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宗。
掌門和一衆弟子屹立在宗門主峰,注視着西面。
那裡,狂風大作,黑氣翻涌。
很快,一個黑袍老者出現在了天衍宗護山大陣的前方,臨空而立。
緊接着,第二個魔族出現。
“扶溫,你身爲掌門。平日裡卻只敢在曦月的庇佑之下做懦夫。怎麼?如今曦月走了,還是要躲在龜殼裡不敢出來?”黑袍老者凌空而立,黑袍在狂風中翻飛。
天衍宗掌門扶溫不爲所動:
“平日裡躲着不敢出來的難道是你們嗎?現如今倒是急着過來送死了?”
黑袍老者冷哼一聲:
“老夫沒興致和懦夫打嘴仗,你若再不出來,還龜縮在陣法內,老夫就去天衍城屠城,屠完天衍城,再去下一個修仙城,直到屠盡天衍宗的修仙城。”
“不過在老夫看來,扶大掌門應該也不至於爲這些散修惋惜,都是些螻蟻罷了,扶大掌門,對吧?”
“哼,大可一試。”扶溫冷聲。
“好。”黑袍老者沒半句多言,轉身向東,直奔天衍城。
另外一個魔族緊隨其後。
“呵~”
一聲輕笑從森林中傳來。
緊接着一道流光劃破長空。
“兩位不就是想逼迫本真君現身嗎?那就一戰,本真君奉陪到底。”
與此同時,天衍宗掌門扶溫從大陣中猝然飛出。
“嘭!”
“嘭~”
四個元嬰的團戰,天崩地裂,遠在數千裡之外的天衍城都是一陣陣晃動,被攪動的狂風大作,所有的修士都注視着西面,如臨大敵。
中島。
北面最大的宗門,護山大陣在兩個魔族的持續攻擊下變得搖搖欲墜,倒扣在宗門上方的大碗的陣紋一陣陣閃爍,陣韻不斷外溢。
“古天華,別躲了,我知道你沒去西荒。再躲下去,陣法可就要破了哈哈哈哈。來啊,包括你身後的那位,一起出來,我等痛快一戰。”
“.”
這樣的大戰不止是發生在這兩個宗門,而是在整個西洲,乃至西洲以外的宗門。一開始是大宗門,而後不少的小宗門也陷入到了戰鬥之中。
凌霄宗。
陳平正在小竹峰做各種準備之時,司馬掌門和兩位峰主突然造訪。
“陳峰主,聽聞北面的一個宗門遭到了魔族的進攻,戰況非常激烈。其他宗門還沒來得及救援,那個宗門就已經淪陷,宗門徹底沒了。”司馬掌門見面後來不及見禮,開門見山道。
語氣滿是急促感。
陳平心中一緊。
最糟糕的時刻儼然已來。
“有多少金丹魔族?”陳平問道。
“恐怕數量不少,不只是這一個宗門被滅,聽聞其他幾個宗門幾乎是同一時間遭到了攻擊。單單是這一個宗門就受到一個金丹後期和兩個金丹中期的魔族聯訣攻擊。哎,這兩個魔族恐怕還會繼續南下,一旦進入到青雲域,以我凌霄宗的戰力,恐怕不足以抵禦啊。”司馬峰主憂慮道。
這樣的宗門大戰,最關鍵的還是高端戰力之間的戰鬥。
而並非以數量取勝。
一個金丹後期修士,就足夠讓他們望塵莫及。
這也是當初龔智淵可以在西荒南面橫着走的原因之一。
“被滅的宗門的戰力情況如何?”陳平又問。
“和我等凌霄宗的實力差不多。”司馬掌門語氣中帶着焦慮。
難怪大家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這個宗門和凌霄宗實力相當,那意味着凌霄宗很可能會步了這個宗門的後塵。
由不得不擔憂。
“對於我等守護宗門的人來說,最大的依仗就是護山大陣,是設置在宗門裡的各種陷阱。但這些魔族顯然爲這一天的到來做了一些準備,他們身懷破陣利器,否則那宗門也不至於如此之快就被滅宗。”其中一個峰主補充。
“還有就是,從那邊傳回來的消息來看,那宗門被自己的人暗算了,內部有人投靠了魔族,導致護山大陣提前出現漏洞,宗門內的陷阱被魔族瞭解的清清楚楚,所有的防禦手段在魔族面前瞭如指掌。”另外一個峰主也插話。
說到這裡,幾人都沉默了。
那個宗門的情況,未必不是凌霄宗的縮寫。
凌霄宗未必沒有魔族的細作。
