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遺址的山谷裡,經歷過一場多達200多個築基和金丹修士參戰的生死大戰之後,血流成河,橫屍遍野。
空氣中都充斥着血腥味。
陳平快速撤退的同時,順手拾撿起一具較爲完整的三階妖獸的屍體。
扔進儲物袋。
此次大戰,妖獸被偷襲在前,猝不及防之下,讓人族修士佔據了先機,妖獸在前期屬於大潰敗。
然而蒼瀾草原被封禁數千年,人跡罕至,妖獸沒有天敵,再加上整個草原靈力充沛的地方都被妖獸佔據着,這導致蒼瀾草原上的高階妖獸非常多。
隨着大戰的持續,荒原上的妖獸源源不斷加入了戰局,現如今局面早已翻轉了過來。
如今的妖獸佔據上風。
因此衆人在撤退的過程中,既然需要防備妖獸的襲擊。
好在姜有爲威性足夠,在其組織之下,大部隊有序撤退。
前有金丹開路,後有金丹壓陣,築基和受傷太過嚴重的金丹修士居中。
陳平修爲低,實力弱,所以安排在危險性相對較小的前面開路。
“陳道友,來來,你我合作,放火燒荒原!”一個身材消瘦的金丹修士擊殺了一隻蝙蝠妖之後,大喊道。
陳平楞了一下。
這.
別的不說,就說這綠油油的蘆葦,怎麼放火?
那消瘦修士嘿嘿一笑:
“嘿嘿,看陳道友那龍火術不錯,陳道友只管放火就行,剩下的交給在下。”
陳平二話不說,一招龍火術打出。
一條火龍嘶吼一聲,猛衝向荒原,原本綠油油的蘆葦瞬間點燃。
只見消瘦修士大吼一聲,雙臂畫出一個太極拳的姿勢。空氣中的水分迅速向他掌心聚攏。
隨着他猛地一掌推出,蘊含特殊靈力的水珠“噗”地一聲激射而出,覆蓋在綠油油的蘆葦之上。
正常情況下,只要龍火術過後,蘆葦會瞬間燒成灰燼,那些沒有來得及燃燒的蘆葦則無法持續燃燒,會快速熄滅。
可在消瘦修士的水珠加持下,蘆葦不但沒有被澆滅,反而燃燒的更加旺盛。
這一過程持續了至少兩三個呼吸。
更神奇的是,到了金丹級別之後,火遁都是常見法術,是不可能怕普通火焰的。妖獸亦如此。
事實上築基修士就已經基本無視普通火焰了。
然而這些蘆葦燃燒起來的火焰彷彿如同保留了龍火術的餘韻,那些妖獸竟然還真的不敢貿然直進。
不錯啊。
這哪是水珠。
這是汽油啊。
不得不說,這世界優異的法術真是千奇百怪,學都學不完。
這個法術,就挺實用。
雖然不能誅殺妖獸,但可以暫時性驅趕妖獸。
兩三個呼吸的時間,足夠這支只有金丹和築基的隊伍趕路了。
“昂~”
又一條火龍從陳平掌心飛出。
“噗”
消瘦修士的‘太極拳’緊隨其後。
“道友這法術不錯啊。”
“嘿嘿,陳道友的龍火術也不錯,威力不凡。”
“昂~”,“噗”。
“.”
一路且戰且停,到達第一個傳送點時,陳平遠遠地看到一個老者站立在那裡,身邊插着兩條杆子,杆子上各插着兩個眼睛圓瞪的血淋漓腦袋。
旁邊還有一具妖獸的屍體。
“尤道友,收起攻殺陣和防禦陣,放我等進去。”姜有爲大喊。
又轉頭對着大家吩咐:
“諸位無需再理會原分組,所有人重新分爲兩組,築基道友先入傳送陣,金丹道友押後。”
“好!”插標老者沉穩道。
“陣法完好吧?”姜有爲看了看杆子上的兩個腦袋。
“完好,還是首領有先見之明,就知道這幫畜生不死心,可能會來破壞傳送陣法,提前設置了攻殺陣。”
“.”
