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仙閣。
碧元仙子很快出現。
見禮後,一行人隨碧元仙子坐着仙鶴飛往祭劍峰。
說是一行人,其實也就碧元仙子、陳平和十八、榮融四個人,其他人都沒有隨行。
祭劍峰是天音宗一座獨立的附屬峰,不屬於任何一位峰主,而是專門的一座用於弟子間歷練的峰。
祭劍峰的後山,有一個山谷叫‘劍冢谷’。
此刻,陳平四人便站立在劍冢谷上方的觀武臺上。
“這個山谷叫劍冢谷,也是這一次比試的地點。”碧元仙子一襲白色法裙。
站在陳平的身邊,微風將她的青絲和裙角微微吹起,吹起了滿谷的仙氣。
劍冢谷中插滿了各種各樣的名劍,天音宗每年弟子間的比試後,優異的弟子都可以進入這個劍冢來挑選自己心儀的寶劍。
前提是能拔得起來才行。
很多名劍都是被劍意牢牢禁錮,沒有足夠的實力動都動不了。
也正好是因爲陳平和獨孤祭九都多多少少修劍,天音宗才刻意將比試地點設在了這個山谷。
不過陳平對這些劍絲毫沒有興趣,他現在已經有了七星龍淵劍。
沒有什麼劍比這柄更具價值。
站在觀武臺上俯瞰下去,可以看到在劍冢的深處,立着一塊刀削般的青巖立壁。
石壁上肉眼可見地留有一些縱橫交錯的劍痕,每一道劍痕旁邊還專門刻錄了一些文字。
“那面石牆叫‘劍道碑’,劍道碑並非普通的石碑,非常堅硬,一般的修士想要在石碑上留下劍痕可不容易。而這裡每一道劍痕都有一段歷史。”
“能在這裡留下出衆的劍痕,是天音宗每一個劍修畢生的夢想。”陳平身邊,碧元仙子的聲音徐徐傳來。
不僅如此,劍道碑似乎還加持了特定的禁制,可通過修士在劍道碑上留下的劍意而感知出其中的道韻,進而辨別出這道劍意輸出者的真實修爲。
致使不同修爲的修士留下的痕跡會出現不同形態的劍痕封印禁紋。
陳平點點頭。
他對這些依然沒有什麼興趣。
他更關心的是接下來的戰鬥。
“這一次的比試有什麼規矩嗎?”陳平扭頭問道。
在碧元仙子的介紹中得知,這一次比試既然是以交流爲主,自然是要確保比試雙方的性命之安全。
比試雙方只能使用自己自身的實力,不能假借外物。
意思就是說,可以帶本命法寶、常用佩劍等這樣武器。
不能使用格外的各種稀奇古怪的法寶,也不能使用毒藥,不能假借豢養的靈獸、邪祟等等。
更不能提前佈陣。
當然戰鬥中臨場佈陣是可以的。
事實上,真遇到了這樣的戰鬥規則,那些御獸師、馭鬼師是比較吃虧的,或許會要求重新制定規則。
但陳平是法修,孤獨祭九是劍修,這樣的規則也算公平公正。
戰鬥過程中,不鼓勵下死手。
畢竟是切磋,友誼第一。
比試過程中,劍冢谷上空的陣法會啓動,外界圍觀的修士沒辦法插手比賽。
直到比試雙方有一方主動認輸或失去意識,比試纔會結束,上方的大陣纔會重新開啓。
“明白了。”陳平點點頭。
想了想,他將七星龍淵劍從丹田中取出,放在了儲物袋。
這種的比試沒必要暴露自己的本命法寶是什麼,直接使用七星龍淵劍就可以。
“戰鬥中若察覺到應對不了,及時結束比試,我會第一時間干涉比試。”碧元仙子看了看陳平。
“好。”陳平點頭地很乾脆。
“見過碧元仙子,十九道友及碧仙閣的諸位道友。”就在此時,獨孤猿攜獨孤祭九飛了過來,落在了觀武臺上。
父子倆在打招呼時,對碧元仙子和十八拱手作揖,刻意忽略了陳平,甚至也沒有看陳平一眼。
碧元仙子沒有回頭。
陳平自然也沒有回頭理他們。
獨孤祭九見碧元仙子沒有回頭禮見他們父子兩,瞳孔縮了一下。
轉而看向陳平。
見到陳平時,並沒有太多的驚訝。
陳平神識感知之下,猜測獨孤祭九應該早就調查出來了碧元仙子的雙修道侶就是他陳平。
獨孤祭九似乎不屑於和陳平說話,目光再次回到碧元仙子那裡,謙遜地拱手道:
“祭九見過碧元仙子,這一次提出比試,祭九隻是想消除心魔,實屬無奈之舉,還望仙子諒解。”
“祭九寄居天音仙城多年,這些年遇到了一些修行上的困惑,恰聞碧元仙子對這些頗爲了解,不知比試後有沒有機會向仙子討教幾句?”
