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陳平繼續宅居的修行生活,以期儘快回到小竹峰。
與陳平的宅居不一樣,因爲村落裡禁錮術解讀不盡如人意,協助修士小組解散,攻克禁錮術的策略也發生了變化,使得大家逐漸認清現實。
即:想要在數十年內有所突破恐怕是不可能了。
百年打底。
甚至百年之後又百年。
而隨着這一認知的擴散,最直觀的表現就是衆人變得更爲冒進,以期在修爲上取得進展延長壽命。
拿境界增長帶來的壽元增加來抵衝禁錮術解讀的時間。
築基九層和上了年歲的金丹修士在這方面表現最爲積極。
外出探索遺址和尋找資源的修士人數大幅增加。
一些築基九層甚至開始設法外出遊歷尋求大感悟。
陳平不急。
且不說隨着他對禁錮術的習修,對解開禁錮之法領悟變得越來越多。
單單談壽元,他剛進入金丹,還有三百歲可活。
而曦月剩餘的壽元則更多。
完全無需如其他人一樣千方百計尋求境界上的突破。
靜室裡。
陳平盤腿坐在玉牀上,識海之中的他是一個縮小版的練功之人,正一筆一劃在空中揮舞七星龍淵劍,鐫刻太清禁錮咒。
因爲108個符文在進入‘大宗師’的那一刻就已經全部鐫刻出來。因此,當此刻一個個符文在空中書寫出來之後,並不會立刻消失。
而是一直存留。
直到108個符文全部鐫刻完畢。
所有的符文頓時一陣閃爍,發出耀眼的靈力之光澤,法則禁制紋路連成一個整體,將中間區域的空氣全部禁錮了起來,沒有一絲流動。
‘不對,我怎麼在第99個符文處感覺到了一股劍意?’
陳平一滯。
他如今在七星龍淵劍的劍意大道中已經走出了8小步,雖然那份劍意法決還沒有完全拼湊出來,但每進一小步,他都能置身於一片澎湃的劍意之海。
這個過程本身也能領悟劍意。
這使得他當前的劍意比剛剛將青芒劍習修圓滿的那會兒起碼強了2-3倍。
這種強大性讓他對劍意的感知異常的靈敏。
此刻,他感覺到了劍意的靈韻。
‘錯不了,這裡肯定有劍意。’
陳平不敢怠慢,繼續冥思感知。
‘可是,爲何又消失了?’
‘難道是在這裡封存了一股劍意?而這個劍意的價值如在?’
陳平開始嘗試走不同的路。
隨着參悟的深入,一股冥冥之中的感覺開始爲他撥亂反正,引導他走入正確的那條路。
三天之後,他抽出了冥想中的神識。
…終於搞清楚了這一點。
這裡確實有一股劍意,是施法者用於加強禁錮術的‘支線’之一。
但這個劍意並非被封印在這裡,而是周圍5個符文共同形成了一張吸引劍意的空間,將劍意吸引於此。
劍意纏繞在符文之上。
與符文禁制連爲一體。
成爲了符文本身的一部分。
當然,這些細節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陳平搞清楚了這個劍意的價值。
即:想要解開禁錮,就得破壞這股劍意。
破壞的方法也很簡單,以破禁者自身的劍意消磨掉這股符文中的劍意。
符文中的這股劍意很強,而且和符文聯繫在一起,因此想要消磨掉它,需要施法者本身具有非常強大的劍意,在劍道上走的足夠遠。
陳平琢磨過,想要消磨掉那股劍意,恐怕自己還得在劍意大道中多走出幾步才行。
這很難,但不是絕路。
只要有了方向,很多事情就會變得有法可破。
‘算是搞清楚了其中一條支線的解決方案。’
陳平起身踱步,心裡無比欣喜。
…習修這門禁錮術數年,終於搞清楚瞭解開禁錮術的第一條支線。
或許還有很多這樣的支線。
但有一就有二。
其他的隱藏關卡或許很快就能解開。
……
乍暖還寒。
今年的冬天,蒼瀾草原下起了陳平進入這裡以來的最大一場雪。
荒原上的大雪直接將枯黃的蘆葦全部覆蓋淹沒。村落裡沒人打理的地方積雪厚達一個成人之高。
到處白茫茫一片。
好在這裡大部分修士都是金丹和築基,完全不懼風寒。即便那些凡人和煉氣期修士,身後也多半站着金丹修士,所以倒不至於熬不過漫長的寒冬。
但外出則變得更爲艱難了。
整個村子都寂靜無比。
陳平一個龍火術輕鬆清理掉洞府外圍的積雪,哈了一口熱氣,轉身回到洞府,繼續習修禁錮術。
可剛習修不到一個時辰,洞府外突然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陳道友,陳道友,幫幫晚輩。”一個急促且帶着哭腔的聲音傳來。
馮理的道侶阿瑤?