這些細作就如同陳平當年在浩瀚城遇到的蒙達一樣,其本身是正常的仙修,並非魔修,也未曾沾染魔族之物,身上沒有一絲魔氣。
這些細作一旦潛伏起來沒有任何動作時,想要揪出他們難如登天。
“先做好護山大陣的排查吧。屆時真若無力抵禦,那就保護好宗門的傳承。”陳平道。
所謂保護好傳承,就是帶着典籍、珍貴財物等資源潛逃。
這是迫不得已之舉。
但若真到了最危險時刻,卻是最有價值的舉措。
“哎,也只能如此。”
司馬掌門嘆息道。
三人正聊着,丫鬟蘭花突然進來,說是主峰來了弟子,彙報有其他宗門的人來訪,已經到了主峰大殿。
幾人當即前往主峰大殿。
來的是周邊的兩個宗門的大長老。
其中一個金丹老者陳平認得,來自於凌霄宗重建之後第一個與凌霄宗結交的宗門——逍遙宗,當初帶了一衆弟子前來凌霄宗拜訪,還求過聯姻的。
見到陳平幾人回來,兩人當即放下茶杯起身:
“司馬掌門,陳峰主,事態急迫,傳訊符上講不清楚,所以老朽乾脆親自過來一趟。”
“兩位道友快快入座。”司馬掌門趕緊招呼兩人坐下。
逍遙宗處於凌霄宗的東北面,按照魔族當前的攻擊順序,很可能會先於凌霄宗成爲被攻擊的目標。
也正因此,逍遙宗想到了聯訣對抗的策略。
想邀請凌霄宗的金丹真人和另外那個宗門的金丹真人一起駐守逍遙宗,共同抵禦魔族。
“魔族的高階修士的實力不容小覷,明顯強於我等。我等當集衆宗門之力,一同前往逍遙宗共同抵禦魔族,如此才稍有一絲倖存的機會。”逍遙宗的李長老極力邀約。
聽到這話,其他幾人都有些猶豫。
這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但這都建立在一個前提之上,那就是魔族真的先去攻擊逍遙宗,一旦魔族不走尋常路,先去了另外兩個宗門。
又或者消息泄露,高端戰力集中在逍遙宗的消息被提前傳了出去。
那意味着另外兩個宗門將徹底成爲魔族刀下待宰的羔羊,將毫無還手之力。滅宗幾乎是瞬間的事。
逍遙宗的李長老其實還是有私心的。
算是佔據了一個優先權的位置。
“陳峰主覺得呢?”司馬掌門雖然身爲掌門,但這種大事上下意識地以陳平馬首是瞻。
陳平想了想道:
“聯防固然是好的。但在魔族的路線不明朗的情況下,不如加大巡查力度,我等三個宗門派出更多的弟子巡衛外圍,一旦發現魔族的蹤跡,摸索出魔族的決策,然後再提前做出對應的措施合而攻之,如此更好。”
頓了下,又道:
“再者就是,我等不如將計就計,對外放出我等將在逍遙宗合而防之的消息。這個消息一出,說不定那些魔族細作會活躍起來,對外傳訊。若能因此而揪出一批細作,對後續的戰鬥可能大有裨益。”
“陳峰主所言甚是,可以一試。”另外那個宗門的長老眼睛一亮。
細作一除,護山大陣和陷阱的被破壞的可能性將大大降低,這無疑給大戰提供了一層最有力的保障。
逍遙宗的李長老則有些失望。
但他也知道想要讓這兩個宗門的高端戰力徹底放棄自己的宗門,本身就有些強人所難。
“既然如此,我等再合計合計佈局措施。”李長老道。
“.”
三個宗門的人當即就後續如果聯防,如何共同對付魔族,如何共享信息等等進行了詳細的交流。
直到兩個時辰後,李長老兩人才匆匆離去。
當日,‘三個宗門的掌門和長老密謀聯防,計劃在逍遙宗共同抵禦魔族’的消息似乎被一個弟子偷聽到,無意間流傳了出去。
凌霄宗的弟子們開始變得人心惶惶,爲此,司馬峰主不得不出門澄清了一次,說這是沒有的事。
陳平則繼續待着小竹峰。
宗門裡有司馬峰主主持大局就行,有這個時間他還不及用來多畫幾張符籙。
入夜之時,懷裡的符籙突然一陣閃爍。
他連忙拿了出來,那是一張東南面一個宗門的傳訊符,傳訊符上僅僅幾個字:
——“魔族來襲。”
陳平心中一緊。
這個宗門離凌霄宗僅有兩萬裡之遙,魔族已經推進到了這裡了嗎?還是說魔族多線作戰?