與來時不一樣,來時六十多個人,回程時只有將近三十人。
死了一半有餘。
這三十人當中,陳平看到還有不少面孔是生疏的面孔,是其他三個村落的修士決定留在了這邊。
畢竟這個村落最近。
返程路程短,風險最小。
近三十人,分兩隊進入傳送陣,先是一個古塔守護者手握令牌,帶着一批築基修士進入傳送陣,而後才輪到陳平和曦月她們。
姜有爲和兩個金丹後期沒有跟着傳來。
想必是需要押後拆卸傳送陣。
在進入傳送陣之前陳平還稍有擔心,生怕傳送陣被破壞,但好在無損。
從第二個傳送點出來之後,也沒有遇到埋伏的妖獸或修士。
然後就是繼續第三個,第四個…
直到傳送過十餘個傳送點之後,大家一個懸着的心纔算是鬆懈了下來。
中途在一個歇息點整頓療傷時,陳平才得以認真打量了一下這羣人。
很多認識的都沒有再見到,和陳平毗鄰了4年的明河就沒有看到,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趁這次機會跑去了其他村落。
第三組的聯絡人——庶務堂堂主也沒有出現。
現場的氣氛有點悲涼。
蒼瀾草原的人族修士本來就不多,結果一次大戰死去了一半多築基和金丹。
這個村落如此,其他三個村落也斷然好不到哪裡去。
問題是還沒找到走出蒼瀾草原的法子。
此刻衆人都沉默不言。
默默地療傷或恢復靈力。
“金道友,古塔中的那條斷臂與走出蒼瀾草原有關嗎?”過了半響,有修士忍不住詢問。
金修士揉了揉酸脹的手臂:
“這個暫且未知。”
“一百年前,那一場大戰首領曾經窺探到地宮古塔或許暗藏玄機。結合先輩們留下的信息和這些年收集到的信息碎片,日夜琢磨,才分析出了激活地宮古塔的秘法。”
“如今看來這條路是對的。”
“這一次至少知道了古塔中到底隱藏着什麼,算是更近了一步。此次回去,若能從那些古塔符文上找到線索,或許就能找到走出蒼瀾草原的路。”
金修士的這句話算是對大家的士氣的鼓舞,但似乎並沒有起到良好的作用。
一百年了,才邁出了一小步。
那麼接下來是不是還要花費一百年呢?
一百年以後就一定能解開這個秘密嗎?萬一又只是再進一小步呢?
再等一百年?
且不說壽元只有兩三百歲的築基修士,五六百歲的金丹修士也經不起這麼耗下去啊。
“金前輩不是解過秘法嗎?說說看那些符文好解嗎?”有個築基修士問道。
好解嗎?
金修士內心苦笑一聲。
要真那麼好解,此前的秘法也無需耗費那麼多古塔守護者的心血,耗費了一百多年去做這個事,去一步步佈局。
“會有辦法的。大不了再等個數十年,要保持信心,我等的道侶、孩子說不定還在等着我等回家呢。”金修士故作鎮定道,內心卻是沉重嘆了口氣。
說完,他發現不少修士看他的目光怪怪的,覺得莫名其妙。
這些人怎麼回事?
怎麼目光中有一股憐憫的意味?
“……”
衆人心情低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一兩句未來之事。
一部分是因爲死亡人數衆多導致的心情悲傷,更多的則是對走不出蒼瀾草原而絕望。
陳平倒是沒有說什麼。
他雖然爲那些死去的道友悲憫。
但也看得很開。
穿越至此幾十年,見慣了各種各樣的生離死別,相比於當年青雲域的遭厄,這裡死去的修士的數量遠遠不能相提並論。
修仙一途,從來不缺的就是‘死亡’二字。
正如金修士所言,這一場戰鬥並非全無收穫。
至少見到了那條斷臂和那些文字。
對於陳平來說,算是理清了一個潛在的努力方向,不至於像之前那樣一頭蒙、毫無頭緒、完全靠猜測。
有了一個方向,很多事情就會變得容易很多。至於這個方向對不對,驗證了再說。
……
稍稍療傷歇息,清點了人數之後,衆人再次啓動返程之路。
一路順暢,很快回到了村落外圍。
當第一個修士走出傳送點時,很快便引來了留守的村民。
事實上,因爲知道這場戰鬥不可能是持久戰,因此有不少村民甚至一直守候在傳送點外圍,等待着最新消息。
“前輩,戰況如何?”有村民迫不及待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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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一個個築基和金丹修士接連從傳送點中走出時,期待中的村民沉默了。
很多問題已經無需再問。
都寫在臉上。
陳平在人羣中看到了庶務堂堂主的道侶,抱着一個小孩,牽着兩個小孩在人羣的最前面使勁張望。
