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敬修致完辭之後,宴會便算是正式開始了。
衆人慢慢散開,而我一個轉頭的功夫,顧正也不見了。
他不見了正好,省的再在我耳邊八卦,擾得我頭疼。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老遠看見一個近期的合作商,便端着杯酒迎了上去,談談接下來的合作事宜。
談的正歡時,我聽到周圍有些許的騷動,微微轉頭看過去,發現是幾個千金小姐聚在一起,眼睛不約而同地看向一個地方,眼含春色,面若桃花。
我也不由得順着她們的視線望過去,看到之後……
……呵,呵呵。
陸敬修,你能不能別站得那麼招搖,沒看到在場的小姑娘老貴婦的眼睛都黏在你身上了?!
我心裡沒由來地一陣火氣,想也沒想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酸澀的液體滑過喉嚨,不一會兒就一陣熱辣辣的微痛。
站在我面前的老總見狀疑惑地問道:“餘總,這是怎麼了?”
我知道自己有些失態,反應過來之後趕緊說了句:“啊沒什麼,就是、就是有點渴。”
之後我乾脆轉了一下身體,背對着陸敬修的方向,眼不見爲淨,省的再冒火。
只是看不見是看不見了,但是心裡總還像是鯁了一根刺一樣,時不時地扎一下,讓我有些站立難安。
面前老總說的話我也聽不太進去,過了會兒,我剛想出聲告辭,就聽到從旁邊傳來一句:“餘總,你怎麼在這,我都找你好久了!”
我聞聲轉過頭,瞧見的就是笑的一臉猥瑣……額,熱情的顧正。
而他說的話我有些反應不過來,什麼找我好久了?
顧正沒再跟我多說什麼,反倒是跟那老總寒暄幾句,順便告了聲歉,說是有點急事要找我說。
那老總自然是沒什麼異議,很快自行離去,於是便只剩下我跟顧正相對站着。
我有些不耐煩地看着他,而他依然是笑的毫無顧忌。
“你說有事情要跟我說,什麼事啊?”不耐煩歸不耐煩,如果真是有正事的話,那還是要正經談的。
顧正聞言眼睛故意眯了眯,身體也微微向前探了探:“你猜。”
我:“……”
我猜你個頭啊我!
我轉身就要走,顧正則是眼疾腳快地擋在我面前,故作神秘的表情已經消失,變得一臉無害。
“真是一點玩笑都開不得,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因爲對他這個人的言行沒什麼信心,我半信半疑地問了句:“見什麼人?”
“是你想見的人,我保證。”
……
跟着顧正穿過層層人羣的時候,我還在心裡猶豫,到底要不要相信他,就憑他的“所作所爲”,他能帶我去見什麼好人才怪!
只是最後站定在一個人面前時,我則是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太玄幻了,玄幻到太不真實,更讓我看不透了。
陸敬修一臉淡漠地望過來,我幾乎是下意識地避開他的眼神。
心裡咕咚咕咚跳的歡快,我的大腦還轉不過彎,心想着顧正怎麼就正好在陸敬修面前停下了。
不過等到他自然地將手搭在陸敬修的肩膀上時,我就算是再笨也都明白了。
然後我清清楚楚地聽到一聲:“老三,你這媳婦兒可太好玩了,動不動就炸毛,兩個人在一塊的時候肯定特有情趣吧?”
能說出這麼不要臉話的人當然不會是陸敬修。我猛地擡頭看過去,死死盯着顧正,心想着哪天你可千萬別落在我的手上,不然的話……不然的話我非得削死你不可!
顧正察覺到我的目光之後根本不以爲意,擺明了一副“你奈我何”的姿態。
……是,我現在是對他無可奈何,陸敬修還在這呢。
我收回惡狠狠的目光,有些憋屈地垂下眼睛,心想着我可真不是一般的衰,也不是一般的笨。
顧正跟陸敬修顯然就是老相識,看着交情還不淺,我之前怎麼就一點沒察覺到呢?
而且我都跟顧正說了些什麼啊,想到之前的種種言行,我真恨不得來個倒帶,把那些記憶都給刮花。
顧正這個人之前看着挺正派,也紳士,只是真要損起一個人來的時候,那可是不遺餘力。
就像現在:“哎哎老三,你知道嗎,剛纔你在臺上的時候,你媳婦兒看你看的眼睛都直了,跟那幫花癡的小姑娘沒什麼兩樣。然後還特別傲嬌地告訴我,‘陸敬修比你帥了可不是一點兒,是多了很多,非常多’。哎喲,我聽着都覺得酸倒了牙,你這魅力可真是夠大的哈!”
他說完之後,我已經沒眼去看陸敬修的表情了。
我猜他現在除了在笑話我,就是在笑話我吧,沒別的了。
該死的顧正,人與人之間基本的信任呢?你這麼陰損,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我擡手撫了撫額,最初的窘迫和難堪過後,我現在已經頗有種破罐子破摔的覺悟了。
既然丟人已經到這個份上了,我再扭扭捏捏的,更讓人笑的沒邊了。
於是我深吸一口氣,斂去所有的表情,緩緩地擡起頭,看向面前的兩個男人。
顧正果真如我想的那樣笑的賤兮兮的。而陸敬修呢,嗯,也在笑,眼裡星星點點的都是笑意,但好歹能稍微矜持點。
我決定無視他們的一切嘲笑,轉而極爲淡定地說道:“二位繼續聊,我還有點事,先失陪了。”
說完我就擡步準備離開。
“等等。”這個時候有人喊了我一聲。
我看上去整個人特淡定,其實後背都是僵直的,聽到這一句,我本意是想繼續走,只是腳步偏偏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幹嘛?”我有些憤憤地轉過頭看向陸敬修,語氣當中隱隱摻雜了幾分委屈。
陸敬修先是淡淡地看了眼顧正,後者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然後把搭在陸敬修肩膀上的手也給收了回來。
我見狀還是癟着嘴,心想着你們兩個真是哥倆兒好啊,我倒要看看你們接下來要怎麼演。
陸敬修倒是沒再理會顧正,而是走到我的面前,低下頭一本正經地看了我會兒之後,突然擡起手,點了一下我的額頭。
“生氣了?”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