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說到這個,他們還能幹什麼。”
徐亮一提及這羣白鬚老道就義憤填膺,牙齒咬得錚錚作響。
如今離禁錮修復大劫只有數十年的時光,白鬚老道已經開始行動。
這次在天音仙域出現,其實不是選人。
而是來和這邊的宗門提前知會,相當於提前通氣。
許諾了諸多好處。
或者說威逼利誘之下,讓很多宗門難以拒絕。
“你們知道人界的化神修士爲何罕見出手嗎?”徐亮身體前傾,看着坐在身邊的陳平兩人。
“爲何?”賈中收眉毛緊鎖。
不知徐亮爲何突然提到這個?
三人談的不明明是白鬚道者嗎?
徐亮哼冷一聲:
“很多緣由,但其中最重要的一條便是人界的靈氣和道韻都不夠,他們每一次出手都是對自身的一種傷害。”
“出手對戰都是如此,何談飛昇?”
“所以化神巔峰在人界飛昇上界時也異常困難,因爲靈氣和道韻不夠。但昇仙谷給了這些化神修士許諾,等到他們有機會飛昇的那一刻,允許他們進入昇仙谷進行渡劫飛昇。”
“這樣的好處,幾個化神能拒絕?”
關係到長生大道,絕大部分人都是自私的。
化神真尊也不會例外。
徐亮的言外之意,陳平和賈中收都聽的很明白,那就是不要指望化神真尊的庇佑。
化神真尊即便不是同流合污者,也多半受到牽制。
換句話說,天音宗一樣難以置身事外。
“徐道友有打聽清楚死亡率到底有多高嗎?”賈中收擔憂道。
徐亮搖了搖頭:
“關於上一次禁錮修復大劫的描述少之又少,甚至知曉的人也不多,有些化神或許知道,但三緘其口。我等難以知曉。”
“可越是這樣,越蹊蹺不是嗎?”
確實是蹊蹺。
倘若都是好事,賜予那些禁錮供養者的機緣大於犧牲,那不是值得廣爲宣傳的事情嗎?
現在看來,這些輿情更像是被壓了下來。
有些人被抹除了相關記憶都說不定。
徐亮繼續道:
“這一次白鬚道者出現在天音仙域,說不定已經給了宗門一份潛在的名單。”
“至於寄居在天音仙城的散修,徐某打聽到也有個別修士被白鬚道者初步約談。更多的則沒有動靜,我猜測,白鬚道者更希望從宗門着手.。”
按徐亮所介紹,當前有一些大陸已經陸陸續續解封,部分修士已經開始離開天音仙城。
人界何其之大?
白鬚道者想要找到這些分散的天才修士很難,耗時耗力。
但要找到這些天才修士所在的宗門,讓宗門自願將這些天才弟子交給他們。
這就方便多了。
也正因此,對於那些原宗門所在大陸已經開啓或有開啓跡象的修士,即便這些修士在天音仙城,白鬚道者多半也不會直接找這些人。
只有那些原宗門所在大陸毫無解封動靜的天音仙城散修,白鬚道者纔會約談。
這讓賈中收原本已經稍稍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這幾日沒見白鬚道者上門,賈中收原本覺得自己成爲了那個僥倖者。
“陳道友接下來怎麼辦?”賈中收看向陳平。
三人當中,徐亮是特殊的存在。
是真正的散修。
更是叛逆者。
賈中收和陳平更具有類似性。
如果拒絕,先不說會給師父、給宗門帶來如何大的壓力。
單單是個人,即便躲過了這幾十年,躲過了禁錮修復大劫,事後昇仙谷會不會秋後算賬?
如果同意,可那是元嬰的分離啊,意味着以後的路更難走。
況且還有極大隕落的風險。
“我也不知道,看看情況再說。”陳平不置可否。
他絕不會冒着隕落的風險去成爲禁錮臨時供養者,甚至獻祭者。
自己如此低調地修行,爲的不就是長生嗎?
連遺址、秘境都儘可能地不去觸碰。
何況獻祭元嬰?
