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都打聽清楚了。”吃着從得月樓叫回來的席面,紀仲抹了抹滿嘴的油,說道,“辦新報最困難的地方在於抄寫!”
陳洛品了品得月樓秘製的“冷泉釀”,打了個嗝,這味道酷似前世的快樂肥宅水,難怪那麼貴。一杯居然要一兩銀子。
不過自己也是月入十萬級別的伯爺了,這點銀子算什麼。人生在世,最不能虧欠的就是吃喝。
明天讓他們再送兩大缸來!
“抄寫?爲什麼這麼說?”陳洛問道。
“若是街邊草報,全報都是用平文書寫,那倒簡單,找一些刻字作坊排版印刷就好。可是公子你的故事是要用雅文寫就的。”
陳洛點點頭,雖然他寫出來的故事對讀者沒有通讀天賦的限制,但是還是需要雅文作爲和天道溝通的橋樑。
紀仲咬了一口肘子肉,繼續說道:“雅文就沒有辦法印刷了,需得人工書寫。儒生掌握術法‘下筆千言’,用在臨摹複製之上,一日可書百萬字。只是消耗正氣甚巨!”
“文昌閣內有一編制,名曰謄撰司,專供文報抄寫。中京的謄撰司主要負責中京、直隸一代的文報。”
“咱們可沒有一個謄撰司啊!”
陳洛眯了眯眼睛,問道:“謄撰司接外包嗎?”
“外包?”
“就是我僱他們給我抄寫!”
紀仲嘴裡的肉卡在喉嚨裡,喝了一大口冷泉釀才緩過來,苦笑說道:“公子,謄撰司的人平日裡都有其他職差,只是在文報發行前三日會執行謄抄之事。”
陳洛放下筷子,心裡盤算,按他的想法,他是打算髮行週報,一週一次。每次更新武俠小說大約一萬五千字。如果一名儒生一日可書寫百萬字,那也就是一個人每天可以負責六十六份新報,除掉髮行日休息,那就是四百份。
當然,人也不能這樣往死了用,折個半,那就是兩百份。
目前可以先考慮中京城。相對來說,中京城的雅文識字率也是整個大玄最高的,是很重要的一個市場。
他之前問過蕭逝遠,中京城連同內外城,總計有民衆八百餘萬。他們的文報僅僅中京,每月就要發行三十餘萬份,還供不應求。文昌閣正計劃提升至五十餘萬份。
考慮到通讀天賦的無限制,他的新報受衆絕對是文報的數倍,真的要全面鋪開估摸着得走百萬份了。
但是目前起步期,不能一口吃個胖子,先以萬份爲底試試水。
那也就是說,需要五十個全職謄抄的儒生。
五十個?灑灑水啦……
陳洛心中一定,隨手又給自己倒上一杯冷泉釀,問道:“一個全職謄抄的儒生月俸多少?”
“八百兩!”
陳洛噎了一口:“多少?”
“八百兩啊!”紀仲眨着眼睛確認。
“不對啊!”陳洛擺擺手,“你看啊,比如那南苑息,我聽說他在北風樓一個月的月俸也才三十兩銀子。他也是儒生啊。若是謄抄一個月有八百兩的話,他還做什麼說文先生。還有,我看到京城也有不少落魄儒生,窮的飯都吃不起,怎麼不去接謄抄的工作?”
紀仲搖搖頭:“公子你想岔了。‘下筆千言’可不是人人都能掌握的,至少書法得達到‘入木三分’的境界才能領悟。比如說我,就還沒有掌握。至於公子你寫《笑傲江湖》時爲何那麼迅速,那是因爲公子你是原作,‘胸有成竹’,才能一蹴而就。不然你試試謄寫其他的書籍,一日萬字就頂天了。”
“普通儒生不值錢。只要有通讀天賦,每天誦讀經典,過個幾十年,自然都是儒生了。就算是落筆境,或者成詩境,浩然正氣施展出的威力也要看底蘊的,很多人甚至連當商隊護衛都不夠格!生活自然落魄。”
“能晉入‘入木三分’書法之境的儒生就不一樣了,那是落筆境走到了極深的層次,就算給人寫匾額,遇上追捧的,一字百兩都不嫌貴呢!”
“額……”陳洛明白了,之前以爲這份工作找個大學生就能幹,那還不滿大街都是啊,結果需要高精尖的專業對口!
就是高級專業人才了。
“一個人每月八百兩,五十人,一月就是四萬兩。算是獎勵,營銷,還有其他人員的薪資,我就算五萬兩!一個月可以發四期報,一共發行四萬份。那一份報至少得一兩三分銀才能收回成本。”
“我對新報的心理價位,大概是三分銀一份。這中間就有一兩銀子的虧空。”
“現在只是萬份,若是要遍及天下,我這賠錢……”
“可是讀的人越多,其中產生紅塵氣的比率纔會越高,我收到的反饋才能越多,那我的修行才越順利!”
還是得想想,前世的那幫資本家是怎麼控制成本的?
專業人才,還要低於市面價格,勞方還不會有什麼怨言。關鍵是穩定。
陳洛仔細想了又想。
志願者?
不行,流動性太強,不是很穩定。
那……
陳洛突然眼前一亮,他想到了前世那些公司的著名騷操作了——
和學校合作啊!
陳洛猛然看向紀仲:“小紀啊,我記得你本來是要來中京的折柳書院求學的吧?”
紀仲點了點頭:“對啊,是折柳書院王戚風夫子給我做的舉薦。我本來打算明日向公子請假,去一趟王夫子那裡。等我答應公子的護衛之期結束,再入學折柳書院。”
“王戚風?”陳洛眼珠子轉了轉,這事情要好好籌謀一下。
……
折柳書院。
“院首,統計出來了。”王戚風端端正正地給孔天方行了個禮,又看了一眼其他學院的院首,沒有往下說。
“無妨,說出來聽聽。”孔天方知道王戚風的顧慮,直接說道。
“是!”王戚風這才繼續開口道,“今日在聖文廣場一共有九百六十三名學子,其中一百五十三人從體內生氣達到正氣外放的程度;九十六人從自見境晉入落筆境;六十三人從落筆境晉入成詩境。幾乎所有學子的正氣儲備增加了至少一成。”
“另外,玄字年級的楊子亭,從啓蒙境夫子晉升爲開化境夫子!其他夫子也都有正氣增幅,不過沒有學子那般明顯。”
王戚風說完統計結果,束手站在一旁,一時間大堂內鴉雀無聲。
半晌,一箇中年女子緩緩開口:“都是因爲那一篇《杜十娘怒沉百寶箱》的緣故?”
王戚風點了點頭。
又是一片安靜。
再半晌,一名面色威嚴的院首說道:“南苑息要到我們學院去一趟!”
“此言有理!”衆院首紛紛附和。
孔天方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掃視了一眼衆院首。
“諸位,都別使心眼了……少拿南苑息說事,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好好合計一下萬安伯的事吧”
“他現在可是文相和兵相眼中的紅人,陛下爲了他連禮部的面子也不給,更是竹聖的弟子。我一家折柳書院高攀不上,你們也不行,需要大家合力才行!”
“寫了鍾馗,又寫杜十娘,誰知道他接下來還能寫什麼?”
“那纔是真正的百寶箱!”
衆院首被孔天方說破心事,都不由尷尬一笑,附和道——
“是啊,這事情要好好籌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