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明城的確是出差,遇到她是一個意外,明城金氏集團總裁邀請我參加一個植物人慈善視察,因爲自己曾經是植物人,對植物人有特別的情感,就和他一起去醫院看植物人的治療情況,遇見了在醫院接受治療的她。”
許諾心裡一跳,童雪成了植物人?
“她怎麼會成爲植物人?四年前那場大火裡死的人不是她嗎?”許諾疑惑的問。
古墨琰輕輕搖頭,“奶奶一直不喜歡她,見我昏迷後,就藉機逼她離開我,並且找了一具死屍製造那場大火,造出她被火燒死的假象,逼她出國,永不在回國,在送她去機場的路上,她趁保鏢不注意試圖跳車逃跑,頭部受到重創,成爲植物人,這些年一直由她的助理照顧。”
原來是這樣!
她當時就想,醫院裡好好的,怎麼會突然起那麼大的火。
原來是古老夫人設計的。
“恭喜你,終於找到了童小姐!”許諾不知道該說什麼,無意識的說出這句話。
說完她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自己的老公尋找前任,她不哭不鬧就算了,還恭喜他,她是不是腦袋進水了?
“砰……”一下,許諾額頭上傳來一抹疼痛。
“正常女人的反應不是應該對着老公又踢又踹又打又鬧嗎?你這麼平靜,是不是表示你心裡沒有我?”古墨琰表情不悅的問。
許諾苦笑了一下,“如果童小姐是活潑能動的正常人,你和她接觸,不用你說,我都會衝上去揍你一頓,如今她這個樣子,我再和你鬧,不是顯得我太沒風度,太無理取鬧了嗎?”
“放心,如果她好好的,我也不會和她聯繫,只要知道她還活着就行!”古墨琰目光溫柔的看着許諾。
許諾目光不敢置信的看着古墨琰,“你說的是真的嗎?”
“說這樣的話也許你會覺得我很無情無義,但是我既然決定和你一起好好生活,就要對你,對醒醒,對這個家負責任,這是一個男人最豈碼的道德良心,過去的一切就讓她過去,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古墨琰目光深深的看着許諾,“之所以把童雪接到江城治療,一是因爲這家醫院的技術比較好,二是因爲她變成這樣是因爲奶奶的逼迫,三是因爲她和我曾經相戀過,於情於理,我都無法做到視若無睹,我想盡我的全力救她,如果實在救不了,那我也可以問心無愧。”
雖然這樣做對童雪的確不公平,但許諾忐忑不安的心卻因他的話而安定下來。
“剛纔我聽醫生說童小姐需要RH陰性AB型血,她不是植物人嗎?怎麼還需要輸血?”許諾目光關心的問。
“她昏迷不醒是因爲從車上跳下來傷及大腦,大腦有一個血塊壓迫造血神經,如果將那個血塊清除,清醒的可能性很大,但手術勢必會傷及那個造血神經,引起大出血,如果沒有血液及時輸入她體內,她就會因爲失血過多而失去生命,而她如今的生命體徵惡化,需要及時輸血動手術。”
想到晚上古墨琰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樣子,許諾開口道:“所以你今天晚上想和我說讓我捐血給童小姐嗎?”
古墨琰輕輕的點了一下頭,“我知道這樣讓你很爲難,如果你不願意,我……。”
‘不會勉強你’這幾個字還沒有說出來,被許諾擲地有聲的堅定聲音打斷。
“我願意!”