碧元仙子依然沒有回頭。
甚至都沒有回答獨孤祭九。
獨孤祭九嘴角抖了抖,目光再次看向陳平:
“早就聽聞碧元仙子的道侶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不知陳不知十九道友師出哪位前輩?”
獨孤祭九剛纔話語中看似是不小心說錯的‘陳’,實則是故意爲之。
旨在通過這個方式暗示自己已經調查清楚陳平。
意在施壓。
不過這些信息也僅限於陳平的名字和有限的信息,至於陳平事出何人?來自哪裡?
這一點整個天音仙城只有碧元仙子知道,連十八、榮融、甚至賈中收、徐亮也不知道。
人界何其之大。
想要查出來並不容易。
獨孤祭九曾轉化思路,想從陳平的法術、技能等角度去進行調查和分析。
可他遺憾地發現,在過去的一百多年裡,沒人見過陳平那麼一場的戰鬥或比試,甚至沒有哪怕一個人見過陳平在公開場合習修過某種法術。
這讓獨孤祭九對陳平知之甚少。
所以此刻纔出聲套話。
陳平還沒回答,十八怒道:
“喂,我說獨孤祭九,夠了哈。你問人家就得回答你啊?你不知道對戰之前打聽別人的信息是個很不禮貌的行爲嗎?”
“你見我們打聽過你的情況嗎?”
獨孤祭九內息一陣抖動。
“看什麼看?說的就是你們父子倆。這劍冢谷的上方一圈那麼多個觀武臺,你們飛着這邊來打擾我師父和十九談情說愛做什麼?一點眼力勁都沒有。”十八又道。
獨孤祭九的心魔有爆發之趨勢,雙眼不受控制地赤紅。
一旁的獨孤猿見自己的兒子對碧元仙子卑躬屈膝,本來就有些惱火。等到當陳平也不搭理他兒子時,甚至伶牙俐齒的十八也對他兒子這個天之驕子毫不留情面地訓斥之時,他不由地怒氣中燒。
不過獨孤猿養氣功夫了得,看了一眼十八道:
“看來十八道友對在下和犬子成見很大。不知犬子怎麼就得罪十八道友了?”
“就是看不順眼你們行嗎?你看看你們長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也配來打擾我師父?滾。”
“啪。”
十八順手拿起觀武臺石桌上的一杯水,‘啪’地一下潑在了獨孤猿的臉上。
茶水四濺,茶渣滿面。
獨孤猿渾身抖了一下。
獨孤猿完全沒有想到十八一個金丹晚輩居然這麼不給他面子。
獨孤猿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碧元仙子,見碧元仙子完全沒有呵斥十八的意思。
他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茶水和茶渣,沉氣道:
“我等無意冒犯諸位,只是秉着友好之意過來打聲招呼,既然諸位道友這麼不歡迎我等,我等這就離去便是。”
父子兩看了一眼在場的幾人,悶聲飛向另外一個觀武臺。
父子倆在另外那個觀武臺落下後,獨孤猿打了一張符籙隔絕聲音和神識,怒罵道:
“有點出息行不行?她對你什麼態度你還看不清嗎?你要記住你的身份,你是雲津宗掌門的親傳弟子,不是阿貓阿狗。”
“孩兒只是心魔作祟,別人玩過的女人,我獨孤祭九還看不上。”獨孤祭九雙眼赤紅。
獨孤猿一時無法分辨獨孤祭九的哪一句爲真。
他掃視了一眼另外觀武臺上的陳平,正色道:
“這次對決,殺了陳平,讓碧元仙子也陷入無盡的痛苦之中,你便能解除心魔。屆時回到雲津宗好好修行,一切都還來得及。”
獨孤祭九目光深沉:
“爹,師父他已經宣佈小師弟爲他的親傳弟子了是吧?所以你這段時間不讓我回去雲津宗,對吧?”