陳平楞了一下,走出去。
隨即又是一怔,只見馮理的道侶梨花帶雨,滿臉焦急。陳平忙道:
“這是怎麼了?”
阿瑤見到陳平出來,迫不及待道:
“晚輩我,我家老馮快不行了,陳道友,求求你,幫幫老馮。”
語氣中滿是哀求,膝蓋一下子都彎了下去。
陳平連忙扶住他:
“馮夫人不必如此。馮道友現在何處?到底發生了什麼?”
什麼叫快不行了?
明明半月前看到的馮理還活蹦亂跳的。
聽阿瑤三言兩語的解釋才知道,馮理和幾個道友外出獵獸,受了重傷,剛纔不久前被一個道友送了回來。
那個道友送完後還要送其他傷員,便匆匆離開,那時馮理還沒有出現彌留的狀況,阿瑤還忍不住數落他找個資源都那麼不小心。
可就在剛剛,馮理神魂渙散,竟然進入了昏迷狀態。
阿瑤作爲一名築基,施法無力,忙活一陣不見馮理好轉,心裡越來越急。
想着馮理平日和陳平關係還不錯,就匆匆跑了過來求助。
“我過去看看。”陳平聞言道。
轉身和聞聲已經出來了的曦月打了一聲招呼,便隨着阿瑤匆匆去了他們的洞府。
牀榻上,馮理平躺在木牀之上,上臂垂拜在兩側,法袍都破了不少地方。雙目緊閉,臉色煞白。
身後的阿瑤見狀,眼淚又流了下來。
陳平心一沉,連忙感知了一下。
發現馮理還有氣息,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立即給馮理打了一柱回春術,又取出一粒復體丹,給馮理服下。
這樣的丹藥當初在凌霄宗時補充了很多,這些年他都不怎麼使用,現在依然還有不少的量。
然後神識探入,檢查了一下馮理的內在情況。
混身多處骨頭碎裂,竅位阻塞。
筋脈也斷裂了不少。
按理說,馮理作爲金丹三層的修士,只要不傷及丹田、根基、元神,這樣的肉體傷害對他來說應該不至於多危險,從荒原回來的路上應該就能自愈一部分。
但陳平感知到他自愈的速度幾乎是停滯的。
這說明他受的傷不只是肉體。
丹田有沒有受損不知道,但元神肯定是受到了一定的破壞。
這都什麼事啊。
這麼大雪天,還出去找什麼資源。
陳平取出抽魂鞭,將其捆綁在馮理身上,護其神魂。
又先後給他打了兩次回春術,同時爲其注入靈力,助其恢復。
見馮理的傷勢有止住的趨勢,才停了下來。
“陳前輩,老馮他…”阿瑤見陳平停止施法,紅腫着雙眼急問。
陳平頓了下:
“算是止住傷勢的繼續惡化了。能不能恢復過來,則要看馮道友自己的自愈能力。”
“怎麼就搞成這樣子?”
聞言,阿瑤神情恍惚道:
“都怪我。”
“……見大雪越下越大,還不知道封閉多久。大雪越大,妖獸的行動蹤跡越容易辨別。便想着讓老馮出去找找資源。誰知道會這樣…。”
根據送馮理回來的道友所述,他們一行四個道友結伴而行,按照地圖找到一處不錯的靈礦,按靈礦地圖所著,佔據那裡的雌獸在寒冬喜歡冬眠。
這種情況下最好偷礦。
誰知道還是驚動了妖獸。
戰鬥之下,原本四對一也不至於狼狽,甚至有神算。不曾想洞穴裡還有兩隻入贅的強大妖獸。
場面一下子變成了四對三。
四人好不容易纔撤退了出來,雖然都沒死,但四人重傷了三人,其中一個沒有受傷的修士馱着三個同伴一路潛行歸來。
才得以留下了一條命。
陳平一時間沉默不語。
馮理的年齡不算太大,不足兩百歲,作爲一名金丹三層,還有很長的壽元可活,即便解禁需要一百年,甚至兩百年,馮理其實也完全不用着急。
但他的道侶就不一樣了。
只怕快到了壽終正寢的那一刻。
陳平無法評判別人的家事。
可聽剛纔阿瑤的意思,是她讓馮理外出的。這種天氣還被催着外出。就這一點多多少少有些替馮理不值得。
毗鄰這麼多年,陳平還是很瞭解這對道侶的。
馮理心裡裝着阿瑤,甚至有點妻管嚴。
阿瑤心裡或許也裝着馮理,但更爲關心的是她自己的壽元問題。
“都怪我。”阿瑤見自家夫君在經過陳平救治後也沒有醒過來,一個勁的責備自己。
哎。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倘若馮理就此身死道消,阿瑤的日子只會難上一萬倍。