更何況,在徐亮探索的信息中,這羣人目的似乎並沒有那麼的單純,並不是純粹的爲了鎮壓魔界,而是同時偷偷爲自己謀福利。
以剝削人界的方式爲自己謀利益。
“還有一件關於穹頂遺址的事要和兩位說一聲。”徐亮頓了一下,道:
“這些年的探索,算是窺見了穹頂遺址的冰山一角,穹頂遺址光怪陸離是事實,但並非人跡罕至,相反,那裡面似乎有一支不出世的家族守護在那裡。”
“探索發現,穹頂遺址雖然不是昇仙谷,但大概率是通往昇仙谷的入口之一,又亦或是維持昇仙谷穩定的支點之一。”
徐亮這些年下來,在外結識了一羣同樣憎恨白鬚道者的道友,甚至組建了一支不大不小的團隊。
這支團隊不止是截殺白鬚道者,更是不遺餘力地探索白鬚道者的生存基地,即昇仙谷。
所以這些年探索到的信息也越來越多。
“不瞞兩位道友,此次來天音仙城的那幾個白鬚道者,其中實力最弱的元嬰六層修士已經被我等盯上標記,算計截殺他勢在必得。”徐亮咬牙切齒道。
不得不說,陳平還是挺佩服徐亮的。
元嬰一層就敢謀算元嬰六層。
“.”
三人密談足足一個時辰仍意猶未盡。
“哎,修個仙真是不容易。”賈中收感慨道,隨即又道:
“對了,前幾日從庶務閣打聽來的消息,我宗門所在的大陸已經有解封的跡象,不日我或許就會離開天音仙城。”
“如今世道混亂,屆時離開天音仙城時可能會偷偷離開,所以這一次可能是賈某和兩位道友在天音仙城的最後一次相見,屆時離開時將不會刻意再去找兩位道友道別。”
“陳道友,徐道友,賈某以茶代酒敬你們一杯,來日方長,兩位都知道我的宗門所在,賈某隨時歡迎兩位道友造訪。”
賈中收的宗門所在大陸快要解封了?
陳平聞言心中一喜。
賈中收宗門所在的大陸與縹緲大陸毗鄰,這麼看來,說不定縹緲大陸也快了。
如此一來,倘若真的不得不離開天音仙城,至少多了一個藏身的地方。
縹緲大陸畢竟更熟。
“賈道友,徐道友,祝一切順利,仙道長青。”陳平以茶代酒。
“仙道長青。”兩人舉杯。
三人一飲而盡,大劫在即,此次一別,不知何年再能相見。
甚至此生再也難得一見。
幾日後,陳平去了一趟庶務閣。
打聽到縹緲大陸還沒有解封,但從他人那裡意外聽到了一些消息,即此前封閉的大陸,這數十年陸陸續續解封了一半有餘。
這些解封的大陸,要麼是明確了沒有魔界通往人界的通道,要麼是通道已經被徹底封死。
且都有一個特點,這個大陸的大部分魔族已經被誅殺。
這樣下去,縹緲大陸或許真不遠了。
通往碧仙閣的城主府會客廳。
一老一少兩個修士今日造訪城主府。
老者已經白髮蒼蒼,少女則一身青春氣息。
“十八道友,如適才老朽所言,如若碧元前輩願意幫忙煉製青盈丹,老朽只取一粒,剩餘的無論多少,老朽一概不過問。且願意給予額外的費用。”老者坐在十八的對面。
老者身邊的少女修士則將石桌上的一個儲物袋向前推了推。
十八見此,開口道:
“兩位遠道而來,實屬不易,但實不相瞞,師父從不替人煉丹,恐怕要讓兩位失望了,兩位還是請回吧。”
十八在說正事時,還是挺正經的。
老者心有不甘,再次請求道:
“不知十八道友可否行個方便?能否讓我等見上一面碧元前輩?我等也是實在沒辦法了,纔來到此地叨擾碧元前輩。”
十八對這些請求師父幫忙的情況早已見怪不怪,再次拒絕道:
“不是十八不讓兩位見。而是師父不在閣裡。再說,師父確實不會給他人煉丹,兩位出去打聽打聽就知道了,等在這裡也沒用。”
老者嘆了口氣。
轉而,再次低聲請求:
“那,碧仙閣的其他道友呢?若能幫忙煉製,老朽感激萬分。”
兩人退而求其次。
碧元是赫赫有名的煉丹天才,碧元的弟子也絕不乏一些煉丹天才。
比如榮融就是這樣的天才。
這些天才弟子得到碧元親傳,比外面的絕大部分煉丹師都要強,若能在碧元仙子的指導下煉丹,成功率必然不錯。
而且天音宗也有個別厲害的煉丹師,也同樣偶爾在碧仙閣進修,一定程度上得到碧元仙子的一定傳承。
若是這些煉丹師出手,同樣比外面的散修厲害多了。
“這個,十八幫你問問吧。不過你不要抱希望,都很忙,很多煉丹師也不在宗門。”十八敷衍道。
“那就多謝十八道友了。”老者連忙起身致謝。
很快起身告辭。
陳平剛從仙城回來,路過飛舟石階時,眼見兩個陌生的修士從上面走下來。
當看到那女修時,陳平不由一愣。
居然是她?
吉茹定?