獨孤猿心中一顫,他原本不想讓自己的兒子知道這些。
這個打擊可能會讓獨孤祭九更加受不了。
所以才以要和陳平比試,需要抓緊時間磨礪劍意爲由,讓獨孤祭九一直留在天音仙城修行。
“你聽誰說的?”
見兒子沉默不語,獨孤祭九下意識地想到了伶牙俐齒的十八,他穩住氣息道:
“這些都不重要,只要你心魔消除。回到雲津宗你還是掌門的親傳弟子,那個小師弟未必如你這般天賦異稟。”
孤獨祭九目光灼灼:
“孩兒知道,這也是孩兒唯一的機會。”
他目光赤紅地看向另外一個觀武臺,陰翳之色盡顯:
“他陳平算什麼東西?”
“也配看不起我?”
“這一次我要讓他死的順其自然,死的任何人都覺察不出來。我要讓碧元仙子飽受心魔折磨,永遠無法企及化神境界。”
“.”
陳平所在的觀武臺。
碧元仙子等獨孤猿父子倆走後,沒有回頭,只是平靜道:
“雲津宗的季長老對你頗爲欣賞,多次想讓你和她的徒弟一起進入一些只有雲津宗纔有資格進入的秘境,你這一番話之後,雲津宗的機緣你以後恐怕都沒了。”
這句話自然是說給十八聽的。
十八蠻不在乎:“切,誰稀罕她們雲津宗的機緣。”
碧元仙子不再說話。
隨着約定的時間的臨近,各個長老很快出現在了各自的觀武臺上。
除卻碧仙閣和獨孤家兩方的修士,其他的觀武長老並不多,包括主持執事在內一共也就六七人。
這次是在劍冢裡比試,主持一事自然是由執劍峰的長老主持。
“那三個看到沒?都是劍修,也是天音宗最厲害的劍修。中間那個老者是執劍峰的峰主,也是天音宗戰力排名前四的長老,我等一般叫他雁山大長老。”
“旁邊那個消瘦的老頭兒是嶗山長老,也很厲害,而且狡詐地很”十八介紹到這裡,見自己的師父瞪了自己一眼,連忙改口道:
“不,不,說錯了,是和藹的很。”
“那個肥胖一點的修士叫蔚山長老,對劍道的理解很強”
“.”
執劍峰的雁山長老便是這一場對決的公證人和執事。
見雙方已到,雁山長老上前一步:
“既然十九小友和祭九小友都已到場,那麼比試便可以開始。”
“兩位小友應該都知曉了規則,老夫這裡還有再贅敘一遍.”
雁山長老的聲音並沒有很大,但中氣十足,即便數個觀武臺之間隔了老遠,依然可以感知到這股聲音的震撼之力。
雁山長老介紹的規則和碧元仙子此前介紹的一致。
等規則介紹完,雁山長老道:
“此次比試以和爲貴,不得以傷人性命爲首要目的。兩位小友可還有問題?”
獨孤祭九對着對面的雁山長老畢恭畢敬地躬了一躬:
“祭九既然是爲了消除心魔,又是客人,只要達此目的即可,自然不會故意去傷及陳道友性命,諸位長老放心。”
他巧妙地說了一句“達到目的即可”,心裡盤算着一切後果都可以推給心魔來承擔。
畢竟目的就是消除心魔。
不達目的不罷休。
雁山點點頭:“還有一事,按照此前的約定,祭九小友需將修爲壓制金丹境,這一點可有疑問?”
