,她的族人都被殺了,少女不想失去她的族人,於是用生死草「救活了'它們,然後養在這裡。
少女太窮了,只有生死草這個籌碼,於是找了懂行的李神醫,賣給了他。
生死草這種東西,用好了,是篡權奪利,攫取名譽的好工具,那些大人物們,肯定會忍不住要用的。
果然,李神醫和安金玹用了,以少勝多,擊退了倭寇,打出了足以載入高麗史冊的一場戰鬥,但是他們提前做過佈置,扼殺了那些活屍,沒有造成傳播。
少女繼續等待,終於,機會又來了。
這一次感染的,是大王,於是暗中觀察的少女找到機會,推波助瀾,使的病毒大流行,成功製造出了屍潮。
「那個少女怎麼知道生死草的用法的?」金映真好奇。
「她」」
李神醫非常配合,有問必答,但是這一次,剛開口,一聲槍聲。砰!
一枚彈丸從右後方幾十米外的一間土坯房子中射來,直接打中李神醫的腦袋,掀飛了他的頭蓋骨。
咚!
李神醫倒斃在地,殷紅的鮮血灑出,落在雪地上,如同瞬間長出了一株梅花樹。
譁!
全場騷亂,衆人下意識的彎腰低頭,往旁邊的房子躲去。「快保護我!」
趙德成大喊,雙手抱頭,他跑了幾步,就發現林白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目光直視着子彈射來的方向。
這也太勇敢了吧?
他的身體裡難道長的是龍心虎膽?
權相仁低頭跑了幾步,眼角瞥到林白辭沒動,他又下意識的停下腳步,想要站直身體。林白辭不跑,自己躲藏,這一對比,不是顯得自己很菜嗎?
這要是傳回去,自己在世宗正的前途,怕是也混到頭了。「準備戰鬥!」
權相仁大喊一聲,拔出佩刀,只是剛直起腰,密集的火銃聲響起。砰!砰!砰!
權相仁又下意識的貓下了腰,嘴裡沒好氣的罵着。西八!
這小子這麼狂,怕不是個龍級吧?
權相仁絕望了,這次金冼交代給他的任務,百分之百完不成了。咻!咻!
彈丸亂飛,打在雪地上,濺起一道道泥柱。
有一枚打向林白辭,只是不等命中,被一枚飛石攔截。叮!
彈丸擦着林白辭的肩膀射過。「躲什麼呢?衝上去砍死他們!」
林白辭咆哮,大步狂奔,宛若一頭在林海雪原中覓食的老虎,身型狂野,充滿了壓迫力。
見者既死!
乙肌生立刻跟上,來到這裡這麼久,快把他憋壞了,他早就想打一架了。林白辭衝了,夏紅藥和金映真不甘落後,也上了。
「映真,你們三個留下!」夏紅藥叮囑。「上!」
權相仁的戰鬥意識還是不錯的,他見過李泰賢的火銃,知道這玩意裝填費時,所以不趁着敵人開槍後裝彈的時間趕緊衝鋒,就要面臨第二波齊射了。
房子兩側,有一些穿着絳藍色制服的士兵拿着刀衝了出來,屋頂上,也有弓手上了去,居高臨下,射箭壓制。
「是禁軍!」趙德成驚訝。
這是一支只有大王才能指揮的動的軍隊,他們爲什麼出現在了這裡?答案很快揭曉,一陣轟隆馬蹄聲響起,迅速由遠及近。
禁軍大將爲了偷襲,
沒讓騎兵進村,不然馬蹄聲會引起敵人的注意,現在偷襲結束,可以進攻了。
可惜的是,只殺掉了李神醫,一輪火槍齊射,沒拿掉那些亂黨。「是禁軍大將!」
大鬍子叫了起來去。
他是捕盜大將,雖然頭銜裡也帶着大將兩個字,但是和這位禁軍大將的權利差了十萬八千里。
「別打,是自己人!」
大鬍子叫了起來,這位禁軍大將是國丈的兒子,和趙大人是親戚,大鬍子擔心雙方因爲誤會出現死傷,那就不好收場了,只是剛喊完,就被趙德成一把捂住了嘴巴。
「你是嫌我活得太長嗎?」趙德成沒好氣的咒罵。
「禁軍已經開始攻擊了,以林大人他們的脾氣,怎麼可能放過這些人?而且看人家氣定神閒的模樣,贏的機率很大。」
禁軍贏了,趙德成靠着親戚關係,怎麼都好辦,但萬一林白辭贏了呢?想重新贏的信任可就難了,所以閉上嘴巴默默地觀望,是最好的選擇。
至於死人?死的又不是自己!「不不會吧?」
大鬍子有些不信,他承認林白辭是很強,可這次來的是禁軍,看這規模,得有五百人,那可是護衛大王和王宮的軍隊,每一個都是千里挑一的精銳。
那些步兵跑出來,並沒有衝鋒,而是鼓譟吶喊,恐嚇對手。
他們的戰術早就運用的很純熟了,先是弓手和火銃手壓制,接着是騎兵衝鋒,打亂敵人的陣型,基本上騎兵過後,敵人就崩潰了,然後步兵上前,砍殺潰兵。
只是這一次,有些出入。
那幾個人衝的太快了,居然比戰馬還快,不等騎兵過來,他們已經殺到了人羣中。弓手和火銃手瞬間抓瞎了,亂黨和同袍混在一起,再射擊,會打到自己人。
林白辭大步流星,揮劍連斬!唰!唰!唰!