當初黃泉國度秘境開啓後,陳平在賈中收的推介下,曾從向這個女修求購過一味名叫“野獄門冬草”的靈材。
那是一味煉製真盈丹的主藥。
當時吉茹定沒賣。
三人擦肩而過,吉茹定看了一眼陳平,似乎覺得有點眼熟,但又沒有記起來陳平是誰。
忍不住回頭多看了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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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老者沿着臺階往下走去。
半響。
“師父,剛纔那人,茹定想起來在哪裡見過了。”飛舟上,吉茹定冥思苦想了良久,纔回憶起來當年在黃泉國度的場景。
“誰?”
老者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吉茹定說的是誰。
吉茹定道: “就剛在回程路上見到的那個道友,城主府的那個道友。”
“當年在黃泉國度出口外,弟子曾見過他,有過一面之緣。”
“真的?”老者一時間會錯了意:
“既然有交情,他又是城主府的人,那可否通過他這層交情求得碧元仙子出面煉丹?”
吉茹定嘴角一抽,臉部肌肉僵硬道:
“師父,弟子當年得罪他了。”
……
陳平回到碧仙閣,見十八還在,問道:“剛纔那人是吉茹定?”
十八一臉詫異:
“你認識她?”
當年在黃泉國度出口,吉茹定是賈中收牽的線,十八並不知曉陳平找過吉茹定。
她甚至也不知道陳平買草藥要煉製什麼丹。
陳平沒有詳說,只是追問:“有過一面之緣,她們來幹什麼?”
“找師父煉丹的唄。”十八撇撇嘴。
碧元仙子是遠近聞名的煉丹師,在碧元仙子還是元嬰時,想要求得碧元仙子幫忙煉丹的人就絡繹不絕。
只是碧元仙子罕有應諾。
吉茹定這次來,就是爲了求碧元仙子煉丹。
令陳平意外的是,她需要煉製的正是真盈丹。
吉茹定自己並非煉體,她的師父,也就是那位老者,同樣不需要真盈丹。
但吉茹定有個師兄在煉體時出了岔子。
需要真盈丹才能救命。
多年來,吉茹定頻繁進入秘境,就是爲了幫師兄找煉製真盈丹的靈材,甚至青冥果。
當年進入黃泉國度就是如此。
但因爲真盈丹使用領域非常窄,僅僅是給煉體修士衝擊特定關隘時纔有價值,所以這種丹藥在市面上基本沒得賣。
再加上靈材罕見,不利於煉丹師平日裡練習煉丹術,所以絕大部分的煉丹師都不會煉製真盈丹。
也正因此,吉茹定師徒倆便想着來名聲在外的碧元仙子這裡碰碰運氣。
這種丹藥靈材太難獲得,所以找天賦越高的煉丹師,成功率越大。
否則重來一次,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收集齊材料。
“碧元仙子會煉真盈丹?”陳平問道。
“不曉得。不過師父天賦異稟,煉丹術又有互通性,即便以前沒練過,成功率也會遠遠高於其他煉丹師。”十八提到自己的師父,滿是欣賞神色。
又道:
“吉茹定兩人也知道這種丹藥很難練,所以保險起見,他們提供了兩爐煉丹所需的靈材。”
兩爐?
還真是下血本啊。
陳平自嘲自己用了幾十年的時間,連一爐的原材料都備不齊。
不僅如此。
吉茹定兩人也知道碧元仙子不會輕易幫人煉丹,所以除了承諾自己只需要一粒丹藥,剩餘的都不再過問之外,還提供了豐厚的報酬,企圖以此來打動碧元仙子或其天才弟子。
聽完十八的介紹,陳平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這是送上門的靈材啊。
不但不用花錢去買,還有報酬,甚至還可以賺一份人情。
天賜良機。
“這事你別去問其他師兄弟了,我來幫你應付他們就行。”陳平主動攬下活。
“你來?”十八疑惑地看向陳平。
雖然陳平在碧仙閣待了多年,但從未過問這些凡俗之事。
“這不是看你忙得不可開交,替你分擔一些嘛。”陳平笑道。
十八更加疑惑了。
……
兩天後。
城主府。
陳平這兩日原本正琢磨着去找吉茹定師徒倆,不曾想還沒付出行動,兩人居然主動上門來了。
這一次指名道姓要找陳平。
因此,此刻的對外接待的會客廳裡,只有吉茹定師徒倆和陳平三人。
ωwш▲Tтka n▲℃O “陳前輩,當年在黃泉國度出口外多有得罪,但野獄門冬草確實是茹定專門進入黃泉國度去尋找的藥材。”吉茹定率先致歉道,她依然是金丹境。
這兩天,她們師徒倆對陳平的身份進行了打聽。
知道陳平就是碧仙閣的常駐人士,甚至很可能就是碧元仙子傳說中的道侶,不曾想自己不經意間得罪了這麼重要的人。
打聽到這個信息之後,兩人忐忑不安。
當即決定登門拜訪。
陳平擺了擺手:
“無妨。”
“買賣自由嘛,吉姑娘不必在意。”
他真沒在意。
別人的東西,想不想賣都是由別人自己決定,賣與不賣都是很正常的。
更何況,從如今看來,吉茹定自己就需要野獄門冬草。
更沒有賣的理由。
老者再次表示歉意,見陳平沒有很在意,才小心翼翼提及煉丹一事。
老者雖然也是元嬰,甚至比陳平修爲還要高一些。但在陳平面前姿態放得很低,甚至有些諂媚。
承諾給予陳平個人一定的謝禮。
陳平沒有委以虛蛇,直入主題道:
“碧元仙子不會幫兩位煉丹,這一點兩位不用期待了。”
“但天音宗有些不出世的煉丹師,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碧元仙子的傳承,如果兩位有意的話,在下倒是可以牽個線。”
老者聽到陳平說碧元仙子不會出手,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可聽到後一句話時,不禁又重新燃起希望,連忙問道:
“敢問那位願意幫忙煉丹的煉丹師,有幾層把握?”