老實說,給老公的前任獻血,不止是別人會說她傻,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很傻。
可是她知道,如果她不這樣做,童雪若是因此失去生命,古墨琰這一輩子都會活在內疚自責之中。
因爲愛他,許諾不想讓他在生命中留下遺憾。
古墨琰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隨後是滿滿的感動,“還是不要了,醫生說手術出血會很嚴重,可能要補1200毫升的血,人體內一共只有四千多毫升,一下子抽這麼多血,我怕你的身體會吃不消。”
聽到古墨琰的話,許諾心裡有些感動,在他心裡,她還是很重要的。
也正是因爲他的憐愛,讓她更加堅定救童雪的決心。
“沒關係,抽完血之後,我多吃點補品,休息幾天就好了,如果我不知道童小姐的情況就算了,如今我知道了,而我的血型剛好和她一樣,我卻冷眼旁觀不救她,看着她因爲沒有供血不能手術而失去生命,我心裡會自責內疚一輩子的。”
童雪變成這樣,也和她有間接關係。
如果沒有四年前那場車禍,古墨琰就不會出事,古老夫人就不會有機會把她逼走,她也不會因爲跳車變成植物人。
如果她獻血,可以讓童雪恢復健康,也算是她將功折罪一回。
古墨琰漆黑如墨的雙眸裡含着感動的淚花,伸手將許諾緊緊的摟在懷裡,親吻了一下許諾的頭髮,聲音有些哽咽道:“老婆,謝謝你,我知道對於大多數女人來說,她們是絕對不會如此大度救老公的前任,我也知道你是不想讓我心中留下遺憾才這樣做的,感謝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以後我會用實際行動回饋你對我的這份真情。”
許諾回擁着古墨琰的腰,聲音溫柔的道:“我相信你,請你也答應我,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要和我商量,不要讓我去猜,這些天你的反常,讓我心裡真的很難受,我不想做今天晚上這樣跟蹤的事情,可是又怕直接問你,問出我不想聽到的答案,我們是夫妻,如果你愛我,有事我們就應該一起面對,如果你不愛我,請你告訴我,只要你一說不要我,我會馬上消失在你面前,絕不會死纏爛打,惹你不開心的。”
許諾後面的話讓古墨琰身體僵硬了一下,胸口更像是被人狠狠揪扯了一下,疼得無法呼吸。
這個女人怎麼可以把離開說得如此雲淡風輕?
許諾感覺到臀部傳來一抹劇痛的同時,伴隨他冷洌如冰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我的字典裡只有喪偶,離開的念頭,你想也不要想!”
雖然他的聲音很冷很霸道,許諾的心卻莫名的溫暖。
半個小時後,搶救室的門打開,臉色蒼白如紙的童雪被推出來。
“童小姐暫時脫離生命危險!”醫生道。
“醫生,你看什麼時候可以安排手術?”許諾上前問。
醫生目光疑惑的看着許諾,古墨琰開口道:“她是我妻子,她的血型和童雪一樣。”
“這樣啊!”醫生上下打量了一下許諾,“古太太很瘦,童小姐的手術預計最少需要1200毫升,一下抽那麼多血,古太太的身體恐怕會吃不消。”
“童雪的身體還能支撐幾天?”許諾目光凝重的問。
“最多四天。”
“那就每天抽三百毫升的血,這幾天我會拼命多吃的,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許諾道。
醫生點點頭,“以目前的情況,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當天晚上,許諾便抽了三百毫升的血,爲了抽血方便,許諾也住進了醫院,每天打營養液,保證體力的充足。
古墨琰把辦公桌搬到許諾的病房,伴陪許諾,頭兩天抽血還不覺得有什麼,當第三天抽血抽到一半時,許諾覺得頭昏目眩,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
但她強忍着身體的難受,沒有告訴抽血的護士。
古墨琰因爲公司有事去處理,今天抽血,他並沒有在旁邊陪伴許諾。
當護士看到許諾臉色蒼白,嘴脣沒有一點血色時,知道許諾抽血過多,傷害到身體時,連忙要把針頭拔掉。
“我沒事,不要拔,馬上就到三百毫升了!”許諾強忍着難受微笑道。
“古太太,你臉色很難看,說明你身體承受不了失去這麼多血,還是不要再抽了。”護士關心的道。
“我沒事,真的沒事,一會抽完血,吃點東西就好了。”許諾堅持道。
“那你一會難受,一定要和我說,你救人是好的,但不能因爲救別人,把自己的身體弄跨了,那樣就太不值得了!”
“謝謝,麻煩你不要把我現在的情況告訴古墨琰。”許諾目光懇求的道。
護士目光復雜的看着許諾,然後輕輕的點頭,轉身做別的事。
看着護士剛纔的目光,許諾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她知道護士一定在心裡罵她傻逼一個!
她何嘗又不知道自己是傻逼呢?
可是一想到古墨琰爲了童雪,這幾天消瘦狼狽的模樣,她就想替他分擔一些,不想讓他內心深受煎熬。
看着自己的血一點點流入血袋之中,許諾覺得視線越來越模糊,但她一直強撐着不讓自己倒下,在她的堅持下,三百毫升血流入血袋之中。
護士拔下針頭後,許諾坐在椅子上緩了好久,頭上的眩暈纔好了一些。
“古太太,我看你的身體情況,明天怕是不能再繼續抽血了。”護士擔心的道。
“沒關係,一會讓醫生給我多開點營養液,我再多吃點東西,再抽一次可以的,明天童小姐就要動手術,如果供血不夠,我這三天的努力就白廢了。”
見許諾這樣說,護士道:“那好吧!”
