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這點,我一直很奇怪的,那天的賓客那麼多,涵蓋了幾乎所有社會層面的人,從經濟大佬到明星名人,再到普通的我的遠房親戚,有太多張口,太多個被說出去的可能,可偏偏,就是沒有一個人將消息走漏出去。
對外,甚至許多人不知道我們舉辦了婚禮。
不得不說,霍少寒的保密工作,做的可真是好。
所以訪談節目的主持人喚我,依然是霍少寒的未婚妻。
真是諷刺。
明明就記得,當初路菲出現在婚禮現場的時候,帶了記者。
怎麼就沒把我們那一段播出去呢?
我倒是希望播出去,我便不必這樣僞裝的笑着來回答主持人這個可笑的問題。
她竟然問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婚期是什麼時候?
我心裡有着怨怒,真想說永遠不會有什麼婚期了,可莫名的,就在此時,想到了霍少寒爲我寫的那張請柬。
他說:我好像愛過你無數次,無數種方式。
他說,如果他此生負我,所有財產將自動過戶到我的名下。
這是怎樣的決心,又是怎樣破釜沉舟的保證!
這樣的霍少寒……
我忽然就不忍心責怨他了。
訪談結束後,就直接去了星輝娛樂。
君姐說他今天一早就去了星輝娛樂,開了一個重要的會議。
等我訪談結束趕去的時候,會議早就已經結束了,他就在辦公室裡處理公務。
我緩緩的推開房門,便看到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就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
看不到他的神情,卻莫名感覺到來自他身上的寂寥。
他今天穿了一身正式一點的休閒西裝,不是昨天的戶外服了,他是進過我們的臥室的,他去衣帽間換過衣服了。
可他沒有叫醒我,也沒有告訴我。
我不自覺的緩緩向前朝他走去,一直站在他的背後,學着他曾經喜歡的樣子,從身後,圈住了他的腰身。
只是他的腰身,十分粗壯,給人一種強烈的安全感。
我將腦袋輕輕的貼在了他的後背上,清淺的呼吸。
明顯的感覺到他的身體震了一下,隨即,又沒有絲毫的反應了。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就只是安靜的抱着他,而他自始至終,也沒有轉過身來。
時間一點點流逝,我終於感受到了來自霍少寒身上的冰冷。
他沒有半點轉頭的意思,反而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支菸,點燃,緩慢的吸了起來,就好像我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那煙氣也不知道怎麼搞的,竟然從霍少寒的身前轉到了我的鼻息間,一下子嗆到了我的喉嚨。
再也忍不住的咳嗽起來,我就鬆開了他。
伴隨着那溫度的消失,心裡的溫度也就漸漸的降下來。
其實也沒有多嗆,喉嚨也沒有多癢,咳嗽了兩聲,我就收住了聲音。
然後深深的看了霍少寒的背影一眼,緩緩的朝後退去。
只是每退一步,心裡就難過一分。
霍少寒沒回頭,卻好像可以看見我。
在我退出三步之後,他拿開了脣邊的菸頭,開了口,“爲什麼要這麼做?”
他終於轉過頭來,明明是俊逸非凡,意氣風發的人,此刻的俊臉上,卻總顯出幾分疲憊來。
只是他的眼眸,依然銳利,透過我的雙眼,直射進我的眼底。
他質問我。
我的腳步就驟然停下來。
隔着三步遠,跟他相互對望。
光線很強,霍少寒的面部,就剛好卡在陰影裡,看的不那麼的真切,但卻能讓人清晰的感受到他強大的情緒,他固執的問,“爲什麼要這麼做?”
說着,又逼近我一步,“你說過信我,葉佳宜,你說過信我的!可爲什麼你騎的馬,馬背被劃了那麼長的一道口子!而且,就在你飛奔的途中,匕首就掉落在草地裡。”
他好像是很認真的在跟我敘述這件事,錙銖必較。
我的心,就陣陣的抽痛開來,情緒再也無法控制的決堤裡,“因爲,你說你是她的親人!”我說,“因爲你說你是她的親人!你自己,親口說……你是她的親人!”
這樣一句話,我連續的說了三遍,好像才能表達出自己一絲的心痛來。
而霍少寒的眼底,就暗含了一抹受傷的神色。
我甚至分不清,他的那一抹受傷,是因我而來,還是因路菲而來。
我說,“霍少寒,我只是一個女人,一個最普通的女人,跟這天下所有的女人一樣,都只想要唯一,都不能跟其他人一起分享你!”
“無論是愛人還是親人,我都不能跟旁人一起分享你!”
霍少寒的表情,難得的猙獰與糾結。
那種痛苦,是我鮮少從他的臉上看到的。
他說,“葉佳宜,我做這一切,都是爲了你!”
我就勾着嘴角,癡呆的愣住了,然後是無邊的自嘲的笑意。
爲了我?他說,他把路菲當作親人,是爲了我?
他說他留下路菲來跟我爭奪他,是爲了我?
怪我的智商和情商都太低,根本領悟不到霍少寒這句匪夷所思的話。
他怎麼就是爲了我呢?
我心下悽然,到底還是挪動了腳步。
挪動腳步,毅然轉身,決然離開。
我想,也許這一次,我到底是跟霍少寒失了默契。
我不懂他,他也不懂我。
不懂,就是傷心。
因爲在這段感情裡,大家都太過用力。
也許,我們真的都應該冷靜一下。
萬事,真的不能強求。
越強求,越失去。
越爭奪,越離自己遠去。
這就是真正的愛情。
至少,是我跟霍少寒之間的愛情。
離開了總裁辦公室,離開了星輝娛樂的辦公大廈,站在寬闊的街道上,我竟有些茫然。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竟然是李璐打來的電話。
按下接聽鍵,她在電話裡的聲音焦急又虛弱,“葉姐,我……我肚子疼……”她咬着牙,似乎承受了很大的痛苦。
我當即腦中警鈴大作,不做片刻思考就打了車,直奔李璐的住處而去。
幸好之前租房的時候,還留了一把備用鑰匙,我直接開了門闖進去,李璐早已經跌在地上,抱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整個身體呈現出一種扭曲的姿態來,甚是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