每一劍斬出,都會砍死一個禁軍,讓他們屍首分離。「啊!」
一個彪悍的禁軍大喊着,砍殺林白辭。叮!
兩人的武器碰撞,林白辭的青銅劍就像切過白紙一樣,輕鬆的砍斷了來人的佩刀,又剁在他的肩膀上。
唰!
半個身子被砍了下來。「啊!」
這傢伙倒在地上,還沒有死透,發出了淒厲的慘叫。
這些禁軍雖然戰鬥力強悍,但是比起活屍,太好殺了,畢竟活屍除了腦袋,沒有要害,這些普通士兵,挨一刀可能就爬不起來了。
少數士兵很雞賊,看到林白辭難搞,立刻去圍攻夏紅藥,可是高馬尾也不是吃素的,黑色的短刀揮舞起來,帶出一抹抹凌冽的刃光,全都落在周圍的禁軍身上。
一刀一個,殺戮效率高的嚇人。
一蓬蓬溼熱的鮮血,潑灑在雪地上,冒出的白氣,猶如靈魂昇天。乙肌生的戰鬥,就比較粗糙了,完全是靠着蠻力和身體。
「我要努力表現,爭取釜山行結束後,讓林團長再多獎勵給我兩個硅膠娃娃,上萬塊的那種。」
乙肌生走神了。砰!
一發彈丸,打中乙肌生的胸口。「操!」
乙肌生罵了一句,抓起一具屍體,朝着十米外屋頂上的那個火銃手砸了過去。上百斤的屍體,在乙肌生手中就像沒多少重量的磚頭,飛出去的速度極快。那個火銃手躲閃不及,被砸了下去。
「乙肌生,幹掉屋頂上那些人!」
林白辭本來打算讓小泥人狙殺對方的遠程,看到這一幕,他立刻改變了注意。「好的!」
乙肌生的臂展很長,隨手一抓,就撈住一個禁軍,一巴掌拍過去,抽爆他的腦袋,然後在鮮血和腦漿齊飛中,舉起無頭屍體,砸向屋頂
砰!砰!砰!
一顆顆腦袋像煙花綻放。
這殘忍又兇暴的一幕,直接讓禁軍們膽寒了,開始撤退。「西八!」
權相仁一行看的眼球直跳,差點痙攣。
這個傻大個一直不說話,他們還以爲這傢伙腦子不好,沒想到這麼恐怖,是個心理變態。
一巴掌拍碎一個人的腦袋呀!
權相仁別說做不到,即便做得到,他也不會做,他自認不是個好人,但是別說虐殺別人,就是虐待貓狗,甚至螞蟻這種事,他都不會做。
人對於生命,還是要有一些敬畏之心的。
年輕的禁軍大將騎馬趕來,看到不僅步兵被殺散,就連屋頂上的弓手火銃手都七零八落,這讓他懵逼了。
什麼情況?
不就是一些想要幫助皇子篡位的亂黨嗎?爲什麼這麼強?一,二,三
這才幾個人,爲什麼打出了千軍萬馬的戰局?
禁軍大將一時間有些懷疑人生了,不過騎兵衝了起來,是不可能停下的。「殺過去,碾死他們!」
禁軍大將大吼。
一百騎兵,不可能輸的!「殺!」
騎兵們爆喝,雪亮的彎刀,反射着雪光,看上去更加的鋒利了。林白辭掃了一眼。
肌肉佛出現了,正好站在長街中央,直面那些騎兵。我佛慈悲,只殺不渡!
阿彌陀佛!肌肉佛出拳了。砰!砰!砰!
那些朝着它撞來的騎兵們,彷彿潮水撞上了大壩似的,直接被碎成了浪花。咚!咚!咚!
戰馬希津津的叫着,連人帶馬,全都摔了出去。
禁軍大將看到這一幕,下意識的一拉繮繩,要躲開這尊肌肉佛。顧清秋看到這一幕,笑了,因爲那個大將的前方,是林白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