陳平作爲‘牽線人’,不是‘煉丹師’,自然知道的不可能太詳細,只是大致道:
“這種非常規丹藥,何來把握一說?”
“只是我那煉丹師師兄天賦不錯,以往煉製罕見丹藥時也有三成的成功率。”
三成的成功率?
這個成功率放在碧元仙子面前不值一提。
但真盈丹確實是非常規丹藥,外面罕見煉製這種丹藥的煉丹師,若不是這樣,他們師徒倆也不至於千里迢迢來到了天音仙城。
“好。”
老者一咬牙道。
賭一把了。
他們只准備了兩爐的原材料,若是兩爐都出不了成品丹藥,那就只能再去找原材料。
說不定又要數十年時間。
可當下他們沒有更好的選擇。
“這是靈材,按約定,事後我等只取一粒真盈丹。這是承諾的額外的800顆極品靈石,事成之後,再次奉上1000顆極品靈石。”老者將儲物袋遞過來。
陳平沒有接儲物袋,而是道:
“我那煉丹師兄還有一個癖好,煉丹時不喜旁人觀摩。”
“這…”老者和吉茹定都愣了一下。
按照行業慣例,委託他人煉丹,委託人有權遠遠地觀摩煉丹過程。
至少在加料過程和最終的取丹過程必須觀摩。
否則誰知道你是不是把罕見的靈材都加進去了?誰知道你會不會明明練出了丹藥卻告訴委託人說沒有煉出來?
“我等都不是煉丹師,學不了煉丹技藝,陳道友可否幫忙和你的那位師兄說一聲?我等只是遠遠觀摩即可。”老者請求道。
陳平搖頭:
“不能。”
“我那師兄性格怪癖的很,不喜與他人接觸。”
老者嘴角抽搐。
看了看桌面上的靈材,最終咬牙道:
“好,我等信任碧元仙子的弟子。”
老者將儲物袋推給陳平,見陳平還是沒有拿儲物袋,心中一愣:“莫非還有條件?”
陳平不置可否:
“我那師兄正在閉關,而且還有其他的丹藥等着煉。兩位的真盈丹至少需要再等五年。”
五年,陳平估摸着自己的煉丹術應該已經滿級。
畢竟煉丹術有共通性,而當前的氣神丹已經滿級。
陳平原以爲老者要猶豫一下,沒想到老者絲毫不介意:
“這個沒問題。”
“等得起。”
“天音仙城很不錯,我等在這裡修煉五年也無妨。”
嗯。
那就沒問題了。
所有細節談妥之後,陳平收了靈石和靈材。
不得不說,兩人真的是下血本了,除了800極品靈石,還提供了一些宗門獨有的法器之類的財物作爲見面禮。
陳平,不,陳平的那個師兄對這些沒有興趣,所以在陳平的提議下全部折現。
最終一共收穫1300極品靈石。
簡直一夜暴富。
這要煉氣神丹的話,需要煉7年。
回到自己的洞府,陳平將吉茹定師徒的那些靈材從儲物袋裡面取出來清點了一下。
兩爐的靈材,一份不少。
所有的靈材都放置在特定的鎖靈盒裡面,只要不頻繁打開,即便有不少靈材是新鮮的,放個數十年也不會藥力流逝。
‘沒想到找了這麼多年的靈材,結果得來全不費工夫。’
‘還是手藝人好啊。’
陳平自嘲地笑了笑。
繼續肝真盈丹的熟練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