當見到同爲第三組的陳平、金修士等人出來時,張了張嘴,想問什麼卻又生怕得到不想聽到的消息。
緊張地注視着陣法出口,可見到出來的人越來越多,卻始終沒有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
當傳送點關閉時。
她晃晃蕩蕩,竟直接暈倒了下去。
“娘,娘,你怎麼了。”
身邊的熟人見其暈倒,連忙過去扶起她,抱過哇哇大哭的小孩。
陳平輕嘆一口,往回走。
這樣的場面並不孤立,在多處同時發生,悲傷的氛圍蔓延整個村落。
上百年的期待,沒有得到迴應。
……
回到洞府,和曦月打了一聲招呼,陳平沒有直接回自己的靜室,而是去到了一間空置的房間,將儲物袋中的兩隻三階妖獸屍體放了出來。
一隻是蛇妖,是在地宮裡擊殺的。
另外一隻是蝙蝠妖,是回程的路上順手撿的。
兩隻妖獸的屍體都算齊全完好。
他取出殺獸刀,利用解剖術嫺熟地解剖妖獸。
皮肉分離,留妖晶,去內臟。
皮自己用,三階妖獸的皮是畫制三階符籙最重要的材料,可以先留下來。
肉可以賣掉。
如今的妖獸肉對他的煉體來說已經算不上太大的價值,他的煉體術已經圓滿。
這些三階妖獸肉在村落一向比較受歡迎,是補充靈氣的一個不錯來源。陳平自己有大量靈石原礦,無需妖獸肉,但其他修士可沒有這麼多靈石原礦。
內臟用龍火術處理掉之後,再使用冰劍術將肉質全部冰凍起來。
現在估計不少人都帶了妖獸肉回來,供大於求,等過一段時間再賣。
處理完妖獸肉,纔回到自己的靜室。
取出靈獸袋裡面的那隻體積只有兩三隻麻雀大小的三階初期妖獸——雪隼。
依然是奄奄一息。
此刻重見光日,看見陳平,它撲騰兩條雪白的翅膀,目露驚恐地地往後退了兩步,像是被陳平那一劍打出了心裡陰影。
“別怕,不打你,給你治療呢。”
陳平領着它的脖子毛,將它提起來放在眼前的桌面上,給它打了一發回春術,然後再用抽魂鞭將它捆綁起來,放回靈獸袋。
這種妖獸非常少見。
也就蒼瀾草原這種數千年都人跡罕至的大陸纔可以出現這種妖獸,在縹緲大陸那種地方很少可以看見。
要不是在籍冊中閱覽過相關資料,陳平根本都不認識這種妖獸。
雪隼的最珍貴之處在於其元神攻擊能力非常強悍,相當於一把鋒利的高階法器。
不,法寶。
可以帶回去看看有沒有機會御使,若能成功也不失爲一個非常不錯的攻擊利器。
但這個要等到走出蒼瀾草原以後再說,這裡連相應的御獸籍冊都找不到。
‘這一趟下來,在物質上,最大的收穫便是這隻雪隼了。’
‘那兩塊石碑的話,還不知道有什麼價值,得回到凌霄宗之後好好查一下資料才知道。’
‘唯一遺憾的是,這兩個東西都要等到走出蒼瀾草原才能發揮效果。’
‘現如今最重要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走出蒼瀾草原。’
想到這裡,他不禁又想起了地宮裡的一幕。
趙長星是誰?
那條斷臂爲何會錯認我爲趙長星?
在那條斷臂提的到話語中,他似乎是因爲我身上的劍意才得此結論?
我身上的劍意一共有兩種——一是習修青芒劍領悟的劍意,二是從七星龍淵劍裡面領悟到的劍意。
青芒劍是凌霄宗創宗老祖自創的秘術。而七星龍淵劍則來源於赫連家族。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需要回到西洲纔有機會打聽清楚。
得。
又迴歸到了原點——走出蒼瀾草原。
‘對了。’
‘那些符文。’
陳平想起了古塔塔身上的那些繁複的符文。
想到這裡,他當即取出符筆,得趁熱將那些符文繪畫下來。
那些符文不簡單,與普通的符文有一定區別,而且量多,時間長了還真容易忘記。
三個時辰後,也是黑夜,陳平才從伏案畫符的狀態中擡起頭。
望着桌面上的一大疊符紙,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一百多張啊。’
‘總算是畫完了。’
雖然沒有理解這些符文到底是什麼意思,但先記錄下來,慢慢琢磨就行。
隔壁。
曦月在靜室裡也同樣呼了一口氣,放下了紙筆。
完成了記憶中的符文繪製。
她不是符籙師,不會畫符,但她是一個相當出色的陣法師。
陣法師雖然不用提筆畫字符,但其實在佈置陣法時,陣法紋路的繪製與畫符就有異曲同工之妙。
因此她也算是有一定的基礎。
她想起地宮裡,當初姜有爲在吩咐古塔守護者記憶符文時,提到姜有爲他自己會去記憶前十五列的符文。
她看了看自己繪製符文。
……差不多近五十張,比那姜有爲記憶下來的多了三倍。
想到這裡,她就有一種自豪感。
…讓你(陳平)還鄙視我的陣法水平?