這個宗門處於東南面。
看來魔族的攻擊目標並不固定。
兩萬裡之遙,這個距離對陳平來說已經沒有過去的意義了。
大戰往往都是一炷香就決定勝負的事。
但這個信息對陳平來說是很重要的,他需要時刻留意魔族的動向。
陳平當即和徐如鸞取得聯絡,讓其重點留意西南面的動靜。
半夜後,司馬掌門帶來信息,發現了一個可疑的內門弟子。
在審訊無果的情況下,司馬掌門也是個狠人,直接擊殺了這個可疑弟子,問魂得知這個弟子儼然就是魔族的細作。
只是這個弟子知道的並不多,他只是負責傳訊,至於傳訊符的另外一端到底是誰?在哪裡?宗門還有沒有其他細作?這個弟子一概不知。
事態依然嚴峻。
徐家姐妹那邊同樣沒有帶回來任何的信息。
陳平不由地有些焦急起來。
直到翌日,終於傳來了好消息。
來自徐如鸞的悸動。
陳平連忙取出百鬼夜行圖,注入神識,默唸詛語,順利和徐如鸞共神。
森林中的景象一下子在他的眼中一覽無餘。
“主人,發現可疑修士。一個兩人,目前潛伏在前面那個山洞裡,嫣兒在洞外盯着他們。”共神連通之後,徐如鸞當即神識溝通。
“怎麼發現他們的?”陳平問道。
“如鸞和妹妹嫣兒在這裡生存了上百年,對這裡的山洞情況瞭若指掌,知道那些山洞適合隱匿。今日嫣兒在排查時,意外發現一個山洞裡有修士在裡面療傷。”徐如鸞娓娓道來。
“這兩人什麼修爲?”陳平馬上又追問道。
倘若只是煉氣和築基低階修爲,那恐怕知道的事情不會太多,那就沒什麼價值了,頂多就是提前截殺了兩個魔族或細作罷了。
“有一個是金丹修爲,似乎還受了傷,在此療傷。”徐如鸞回憶道。
金丹修士?
陳平大喜。
即便是魔族,金丹修士也不可能是白菜,金丹修士多半會知道一些重要信息。
陳平這幾日因信息閉塞而導致的煩躁感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欣喜。一旦能通過這個金丹知曉到一些魔族的計劃,那自己就可以化被動爲主動。
防禦就會變得容易的多。
這徐家姐妹還真不錯。
單單這一次的貢獻,養她們這麼久就算值得的。
“無需急着對他們下手,避免打草驚蛇。你讓徐如嫣繼續盯着他,看看他們有什麼舉措。”陳平交代道。
對面有金丹,徐如嫣盯着會更好。徐如鸞的共神術還沒滿級,再加上修爲低,萬一被金丹魔族覺察出來了就麻煩了。
“嗯。”
接下來的時間,陳平依然沒有動,依然待在小竹峰,但雙眼卻始終‘盯’着森林裡的一切。
在共情之下,經過一天多的不斷監視,他終於搞清楚了山洞裡兩個魔族的情況。
這兩人確實是魔族。
一個是金丹初期。
另外一個築基期。
他們奉命進入西荒西南面,與這裡的各個宗門的潛伏的細作取得聯繫,攪亂這裡的秩序。
更令陳平驚訝的是,魔族似乎已經懷疑了這裡有與墨洋界壁有關的東西,所以加大了進入這一塊區域魔族數量和決心。
而這兩人就是排頭兵。
這兩人從西洲之外的地方趕來,中途參與了與一個宗門的大戰,受了點傷,目前在這裡療傷。
準備等到其他魔族來了之後再一舉破壞周邊的宗門。
而凌霄宗同樣在他們的攻擊計劃之中。
至於其他的信息,這兩個魔族的交談中並沒有提及,則不得而知。
陳平望了一眼漆黑的戶外。
‘得解決他們,問到更詳細的計劃才行。現在掌握的信息還是太少了。’
‘與其讓他們主動攻擊凌霄宗,還不如主動出擊,各個突破。’
陳平想了想,決定獨自前往。
不叫上司馬掌門了,司馬掌門是一個假丹,戰鬥力沒多強。甚至還不如徐家姐妹。
有司馬掌門在,自己的很多手段反而不方便使出來。
“這麼晚了還出去?”雲海棠這幾日也沒有睡意,一直在爲最壞的情況做準備,此刻見到陳平起身,走了過來。
“我出去解決點事情,很快回來。”陳平笑了笑。
這些事情並不打算對雲海棠兩人詳說,她們幫不了忙,還徒增煩惱。
“我和你一起去,也還多一個人照應。”雲海棠知道這麼晚了出去恐怕不是什麼簡單事。
大致猜到了一些。
陳平安慰道:
“放心吧,不是什麼大事,我能應付得了。”
一個金丹初期。
而且帶傷。
而且自己在暗,對方在明。偷襲兩人還不至於有多大麻煩。
頓了下又道:
“往後的這段時日會很亂,我不一定能顧忌到你們。倘若發生極端糟糕的情況,不用管我,你和雲靈珊自己通過陣法去天衍宗,那裡的安全性肯定比這裡要好得多。”
“我們會沒事的。”雲海棠握着陳平的小手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