“祭九願意與十九道友公平一戰。”獨孤祭九高昂道。
雁山長老‘嗯’了一聲,又看向陳平。
“晚輩已明瞭。”陳平回答。
“好,都去吧。”雁山大長老揮了一下手,諾大的劍冢谷上空出現了一個倒扣的大碗,陣韻滿溢。
陳平看了看陣法上出現的缺口,一縱身,跳入了劍冢谷。
獨孤祭九嘴角一歪。
冷笑一聲,跟着跳進了劍冢谷。
劍冢谷上空的陣法隨着兩人的進入後快速修復缺口,很快完好無缺。而後陣紋消失,彷彿空無一物。
“我該叫你十九道友呢?還是陳平?”獨孤祭九站在一柄插在青巖裡的長劍之巔,採用傳音的方式。
不等陳平回答,他又笑道:
“不過無所謂,是誰都不重要了。”
獨孤祭九緩緩抽出長劍:
“本真君已經將修爲壓制金丹九層,別說本真君沒讓着你這個鄉巴佬。今日,本真君讓你見識見識實力的差距。”
說完,獨孤祭九率先發起攻擊,以他爲中心方圓數十丈的長劍紛紛飛起。
僅少量的長劍依然插在地上。
剎那間,無數的飛劍朝陳平疾馳而來。
陳平神色一凝,釋放劍意。
身邊所有的劍瞬間拔地而起。
不剩任何一柄。
長劍以他爲中心快速轉動,形成一面密不透風的劍盾。
“呯,呯,呯,呯~”
劍芒相撞之下,無數的長劍改變力道方向,如劍雨般朝四周凌亂地射出。
“哼,有點東西,不過還不夠。”
“既然你也修劍,那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着真正的劍意。”
獨孤祭九見到陳平的武器也是一柄劍,嘴角不由地上揚了一下。
這把穩了。
他欺身而上,手中一柄長劍脫手而出,DuangDuangDuang迅速變大,夾帶着一股摧枯拉朽的氣息急刺而來。
陳平目光微微一聚。
手中的七星龍淵劍調轉劍頭,猛地插向地面,無數地劍意以劍體爲媒介,不斷向地下延伸,長出了數不勝數的‘根’。
陳平隨即一拳轟擊在劍體之上。
“Duang”地一聲,澎湃的劍意如漣漪一般迅速動盪而去。
劍意漣漪與獨孤祭九的長劍相迎,獨孤祭九的長劍那一瞬間被定格在了空中,寸步不得進。
‘輪到我了。’
陳平心中怒吼一聲,一串串潔白的閃電環飛馳而去。
與此同時,青芒啓動。
這場比試是他修行兩百多年的第二次比試,上一次還是築基初期時代表雲中城參加的四鼎大比。
但這兩次的比試性質截然不同。
四鼎大比時他可以隱藏實力,博一個‘輸’的結果。
這一次不能。
這一次必須贏。
這一次的比試是獨孤祭九發起,目的是爲了消除心魔。
如果自己很乾脆地輸掉比試,獨孤祭九隻會更加想不通爲何在競爭碧元仙子一事上會輸給一個手下敗將,如此的話,獨孤祭九的心魔不但不會消除,恐怕執念還會更深。
這種情況下,後續的麻煩恐怕還會不間斷。
只有贏了,才能讓獨孤祭九認識到碧元仙子的選擇是有道理的。
只有想通了,獨孤祭九的心魔纔會消除。
雖然陳平很不情願幫這個忙,但爲了自己的清淨,爲了碧元仙子的清淨,也是爲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他不得不爲之。
這是一場只能贏的比試。
另外一邊,獨孤祭九看到陳平打出的是威力並不算很大的天罰雷,不禁冷笑了一聲。
就這?
這可不夠。
可獨孤祭九下一秒發現,那些一圈圈的天罰雷竟然出現的極其巧妙,他僅僅只是大意了一瞬間,結果就被完全賭死了退路。
身中一個閃電環,緊接着第二個,他的渾身傳來一陣陣酥麻之感。
心中不禁一驚,區區天罰雷居然有這麼大的威力。
更重要的是在雷擊之中他發現自己的動作都變的遲緩了不少。
緊接着,他看到了無數地青芒帶着磅礴的劍意在他身邊憑空出現。
這股劍意之磅礴讓他心中大驚。
孤獨祭九不敢有一絲怠慢,盡全力鼓動自身劍意,毫無保留地揮灑劍意保護自我。
而這,既然無法抵禦。
陳平區區一個金丹修爲的修士,竟然比我的劍意更強?
心中驚駭不已。
“你找死。”
“以爲我沒有手段嗎?”