護士走後沒多久,就有其他護士拿過營養液給許諾打針輸液,一切完成後,護士離開,躺在牀上,看着透明藥水一點點進入身體,許諾覺得眼前一片重影,看來這次抽血真的損傷到她的身體了。
爲了不讓古墨琰看到她難看的臉色,許諾拿起早就準備好的化妝包,給自己畫妝。
她早就有準備,在抽血後,以她的身體臉色肯定會很難看,若是被古墨琰看到她的樣子,應該會讓她停止抽血。
化妝的時候,因爲頭暈目眩,渾身無力,許諾在畫妝的時候,手都是抖的,她強忍着難受,完成了一個精緻的妝。
放下化妝包,許諾躺在牀上準備睡覺時,放在櫃子上的手機響起,躺下容易起來難,許諾掙扎了好一會,才支撐起身體,伸手拿到手機,看到是陳漫的來電。
“漫漫,還以爲你新婚燕爾的,早就把我忘了呢!”許諾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快。
“忘了誰也不會忘了你啊,這幾天在幹什麼?手上的傷好了嗎?”電話裡傳來陳漫關心的聲音。
“沒幹什麼啊,就是在家裡養傷,手指沒事,過幾天就可以完全恢復了。”許諾違心的撒謊。
電話那頭的陳漫沉默不語,過了好一會,才傳來她的聲音。
“諾諾,聽我醫學院的同學說你在同德醫院抽血,爲了救一個姓童的女人,是我想象中的那個人嗎?”
許諾心裡一緊,原以爲撒謊可以瞞過陳漫,卻忘了她是江城醫科大的學生,這醫院裡會有她的同學和認識的熟人醫生。
許諾知道這件事情瞞不了陳漫,輕輕的嗯了一聲,“這件事情你知道就好,千萬不要對任何人講。”
“許諾!”陳漫聲音提高八度,恨鐵不成鋼的道:“你怎麼這麼傻?你知不知道你身體的血有多麼珍貴多麼稀有,以你的身高體重,根本就達不到獻血的條件,而且你剖腹產生醒醒的時候大出血過,你自己的身體都沒有恢復好,怎麼可以在短時間內一次抽那麼多血,而且救的人還是古墨琰的……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萬一你因爲抽太多血,讓身體留下病根怎麼辦?你需要血的時候,誰又能救你?”
許諾當然知道陳漫說的都是對的,和她同樣血型的人極其少數,她一旦出事,真的很難在短時間內找到合適的血源,就像童雪一樣,她需要血,古墨琰就算有通天的能力,也不能在短時間內找到同樣的血型。
同樣,當她需要這種血型的時候,古墨琰也找不到同樣的血給她。
讓許諾意外的是,她這樣的熊貓血這麼稀有,古墨琰兩個女人血型都是一樣的,還真是神奇,讓她想不救都不行。
“漫漫,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這幾天我一直在輸營養液,不會對我的身體有影響,求求你,這件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許諾聲音乞求的道。
陳漫輕嘆了一聲,“放心吧,除了我可以罵你笨蛋,傻瓜,我不會給別人罵你的機會。”
許諾知道陳漫是說到做到的人,微笑道:“謝謝你,漫漫!”
“爲了不讓古墨琰心裡對童雪充滿遺憾,你不顧自己的身體健康,也要讓他心安理得,看來你真的很愛他。”陳漫輕聲道。
許諾聲音堅定的道:“你說的沒錯,我真的很愛很愛他,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如此愛他,甚至勝過愛自己,我知道你會取笑我,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你說我愛得沒有自己也好,愛得卑微也罷,我現在不在意別人的想法,我只想跟着自己的心走。”
“我懂,我懂你的心情,因爲我和你一樣,我愛蘇慕航勝過愛自己的命,不管他娶我是出於什麼原因,我都願意嫁給他,只要看着他,我就覺得很開心,更別說是做他的妻子,其實我現在說你說得很順溜,如果這件事情的當事人換作是我,蘇慕航的前任生病需要我的血,我也會毫不猶豫的救她的!”陳漫突然輕笑出來,“我差點忘記了,蘇慕航的前任就是你,如果你出了事,就算蘇慕航不說,我也會第一時間救你的。”
“你是一個好女人,現在又和蘇慕航結了婚,我相信蘇慕航一定很快會愛上你的。”許諾微笑道。
“希望吧,就算他不愛我,我也很開心,此生無憾了,手術什麼時候開始?”
“明天上午十點!”
“你保重好身體,爲了不讓你家那位尷尬,我就不去看你了,記住,抽血的時候身體若是吃不消,千萬不要強撐着,失血過多會對你身體造成很大傷害的。”陳漫溫柔的叮囑。
“嗯,我知道了,再見!”