陳平沒有安慰她,只是道:
“每隔兩個時辰,我會再過來給馮道友施法一次。期間馮道友若有什麼異樣,你可隨時過來找我。”
他救治馮理不是因爲阿瑤的求助,而是純粹和馮理關係還不錯。
“多謝陳前輩。”
陳平點點頭,示意阿瑤不必送,獨自出了他們的洞府,順帶給他們帶上門。
外面的大雪還在下,越下越大。
靈靴踩在雪地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彷彿被困修士苦澀的悲鳴。
“那馮道友如何?”洞府裡,見陳平回來,還沒有回自己靜室的曦月問了一句。
“我給她止住了傷勢,元神也暫時護住了。他沒有你當初傷的重,但他也沒有修復元神的丹藥,能不能回過來還得看他自己。”陳平如實道。
那種修復元神的丹藥陳平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丹藥,但既然元嬰中期的曦月都只有一粒,那必然不是大路貨。
這樣的丹藥村落裡其他修士多半沒有。
退一步說,即便有,這麼珍貴的丹藥,別人也不會輕易拿出來送人。
所以陳平雖然知道這種丹藥,但也沒有建議阿瑤去挨家挨戶問詢求取。
“真是要靈礦不要命。”曦月嘆道。
“是他道侶讓他去的。”陳平補充。
曦月聞言微微一怔,過來半響才幽幽道:
“真是蠢。”
也不知道說的是馮理蠢。
還是阿瑤蠢。
……
兩個時辰後,陳平再次去了一次馮理洞府。
去的時候,阿瑤正坐在牀邊雙手握着馮理的手爲他其緩注入靈力,臉龐憔悴不堪,愁眉緊鎖,雙目無神。
見到陳平進來,神情恍惚地起身:
“陳前輩,勞煩了。”
陳平點點頭:
“讓我來吧。”
馮理還算爭氣,在陳平先後四次爲其施展救治法術之後,馮理於次日終於睜開了眼睛。
而後進入了漫長的康復週期。
四天之後,陳平也不再爲馮理繼續施法,由其自愈。
修士一旦進入快速自愈期。雖然丹田和元神沒那麼容易好,但恢復活動自如是很容易的事。
一個月之後,馮理帶了各種能拿得出手的資源,登門鄭重言謝。
陳平沒收他的資源,主要是這些資源多以補充靈氣爲主,陳平自己完全不缺,反倒是馮理處於恢復期急需這些。
他出手救治只是舉手之勞罷了。
“你自己留着吧,你拿命偷來的就這麼幾塊靈石原礦,我哪好意思拿你的。”陳平打趣道。
馮理尷尬地笑了笑:
“哎,知道陳道友可能不缺,也算是一份心意嘛。”
“陳道友這次救命之恩,馮某當永生銘記。對了,陳道友是哪個宗門的?實不相瞞,我乃大幹的天武門的一長老,雖然是小宗門,但我在宗門地位頗高,且宗門擅長煉器,資源還是有一些的,倘若以後有幸走出蒼瀾草原,馮某去拜訪陳道友。”
“等真能走出蒼瀾草原的那一天再說吧。”陳平道。
“那倒是。”
“.…..”
馮理走後,陳平回到靜室繼續習修禁錮術。
時間飛快,又是大半年過去。
這一日,打坐中的陳平猛地睜開眼睛,心中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原來解決之道在這裡。”
終於搞清楚了破禁之法。
準確來說,是僅破壞禁錮的一個特質的方法。
陳平只是金丹初期的修爲,只能習修禁錮術的‘第一層’。但神秘遺址中的那個禁錮顯然不是金丹修士施法佈置的,甚至也不是元嬰修士所能佈置的,而是更高階修士所爲。
這意味着陳平根本不可能解開禁錮。
但進入‘大宗師’級別後,經過他的反覆琢磨,找到了一個驚人的解決之道。 Wшw .тTk Λn .C ○
只破壞禁錮的局部,不破壞整體的解決之道。
那就是:通過一定的手段,可以破壞這個禁錮對天地法則的影響,讓其‘壓制修爲’的現象消失。
這個現象的消失,只是給禁錮打開了一個漏洞,禁錮本身依然在。
但這意味着——曦月可以恢復元嬰之境界。
那麼,飛出蒼瀾草原和外圍的無盡海將變得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