獨孤祭九大吼一聲。
原本想只用劍意擊潰陳平,讓陳平認清差距,但此刻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
獨孤祭九澎湃的劍意席捲整個劍冢谷,不保留一絲一毫。與此同時,空氣中的水分快速聚集,形成了一條條粗繩,不斷地向陳平延伸。
“去。”
隨着獨孤祭九的一聲爆吼,水繩剎那間在陳平的身邊生成。
這水繩上有劍意!
陳平心中微微一緊,連忙鼓動劍意,去抵禦獨孤祭九劍意的侵蝕。
然後劍意鼓動之下,水繩上的自帶的劍意確實被破壞掉,但水繩卻完全無視陳平的劍意,瞬間突破屏障。
陳平連忙向後翻飛,同時揮劍砍出數劍。
以他滿級的移動的速度,已經足夠快。
快到拖出了一道道光暈。
然後即便如此,那幾條水繩還是束縛在了陳平的身上。
那幾劍彷彿砍在了空氣上一般無濟於事。
“呯!”白遁符光罩分崩離析。
“呯!”金龜甲光罩皸裂消失。
“咔嚓!”法袍上的防禦禁制碎裂。
陳平心中大驚,這個法術居然如此之強悍,這個法術在十八提供的冊子上可沒有寫。
他連忙先後對着自己駛出了一記龍火術和天罰雷。
可滿級的龍火術和天罰雷侵蝕之下,水繩竟然毫髮無損。
感受到皮膚傳來的撕裂感,眼見水繩一圈圈加劇,陳平轉化思路,連忙運轉百毒真魔功。
盡全力催動丹田中的所有真元。
渾身肉體劇變。
皮膚外表沒什麼外觀變化,但內部陡然生出一片片鱗片。
他的煉體走在了法修境界前面,也就沒有走傳統的煉修之路,否則當前體修境界差不多也就是元體境,和法修的元嬰境相當。
肉身硬抗之下,本來在不斷加大束縛力度的水繩立刻停止了生長,而後繩子因巨大的擠壓力而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最終‘嘭’地一聲分崩離析。
‘這水繩有毒?’
陳平瞳孔一縮。
原以爲是水繩束縛帶來的壓迫感,現在水繩消失,才發皮膚、肉體的破損處居然傳來一陣陣麻木感。
這是百毒真魔功修煉有成的情況下,肉體自身抵禦毒素侵蝕的麻木感。
‘水繩本身是法術,不會有毒。獨孤祭九在法術中夾雜了毒丹?’
‘他想要我死?’
陳平瞳孔蹙縮。
可還沒來得及多想,他緊接着感知到有一股氣息想要鑽進自己的丹田。
他連忙鼓動丹田中的真元,抵禦這個氣息進入丹田。
‘他果然想要我的命。’
這是本命法寶想要進入我丹田的感覺,對方的本命法寶一旦進入丹田,丹田破碎,不死也基本廢了。
倘若直接攪碎金丹,境界瞬間跌落至築基期,恐怕此生都沒有機會再結丹。
這根本不是比試該有的招式。
好在我早就防備。
在就預防這人使用陰招。
丹田中提前留下了大量本命法寶的器韻。
本命法寶溫養到了靈寶的級別,再加上七星龍淵劍本身就足夠強,這種本命法寶在丹田留下的氣息足夠抵禦外來本命法寶的進入。
另外一邊。
獨孤祭九心中大駭。
他其實不想和陳平糾纏,所以除了一開始時的兩招是試探之外,後面的招招致命,每一招都用盡了全力。
他沒想到的是,自己引以爲豪的劍意在陳平面前討不到任何的好處。
更沒想到自己無視劍意、無視法術,是他最大底牌的水繩術居然也被陳平破解了。
煉體術天生剋制水繩術,但他的水繩術已經修到了極其高深的程度,一般的煉體修士在水繩術面前同樣無濟於事。
可沒想到陳平居然把煉體功法修煉到了這種恐怖的程度。
而且陳平明明中毒了,竟然沒有發作的痕跡。
更更沒有想到自己使出了本命法寶,企圖直接攪碎對方丹田,竟然再次被拒之門外。
想要將本命法寶習修到能夠進入對方的丹田,可不容易,他身邊無數的同輩天才修士,能做到這一點的修士也僅僅一兩個。
而陳平居然連這也對應對手段。