掛斷電話,許諾看着窗外的藍天,只覺得眼睛十分沉重,輕輕的閉上眼睛,沒多久便因爲身體太過虛弱睡着了。
在許諾睡着沒多久,病房門被推開,古墨琰腳步輕柔的走進來,看着許諾的睡顏,古墨琰的雙眸泛着紅。
剛纔她和陳漫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她爲了保護他的自尊,乞求陳漫不要把事情說出去。
她還說愛他如命!
以前他一直覺得她愛他,很大的原因是因爲他爲她吸蛇毒,她因感動而愛他。
當聽到她說她愛他勝過愛自己時,他心裡無與倫比的幸福。
看着許諾美麗沉靜的睡顏,他知道爲了他,她做了常人無法接受,無法理解的事情,只爲了讓他安心,內心沒有遺憾,她這樣設身處地的爲他着想,他要怎麼做,才能回報她如此深沉的愛?
因爲許諾畫着漂亮精緻的妝,古墨琰看着她就像是一個睡美人一般美麗迷人,根本就不知道她美麗妝容下是一張蒼白,毫無血色的容顏。
而許諾因爲身體虛弱,睡得很深,也不知道古墨琰此刻看她的眼神有多麼深情動人。
…………
經過一天的休養,第二天護士準時來給許諾抽血,爲接下來童雪進手術室動手術做準備。
想到昨天抽血抽到一半的反應,許諾知道當時自己的臉色一定很難看,爲了不讓古墨琰擔心,許諾一早起來在洗手間畫妝!
看到許諾化妝,古墨琰讓她不要化,說她素顏的樣子很美,但許諾說化妝是對別人的尊重,也是對自己的重視,她希望自己在外人面前無時無刻都是最佳狀態。
見許諾這樣說,古墨琰雖然很無語,卻也沒有阻止許諾化妝。
因爲化了精緻稍濃的妝容,任何人都看不出她的氣色究竟好不好。
當針頭刺進血管,鮮紅的血進入血袋沒多久,許諾就感覺到頭暈無力感襲來。
昨天還抽到二百毫升纔有這樣的反應,今天不到一百毫升就有這樣的反應,看來她的身體真的不適合再抽血。
古墨琰看到許諾眉頭微皺,緊張的問:“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的話我們就不抽了。”
看着古墨琰關切的目光,許諾給他一個燦爛的微笑,聲音假裝輕鬆的道:“沒關係,我沒事,你放心吧,就一千多毫升血而已,而且是分幾天抽,不會有影響的。”
如果不是因爲化着妝,古墨琰一定可以看到許諾的臉色有多麼的蒼白難看。
古墨琰看到許諾笑得輕鬆燦爛,以爲她真的沒事,目光充滿感激的道:“謝謝你,謝謝你爲了我付出這麼多。”
“好了,這幾天,你已經把一生的謝謝都說光了,我救童小姐是自願的,更何況,童小姐能不能醒過來,也不一定,所以你不用謝我。”許諾忍着難受微笑道。
“不管她能不能醒,至少我努力過了,對得起我的良心就好。”
“嗯,盡人事,聽天命,希望童小姐度過這一關,儘快醒過來!”許諾說完手抖了一下。
“怎麼了?”古墨琰感覺到許諾的異樣,握住許諾的手,發現她的手很冰涼,並且輕輕的顫抖。
“護士,拔針!”古墨琰聲音緊張的道。
“不用,不用拔,我沒事,只是頭有一點點暈而已,現在已經兩百毫升了,再堅持一下就到三百毫升了。”許諾強忍着身體的難受,聲音強裝鎮定的道。
護士目光小心翼翼的看着古墨琰,“請問,我聽誰的?”
“真的可以嗎?”古墨琰目光心疼的問。
許諾身體真的很難受,背脊一片冷汗連連,眼前更是眩暈的隨時要倒下,但看着血袋裡的血,她強撐着意念不讓自己暈過去。
“我,我,我……”許諾還想強撐的,可是她意志不受控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古墨琰見狀,嚇得臉色都白了,連忙道:”快拔針,我去叫醫生!“
醫生很快跑過來給許諾檢查,看到許諾的眼神,神色大變,對旁邊的護士厲聲指責。
“古太太的血糖值已經到了最低數值,這麼危險的情況,剛纔在抽血的時候,古太太就應該有很嚴重的身體反應,你怎麼還給她繼續抽血?你知不知道再多抽一會,她就會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