嘴角都不由自主地彎了彎。
拿起那些符紙,身體很誠實地就往陳平的靜室去,鬼使神差地敲響了陳平靜室的門。
“師尊?你怎麼來了?”陳平起身。
大半夜的。
“啊,沒什麼事,坐累了,過來走一走。”曦月單手捏着那一疊符紙,雙手負在身後,若無其事地往裡走。
這裡看看那裡看看,像極了隨便走走。
“對了,在地宮裡的時候,那些符文本座記錄下來了一些,你……”曦月不鹹不淡地說。
正想將話題引入到符文上,讓陳平見識見識什麼叫差異時,頓時瞧見了陳平桌面上的那一疊符紙。
楞了一下,因爲最上面那個符文就是地宮系列符文的第一個字。
“你將地宮裡的符文都記錄了下來?”曦月問道。
“是啊,師尊要看看嗎?”陳平拍了拍符紙,曦月閱歷在,說不定對這些符文的理解上有獨到見解。
“那一疊都是?”曦月定眼看向符紙……那一疊,起碼上百張。
“是啊。”陳平不知道曦月有什麼好驚訝的。
“地宮裡的那些符文,你全部都記錄下來了?”曦月呼吸急促。
陳平更無語了:
“是啊,我作爲一個符籙師,記憶下來不是很簡單的事嗎?”
曦月突然間感覺胸悶。
這簡單嗎?
陳平說到底纔剛剛結丹,此前頂多也就一個二階符籙師,對符籙的理解不見得就能如何如何深入。
而地宮裡的那些符文上百個,全都非常複雜,想要清晰的記憶下來每一個字的紋路或許不少修士都能做到。
但要記住了線條粗細,間距大小,筆鋒走向和力度,這些就絕不簡單了。
二階符籙師多少有點不夠看。
曦月走過去,騰出一隻手翻了翻那些符文。
越翻呼吸越急促。
後面的她不知道,但前面的五十張她可是剛寫完。
可以說陳平的記憶點比她更精準。
“師尊剛纔要說什麼,這些符文怎麼了?”陳平問道。
“啊,沒什麼。”曦月拍了拍符紙,淡淡道:“爲師剛纔是說,你這些符文畫的不錯,差不多有師尊的水平了。”
陳平:???
師尊啊。
剛纔你說話時都還沒看到我的符文好吧。
“師尊拿的是什麼?”陳平見她一隻手一直負在背後。
話音剛落,曦月的手腕一抖,那些符紙唰地一聲回到了她的衣袖裡面。
消失的無影無蹤。
彷彿她從來沒拿過一樣。
“還能拿什麼?”她兩隻纖細白皙的手若無其事地拍了拍:
“怎麼?什麼事你都要管?爲師手放在身後也礙着你了?你是師尊還是本座是?”
你這?
怎麼突然就發火了?
幾百歲的人了還更年期不成?
陳平無語,恭維道:
“哪能?那肯定是您是師尊。”
曦月一副你知道就好的神色,橫了陳平一眼……真是,遲早被這個徒弟氣死。
“這些符文本座拿去研究研究,定能找到走出蒼瀾草原的線索。你給本座當助手就好了。對了,這段時日村落裡氣氛不對,再加上就進了不少新面孔,我等儘可能少外出。”曦月抱起陳平的那一疊手稿,臉不紅心不跳道。
“師尊拿去便是。”這也正是陳平所想。
如果這些符文真的藏有什麼秘密,那他希望儘快解讀出來。
他可不希望在這裡再呆一百年。
曦月作爲禁錮者,顯然就是最具有閱歷的那一個。
由她解讀最合適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