就在獨孤祭九驚駭之時,突然感知到了頭頂上磅礴的劍意傾斜而下。
獨孤祭九艱難地擡頭,見到了陳平的那柄大劍臨空插下。
那柄巨大的劍從天而降。
整個劍冢中的名貴寶劍都紛紛發出了嗡嗡嗡地共鳴之聲,無數地名劍像是收到了召喚一樣,嗖嗖嗖地飛了起來。
跟着大劍激射而去。
劍道碑上咔嚓一聲。
出現了一道深深的劍痕。
不只是那一柄大劍和數不清的名劍,還有無數柄虛幻的劍芒鋪天蓋地,從四面八方疾馳而來。
在這一股劍意之中,獨孤祭九有那麼一瞬間竟然心生臣服之感。
想卸甲認輸。
反應過來,才連忙鼓動劍意抵禦周身的劍意。
可自己的劍意本來就已經揮霍的快完,此刻在這股劍意之中竟然顯得那麼弱小,不堪一擊。
觀武臺上。
在陳平的神通使出的那一刻,雁山長老忍不住向前踏出了一小步。陳平的神通看起來和青芒劍術一樣,雁山分辨不出來這是什麼法術。
但在那一刻,他心中竟然突然生出了一絲對劍意的明悟之感。
此前對劍意的某一個困惑竟然在那一剎那變得通明。
忍不住微微閉上了眼睛。
身邊的一瘦一旁兩個執劍峰長老對視一眼,也微微閉上了眼睛。
劍冢谷。
孤獨祭九再也顧不了這麼多,瞬間放開了自己的修爲,恢復到了元嬰一層的修爲。
他管不了這麼多了。
他要贏。
不但要贏,還有殺了陳平。
“啊!”
“去死吧。”
“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着修爲上的絕望。”
他暴吼一聲。
全力出擊。
然而下一息他發現,陳平的這些劍芒竟然恐怖到無視他的元嬰罡氣,而他的靈力和劍意又在剛纔的對決中揮霍無度。
此刻在陳平佔據先機的情況下,源源不斷的劍意壓迫之下,他既然無法完完整整地打出元嬰法術。
獨孤祭九原本想硬撐,等陳平的劍意揮霍一空就好了,就輕鬆了。
可陳平的劍芒彷彿沒有限量一般,依然在遠遠不斷地襲擊而來。
觀武臺。
碧元仙子眼見獨孤祭九居然衆目睽睽之下放開境界的壓制,以元嬰一層的實力與陳平對戰,頓時大怒:
“放肆,你敢以元嬰一層的修爲傷他,我殺了你。”
另外一個觀武臺上,獨孤猿冷笑一聲,迴應道:
“有何放肆的?祭九隻是說壓制到同等實力公平一戰。既然陳平有媲美元嬰一層的實力,祭九自然有使用元嬰一層的境界對戰的資格。”
“雁山,你眼瞎了嗎?”碧元仙子沒理會獨孤猿,而是扭頭怒向雁山長老所在的觀武臺。
陣法結界未開,她無法插手劍冢谷裡面的戰鬥。
而想要強行破開結界,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可她看向雁山長老所在的觀武臺時,竟然發現這三個傢伙居然都閉着眼睛。
心中一怒,對着雁山長老頓時揮出了一擊法術。
那邊的雁山長老這時豁然睜開了眼睛。
誰?
誰這麼大膽,敢攻擊我?
然後雁山長老就看到了碧元仙子渾身不怒自威的氣息。
頓時嚇了一跳,連忙看下劍冢谷,只見獨孤祭九已經不再壓制修爲,又是嚇了一跳,心想自己差點誤了大事,雁山長老大怒傳音:
“獨孤祭九,倘若不再壓制修爲,老夫”
雁山長老話還沒說完,就見到元嬰一層的獨孤祭九居然一下子跪了下去。
緊接着另外一隻膝蓋也跪了下去。
對着陳平跪下。
獨孤祭九在密密麻麻大青劍之下面如豬肝色,表情猙獰,彷彿承受了萬斤重壓,嘴角滲出了一絲絲血跡。
觀武臺上,獨孤猿面如死灰。
而碧元仙子身上的那股怒氣消失不見。
再然後,雁山長老就聽到了劍冢谷中傳來的聲音。
咬牙切齒的聲音——
“我~認~輸~”
劍冢谷上空的陣法結界轟然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