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我一個人躺在房間裡,望着奢華的天花板,寂寥的痛心不已。
這張牀實在是太大了,大的我難受。
月光泛起,我從牀=上坐了起來,靠着枕頭,望着朦朧的房間,牆面上那臺老式的鐘,正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
原本在霍少寒的別墅時,客廳裡也有一臺落地的老式時鐘,發出的也是這個聲音,我其實聽的很習慣了,也不知道爲什麼,今天就突然渾身難受起來。
大約是因爲它指向了凌晨兩點鐘的位置,可霍少寒還是沒有絲毫歸來的跡象。
碩大無比的房間,我就莫名有些透不過氣來。
終於還是從牀=上爬起來,穿了睡衣,就出了房門。
這時候的霍家,靜謐極了。
所有人都睡下了。
沒有了白日的嘈雜,也沒有了那明槍暗箭的勾心鬥角。
我望着足足有五米挑高的別墅,狠狠的吸了一口氣,才覺得渾身稍微舒暢了那麼一點。
“這麼晚了,還不睡?”身後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我着實嚇了一跳,“誰?”
回過頭,就看到尤尊一身黑色的睡衣,斜靠着一旁的牆面,雙臂環胸,在黑夜裡望着我。
我狂跳不已的心,這才緩緩的安靜下來,“是你,你怎麼還不睡?”
尤尊就已經邁開了步伐,來到我的面前,“因爲我知道你肯定睡不着。”
我的喉嚨哽住,驚愕的看着他,“你怎麼知道?”
尤尊就已經拽着我,在客廳一側的臺階上緩緩的坐下來,同我一同望着窗外的月光,黯淡的折射進這屋內,掃了一室的光華。
他說,“葉佳宜,離開霍家吧。”
我的腦袋嗡嗡作響,頭疼的厲害,“尤尊,你在說什麼?”
他就癡癡的看着我,“你喜歡這兒麼?這兒,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他說,“哥愛你,這一點毋庸置疑,可是愛情在婚姻面前,葉佳宜,你覺得有多少分量?”
尤尊的話簡直太可怕了,足以讓我原本睡不着的大腦細胞開始跳躍的興奮,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輕輕的搖頭,“我跟他……已經領證了,我們……本來就不是談戀愛,我們是婚姻關係。”
尤尊卻笑了,突然笑的很妖冶,“你們那不叫婚姻,你們不過是拿了一張紙而已。”
“紙?它是受法律保護的!”我頗有些激動的說。
尤尊就有些悽哀的扯了扯嘴角,“法律?有什麼意義?”
這樣的一句話,就把我問住了。
是啊,法律,又有什麼意義呢?
當初我跟賀毅,還是合法夫妻呢,可他不是照樣揹着我在外面找了小三,還跟小三生下了一個孩子!
法律,保護了我什麼?
當初,我就天真的相信了法律,天真的將婚姻當作一個女人最終的歸宿,到頭來……我便是什麼也沒有得到,還落了個一無所有……
尤尊突然看着我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尤尊講的,不是一個故事,是他小時候的事情。
他說,在他六歲那年,被霍少寒的父親從外面接了回來,從此,曝光了他是私生子的身份。
他說,那時候其實他還小,什麼都不懂,只是嚷着要找爸爸,只覺得找到了爸爸,是一件很開心很開心的事情,再也不用被別的小朋友欺負說是沒有爸爸的孩子了。
所以他那個時候想的好簡單,就是想要得到爸爸的愛,哪怕爸爸多看他一眼,他都是開心的。
可尤尊說,在霍家,除了他自己是這麼想以外,所有的人都不這麼想。
他們都認爲,他是一個有心機的孩子,從進霍家門的第一天起,就想着如何來討好霍少寒的父親霍良正,一定是想要分得霍家的家產。
所以霍家的每個人,對他都有敵意。
都恨不得他從來都不曾出現過!
畢竟,他只是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我忍不住問他,“那你的母親呢?”
尤尊的眼神就有一些飄忽,“母親?”他愣了愣,“不記得了。”他說,“我只記得,我被接來霍家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我連她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我看着他完美的側臉,欲言又止。
沒想到,他的過去,是這樣苦楚。
然後,尤尊就挺認真的問了我一個問題,“你說,如果當初我沒有被接回霍家,結局會是什麼?”
我沉默了。
尤尊說,“你現在,就如當年的我。”
我已經體會到了心痛的感覺。
我知道尤尊在說什麼。
當我滿懷希冀的進到霍家之後,也許,未來非但不是我想象的樣子,有可能還會變得面目全非。
等真的到了那一天,我可能,連回頭的機會都沒有了。
所以尤尊是在提醒我,也許,霍家,真的不是我該來的地方。
就在我迷濛不已的時候,一雙修長好看的手突然探了過來,尤尊,小心翼翼的撥開了我額前的碎髮。
我嚇了一跳。
他旋即一笑,就很自然的收回了手。
“很晚了,回去睡吧。”我有些慌亂的站起身,就退回去進了臥室。
關門前,我似乎看到了尤尊似笑非笑的嘴角。
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明明心緒就被尤尊攪的更亂了,這一次,卻在一種混亂中,就那麼稀裡糊塗的睡過去了。
更讓我受到驚嚇的是,第二天一早醒來,霍少寒就好端端的躺在我的身側。
我醒來驚醒了他,他迷濛的擡起雙眼,我嚇了一跳,“你……回來了?”
霍少寒的眸色深了深,輕嗯了一聲,就起了身。
我看到他是和衣而睡的,心中不免有些苦楚,“昨晚……你去哪兒了?”
霍少寒已經坐起身來,背過我去,“沒去哪兒,加班。”
很簡單的六個字,我卻怔在原地,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我不知道,我跟霍少寒之間,怎麼會突然變成現在這樣,難道就是因爲滕素蘭回來了,霍家一家回來了嗎?
可爲什麼霍家人回來了,我們的關係就要變成這樣……
但我終究不是鬧脾氣的小孩子了,我壓抑着心中的不滿,並沒有質問霍少寒。